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被……下药了?”
沈灿若喘著气,咬牙不发一语,只怕张口不该有的声音就会发出来。
越明环顾四周,他们虽出了营房,却还处於巩城之内。战乱面留下的一些民居因为没有居住暂时充当了储放物品的仓房。他强拉起沈灿若,跃墙而入进到屋内。守库的士兵刚要发声,被他一剑结果了。
他将沈灿若放在床上,伸手到其腰间。
“你……你干什麽?”沈灿若虽被药力熏得视线模糊,但还保留著最後的神智。
越明抬头看他,“这种春药一味压抑会毁害你的身体,公子放心,越明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说话间,他已解开沈灿若的衫裤,然後埋头下去。
沈灿若一声轻喘,下身被温热包围,久久横冲直撞的热气终有所缓解。
越明的舌功厉害,加之是全心服侍,直将沈灿若逼得倾泄出来,他又将之仔细舔干净,方抬起脸,仰望著上方。
他的眼中全是痴迷,轻轻唤著:“公子……”
软软的声音,在此时的沈灿若听来,竟有一股将往欲望里推的魔力。他伸出手,抚摸著那张脸,青年的俊秀,因刚才的情事染上禁忌的色彩,他也不禁望得痴了。
越明将脸帖进他的手掌,轻轻磨蹭著。
沈灿若最後的自制力因这小小的动作而被瓦解,他一把拉起越明,扔到了床上。
越明漾著幸福的笑,接受深刻的痛。
沈灿若纯粹凭本能的动作,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却只感到高兴,因为这一晚,沈灿若是属於他的。
清晨,越明因口渴醒来,沈灿若仅著内衫,在替自己擦拭著身体,又端来水喂他喝下。他眼泪流下来,怕被看见连忙伸手拭去,轻声道:“公子,这种事……怎麽能让你做……”他作势起身,却被疼痛击得倒回去。
沈灿若制止他的动作,他的眼里有著深深的歉意,“越明,对不起。”
“不,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越明急忙说,然後反应过来,声音变小,“我一直很敬慕公子……只怕这肮脏的身体会玷污你……”
沈灿若叹口气,将他搂著抱坐在膝前,明明是比自己大,却会觉得很可爱,想小心地保护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但是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听到他的叹气,越明眼泪怎麽也止不住了。
沈灿若没法子,抬起他的脸吻上去,很轻柔的吻,像安慰又像有别的东西。
越明呆住,沈灿若笑起来,从心底发出的忍不住的怜爱,“跟我走吧。”
“恩。”他眼中闪著泪花,重重地点头。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喧哗的声音,越明惊道:“不好,搜城了!”
“将军,这里有个死人!”
是昨晚的库兵!
“屋内有人,给我撞开!”黄九郎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先走!”沈灿若把剑放在越明手中,打开後面的窗户。
越明大吼:“难道要我丢下公子一人逃命?我做不到!”
沈灿若刚要说话,许多只箭从外面射进来,他只好先抱著越明滚地躲开,低咒道:“笨蛋!”
“谁叫你们放箭的?”黄九郎怒气冲冲,将弓箭手一把推开。
“可是……”这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啊。面对黄九郎,士兵们不敢说出来,他近来的所做所为皆不是平常人可以理解。就像现在,不去迎战即将攻至城下的北军,反而兴师动众的搜城。
黄九郎吼完,背部隐隐作痛,伤口一定又开了。但是他怎麽也不甘心,他们一定走不远,也许就在这个屋里面。想到这里,他大声道:“沈灿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放火烧屋了。”
半晌,门由内而开,沈灿若冷冷地看著他,“你闹够了没有?”
黄九郎见他神色无异,知是解了药性,思前想後只有一个人会於那时出现,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没想到让那个叛徒占了便宜。沈灿若,那小子能满足你吗?他可是被人骑的贱货──”
“住口!”沈灿若怒喝一声,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个身影,越明提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口中嚷道:“公子,你快走!”
