,当时他被父母远支外地为秦帘购买上好的凤冠霞帔,偌大的漆雕府内所有的人都被父母授意不准帮助落梅,他们
都抱持着如果难产而死更好的想法。因为,显赫的漆雕府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如此身份的长孙,因为,他的生身之人
是个男子。
可也许是天意,或是落梅天生坚强倔强的性格,莫伦还是在第二天清晨顺利产下,经过一晚上折磨的落梅勉强支撑
身体为孩子洗净身体在围上包裹就再也支持不住的昏倒在床边。待自己因接到古斯暗地里的通信而赶回府的时候,
一踏入禁苑卧室看到的就是一脸苍白昏迷不醒的落梅和被屋内唯一的被子改做成的小包裹包住的,正在嗷嗷痛苦的
婴儿。
……
即使是想再想起他依然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那种心痛的感觉,想到自己在得知落梅怀上孩子以后就一直接着婚礼
的事务而逃避,长时间的不待在府内。虽然他也清楚落梅的生活会很不好,可是,落得如斯境地,却是他怎么也没
有料到的。
原本打算在成亲之后就将落梅送回灵山灵族的居住地,可他万万没想到,落梅的倔犟和自尊会使他作出那么激烈的
行为,当自己得到消息匆忙从新房赶到禁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落梅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
错已驻下,他原是打算将错误降到最低,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是遗留下了巨大的伤害。愤恨自杀而亡的落梅,一
生都只能让自己相敬如宾的秦帘,以及……自己!!!
“父亲,应长老说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立刻到祭殿去。”脑中思绪百转,却不知何时莫伦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嗯。”漆雕冥收起回忆的思绪,将紧握的,感染了自己温度的玉佩放入衣襟中,向禁苑最深处的祭殿而去。
§§§§§
举行升灵仪式的地方是位于禁苑内最偏僻角落的小型灵庙,由于多年未用大门早已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荒凉的禁
苑、全部都布满灰尘斑驳的四间用途各异的房子,这就是整个禁苑的全貌。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时候,认识莫伦也不由蹙起眉。
虽然已被父亲指明漆雕族的升灵仪式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过程,在此一个月期间,继承人和灵子的一切的衣食住行
全部都要有他们自己动手,为了避免仪式的私密和神圣性,在一代的仪式结束后,都是由特定的灵族人来进行一次
打扫修护,以保证在下次一次仪式到来的二三十年中这些房子不会因风吹日晒而老旧不堪。而此后,这个院子则会
再次被封闭起来,直到下一任仪式的时候。
“好破。”身旁的生莲拉拉他的衣袖,喃喃道。
“不习惯?”看眼前的这个样子,在住以前,他们大概要先靠自己将这里打扫一下才可以了。
“不会。”生莲摇摇头,“住在哪里生莲都喜欢。”大概因为有了自己名字的关系,以前说话总是没有主语的他现
在说起话来却总是喜欢‘生莲怎样……生莲怎样的……’
“可是要住很久哦。”对于他单纯的知足常乐的性格而会心。
“莫伦会和生莲一起住在这里吗?”生莲抬起头期待的看着他。
“当然。”莫伦点点头,发现自从命名烙印以后,生莲就对自己格外亲近起来,那种恍若初生稚子对第一眼看到的
人就分外依赖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有一种满足感。
“那生莲就不怕。”开心地笑起来,眼睛滴溜溜的环顾着四周在未来将是他和莫伦生活的环境,心中突然间被涨的
满满的。
“莫伦?”
“嗯?”
