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在江湖中的各处执事堂主,即刻注意少宫主的行踪。」
「是!」黑衣少女领命,身影一动,又消失在冰艳女子面前。
「莫愁孩儿,你送了为娘好大的一份礼,为娘的怎么可以不回赠你一份呢?」冷冷的笑了笑,冰艳女
子的手掌轻挥,按在身前的书案上,一缕轻烟,那厚实的檀木上便印上了一个纤瘦的掌印。
「叮铃,叮铃………」
微风,在深秋的季节里,拂面,已然带着冰冷的气息,令衣裳单薄的人禁不住有些瑟缩起来。
微风吹拂进敞开着窗的小楼里,吹动着垂挂在窗棂上的剔透金黄色铜铃,轻柔清脆而又悦耳的铃声,
随着微风的拂动,一波又一波地在微寒的空气中荡开来。
微风,伴着轻柔的铃声,慢慢地潜进还有些昏暗的房间,吹开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膻味道,吹开低挂着
床幔,将床榻上的一片春光,静静地展现在带着寒意的深秋清晨。
清雅少年侧躺在床榻的正中央,乌黑的发丝,略为凌乱地披散在雪白的被褥上,精致的五官,在如玉
的肌肤映衬中透着非凡的灵气。纤细的颈项,带着优美的弧度消失在厚实的锦被中,一抹雪白的肌光,随
着少年的呼吸,在锦被中若隐若现。
清脆的铃声,随着微风吹进少年的耳中,令少年修长的眉微微地扬了扬,紧闭的眼睑动了动,慢慢地
张了开来。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带着几分困倦,几分疲累,几分懒散,却透着诱人心弦的美。
「什么声音?」喃喃的自语中,少年慢慢地坐起身,厚实的锦被随着少年的举动,倏地从少年单薄的
身子上滑落。身无一缕的白皙身子上,映着点点的青紫,一抹微风掠过了少年的身子,少年打了个哆嗦,
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厚实的锦被,裹住单薄的身子,另一只手捏住被风吹拂得不住轻晃的床幔,侧首慢慢
地往外探去。
清灵的铃声,轻易地抓住了少年的眸光,少年寒星般的眼眸里泛起了一抹异样的神彩,只是,那神彩
却是一闪而逝,寒星般的眸子转瞬间变得更深暗了。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放开了纱帐,一阵窸窣的声响后
,一身白衣的少年下了床榻。
雪白的指,轻柔地挑着小巧的金黄色铜铃,少年秀雅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怅然:「又走了……他是谁
啊……每天晚上来,清晨走……鬼府的护卫,究竟在做些什么呢……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出现
过呢……还……」
语音猛然停顿,少年秀雅的容颜上扬起了深深的晕红颜色,雪白的手指松开了钤铛,攥紧了微微敞开
的衣襟,粉色的唇里逸出了一抹飘怱的叹息声:「其实不知道更好一些呢……那样就不会羞耻了……不会
羞耻了……」
是啊,不会羞耻了……
自嘲似地笑了笑,合上了洞开的窗,清晨的微光便被摒弃在了窗外,整个房内怱地陷入了昏暗之中。
『叭』的一声,纤白的手,轻轻地点起了一团光晕,桔黄的烛火在书案上亮起。秀雅的少年在书案边
坐定,摊开书案上的卷轴,卷首写着隽秀的几个楷体『鬼府机要图』,随着摊开的卷轴,蛛网似的线与点
,密密地布满了半张卷轴。少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画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的卷轴,一声冷笑从
那粉色的唇中飘落,秀雅的五官上染了一抹冷厉的神情,一瞬间,少年的风貌蜕变成冰寒。
「两百年来,鬼府经过历任府主的打造,早已经是布满了重重的机开,这一幅鬼府详图,在我的手中
画出来,不知道会给鬼府带来多少的灾厄……爹爹,就算您聪明绝顶,也绝不会想到您的孩儿会将鬼府出
卖吧……呵呵呵……」低低的笑声,自少年的喉间闷闷地响起,一滴晶莹的泪,慢慢地逸出了美丽的眼眸
,「生为鬼府人,应当是众人艳羡,几世求不来的福气呵……可为什么,生为鬼府中人,我却一点儿也不
觉得开心呢……爹亲娘慈,兄友弟爱,一家人,不应当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我有个那样的爹,有个那
样的兄长呢……哈哈哈……」
满眼的朦胧中,少年雪白的手颤抖着捏起狼毫,研开了墨,笔尖沾上了墨,慢慢地在卷轴空白的地方
添上了新的线,沾上卷轴的一瞬间,那握着狼毫的手,猛然泛白,颤抖的手,镇定平稳,稳得仿佛前一刻
的颤抖,从来不曾出现过。
烛火下,少年认真的神情,美得令人心碎……
深幽的眼眸静静地望着那窗棂中透出来的烛光,修长的身体轻轻地贴在粗糙的树干上,一抹杏黄的颜
色垂挂在枝极间。侧耳倾听着晨间早起的人远远传来的动静,树梢上的枝叶轻轻地动了动。
一声轻响,簌簌的黄泥自枝叶间洒落,醇厚的酒香,便自枝桠间慢慢地弥漫开来,一张美丽而又英气
逼人的容颜带着浅浅的醉意,静静的笑着,低哑的语音里带着几分柔软的温柔:「狂,你选的是他吗……
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为你去完成……娘那边,我已经飞鸽传书回去了,日子也应该定下来了,这是
你第一次真心想要的,我一定会为你得到他的……燕不凡……燕不凡……你真不简单哪……这么些年来,
狂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欲望呢……真是让我有些妒忌呢……二十年,二十年还不及在鬼府的这短短几日呢…
…呵呵呵……」
忽地,俊丽少女凝起了眉眼,看着穿梭在重重屋宇之间的黑影。熟悉的步伐,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眉眼
。随意地一个纵跃,她来到了黑影的身前。
那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妇人,看见了俊丽的少女,禁不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少宫主,你果真在此!