黄九郎重伤在身,躲得惊险,见一众兵士还傻傻看著,出声叱道:“你们还愣在那做什麽!”士兵们为其威慑,连忙包围上来。越明脚步虚浮,在重重冲击之下终於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黄九郎正得意,忽听沈灿若不知何时捡地上的箭,用手抵著胸口。
“沈灿若!”
“公子!”
沈灿若望著他,“我是你对付李鉴的最後一个筹码,是吧?”
黄九郎不言语,沈灿若继续道:“此时我若用力,不出半日,巩城会被会杀得鸡犬不留。”
“你以为你是谁?”黄九郎反驳得虚弱。
沈灿若冷笑,“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要怎样?”
沈灿若道:“放了越明。”
他在赌,虽然知道这样会令李鉴陷入两难境地,但是他相信,李鉴会有办法赢。而且,他不能让越明落在黄九郎手中,这是他欠他的。
“好,我答应你。”黄九郎一挥手,越明被松开,他向沈灿若走过来。
黄九郎断定他们无法逃脱,也就任凭他去。
越明来到他面前,道:“公子,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
沈灿若用行动回答了他。
轻柔的吻在接触的时候因越明的积极变了质,沈灿若觉察到唇舌间被送过一粒药丸,刚咽下丹田之中就升起熟悉的感觉。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秋之屋
他看著越明,将心里的话由眼神传达出去:谢谢你。
越明轻轻笑了,他退开去,运起轻功由众人头顶消失。
黄九郎如约没有追击,虽然他已因看到刚才的一幕而气得快要吐血,但是他终因最後一丝理智而止住了疯狂的举动。
沈灿若丢开要胁的箭,任凭黄九郎命人绑住了他。
“将军,北军攻城了!”
黄九郎看一眼沈灿若,露出充满恨意的狰狞笑容。他一挥手,“把他吊在城楼上,对李鉴说,他敢攻城,我就让沈灿若第一个死。”
沈灿若平静地看著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三十八)
巩城建造的时候,南北正处於分裂时期,因此,它具有军事重地的绝佳方位与易守难攻的坚固城池。经过一场激战,李鉴率领的北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有损伤。而南军虽元气大伤,但人数上依然占著优势。这场战的结果要作定论还为时尚早。
李鉴率军至城下,东西两旗已会合,只等他一声令下。
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忽起骚动,李鉴定睛看去,但见一白衣身影被绑著悬挂在城墙上,“灿若──”他大呼一声,险要冲将出去。
“将军!”季商拦在前面,“慎行啊!”
李鉴定定望著那个方向,攥紧了拳头扬声道:“黄九郎,你到底要躲到什麽时候?有本事就出来我们好好打一战。”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康王啊……”黄九郎站在城楼上,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是什麽风把你吹来了?”
李鉴怒喝道:“黄九郎,你不要再惺惺作态,快放了灿若!”
“沈灿若?”黄九郎扯起手中的绳索,笑了一下,绳索迅速下滑,看到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他又用力拉紧。依那城楼高度,若像如此坠下必死无疑。
“你这个混蛋!”李鉴大吼,这次是林飞与季商合夥将他拉住,林飞压低声音道:“康王,你仔细看公子,他好像有话对你说。”
李鉴总算稍微安静下来,如言望去。
被吊在半空的沈灿若,神色是一贯的平静,发觉到李鉴的视线,他缓慢地用唇形说出四个字:“不用管我。”
回答他的是李鉴接近崩溃的神情,他突然大声道:“黄九郎,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黄九郎道:“你退兵,然後束手就擒,随我回朝听圣上发落。”
李鉴脸色惨白,他望著那个方向,身後林飞季商一言不发,他们把命交出去,就只会全心全意地奉献一切,无论是生还是死,是胜还是败。
沈灿若见此情景,心道:李兄,你不要让灿若失望啊。
李鉴举起了手,林飞季商全神以待,就听两个字艰难地从他嘴里发出:“退──兵──”
沈灿若瞪大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喊出来:“李鉴,别忘记你是康王啊!”
