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飘（尘尽光生）下——江飘

旁边那个床位没人，你要困了就睡在那个上边，别趴着睡了。吴天笑着说，没事，我精神着呢。江飘估计是他怕

睡那张床要钱，就又说道，没事，反正那张床还是咱们得掏钱，你累了就睡那上边，吴天这才恩了一声。

吴天把香蕉皮拨开后，把香蕉放到江飘嘴边让江飘吃，江飘吃了一口，忙说，你还没吃东西吧，你快出去吃点，

别饿住了。吴天说，没事，刚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吃了点。吴天说，那你在工地上的事怎么说的？吴天说，我什么

时候去都行，反正是按天给钱的，没事。江飘说，那也好，等我好了再说吧。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江飘跟吴天正在闲聊着，突然外边一阵喧吵声，不一会，病房的门被使劲推开，江飘一看，

竟然是七星阿歪跟毛比丫头，毛比看见江飘就嚷道，累死我求了，从上午找到下午。外边的两个护士进来说道，

你们干什么啊？找人也不能到处揣门啊，我们这是医院，请你们自重一点。七星把两个护士推到外边说，没事了

，我们找到人了，忙你们的去吧，别打搅我们。然后把门关上进来说，你让谁打的电话，真求费事，让丫头我们

顺着那个求电话把周围都找完了，说要是这医院再没有，我们可就到火葬厂去扒灰了！

江飘笑着说，不是跟你们说了我过段时间就回去吗？然后指着吴天说，就是这个吴大哥给你打的电话。七星看了

一下说，我咋好象在哪见过他呢。吴天忙说，上一次我们到物资市场买种子……话还没完，七星说，哦，想起来

了，你也太小气了吧，连顿饭也不求请，算了，看在你打电话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阿歪在江飘身上左看看右

看看的，然后说，咋，你跳楼被人救了？七星说江飘，你也是的，就停了一会电，你就没影了，还以为是外星人

把你给劫持了呢。

江飘把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把七星气的直咬牙说道，别让知道是谁干的，否则我一刀一刀把他剐死不可！毛比

说，真的那么厉害？整个过程连一句话都没听到？江飘点点头说，要不然我也至少知道是不是南阳的人做的。这

时候七星过去拍了一下吴天说，行啊，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枉我们那时候白帮你。吴天笑笑说，你们先聊吧，我

出去一下。江飘想喊住他，又看到这几个人这情形，就没开口。

四个人在病房围着江飘嘻嘻哈哈了一个多小时，江飘有点不耐烦了，问七星，你那个黄豆兄弟呢？七星说，回去

找我们刀哥了，过段时间大军就要开到南阳了，到时候也该我威风威风了！阿歪瞪了他一下说，你最好给我老实

点，你那求刀哥的也不会是个什么好玩意，就算他回来你也不准跟他再混在一起，那种人啥做不出来？现在你们

几个不是挺好的吗？七星头一歪不说话了。江飘说，那三哥那些枪呢？毛比说，昨天我跟丫头已经给三哥了，按

你说的。江飘说，对了，猴子要是打电话就先推了，就说我出了点事，还有，毛比，你给我弄两个手机两张卡明

天给我拿过来，别的也没事了，你们撤吧。毛比说，咋要双份的呢？江飘说，罗嗦个求里，等我出院后给你三份

的钱行不？几个人走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吴天还是没过来，江飘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五十七

等到八点多，吴天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了，从里面拿出一个烧鸡，又拿出一个塑料碗，把肉撕烂放碗里。江飘笑

着说，你上哪了，咋现在才过来？吴天说，在外边走了走，怕回来的早了，你那些朋友笑话我。江飘说，怎么可

能呢？你是嫌他们不好吧？吴天说，没有。然后把碗端到江飘面前，把一块肉喂到江飘嘴里。江飘边吃边看着他

，吴天说，吃就吃吧，别老看我。江飘吃完一块后说，我当时不让你告诉他们我在这的原因，就是想单独能跟你

呆一段时间，可是那个丫头太厉害了，找到这个地方了。吴天说，那我以后还来不来？江飘说，没事，我跟他们

说了。

江飘吃完后这才想起来说，我只顾自己吃了，你也吃啊。吴天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江飘说，你看你，

又是在外边吃些不咋样的东西吧，你看，还剩这么多呢，你要不吃，我以后也不吃了。吴天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江飘这才笑了。

吃完饭后，医生又来看了一下，交代了一些话就走了。刚走，吴天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说，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江飘一喜说，快，快给我来一根。吴天给他点了一根说，吸快点，要不护士看见又要骂我了。江飘嘿嘿笑道，

管她呢，先抽几口再说。烟抽完后，江飘一直在思量着该怎么跟吴天说，或者还是不说的好？他想想还是觉得不

说好些，至少在出院之前，他还能感受到来自一个男人带来的温暖。

第二天，毛比拿着手机过来了，江飘让他放下手机赶快走人，毛比说，你娃子真的不需要人照顾，好了之后，别

又骂我们没良心。江飘说，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快擦吧，有事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毛比看了一眼吴天，然后在