“为什么心里涨涨的?”就是觉得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要问了莫伦就一定会明白,生莲对于身体发生这种莫名其妙地
反映,自然而然的会想去寻求解答。
“心里涨涨的?”莫伦看着他握住心口皱着眉口迷惑的样子。
“想着以后和莫伦一起住……”
“生莲。”一声喝斥打断了生莲地解释,两人回过头,就看到应无梅暗沉着脸立在不远处。
“过来,仪式快要开始了。”他招招手。
“噢。”生莲点点头走过去,心中想着刚才那个奇怪的感觉还是等过后才问莫伦好了。
“大少爷,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叮嘱生莲地,不过,灵族有自己的规矩,对于未来的当家主来说,历任灵子都该恭敬
以待,请大少爷以后不要再允许生莲称呼名字为好。”应无梅面无表情地说着,一双眼睛始终是以恭敬的姿势垂看
着地面。
“我明白了。”
很意外的没有任何的停顿就得到答复,几乎是本能的应无梅抬起头惊奇的看向莫伦,看到他也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撇开脸,却又看到的漆雕冥也始终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刚才的一切。
不说话,应无梅抬头看看西面已经缓缓沉落的太阳。
“夕阳西下,距离月正当中没有几个时辰了,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先将灵庙打扫好。”应无梅拿起从外面带进来
的扫把准备开始打扫。
“我们也开始吧。”莫伦将抹布递给生莲,自己也拿起一个扫把,先应无梅一步推开了布满灰尘灵庙大门,一片尘
土飞荡,几乎都落在了莫伦身上。
应无梅不懂他这样的行为,自己明明已经将对他这个逆天而来的孩子的厌恶表现得那么明显,他为何还会……
灵落梅……你到底……留下了一个怎样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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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四个人还是在月升以前将灵庙打扫干净,又匆忙的清洗整理好因干活而脏乱的自己,在满月之夜月灵最盛
之时,灵庙恢复了安静,只有四个人站在正中间一座雕塑前静立。
莫伦和生莲并排跪在雕像前,两旁分别站着应无梅和漆雕冥。
“大少爷,这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的分别是漆雕一族和灵族前五代的继承人与灵子,这正中央的,正是我们龙康皇朝
的开国圣祖。”应无梅指指两边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十幅画像,详细解释,而这个,也是每次升灵仪式都必须要完
成的一项,“而实际上,漆雕族和灵族的前身正是当时辅佐圣祖的文武二将。这灵子与漆雕族继承人交合共盟升灵
仪式是圣祖规定,多少年来一直流传的,一再将灵族人体内文灵和漆雕府继承人的武灵融合,使之更好地为龙康皇
族效力。”
“那个……可是灵族第五代灵子,灵落梅?”莫伦突如其来的指着右边最后的一幅画像,向应无梅询问道。
应无梅脸色一黯,看向对面的漆雕冥,却发现对方也同样看着自己,一脸平静得好像也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应无梅点点头。
深深看了那幅画一眼,莫伦转正身体,“可以开始了。”
应无梅手中挥动挽花之姿,口中咒语念念有词,随后通过庙内特殊建造的突出小天窗,一丝金色的月光照射而下,
笼罩了莫伦和生莲的手腕,随之又快速的覆盖了两人周身。
“月灵已经引入,接下来的升灵仪式,就是大少爷和生莲自己的事情了。”
应无梅看着光圈中的两人,因为灵光的侵入已经动作困难,瞥了眼在仪式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的漆雕冥,他走出灵
庙,随后听到身后传来跟随的脚步声以及锁门的声音。
心里憋着某股气,应无梅走到禁苑前面,等着身后那人尾随而来。
“灵落梅之事,大少爷已经知道?”知道那个始终沉默的人就在身后,应无梅才开口质问。
“落梅临终前曾经说过,希望孩子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但他也从来没有刻意掩盖,
明知道漆雕府人多嘴杂,对于当年那件大事一定会有人议论,或者说在有意无意间,他希望莫伦可以知道他自己的
身世,知道那个曾经为了他付出过全部努力的名为灵落梅的男子。
“那就好,既然大少爷继承漆雕府的事情已经决定,那么对于当年灵落梅的事情,也就该绝口不谈为好,毕竟对于
未来的漆雕府当年主,有着那样一个身份的生身之人本就是一种耻辱的……”
应无梅噤口,眼睛只盯着前面冷怒阴狠的男人,以及……他握在手中,另一头正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管灵族对于当年落梅产下孩子一事还如何计较,但如果我再听到有人污辱落梅,那么我能够
多年来辅助灵族,自然也可以让它一夕之间成为龙康皇朝一段过往历史,应族长最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否则,整
个灵族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收回佩剑,漆雕冥转身而去。
“哼……污辱灵落梅?若要说起侮辱二字的话,我灵族对于他的侮辱又怎么记得上漆雕府的万分之一呢?否则的话
,当年灵落梅又怎么会选在当家主大婚之期自尽而亡,甚至连自己刚刚足月的孩子都顾不得了。若要我灵族为侮辱
付出惨痛代价,那不仅侮辱甚至毁掉灵落梅生命的漆雕府又该以怎样付出代价呢?”眼神冷蔑的看着前面因自己的
话而僵立住的男人,应无梅挑衅地冷笑几声。
空气沉默了片刻,整个禁苑静的只能听到夜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站在翩飞落叶中的两人象是都不愿妥协对方的僵
持着,最后还是漆雕冥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静氛围……
“你又怎知,漆雕府不曾付出代价……”
丢下这样一句话给身后眼神冰冷之人,他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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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覆盖下静寂无人的小院子,只有夜空中一轮圆月射下柔亮光芒。前面简单的收拾出一个暖阁,应无梅此刻就睡
在里面,屋外连接几个屋子的长廊上,有人依栏而坐,手中握着的是多年来从不离身的玉雕酒壶。
呆呆的凝视着对面的那根栏杆,底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刻着几行小字。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上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江城五月落梅花。”有喝下一口酒,漆雕冥反复喃喃的就是这一句话。
“父亲。”身后传来儿子的轻唤,没回头,他又喝了口酒。
“仪式……”他犹豫了一下,“结束了?”
