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对这个案件罢休,而且中途换人调查也不实际,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阿飞,今天又带了多少钱来输啊?"赌场里的几个人一看到殷飞就笑嘻嘻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因为他这种菜鸟
最近给他们带来了不少财运。
"妈的!老子今天来翻本,你们少触我的霉头!!"殷飞笑着骂,一边注意了一下四周,看看自己一直在注意的对
象、何焕超之前的赌徒损友是否有出现。
"荣昌!"殷飞突然叫了一声,立刻就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并朝他一挥手,"臭小子怎么今
天才来?没赌本了吗?"
"哪能呢!"殷飞傻笑一记走过去,"不是说了这阵子里看得紧吗?走,今天陪老子好好玩几把......"
殷飞口上胡言乱语,心中却在想如何能够套出那姓何的下落。眼看自己的"休假"已经快到尾声,案情却还没有重
要的进展,他的心里也着实有些郁闷。
玩了一阵,殷飞装作要休息一下的样子站在荣昌的身边吸烟,顺便也递给对方一支。
在为荣昌点烟的时候他突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喂,我说昌哥,你知不知道阿超那个王八蛋到底在哪里啊?去年
借了我一笔钱他到现在都还没还的意思......虽然大家都经常在一起玩,可是你也知道我手头也不宽裕嘛!"为了
不让人怀疑,他在这里蹲了超过十天,今天还是头一次主动提起何焕超的名字。
"啊?你也认识阿超那龟蛋?!我呸!"荣昌似乎有些不爽,慢慢地吐了个烟圈才说道:"他发大财了当然不会再来
这种地方啦!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以前的兄弟......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先去揍那混蛋一顿才爽!"
"发财?哼,他那种王八蛋也能发财喔......"殷飞佯装轻蔑,"那为什么还跟我借钱!!"
"我哪知道啊......他也是最近才搞到钱的,之前还不是苦哈哈地躲在这边发霉。我告诉你喔,有时候他干脆就住
在这里,连吃喝拉撒睡都想着拉人跟他赌诶!嘿嘿,烂赌鬼老子见得多了,这种赌到不要命的还从来没见
过......"
"不要命?"这个话题殷飞倒是很感兴趣,顺着他的话头问着,"他做什么了?"
"唔唔,也没什么啦!不就是输到内裤都没了,还不起高利贷的钱,被揍得死去活来嘛......整整两个礼拜没下来
床,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啧!想当年他也有个漂亮的太太跟很乖的儿子哩!都是被他烂赌赌没了......他还一直
说等发达了要把儿子找回来呢!"
殷飞的心中一动,脸上却带着点戏谑,"整整两个礼拜?真够他受的......我看他有好阵子没出现了,是不是给揍
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满脸的八卦神情,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哪能呢!那只蟑螂死不了啦!也就上个月底的样子吧,我还去照顾过他几天呢,好歹也兄弟一场嘛......那家伙
像乌龟似的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后来好了照样跑来玩,还在这边吹牛说他要发达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殷飞的心脏一紧,"上个月底?没可能吧......难道是见鬼了不成?那时候明明有人告诉我他在到处乱蹿的,我还
找过他还钱咧!"他"将信将疑"地望着荣昌,表情中带着不屑。
"怎么可能?!我看八成是你被人耍了!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啦!老板还说等他好了让他赔偿这里损失呢!结果那家
伙伤好了再过来玩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掏出一把现金,大家都被他给震住了......"被质疑的男人哇哇大叫,"不
信你可以问嘛!"
听他言之凿凿的口气,殷飞知道案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当初的想象,他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说是就是啦
......哎呀,咱们别提那家伙了,继续玩继续玩!"
等殷飞从赌场出来,时间已经将近深夜十二点。
这种地方,除非钱花光了,否则不玩到大家尽兴是不能脱身的,尤其是新来的肥羊,不被被榨干了不准离开。更
何况,要是被赌场的人怀疑他到这边来是另有目的,那些人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已经是深夜,看来今天要跟刘组长说明细节是不太可能了。
如果荣昌所言属实,二月底何焕超身受重伤卧床不起的话,那么案发当晚他极可能有不在的场证明--他根本没有
杀害舒广袖的时间,这表示舒耀楣指使的谋杀就没有成功,小流也就无须为她去顶什么罪!
也许舒耀楣的确是想雇凶谋杀侄女,却没料到姓何的只拿钱没办事。螳螂捕蝉后面另有黄雀,杀害舒广袖的凶手
另有其人,而那人的目标应该绝对不只一个舒广袖那么简单--这样一来,小流仍旧有危险......恐怕连小流自己
也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一个最幕后的人吧!