江飘耳朵边小声说道，你这也算是病屋藏娇了吧？江飘想打他，胳膊还是疼的厉害，就说，飞也似的给我滚出去

！

毛比走后，江飘对吴天说，你拿一个手机，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联系。吴天说，我要那东西也没啥使处，不用了。

江飘说，我送给你的，有个手机方便，以后我嫂子跟你联系着也方便，来，把手机拿过来，我跟你说说咋用。

就那样，吴天跟江飘就在那个病房里呆了快一个多月，江飘的伤势基本上已经康复，准备过两天就出院。在这段

时间里，江飘对吴天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知道他已经喜欢上了吴天，不是说这种恩情，而是他总是感觉到吴

天身上的那种味道，让他总想靠近他。但他也知道，他跟吴天不能有任何的发展，他也能感受到吴天对他的感觉

，他不能去爆发这种感情，他更不想去伤害一个幸福的家庭，他至多也算是个混混，而吴天又是个老实巴交的庄

稼人，他有的只能是尽量的帮助他，他们还是终究要各自回各自的世界。

出院后，他取了一些钱，给吴天，吴天不要。江飘说，你帮我的，这是我应该还的，你还得把你那车给要回来，

你要不收，我自己都过意不去，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然后硬是把钱塞到吴天的衣服里。又拿出一叠钱塞到吴

天手里说，这点钱拿去给棉棉买些玩具衣服之类的，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吴天死活不要，江飘说，再过个把月就

过年了，就当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给棉棉的压岁钱总行了吧。然后又是硬塞到吴天的衣服里。

两个人站在那座桥上，彼此开始沉默，车辆不时的从旁边经过，江飘想让吴天说些什么，可是吴天只是低着头看

着桥面。江飘说，我那手机号就在你那手机里存着，要是有啥事的话你拨一下就行了。吴天轻声说，知道了。然

后又是沉默。江飘想了一下说，你们工地那块是哪个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我去试着帮你们把工资要回来。吴天说

了一下，又不吭声。

江飘停了一会，喊了声，吴天。吴天猛的一抬头说，恩？江飘说，我想抱抱你。吴天看着他，眼睛湿湿的，江飘

走过去，轻轻把他抱住，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说道，我得走了。他慢慢松开手，转过身，拦了一辆出租车走

了。他坐在车上，眼泪一下子无声从眼角流了出来，他不敢回头看他，他想，这辈子他不可能是有爱情了，一个

在三年前把他抛弃了，一个在三年后他想爱又无法去爱，他没有悲哀，他只是想，既然因果如此，那就没什么可

抱怨的。

江飘躲在屋里睡了两天后，给七星打电话说出来办点事，然后跟七星一起到那个房地产公司去，七星一路埋怨着

说，要是要帐的话，咱们两个也不行啊。江飘说，没事，只是先去问问，探个虚实。七星说，你不是说从不在市

里要的吗？难道因为那个农民救了你，规矩就可以改了吗？再说了，就是他不救你，你照样能活过来。江飘说，

大哥，你那比嘴能消停一会吗？我不是说了，只是去看看，然后再说，你以为我有多大本事啊！

到了之后，一个接待的小姐问他们有什么事。江飘说他领着朋友想买房，是买两个楼层，想见你们老板谈一下价

钱。接待说好，那你等我先打个电话。然后过来说，我领你们到三楼，我们经理现在在开会，你们先到他办公室

等一会。

江飘跟七星坐下好，接待小姐又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说，你们先看会报纸。然后就走了。过了一会，七星等的不耐

烦了嚷着要走，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外边进来，两个人同时抬头，还没等到江飘说话，七星已经慌忙叫了一声大

伯！那人看了一眼江飘又看着七星说道，是刘星吧？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江飘苦笑了两下说，你这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了，不服气你不行啊。刘成就坐下后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知

道你是真的是想来买房呢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江飘笑了一下说，父亲是卖房子的，儿子却只能整天在外边到处

乱住，你不觉得可笑吗？刘成就说道，你要给我生个孙子的话，你要多少房子我都给你。江飘摆手道，这个您老

人家就别想了，我只是想问问十二里河那边的房子是你开发的不？是不是欠工人的钱一直没有给？刘成就笑道，

你现在不会是加入工会了吧，替农民工讨钱来了吧？那边是我开发的，工资也一直没有发，有什么问题吗？

江飘说，快过年了，总得让他们也有钱买点年货吧？刘成就有点不高兴了，说道，我要是把钱都给他们了，第二

年没有人来了，你去给我盖房子去！江飘一想，也不好再说什么，站起来说，随你吧，我们走了！七星拉着站起

来还不想走，江飘已经走到了门口。刘成就站起来大声说道，你娃子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江飘停下脚步，慢

慢回过头说，我想回来的时候，已经回不来了！

随后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江飘他们接了两个活，由于是年关，钱也不好要，成了一个，也算是挣了个过年钱。

而就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七星突然给江飘打电话说他大哥来了，中午请他们几个吃饭，让先到锦园去，说毛比