“是的。”莫伦来到他对面坐下,“父亲还是应该少喝点酒,以前母亲在时候还有个人劝着,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
......”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漆雕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截断了儿子的劝告,目光清明如炬的直视着眼前这个他从小养
大,付出全部疼爱的儿子。
“很早,早在您所能想象的时间之前。”莫伦回答的直接而干脆,连丝毫的停顿都不曾有过,可见,他早已猜到了
父亲所有的想法,因此,他此刻才会出现。
“你母亲去世以前问你的话,你其实都明白。”那样不懂声色的完美回答,他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是的。”对于那个养育了他的人,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感激她多年来无私的抚养,待他如亲子;可是,每每想到
那个死亡的夜晚,自己的生身之人是为何而死,他却也难免迁怒。
“那你还答应成为继承人,与灵子完成升灵仪式?”漆雕冥迷惑的看着儿子,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儿子似
乎早已脱离了他的羽翼之下,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是那人的心愿,或者是说,是父亲答应那人的事情,我应该完成,这是为人子的责任。”每每谈到那个人,目
光平淡的莫伦总是异常的温柔起来,这大概,就是血肉相连的亲子之情。
“莫伦,你总是有办法打破我对你的看法,给我一个新的认识。”漆雕冥有些自嘲的一笑,一向觉得对大儿子倾注
了全部的心血,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父亲玩笑了。”莫伦表情不变。
“你恨我吗?”漆雕冥幽幽一叹。
“从来没有。”莫伦摇摇头,或者准确的说,是现在不恨了,曾经,他也恨过,恨眼前的人,恨着整个漆雕府,这
个夺去了他生身之人的地方,这个巨大的人性牢笼。
儿子的回答让他没来的心头一紧,换了口气,他道:“过了今夜,你就要开始长达一个月的禁闭生活,再次期间,
除了蔬菜米粮会有人按时搁在门前,其他的一切都要看你们自己的了,而我和应长老,也会在明天早上离开禁苑,
并从外面将门封锁的。”
“孩儿明白。”
“莫伦,既然你的身世你已然知晓,那么有些话我当要说在前面,也免得你再步上我的后尘。你与灵子的交合本是
家族和朝廷世代沿袭的一种神圣仪式,几代以来,漆雕府先祖都能够稳定心神,履行义务。可我,却是第一次忘记
了自己的身份的人,当年的一切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害了落梅,也害了你母亲。如今而你......”漆雕冥的顿
了一下,想起儿子看着灵生莲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二十多年前,他也曾经那样的看着落梅,“若是你
也动了情,那么,怎样才能处理好动情以后的种种,你都必须要想清楚,否则,也只会如我一般,落下终生都无法
挽回的错。”
莫伦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身边栏杆下方刻着的小字,“他的字体笔挺秀雅,回折之笔绵柔中不失劲
道,性格的柔顺坚强也在这短短二十八个字中尽显。”
儿子说的没来由,眼中却是无限的温柔,漆雕冥凄然一笑,接口道:“他是个温驯柔顺的人,他曾经说过,这辈子
最真实的记忆,最快乐的生活,就是这禁苑短短一个月的日子。”
他环视着整个院子,晚风轻送,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这里面,满满的都是落梅的影子,那墙边的角落曾经有落梅辛
苦种菜时汗流浃背却快乐的笑脸;暖阁里,有几天下雪的日子落梅总是喜欢和自己窝在那里面,他从后面单手拥着
他,暖被盖在两人身,他们各拿着一本书看着,彼此的世界,却意外地契合;芙蓉树下,每天早晨落梅总喜欢在那
里驻足良久,惋惜不是春天,否则就可以看到那种粉红色毛茸茸的花。
喝下一口酒,漆雕冥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到灵庙去吧。”
“父亲。”莫伦唤了声,却看到他目光呆呆的看着远处前边一块荒废的土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会儿就是说了
什么,父亲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了。
算了!有些事,说出来反而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以父亲的精明,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发现的,只是这必须是以他
依然保持情形的头脑和理智为前提。
背过身去在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从懂事到现在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快乐的夜晚,那个刚才还躺在他怀里向慵懒的小
猫一样睡着的生莲,似乎已经预见的未来有些多难父亲,以及......
莫伦抬头看着漆黑夜幕上独挂一轮明月,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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