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 下+番外——雅牧

心中这迟早都是要解决的，但是却没想到会是今天。

亦辰脸上尽力地微微一笑，有些局促地呐呐叫人，“奶奶。。。”

从小他就把王奶奶叫做奶奶，心底也把她老人家当作自己的亲奶奶一样看待，但是今天见到他，心中却不由涌起害

怕的心理来。因为自己喜欢王旭，所以怕他的家人反对。如果，王爷爷奶奶坚决不许自己和他在一起，自己该怎么

办呢。离开王旭，自己会痛苦，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怀疑。可是，如果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在一起，这样对阿旭得家

人而言又太不孝。最重要的是，他这次回家，和王旭短暂的分离确定了一件事，他爱上了那个从小守护在自己身边

的人。那份觉悟来的不早不晚，他爱他，所以如果他痛苦自己会心疼。

自己怎么能忍心看着阿旭因为自己而被迫在至亲与至爱之间做选择，因为坚持要和他在一起而心怀对父母至亲的歉

疚抱憾一生。那样的选择自己明白，太痛苦也太为难，爱一个人不是为了让他幸福的吗？如果，王旭因为和自己在

一起而为难痛苦，叫自己怎么忍心。。。

王奶奶笑着接过亦辰手上的大包小包，“亦辰还愣着作什么，外面这么冷，仔细冻着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亦辰回过神来，自己怎么能让老人家来提东西呢，连忙把东西堆放在一侧，笑着说，“奶奶，您坐吧，这种小事我

来就好了。”心下咕哝，难道王奶奶他们还不清楚自己和王旭的事？不然怎么还这么亲热，做好了严词厉语秋风般

寒酷的拷问的亦辰显然有些不太明白状况了。

“辰辰回来啦，来陪爷爷看戏。”客厅里传来王爷爷爽朗的声音，“老太太也快来，是十八相送呢，还不来就晚了

。”

“这老头，小辰呐，咱们就先陪那个戏迷看戏吧。”王奶奶说。

亦辰乖乖地跟在王奶奶走至客厅，王爷爷笑眯眯地，“辰辰，这么久不见，你都瘦了。肯定是阿旭这小子没有好好

照顾你。”

亦辰听到王旭多的名字，心里下意识地一紧，偷偷地看了王爷爷一眼，却见他只是若无其事的笑。所谓做贼心虚，

亦辰难免一顿胡思乱想，面上却是一红，轻声说，“哪有，阿旭他很好。”

说完后，又觉得似乎有些明显，更加局促地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心却还是突突地

。

两位老人却好似没有看到的奇怪之处，面上带着更加和煦的笑。

“奶奶，阿旭呢，怎么不见他？”广告时段，亦辰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阿旭不会被关起来了吧，王爷爷奶奶的反应

也太奇怪了，简直是让人莫不着头脑。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王旭在一起，嗯，还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对自己这

样春风化雨。但是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和王旭在一起，那怎么又找到这个地方呢，王旭领他们来的？那现在阿旭怎

么不见人影。先礼后兵吗？亦辰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小旭在厨房呢。”王奶奶眼睛看着电视机，不甚在意地说。

象是回应她的话般，穿着休闲居家服的王旭从厨房那边探出半个身子，“亦辰，想吃什么？”那语气就仿佛他不是

从遥远的故乡回来，而不过是寻常的出门散步回家。再平常不过的话，却透着异样的亲密和矜熟。

亦辰心下奇异地安定下来，仿佛直道这一刻心脏才回归原处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很自然地回应，“豆腐~”

顿了顿，对王家两位长辈说，“我先去厨房帮忙。”

才欲起身，便被奶奶拉住手，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坚持，“小旭一个人就够了。”

王爷爷笑着说，“辰辰呐，你就专心陪我看戏吧。”

亦辰听到这样的话，不再坚持，安坐下来。虽然捉摸不透两位老人家的态度到底如何，但是看他们此刻眉梢眼角的

善意，估计情况即使大白，应该也有转圜的余地。再说，阿旭不是在这里吗？他肯定有办法的。亦辰对王旭现在已

经有了种奇怪的依恋和信任，虽说从前也有，但此刻却分外明显。只是他本人还未完全意识到这一点。

亦辰还在襁褓中时就在王家，自然清楚两位老人家的喜好。老一辈的人对戏剧大多有种执迷的偏好，这尤其表现在

王家的两位身上。无论是京剧，昆曲还是其他的地方戏剧，但凡有演出，他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自然看电视也大

多是曲艺。

亦辰自小静得下性子，所以王家的两位老人总喜欢让他陪着看戏曲。亦辰耳濡目染之下，虽然不能说是票友，但一

般的戏曲典故还是知道一二。

听那旋律响起，便知道，即将演出的应该是越剧的经典曲目《十八相送》。

“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越剧声腔长于清悠婉丽，跌宕婉转，

梁山伯与祝英台才一开口，明明是空无一物的戏台，偏偏让人看到了江南明秀的山水，漫山的春意扑面而来。

亦辰心神不由转到戏剧里，他从来对影像有莫名的喜爱，所以，王旭当初购置的电视音箱莫不是品质最好的，视讯

效果堪比现场。

十八相送，是越剧里最有名的一段曲目，亦辰从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今日心神却总也集中不了。眼神时不时地溜

到王爷爷奶奶那里去了。

老人家神情专注，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柳绿花红满堂春色。听到梁山伯唱道不见二鹅来开口，哪有雌鹅叫雄鹅时，王

奶奶忍不住感叹，“这个梁山伯真真一呆子，明明英台就是一女子啊，呆头鹅，呆头鹅!!”