们已经去了。江飘说不想去，让他们就行了。七星说一定得去，说他大哥已经久仰他很久了，说不定以后在南阳

还有合作的机会呢，说了半天，江飘也只好答应了。

去的时候，丫头跟小芸还有毛比已经在了，等了一会阿歪又过来，江飘说，你没跟七星一起吗？阿歪说，那小子

从昨天晚上就走了，然后今天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这，说他那个什么求大哥来了，你说说，咋办？江飘笑着说，

这还得看七星自己，他想咋混谁也管不了。正说着，有人推开房间的门，七星笑呵呵的说，这就是我刀哥，然后

又指着旁边的一个清秀的小孩子说，这个是我们刀哥的朋友小宇，这个黄豆你们之前都见过了，也就不用说了，

然后又指着江飘说道，刀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江飘，他非常……

刀哥吃惊的表情还没恢复，就已经示意七星打住，朝江飘走过来，江飘就那样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刀哥，连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来面对这个刀哥。刀哥把手伸出来，江飘也把手伸出来，刀哥一把抓住他的手，把

江飘抱了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你那手还是那么的软。江飘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更不知道这一刻他能

说些什么。

七星愣了一下说，你们两个认识啊？刀哥没理会他。毛比跟阿歪疑惑的问七星，这是你们刀哥？这就是你引以为

豪的刀哥？你没搞错吧？七星说，是啊，怎么了？你们几个今天咋一个比一个怪？毛比跟丫头坐下一脸苦笑。刀

哥松开江飘，看了毛比一眼说，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啊？毛比笑着站起来伸出手说，多年不见，鸟枪换炮了啊。

刀哥握了一下毛比的手说，确实有点想不起来，只觉得面有些熟。丫头也站起来说道，那我呢？还记得吗？刀哥

摸了一下下巴说，也有点面熟，以前在哪好象见过，你们两个也在东莞的工厂打过工吗？毛比哈哈笑道，我只不

过换了个发型，多了条眉毛而已，难道这些年我的变化很大吗？再想想。

刀哥闭上眼想了一会，一拍脑门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说这次回来有时间一定会找你们报报以前你们的羞

辱呢，没想到你们现在竟然跟七星是兄弟了，算了，就当我给七星一个面子，不计较了。对了，不还有一个叫驼

子的吗？怎么没在？七星正要说驼子死了，江飘已经说道，他出去旅游了。刀哥摇了摇头笑着说，打死我也没想

到今天会在这里能碰到你们几个，我更没想到多年以后竟在南阳认识了个江飘，而少了个刘涛，原来不是我一个

人在变啊！

那顿饭，江飘几乎都没有动过筷子，一直扭着头在想一些事，而七星毛比他们在不一会的工夫就已经跟刀哥称兄

道弟，喝酒猜拳。热闹了一阵后，刀哥在那个小宇耳边说了一些话，小宇就走了。江飘喝了一杯酒，尽量不让思

绪飘离，但他的脑子里依然充斥着他跟阿发的点点滴滴，他也在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当年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为什么这些年你都没有回来找过我？为什么在我都已经把你彻底忘了的

时候你又出现了？他对他已经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就像面对一个陌生的人一样，他第一眼看到他在门口的时候

，他已经知道他变了，从一个不敢惹事的卖烧饼的，到一个可以让一个人就弄走几把枪的大哥，他怎么了？我怎

么了？江飘甚至不知道这顿饭后该怎么面对他，他曾经的发哥。

几个人吃到下午三点多方才罢休，出去的时候，刀哥楼住江飘说，走，我们去找个地方聊聊。然后拦了一辆车，

到了南阳宾馆，江飘一直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直到刀哥拿着房间钥匙喊他一起上去。

刚打开房门，刀哥就一下把江飘压到床上，动手解江飘的衣服，江飘躺在那里没有反应，刀哥去亲他的嘴，他还

是没有反应。刀哥有点不悦了，停手说道，你是不是惊吓过度了？江飘一把推开他，把衣服穿好说，你回来干什

么？你弄那么多枪回来干什么！刀哥哈哈的笑了起来，点根烟坐到椅子上说道，我回来找你啊。江飘说，找我？

以前你干什么去了？你说走走了，说回来就回来了，凭什么！刀哥接道，我找过你啊，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到以

前我们住的地方找过你，可是那的房子都扒了，我没找到啊，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也走了这条路。

江飘说，可是你在我心里早已经死了！刀哥说，我说过我给你打一片天下的，现在我做到了，我又打回来了！江

飘突然吼道，可是你打的这片天下不是我想要的天下！刀哥摇着头说道，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的。江

飘冷冷的说道，你以前是这个样的吗？刀哥笑道，怎么了？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江飘也冷笑道，你变了，我也变

了，这个世界早他的不是卖烧饼的时代了，我他的都忘记烧饼是怎么烧的了！

刀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江飘啊江飘，你改个什么名不好，偏要改个姓江的名，你要我咋对你下手啊！江飘愣

了一下，说道，下手？看来你这次回来打算干掉我了？刀哥说道，我告诉你，我的人都已经调回来了，现在全部

在另一个宾馆住着，我这次回来也不会再走了，我们要让南阳在天黑了之后变成一个灿烂的美丽新世界，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