想到这里殷飞等不及想要回去--这次不管说什么不也能再纵容小流隐瞒下去了。
可是等他回到家却发现屋子里人去楼空,陈枕流并不在家。
这么晚了,他会到哪里去?殷飞连忙拨了他的手机,回答他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机械声音。殷飞心中
暗自沉吟一会,随即快步跑出了家门。
维森画廊
"你果然在这里。"走进画廊中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内,殷飞看见陈枕流站在一幅画之前,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直到
听到说话的声音,他才一副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样子转过身来。
"你--怎么来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桌上的小座钟,陈枕流的表情有些惊讶,"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已经这么
晚了。"他带着歉意说道,却发现殷飞基本上没在听自己说话,一双眼睛只瞪着墙上的画像出神。
看他呆呆的样子,过了几秒之后陈枕流的脸莫名地微微一热--知道对方为自己痴迷是一回事,可他从没有站在"客
观"的角度上去体会过殷飞的狂热。这种羞涩中掺杂着一点点喜悦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定是你父亲画的。"好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过了好一段时间殷飞喃喃说道,声音中居然带了点酸味,"很传
神呢,他完全抓住了你的神采......"
干净的气质,优雅的姿态,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少年微笑着,眼神跟嘴角透着纯洁与坚定。整个画面的光线明亮柔
和,却又笼罩着淡淡的忧伤。虽然对绘画的技巧与风格一窍不通,可殷飞就是知道这一定是陈维森画的。
"嗯。"陈枕流微微颔首,"是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爸给我画的,这也是他生前创作的最后一件作品了。不过他一直没
有对外公开过这幅画......"说着他的声音渐渐转低,似乎思绪已经飘远。
"当然。"殷飞咕哝了一声,深深地望着陈枕流,愈见浓烈的醋酸味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只有傻瓜才会把它
公开。"因为这画面中透露出的信息,绝对不只是一幅单纯的"肖像"那么简单。
"咦?"陈枕流不解地望着他,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呵呵,真难以想象你竟然会不懂。"殷飞干笑一声,目光悻悻然中还带着不爽,"虔诚的画家跟俊美的模特儿,那
是个很老很老的故事。我想,这就是你父亲笔下的‘道连格林'吧。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幅画里有着太多的
我自己......你真的认为他不喜欢你吗?!"
画中流露出的情感简直太明显了,连自认是艺术白痴的殷飞都能轻易体会画者那无份法抑制的思慕之情,难道真
的只是当局者迷而已吗?陈维森心里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你说什么?"陈枕流瞪大了眼睛,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的一角。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转头,专注地瞧向自己的
肖像,仿佛要把它看穿。
"不管出于什么立场,我想他一定是爱你的。"殷飞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一点点寂寞与不甘的味道,"可是你却不
知道,因为他表面上拒绝了你,是这样吗?"
陈枕流的身体一震,"我......我不知道。"他摇着头,语气是全然的不确定,"我不知道......不可能的......"
告白的时候,那个人明明很坚决地拒绝了,当他因为这个而从家中逃离的时候,父亲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从未见
过一向温柔的父亲如此冷漠啊!他只能认为是自己不知羞耻的告白触怒了他......
看陈枕流在微微发颤,殷飞忍不住将他有些冰冷的手从桌上拉开,轻轻地握住,希望能带给他温暖。
"他拒绝你,并不一定代表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大概能体会你父亲的感受--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坦承自己的心意
,对吗?我感觉他很爱你,至少很在乎你,不然,他不会特地跑去学校关心你的生活状况......"无论怎么说,殷
飞隐隐觉得陈维森在这件事的心态上一定不会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不!别说了!"陈枕流忽地甩开殷飞的手,脸上罕见的些微仓皇昭示着他此刻必定是心绪不宁,"不会的。不是这
样......"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他不会那样冷漠地伤害我......他不该那样呵!
"就是这样!"殷飞却无视他的慌乱,步步紧逼。他知道这是关键的一步,陈枕流的"痴"绝不亚于自己--如果想要
彻底战胜那个已逝的情敌,他必须要解开这个结,"陈维森想爱你,可他不敢,因为他是个懦夫,他只能放弃你。
一定是这样......"
"不对!你住口!!"陈枕流猛然抬头大声地否定,一双原本澄净如水的眼眸此刻恶狠狠地瞪着他。
殷飞从未见过温和平静的他有过如此极端的表情,痛苦,还隐约带着绝望与凄厉,让人心惊,"我不许你这么说!
他--没有放弃我!我知道的,从来没有......"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放弃任性的自己,父亲根本不会死......突然被某件永远不敢去回忆的往事刺痛了神经
,陈枕流飞速地用手捂住脸颊,声音中终于带上了浅浅的哽咽,"他没有放弃我。"
听到那不太真切的压抑啜泣声,殷飞彻底呆掉了--眼前这个无法掩饰脆弱的男人,真的是平常那个淡漠坚毅的陈
枕流吗?他发着呆,直到看见透明的眼泪倏地跌落地面,才肯相信陈枕流真的哭了。
仿佛被这滴泪水打醒,殷飞立刻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般手足无措起来--怎么办,他把小流弄哭了......那个不管
发生什么事都淡定若恒的陈枕流!难道刚才他真的做错了吗?这到底该怎么办?
