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么?我不确定,但两人倒是相处愉快。
我们白天各自上班,相互分开,只偶尔想起对方时通一则电话。男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喜欢拥有独立的空间,这点我们都不想有太大的改变。晚上,则一起去餐厅进餐,有时候也去西贡吃生猛海鲜,比比谁的肠胃消化能力好,也有时候,我心血来潮做几道拿手好菜,就在唐枫的新别墅里开斋。唐枫不会做菜,却学会了为我泡摩卡,薄荷型的那种,泡的手艺比我还好,每天早晚给我来一杯,让我很享受。待到假日,我们就一起外出散步打球,当然,每月进几次键身房锻炼肌肉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事情。有时候我们也去铜罗湾购物,去海洋公园看野生海龟、去浅水湾游玩、或者,夜晚驾驶游艇去维多利亚港东面的南海海域钓花枝。
(注:花枝俗称乌贼,也叫墨斗鱼。)
说到钓花枝,就让我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因为夜晚钓花枝非常容易,无须诱饵无须经验,只须携带简单的钓具就行。所以,那天我跟唐枫商量了一下,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工具就乘着游艇往南海海域出发了。出门前也看过天气预报,知道晚上九点会起大风浪,但当时想想时间上完全充足,也就没怎么担心。
我们比赛谁钓的多,既是比赛就一定要下点赌注才显得刺激精彩。我是钓花枝老手,比赛这个当然不担心,瞄了唐枫几眼,心下也有了主意。
“赢的那个今晚可以随意处置输的人,斗败者要服从命令,不得反抗。”我装做漫不在乎的样子道,“把自己当作赌注,这才刺激。”
我以为唐枫对于这个提议会好好考虑一下,谁知他竟一口答应下来,还对着我贼贼的笑。
难道,他也是钓花枝高手?
我立时警惕起来,要是他也是此中高手,那我就有一定输的几率。而万一我输了,今晚也是要听凭他处置的。他会用什么希奇古怪的法子来作弄我?抬头再看看他狡黠的笑容,我的心登时悬了起来,再也放不下,于是赶紧将扎了小鱼的鱼线往海里一抛,先下手为强。他也不比我慢多少,动作利落的下了饵,将饵抛进海中。
我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却暗中较劲,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我不想输。而我看他的样子,好似比我更不想输。
夜钓花枝海上惊魂(2)
我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却暗中较劲,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我不想输。而我看他的样子,好似比我更不想输。
我的钓竿动了一下,花枝来了。待花枝勾牢小鱼,我赶紧提竿,将猎物逮下来扔到自己的水桶里,快速进行下一轮的垂钓工作。他那边也有动静,也快速钓了一只。这一比,我们都发现彼此的技术是属于老手级别的。
我们互相含笑看了一眼,彼此都知道,这回碰上对手了。
待钓的差不多了,各自就开始数数。我报了一个数,唐枫也报了一个数,他竟然比我还多钓了一只。
看着他哈哈大笑地将花枝去掉内脏和墨袋,清洗一番后放在带来的罐子里煮,我心里着实郁闷,却不疑有诈。
我恨恨地盯着罐子,道:“你的都那么小,赢了也不光彩。”
他却笑道:“只要胜利了就好。”
我咬了咬牙,顺手拿起筷子就往罐子里翻搅,一边捣乱一边道:“你看你看,这些小的都是你钓的,总体分量和我的差很远,应当判你输。”
“呵呵,天天,你在害怕哦!”他笑的眯起了眼睛,还故意用舌头在唇上舔了舔,这动作差点把我气暴。
我恨恨地一甩筷子,突然发现随着热汤罐子底部竟翻滚上来一只小鱿鱼,登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通泰,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的郁猝。
“原来你拿这个充数啊,哼哼,这局平手了。”我用筷子将那只鱿鱼挑了出来,在唐枫面前晃了晃,道,“不对,作弊之人要受到惩罚,这次比赛直接判你输。”
“我输?也许这只鱿鱼是你在滥竽充数也说不定呢!”他神色不变,还悠悠喝了一小口白兰地。
呵,我心里暗笑,唐枫越是这样强装镇定,嫁祸栽赃,便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要是他误放进去的,我还可以解释为花枝和鱿鱼比较相似,他一不小心看错了,但他这样不动声色,便说明他其实心虚。
“放心吧,我晚上不会怎么为难你的,只不过等下上了床,我会好好疼惜你一番的!”
“噗——”他口中的白兰地刹时喷了我一身。
“枫,你又犯错误了哦!明天你得把我这身衣服送去干洗,要是洗不干净,你得再任我予取予求一个晚上。”我取出手帕,轻轻擦了擦衣服上的白酒,烈度的白兰地随风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芳香。
“喂,别拿眼瞪我,敢做不敢当么,快去烧花枝给本少爷吃。”我不理会他抗议的眼神,顺手夺过他手中的烈酒,凑上去小酌了一口,感觉这酒的味道比平时还醇香了好几倍。
唐枫叹息了一声,移过身去给花枝加调料,嘴里喃喃道:“失策啊,刚才落锅的时候,明明记得扔出去一个了,怎么还有一个?”