王爷爷只是笑，握着王奶奶的手拍了拍，并不说话，两人之间奇妙地有种很温和，很柔软的感觉。

亦辰一愣，忍不住想将来等到他头发白了，背也驼了，脸上爬满了皱纹的时候，王旭还会和自己在一起吗？寻思了

会，不由失笑那个时候，他也是老头子啦。

亦辰看着王爷爷奶奶，人生是如此的漫长，两个人之间再生死相随的激情浪漫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骨子里的相濡以沫

。这个时候，要怎样才能继续爱下去呢，或许，这种相濡以沫本身就是难得的爱，坚持下去，也许就是幸福。王旭

和自己能像王爷爷奶奶这样到老的时候还能靠在一起听喜欢的戏曲，过平静温和的生活吗？自己有这样的决心和信

心，那阿旭呢？

在他还在沉思的时候，相送已经送到了尾声。两位老人依依不舍地看着转换了画面的屏幕，还在回味刚才的表演。

王旭在最恰当的时候摆好饭菜，大家吃了一顿看上去其乐融融的饭菜。期间，亦辰食不知味，总觉得诡异非常，对

于亦辰和王旭之间的事，王爷爷奶奶只字不提，王旭若无其事，表情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王家吃饭讲究食不语，亦

辰也无心说什么，只埋头吃就行了，偶尔看了眼王旭。实在接受不到什么信息，怕王家爷爷奶奶察觉，更不敢做什

么小动作，心中忐忑有之。终于，吃过了这顿不知所以的饭。

亦辰快捷地收拾桌子，虽然平时不是他收拾的，但偶尔做来却流畅无比，王奶奶看在眼里，嘴角抿出朵笑花。

两位老人安坐客厅喝茶，亦辰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没多久，王旭跟了进来。

亦辰抓过他的袖子，神情有些忧虑，“阿旭，你都跟奶奶他们说了？”

王旭长臂一揽，紧紧地抱着亦辰，深深地在他耳朵边吸了口气，仿佛在确定什么，“别担心，有我在，嗯。”

亦辰脸上一红，侧头偏过王旭欲来的亲吻，“别闹啦，爷爷奶奶还在外面呢。”

王旭眼眸一深，“那等晚上。”

温热的呼吸吐在亦辰的耳垂上，亦辰脸上简直冒烟了，又羞又急，“我，你，我本来就不是那个意思。”天啊，他

想哪里去了。

亦辰被他那么一闹，倒是忘了问原来的问题。

怕在厨房处久了爷爷奶奶怀疑，亦辰抬脚欲走，无耐王旭不肯放手，“让我先出去，阿旭，松手。”

“不。”王旭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睛里旋出几许笑意，“你亲我一下。”

亦辰瞪他，这个时候闹，阿旭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你，天天都想。”王旭的脑袋埋在亦辰雪白的颈窝里，言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脆弱。

亦辰心头一软，扳过王旭的肩，极快速地在他唇上一啄。

王旭一呆，倒让亦辰乘机溜了出去。

王旭望着亦辰逃逸的方向一笑，深邃如泉的眼神里流出许多神思，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端出咖啡杯来。

亦辰才一坐下，便接受到王奶奶一个别具深意的微笑。亦辰的心却莫名地安定，勇敢地望着还在品茗的两位老人，

一鼓作气地说，“爷爷奶奶，我现在跟王旭在一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希望你们能理解。”

本该是惊天动地的宣言，听在两位老人耳朵里却好似微风拂过面颊，过了无痕，爷爷手里的茶杯端得稳稳的，一滴

茶水也没溅落。

王奶奶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哦。”表示听到了。

亦辰第一感觉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老一辈的人不是传统的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超前了？还是他们误会了自己话里

的意思，亦辰觉得很有必要解释清楚，咽了咽口水，继续坦白，“我和王旭是那种。。。同居。”

王奶奶面上的笑容一点不变，“我和爷爷早就知道了，月前，阿茵特地打了电话来告诉我们这件事。”

“啊？”亦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望了给你王旭一个问讯的眼神。

王旭把咖啡杯推到亦辰的面前，还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不知。

“那么，您能理解我和王旭的感情吗？”亦辰问得小心翼翼。

王奶奶神色一正，望向亦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亦辰虽是心中紧张，却也不避不让，目光坦然地望着她。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自己喜欢王旭，这