李鉴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汇,一时怔住。
黄九郎看得真切,心中怒火愈旺,他拔出刀,抵在绳索上,“李鉴,你再不行动,我就让沈灿若立时死在你面前。”
“康王!”沈灿若目光坚毅,“你若忘记这个身份,沈某愿一死以谢天下。”
“灿若……”李鉴目光一闪,他的声音……传得如此清晰……
相信我,李兄。他再次用唇形说出,李鉴定定看著他,缓缓点下头。
沈灿若勾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此一笑,令见者屏息。尽管四周刀光剑影,一触即发,尽管血腥之气隐隐将现,尽管为此战已心身俱疲,然就在那一刹那,好似所有的痛都消失,好似回到了温暖和乐的故乡。
李鉴再次举手,沈著下令:“攻城!”
林飞季商喜不自甚,响亮回答:“得令!”
黄九郎突遭意外,“李鉴,你不管沈灿若的性命了吗?”
李鉴没有回答他,震天动地的喊声打开了攻城的序幕。
黄九郎咬牙举刀,“好,你狠我也狠,谁也没想得到他!”
绳断──
於万千兵马中,李鉴看到那一个身影急速坠下,撕心裂肺一声喊:“灿若──”
他赤红了眼,举剑一路杀去,任是敌如潮涌,也不禁被此修罗模样吓得四下逃窜。
一时间,昔日情景纷纷在眼前闪现,歪著头唤他“李兄”的灿若,伤心欲绝要离开他的灿若,剑舞狂花为他展开笑颜的灿若,忍痛对他说出此生不悔的灿若,英姿飒爽允诺不日便归的灿若……
角落里,另一双眼睛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双膝跪地,痛苦出声:“公子……”
看来那颗偷来的解药没有发挥效力,耽误了公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公子,你是越明此生唯一尊敬之人,越明无可报答,只好追至地下服侍於你,你且等等。”
他将匕首举起,,一闭眼,往自己胸前插去。在那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什麽声音……
此时,战场上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数。城墙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好像中了邪一般,呆呆立著连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他们在看著一幅离奇的景像,明明迅速往下坠的人,突然於空中硬生生止住了落势,仿佛被人从下托起一般。
然後,他身上的绳索慢慢脱落,他一挥衣袖,身体竟在往上升起,就像神话中的仙人一般。他越飞越高,越过了激战的人群,越过了城墙,越到黄九郎面前。
“你……服了解药?”黄九郎颤声问道。
平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换在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的身上,就变成了不难的事情。但令他纳闷的是,他是什麽时候服下解药的?
突然他想到那个时候……“是越明给你的?”
沈灿若点一下头,道:“我不杀你,你下令停止抵抗吧。”
黄九郎苦笑,“灿若,你怎麽如此单纯,战争一旦开始是谁也无法停止的,即使是它的发起者。”
沈灿若垂下双眼,城下生灵在血与火中煎熬的情景令他心中一阵阵的刺痛。
“灿若,”黄九郎道,“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关於李鉴是吗?”
黄九郎略睁大眼,“原来你……已看出来了。不过你本是聪明之人,是我多事了。”
沈灿若仰头,神色悲伤,黄九郎以为他会流泪,然而他终究没有。
“他的心中太深太广,装著是万里江山,万千子民。”
“灿若……你不恨吗?”
沈灿若回头,微笑著摇头,坚定的动作不带一丝迟疑。“我……我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将真正的自己显露出来。”
“就算那是个魔鬼?”