“咳——”我猛地被美酒呛到,连着咳嗽了几声,脸都红了。
这个混蛋,摆明是故意的。
“别激动,我也就扔掉一个而已。”他放下手头的活儿,凑过来给我轻轻拍了几下背。
“难得钓到鱿鱼,为什么要扔掉啊?”我白了他一眼。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你喜欢吃,那下次我就不扔了。”绝口不提他的阴谋诡计。
真是想不到啊,唐枫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
夜钓花枝海上惊魂(3)
真是想不到啊,唐枫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
唐枫回去摆放水果,调味料等,我却悠闲地坐在小游艇里喝他刚才那瓶美酒。
我半敞着胸膛,仰起头故意将酒瓶抬高往嘴里倒,这种喝法很痛快,但飞溅出去的酒花却滑落进我的衣领中,滑入我的胸膛。
游艇上的探照灯,在海面撒出一片朦胧的光,我半隐在光里,放下酒瓶扫了唐枫一眼,突然发现他眼中的情欲之色甚浓。他看我望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抓起旁边放置的冰水猛灌了几口,又开始专心的对付花枝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唐风隐忍的模样还真是可爱,今晚真是个令人开心的夜啊!
吃完大餐,坐了会儿,突觉吹过来的风劲道变了。
唐枫倏地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五十五分。”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赶紧走,九点有大风浪。”他奔到前头发动游艇,飞速往岸边赶。
海风在后面追赶着我们,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夜空中开始下起了漂泊大雨。这是辆无盖小游艇,轻便型的,我们原先选这型号是因为觉得便利,现在这优点反而成了我们致命的因素。一不小心,船覆人亡,我们今生便再无机会存于世间。
强压下不安,我在游艇角落里翻了翻,翻出一件雨衣,立即拿过去给唐枫披上。
“天天,你赶紧给自己披上,别管我!”他朝我吼道,双手因为游艇马力全开要全力掌舵而不能移动,额上青筋毕现,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别跟我争,你快点开就是了。”我从后面紧紧搂抱住唐枫的腰,脸窝在他的脖颈间,任凭狂风暴雨把游艇吹打的东倒西歪,只要他牢牢稳住,我们就有希望。
“该死,船仓进水了。”我低低咒骂一声。
“什么?”他听不见,风雨声太大,而我的声音太小,“天天你要抱紧我哦,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港湾了,坚持住!”
我抬眼望向前面散发着朦胧灯光的维多利亚港,心和唐枫一样焦急。已经是最大时速了,浪一个比一个猛,而我们这两人一孤舟,却还在大海中翻滚挣扎。
要快,再快,大海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不抓紧,就会被怒涛无情吞噬掉!
雨打在脸上,刺剌剌地生疼,浪潮一个接一个扑过来,小游艇上积水越来越多,我却只能看着干着急。一动,人就会飞出游艇外,再也回不来。只能等待,寄希望于唐枫,希望他能掌好舵冲出重围。
突然,一个大浪翻天般朝我们扑了过来,小游艇被推上浪尖,转眼又被送入低谷,迎面的冰凉海水一下子把我们都掩埋。
有那么一刻,我想,也许海岸近在咫尺,但我们却始终到达不了,始终……只差一步。
我抱着唐枫的手越箍越紧,几勒的他生疼,但他没有动,我也没有动。外边波涛汹涌,我内心却突然变得一片宁静。生与死突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谁在一起。
随着潮涌,我们从深谷再一次冲了出来,小游艇冲入维多利亚港湾。
我和唐枫一阵欢呼,唐枫转过头深情地凝望了我一眼,又转回去专心驾驶游艇。我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风雨依旧猛烈,我不知道唐枫眼角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但我知道,他与我一样感激老天爷。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及时赶了回来。
码头工作人员发现了我们,立即派出救生船只过来保驾护航,港湾的风浪比南海弱了许多,唐枫降下速度,终于在码头安全靠岸。
待我们两人在港湾码头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上了岸后,唐枫第一个反应就是回转身抱住我热烈拥吻。我也激烈地回应他,彼此唇舌缠绕紧紧相吸,我们刚才心底的恐慌和现在得救后的兴奋激动,都需要用这种强烈的方式来表达。
旁边的工作人员并不意外我们这过分强烈的表达方式,他们只在一旁不断祝贺我们的幸运。
后来回到唐枫的别墅,我们疯狂做爱,一遍又一遍,彼此拥抱彼此亲吻彼此进入,不断变换体位交缠索取,其激烈饥渴的程度犹如两人八百年没做过爱了!