件事情并没有错。王旭没有女朋友，自己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不道德的行为，他无愧于心。

王旭心中一暖，探过手来紧紧地握着亦辰的，亦辰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十指绞缠，在那一刻，两人的心跳似乎也

持一跳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在我身边，我并不是一个人。亦辰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安心无比，抬眸投给

王旭一枚微笑。王旭也笑了，在那一瞬似乎有种东西从他们之间缓缓流出，心意相通，莫过如是。

王奶奶看了他们一眼，叹息着说，“我反对，有用吗？”

亦辰低下头，安静地坐在一旁，“很抱歉。”说自己自私也好，忘恩负义也好，但是，要放弃王旭真的好难，想象

一下于他分开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自己真的做不到，所以只能抱歉。

王旭的眼神却是坚定的，听到亦辰的话，眸中甚至旋出极淡的笑，那是满足。

“小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象小猫也似。抱在手里软乎乎的，一碰就会碎的样子，真是可爱极

了。我那个时候最喜欢看你笑，你一笑啊，似乎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王奶奶说得很动情，“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把你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看待。”

亦辰眼睛热热的，“我也一直把您当亲奶奶一样看待的。”

王奶奶牵过亦辰的手，“转眼间，你都长大了，不过还是这么讨人喜欢。我和爷爷却成了老头子，老婆婆。头发都

白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奶奶，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亦辰声音有些哽咽，王奶奶自小对自己就很好，甚至比王旭这个亲孙子还好，可

是自己却在二老年老的时候让他们难过，实在没良心之极。

“我虽老了，不过，眼神却还是不错的，你和小旭从小就感情好。那种好法，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以为是朋友，是

兄弟之情。从来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也真是糊涂，后来去了国外，看到很多那样的例子，才想起来，你们之间相

处的样子，哪里是简单兄弟之情能做到的。”

亦辰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在很多人眼中却早就知晓明白。爸爸妈妈想必也是早明白过来的吧，

或许正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才能那么容易接受。原来有时候关于心灵的某些事情，在某些人的视线里，一丝

一毫都不能隐藏。反倒是自己一直一直那么傻，那么晚才明白王旭的心意。

亦辰看了王旭一眼，正好对上他注视的眼神，一瞬间心中暖暖的，也甜甜的。

“小旭这孩子自小就不合群。生长在他外公那样的家里，虽说富足，衣食无忧，但是那样的家庭恩怨也多，计较也

多。我和你爷爷都是过来人，当年从家里到南方来，虽然遭受了很多挫折，但是生活却很简单，没有那么多计较，

回顾一生也可以算幸福。”王奶奶笑着说，“我原来还担心，小旭他将来就算万众瞩目，承受许多爱慕，却像很多

名门子弟一般，始终活在猜忌算计之中，找不到心意所属，得不到心中所想，空留遗憾。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地

单纯挚朴，和小旭在一起确实恰当不过，我们也能放心。”

“啊？”怎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不破口大骂，也该循循善诱地反对他们在一起不是吗？“您，不反对？

”亦辰以为自己在听错了，王奶奶不犯对，还赞成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他太小看了老一辈的接受能力？

“我和爷爷虽然不是与国际接轨的新新人类，但好歹也不是顽固不化的老糊涂。难道还能逼你们分手殉情吗？”王

奶奶正色着说。

亦辰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不至于听不明白她的言中之义，大大的拥抱了王奶奶，“您真好，是世界上最好

最开明的奶奶。”

王奶奶得意地笑，开心地抿了口茶，显然是很受用。

“那我呢？”王爷爷不太平衡地说。

“您也好，是最好的爷爷。”亦辰从善如流地说。

王爷爷笑呵呵地说，“我和奶奶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现在看你们这样，也就放心了。”

那自己刚才不是白操心了？亦辰昏昏的，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事情可以解决得这么容易。王旭不是独生子吗？

王奶奶象是看出了亦辰的心思，笑着说，“将来你们想要孩子了，领养也好，从亲戚家抱养也好，我们都没什么意

见。人年纪一大，很多事情都想开了。王家也不是就小旭那一支，断不了根的。再说将来科学昌明，说不定。。。

”

王奶奶没有再说，只是笑。

亦辰莫名其妙地面上一红，低头把牛奶融进王旭为他磨制好的黑咖啡里，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王奶奶起身，“小辰坐飞机也辛苦了，我和爷爷就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我们送您。”亦辰和王旭起身，齐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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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车身融入黑暗之中，点点路灯闪映上金色光亮。王爷爷握着王奶奶的手，“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老

了，也管不了他们一生哪。”

王奶奶看着老伴忽明忽暗的脸，“小旭那么骄傲的人，可以为爱人做到那一步。我这个做奶奶的心肠又不是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