沈灿若一怔,垂下双眸,喃喃应道:“是……就算是个魔鬼。”
黄九郎望著他的模样,大叹一口气,“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沈灿若背对著他,听到他从城楼跳下後发出的声响,心中五味杂陈。
城下南军因主帅而死大乱,北军趁机发动猛攻。
“灿若──”
霸气的呼喊让他回头,全身染满他人鲜血的李鉴骑在马上,眼睛里映著自己的身影。
他凝视著这个男人,心中思绪如潮。
李兄,我知你心怀天下,我也知你待我是真,然在你心中,灿若到底是什麽?你的城府,让灿若心寒啊。
李鉴心道:灿若,你在想什麽?你看出什麽吗?无论你怎麽想,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他拔身而起,直飞向城楼。
沈灿若就那样,怔怔看著他来到面前,怔怔轻唤一声“李兄”。
李鉴一把将他抱起,面向城下,“灿若,你看,这就是本王为你打下的江山。”
“康王万岁,康王必胜!”欢声如雷,响遍四野,令人迷眩。
(三十九)
战事稍息,李鉴唤东旗林飞西旗季商上前,略交待数句。他们俱是跟随多年的老将,如何行事自有分寸。
“休军整顿,三日後直指京都。”
林飞似有所言,便被季商一扯衣袖,再瞧康王心思已不在於此,遂将话语吞回肚内。
他们退出营帐,看著巩城内处处飘扬的李姓大旗,季商对康王敬佩之声不绝於口,他刚被提拔为四旗之主,就马上得此良机立下战功,自是得意非常。而往日迭迭不休的林飞却一言不发。
季商拍拍他的肩膀,“林旗主。”
林飞身体一震,几乎弹起来,季商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你怎麽回事?”
“没……没有……”林飞眼神闪烁,他突然道,“季商,如果有一个人背叛了康王,但他又是你的好朋友,你会怎样做?”
“当然是──”季商挠头,“喂,我怎麽会有这种不忠不义的朋友?”
“你会杀他吗?”林飞急切地问。
季商皱起眉头,“如果他真的背叛康王,战场相见也顾不得许多了。”
“是吗……”林飞神色茫然,步履轻浮地走开。
“你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问这麽离谱的问题……”季商追上不依不挠地问道,声音渐渐远去。
帐内,清笙沏了茶,端到主子面前,奈何李鉴与沈灿若谈话,两人俱未理会,他遂摸摸鼻子,识趣退下。
“灿若,这些天来让你受苦了。”李鉴将手伸过来,却被沈灿若退步避开,“灿若?”
沈灿若神色如常,浅浅一笑道:“看来李兄对一切都已了如指掌。”
李鉴一挑眉,“灿若又看出什麽了?”
沈灿若道:“李兄当我是千里眼麽?只不过李兄处处置敌於先机,环环相扣,若非有内应,怎能如此顺利。”
李鉴朗声大笑,“果然凡事都瞒不过灿若啊。”他击掌三声,“进来吧。”
出现的人是黄九郎营内仅次其位的两名副将,沈灿若忆起越明曾言道,他们都是贪图声色犬马之徒,李鉴能将他们收买得到各种情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位是……”李鉴略思,道,“军师沈灿若。”
沈灿若略睁大眼,心道:李兄怎可开如此玩笑。
那两人对视,其中一人道:“久闻沈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
沈灿若神色尴尬,道声“过奖”,偷偷瞪李鉴一眼。
李鉴忍笑道:“两位俱是大功臣,眼下东西两旗正是用人之际,未知两位可否留下相助?”
“得康王器重,在下愿效犬马之劳。”B82294071788D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秋之屋
待两人退下後,李鉴侧头道:“不知军师对此安排有何意见?”
沈灿若慢行几步,转身,道出四个字:“借刀杀人。”
李鉴缓收笑容,沈灿若道:“你不信他们,但你又须做出姿态勿让将来之士心寒,所以将他们安排在战事频繁的东西两旗,只待纷争一起,便可行此计策,纵使他们侥幸逃得,你也只须对林飞季商叮嘱一二,趁乱──”他右手向下切,双目炯炯望向李鉴,“未知沈某说得对否,康王?”
最後两个字仿佛一道犀利的光,射向李鉴。他站起,来到沈灿若身前。这一次,他没有避开。李鉴的语调很低,“不管世事如何,在你面前,我只是李鉴,永远只是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