」
清朗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跟四周,敏锐地察觉到隐在暗处的细细呼吸又多了几缕:「怎么了,宫里
出什么事了?」
「属下接获宫里传书,宫主知道了少宫主定下了鬼府的亲事,大为震怒。」声音,轻轻地抖了抖。
「她不同意?」微眯了眼眸,看着黑衣妇人。
妇人摇了摇头:「谏阁阁主素颜进谏,将其中利害关系一一表明,宫主同意了。」
「是吗?」眼眸微微地一暗,眉,却拢了起来,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
眼眸,静静地飘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她离开了很久很久的家……神宫……
知道神宫吗?
所有的江湖人,都会睨着眼睛,看着问这个问题的人,废话!谁不知道神宫。
在北武林,更是如此。
只要哪里出了事情,即刻就可以看到神宫中人出现。调解事端,追查缘由,然后,处理结果。一切,
都是十分的迅速。
神宫,是北武林的统帅。它在北武林是绝对的权威。北方七省,三十州,都有其分堂,统管各州事务
。堂主称执事,下属七十二流,每流管辖本州各类事务,大到江湖纠纷,小到邻里吵架,他们都会一一地
调解。如此庞大的机构,当朝又是作何想呢?
当朝,却是任由其发展,只在涉及朝政之时出来约束。这不由得不让人称奇。更让人称叹的是,神宫
里不管是执事、流事,或是小小的一介丫鬟,全都是美丽的女人。
令人目眩的女人。也是行事狠辣的女人,说起这些女人,北武林中人,莫不投以又敬又畏的神情。因
为,这些女人,杀起人来,并不比男人逊色。
所以、没有人敢违逆神宫。
所以,整个江湖,对于神宫这两个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那么,你知道神宫在哪里吗?
被问的人,都会一脸的凝滞。
神宫在北七省三十州都有分堂,但是,那只是分堂。真正的神宫,谁也不曾去过,谁也不曾到过。问
人?问谁去?神宫分堂吗?神宫里的人,会泄露神宫的所在吗?
曾经有一次,有一个小伙子与神宫冀州分堂的一个小丫鬟相好,欢爱之时,百般问询,那小丫鬟却是
怎么也不肯说出神宫所在。即使是如此,隔日,那个小伙子就神秘失踪了。有人看到一群美丽的女人带走
了他。
如此,谁还能问出神宫的所在?
那么,你知道神宫是怎么样创建的吗?
被问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神宫,听说这个名字的时间已经有两百余年了。谁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叫出来的名号,只是知道,
两百多年前,在天下武林大会上,来自神宫与鬼府的人分别打败了魔教的挑战者,平定了当时乱成一团的
武林。
而后的两百余年,武林自动分为了南北,处于神宫与鬼府的统治下。谁也不知道神宫在哪里,神宫怎
么样创建,神宫,是一个迷团。
现今的武林,只知道现今的神宫宫主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也很冷的女人。每次出现在江湖,血腥
都会尾随而至。因为,她的美貌令人倾倒,自然是迷醉了不少男人,可是,她的血却是冷的,那些为她动
情的男人,换来的下场都是死在她冰寒的掌下。
久而久之,江湖都知道,神宫的主人是一个冷血之人。
那么,神宫究竟在哪里?神宫又是因何而建?
冰峰,耸立在关外极寒之地,山势绵延数百里,名为冰峰,实为十数座山峰聚集而成,山势险峻,峰
峦之间多为悬崖绝壁。每座山峰的顶端都有着皑皑的白雪,万年积累,即使是夏日的艳阳,也化不开那亘
古以来的冰寒,阻拦着世人的探究。即便是偶然有人能进入这冰寒的极地,也会因为那一望无垠的白雪迷
失了方向,常常误以为白雪后的那片悬崖是归去的路途而失去了性命,久而久之,冰峰,就成了死亡的代
名词,关外的人,对其敬畏异常,不再有人涉足其中。
因而,也鲜少有人知晓,这冰寒的极地深处,隐藏着一片华美的宫殿。或许是物极必反,这冰寒的极
地里,竟有一处山谷,山谷里有着无数喷涌的温泉,将这冰寒极地的山谷化成了一处长春谷。绿树如萌,
百花绽放,鸟兽奔走,美得犹如一个世外桃源。
几百年前,一个身受重伤的美丽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穿越了那片常常让人迷失方向的无
垠雪原,闯进了这片美丽的山谷,为山谷的美丽而惊叹的女人,就在山谷里建起了木屋,居住了下来。而
后,便不断地从谷外带回尚年幼的女童,陪伴着那渐渐长大的女婴,精心栽培,习文习武……
美丽的女人,或许是曾经遭受过男人重大的伤害,进入这山谷之后,就立下了男子不得进入的规矩,
对着那些渐渐长成的女孩们也严厉的教导着,不许与男子有任何的接触,即使是自己年幼的女儿,也是这
般耳提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