我以为我一生都忘不了这个晚上,但没想到我还是有忘记这件事乃至唐枫这个人的时候。
命运总是多迭,世事总是多变,也许不经过一些磨砺,幸福总是不轻易可取。
后来,我是这样想的。
猎物 正文 第37章 命运的惩罚(1)
也许是我的爱够强劲却不够坚定,或者是他的情够深厚却不够坚韧,越是临近爱情协议的最后期限,两人之间曾经激烈碰撞出的那些跃动激越的火花,却随着秋叶的飘零开始忽上忽下的明灭,不安的心各自在暗的角落里不停地徘徊、猜测。
时不时的,烦躁便浮上心头,带着浓浓的惆觞,我们无言地望着对方。我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爱不够绑住我的心,而我,却被他强烈温柔几乎可以窒息人的感情大大的动摇着原先早就定好的初衷。
不是早就决定好好享受这三个月,放纵自己这么一回的么,为何事临结尾我却动摇的如此厉害?是被所谓的幸福迷惑,抽不出身,还是根本就不想离开?我想,答案都是一样的吧。
坐在萧氏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我左手捧着咖啡杯,右手握着一张今天飞往非洲西南国家纳米比亚的机票,不注意看没人发现我的异样,但我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我内心翻滚不已的强烈挣扎。
昨晚唐枫给我出了这道难题,要我今早对此做出抉择。
看着手中的机票,向来以处事干净利落见长的萧三少,第一次如此犹疑。
去,还是不去?我反复不停地质问自己,真的开始有些痛恨起唐枫了。
如果只考虑爱情,我很想就这样冲出办公室奔向他身旁。这次,他把主动权完全交到了我手中,我要是选择放手,他将不再纠缠我,所谓的纳米比亚沙漠探险也就成了他对自我的放逐,也宣布他对这份曾经浓到极致的强烈感情的正式放弃。我原本以为,自己今生不会爱上别人,但却奇迹般的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滋味,要我就这样放弃,我不舍得,好不舍得。
但如果从另一方面的实际情况来思考,理智告诉我应当趁早放弃这份被世人鄙夷唾弃的禁忌之爱,这种恋情只会给我重视的家人蒙羞,给我的商界对手一个趁机羞辱我的机会,而鼻子灵敏的狗仔队这阵子好象也闻到了一些端倪,拍了些我与唐枫看似暧昧的令人起疑的照片刊登在财经报上,已经引起了双方家族的一些关注。
这个世界很奇怪,只要你有钱,你可以尽情去玩乐去放纵,但不能认真。一旦认真了,周围望向你的眼光将不再是戏谑和包容,而是深切的痛到心扉的指责,一夜之间游戏便会被颠覆,突如其来的压力会接踵而至,人生从此将不再轻松。
想起昨夜,是我和唐枫三月协议的最后一晚,我不想那么快作出决定,所以在办公室里磨蹭到很晚才驱车回到竹雅轩。
竹雅轩一楼大厅灯火通明,我知道,唐枫还在等我。
硬起头皮推门入内,印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男人落寞萧索的脸庞。
心,忍不住再次动摇。
命运的惩罚(2)
硬起头皮推门入内,印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男人落寞萧索的脸庞。
心,忍不住再次动摇。
“回来了?”他抬头,目光中充满疲惫,却还是透出一丝坚定,似在等待我的回答。
“恩。”我低低应了声,转身想上楼,暂时不想面对他。
“天天……”他叫住了我。
“我今天有些累,我们的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站在楼梯口,没有转身。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后面靠了拢来,那双熟悉有力的臂膀轻轻拥抱了我身体一下,将一张类似票的东西塞进我手心,然后大手覆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仿佛这样不安的气氛就会减弱。
“明天我去纳米比沙漠旅游,希望你能一起来,我会在机场等你,直到最后一刻钟。”他低沉坚定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转身,想看看他那双深邃幽远的眼眸里有着怎样的神情,但他低眉错身,径自上楼,不再予我机会。
是的,机会只有明天一个。
抬手看了一下机票,明日上午九点正。
呵,那么早,看来他不想给我和他自己太多折磨的时间。
所有证件他都帮我办妥备好,只等我的答复。
没有再说一句话,当晚两人自觉的独占一间房,我不知道他是怎样一副状况,但我竟一夜未眠。
早上起来洗漱后,发觉他已不见人影,完全的避开了我。
不否认,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有一刹那的空虚和恍惚。
没有早餐的食欲,出于习惯我叫川云给我泡了杯咖啡。川云有些惊讶,却没有追问为什么,只照我的吩咐去做。喝了一口,发觉还是唐枫每天早上给我泡的咖啡好喝。
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如此难下决断?这不是我,我萧天天向来断情如断麻,从不会剪不断理还乱的。
可今朝,我却手里拿着机票犹豫不决。几次三番想将之丢入身侧纸篓里,手提到半空却又缩了回来。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般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将机票丢入纸篓,再也不敢往那看一眼。我怕只一眼,我的心又要动摇了。我对自己说,结束了,游戏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想了,你解脱了,萧天天。可为什么这么想的时候,心却抑制不住的痛。
“哎~”身边传来川云悠悠的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放不下,就去追吧!”
我一颤,却强装镇定道:“笑话,我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大男人。”
“别骗我了,天天,你这几个月来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愉悦,任何一个有眼珠的人都看的出来。你爱上他了!”
“胡说,你胡说!”我一下跳了起来,咖啡洒了一桌。
川云转身拿了块抹布,轻轻擦拭我的办公桌,没有吭声。
半晌,我才无奈又悲哀地开口道:“川云,你说对了,我爱上他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