慌乱中殷飞只想到要拥抱对方,给他安慰。他半点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伤心流泪的样子!拉开陈枕流遮在脸上的
手,果然看见一双泪眼迷离。他带着些惶然说道:"抱歉,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我道歉,你别伤心......"
听到殷飞不确定的声音,陈枕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推开他飞快转身,偷偷举手拭去脸上残留的泪。深
深呼吸了一口,他似乎正在努力平稳失控的情绪。那只穿着白色衬衫的清瘦脊背微微起伏着,看在殷飞眼中,不
由得兴起一种"弱不胜衣"的怜惜。
突然一份莫名的无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将陈枕流拉进怀中,牢牢圈住。感觉对方的身躯微冷,殷飞的怒气也陡然
而升,"陈枕流,拜托你偶尔放松一下自己好吗?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好不好!"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这
家伙怎么连这种时候都还能忍呢?他真的认为自己是铁打的,不会有崩溃的一天吗?
陈枕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意识地摇了摇头。见他心不在焉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样子,忍无可忍的殷飞
眉头一皱,右手飞快地一伸,探入陈枕流的发间扣住他的后脑,低头狠狠地对着他的双唇印了上去。
感觉到对方反射性的推拒,殷飞适时抓住了他。不过他并没有用力地想控制什么,只是带点恳求般的握着陈枕流
略微冰凉的手,五指缓慢却执拗地挤进他的指间,让两人的掌心重合。就在这一刹那殷飞立刻感觉热度从手心迅
速蔓延到全身,而怀中的陈枕流也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好像自己总是要用非常手段才能亲近他......殷飞暗暗喟叹,但眼下的确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膜拜般地亲吻着陈
枕流的唇,温柔地挑开他的唇瓣,舌头却毫不客气地直接闯入,当温热的舌尖相触,两人同时一震。
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梦寐以求的悸动,殷飞只感到脸上划过一阵湿润--那是什么?他模糊地想着,是小流的眼泪
吗?......清楚地感受到陈枕流不可思议的依赖与温顺,殷飞想宠他、想照顾他的渴望越发地急切,右手缓缓地
从他的头部滑到肩膀,再到腰际,两人的身躯愈加贴近,呼吸也渐渐变得短促而清浅。
然而陈枕流仿佛觉得如此的接近还不够,他主动伸手揽住殷飞的颈项,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他。沉淀了一生的脆
弱似乎都在此刻喷薄而出,让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般,强作冷漠。跟殷飞接吻时他一直静静地淌着泪,本该是苦
涩的泪水流进两人口中,却奇迹般地尝到甜蜜的滋味。
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受管束的吻已悄悄来到陈枕流修长优雅的颈项上,殷飞的手也轻轻侵入白色衬衫的一隅,贴
上了他温热柔韧的肌肤。情人耳际跳动的脉搏奔流与发间干净清爽的味道一再催逼着殷飞的所有感官,由此而迸
发出的情欲狂潮几乎让他迷失。
"小流......"他低喃着,觉得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亲密的接触让两个人的心跳与脉动逐渐合而为一,
那感觉竟是如此的奇妙!
静谧的深夜里,两个年轻人交换着未曾预知的热吻。就在殷飞以为世界上只剩下自己跟眼前心爱的人时,一阵尖
锐的电话铃声提前结束了这梦幻般的一切。
"唔。"先听到铃声的人是陈枕流,他立刻清醒过来,轻轻吐了一口气,推了推抱着自己的殷飞--而后者此刻则宁
愿选择忽略所有的一切。
"别管他,小流,拜托......"殷飞粗嘎着嗓子含糊地恳求着,只想就这样拥抱着他到天长地久,可他固执的情人
却不这么想。
陈枕流伸手执起电话,同时心中也暗自疑惑--这么晚了,他实在也想不透会是谁打电话到画廊来。趁他分神,殷
飞如影随形地欺到他身后再度搂住他,头靠在他的颈项间汲取自己钟爱的清新味道,而陈枕流正忙着说话,也没
有阻止。
"喂,维森画廊,请问哪位......"他的情绪还是恢复得那么快,清朗的声音中丝毫没有半点刚才激情拥吻过的痕
迹,就连耳边的亲密接触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这让殷飞觉得很不是滋味--下一次非得让小流投降不可!
"哥,是你吗?"电话那头是陈语盈有些颤抖的声音,"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开手机?我跟永年一直找不到
你......妈不见了......那个疯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绑架了妈妈,还说一定要见你,不然他就要杀掉她......
哇......"语无伦次地说到这里,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大哭起来。
什么?陈枕流一惊,握紧了听筒,"语盈,别哭,慢慢来,告诉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妹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