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来的陌生人
周围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但这种黑暗还没有到那种令人不安,无法忍受的程度。周围物体的轮廓能够大体显现出来,让人觉得不那么害怕
。
真静啊——
人们为了追求舒适的生活,总是把空调开得大大的,去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臭氧层出现黑洞,地球温度越来越
高,人类却无动于衷,毫不警惕。
房间中央的那张床上,不断地发出床单摩擦的声音,墙上有一个黑影在轻轻晃动,很轻很轻,使人几乎不易察觉
。
他很清醒,似[乎根本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哦不,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他不是在睡觉,而是根本无法起来。他的双腕被牢牢的固定在头顶上,静静地躺着。手腕微微有些发抖,可能是
为自己目前的状况而苦恼,拳头握得紧。他的脸上一片茫然。是准备放弃这一切了吗?或者还是每天这样躺着已
经使他筋疲力尽了呢?偶尔可以听见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从那声音判断,他分明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
他的身体在床上扭曲得很难看,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抗争着。为了忍耐而咬紧牙关发出的声响让人觉得似乎有些悲
壮。在声音的最深处,仿佛在向听者的耳孔内吹入甜蜜的气息般,渗透着露骨的色欲的风味……
“呜,疼死我了,让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高。什么面子,什么尊严,统统丢在一边,不顾害羞,也不怕被人议论了
,他干脆哭出声来,一边骂着,牙齿咬着嘴唇,渗出丝丝血痕,在注射过刺激射精神经的药物之后,也不知过了
多久了。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了所谓的时间观念。
其实只是刚刚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但他感觉到好象已经过了足足一小时了。
大腿内侧的筋脉作痛,似乎有无数只猫在抓着他的心,指尖乱颤着,呼吸不畅,喉咙干渴,他已忍无可忍了。腰
几乎要麻痹了,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这种痛苦鄙视常人所能够承受的,他快要被逼得发疯了。
我要释放,我要解脱!
意识里唯一剩下的东西,简直要把他逼疯。
但是,环紧紧咬住了分身,让他无法射精。
没过几分钟,门轻轻地开了。
渗入骨髓的煎熬使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走近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他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床头灯。房间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让床上的他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当他发现面前
这个人时,突然哭了起来,一瞬间去爆发出积蓄了许久的力量。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不紧不慢间给予听者压迫感的独特的声音。
“求,求,求你原谅我……”他含着泪哀求道。
可是对方去面无表情。
“虽然我说过你可以和别的宠物做,却没想到你会和雌性发生关系。”
声音是平静的,但目光中却射出阵阵寒气。 “你知道有个男人娶了米美亚吧。你毁了你自己,对你来说,这是
应得的报应。”
“……”
“你自认为米美亚在意是你的囊中之物,别忘了,就是游戏也会有其相应的规则!”
“这不是一场游戏!”这时,从他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仿佛被打了一下,他的身体一震。
他看到这个热闹,暗中幽会的情景又重现在眼前。在这里被别人发现他和米美亚的事,他显得很尴尬,呆呆的,
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是有人常说吗?爱情是盲目的。你们似乎还不明白你们没有互相选择的权利,我要清楚的听你说出口。”
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显得很不安,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也许他早就预料到这些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并不是真心的吧,其实对方可以是任何人,只要能够给你带来欲望上的满足,是谁并不重要,对吧?”
他突然觉得背上长了无数的芒刺,恨不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反驳对方,只好顺从地将头低下,眼睛一抬也不抬。
米美亚也变得激动起来。
“才不是这样呢!就是那一群人把我们分开的。RAOUL给我的对象是谁吗?——是杰纳。因为他血统纯正。我不
愿意!那种天生的色情狂,凭着自己长得还不错,到处拈花惹草,一想到要为那家伙生孩子,为他付出一切我就
觉得恶心。你和别人不一样对吗?你不是说这辈子就只爱我一个吗?”
听到这些话,他也顾不得疼痛了,虽说他只听进去一半,但还是感到情况不妙。
但是这番肺腑之言他并没有能听进去,一刻不停的冲击着他的欲望使他扭动身形,为了抑制住声音,耗尽了他的
所有精力。
听说米美亚并没有因为和自己的事受到惩罚。
两人的结局会有这样的区别,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是对科学院出产的处子出手的他不对。其实,
最初是米美亚诱惑了他。因为自己而让他倒了霉,米美亚寝食难安。
但是,前几天还十分温柔的对她的他,现在却背转身,就这样听着,没有一句辩驳,这对于米美亚来说是最不能
忍受的地方。
沉默使空气中笼罩了一丝恐怖,他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正当不能忍受之时,米美亚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也不正眼看我一下,你到是说话呀!”
此时的他就算不看她,也能想象到她的样子。对那人的话没有一句反驳的他,反复被米美亚自背影里看到了背叛
的丑恶面容。她愤怒到了极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眼神表达这一切。
该结束了吧……
该结束了吧……
男人这么想。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米美亚的愤怒终于脱口而出。
背上仿佛有米美亚的目光在灼烧,他将嘴唇咬得越发紧了。
拼命忍住的是喘息,还是呜咽,也许连他自己都比知道。
米美亚的嘴唇哆嗦着,忽然背过了身去。
“对你而言,这也是一种惩罚吧。”
看见米美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男人慢慢地坐了下来,靠在床头。
“其实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走的哪条路啊。”
他一边平静地说,一边将床单拉开。
——虽说被称为男人,从他的身体还是可以看出并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痕迹。然而野生的匀称的肢体却渗透着一种
特别的性感。
床头那人的目光很漠然,也很冷峻,知识当他将目光落在这个躯体上时,似乎才起了一点点波澜,如同一股电流
自双瞳间通过。
“你想得到解脱吗?”
散发着诱惑的,甜蜜的低语。
“你想得到解脱吗?”
散发着诱惑的,甜蜜的低语。
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那人漫不经心的拨开了他的双膝。
他狠命的吸了口气,以为终于能从疯狂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了。
但是那人的手指却嘲弄般的滑开了。
“背着我和米美亚偷欢,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轻易了结了吗?”
他的眼中开始露出畏怯。
在自己眼前的,是个温和稳重的人。可是,他比谁都了解这个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动容的人骨子里是何等的激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丝毫悔意。
当他和米美亚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以后,是他不顾一切的爱下去。
他真的很爱米美亚,爱她的美丽,爱她的聪颖,爱她的缘自纯正出身的高傲。在宠物中,惟有她从不嫌弃他的出
身。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米美亚的见面,多多少少带有背叛那人隐秘的刺激感。
至于败露以后的结果——他根本无所谓。
对米美亚,他怀有强烈的负疚感,对眼前这个人则根本谈不上。
但是,现在,他害怕了。
“和米美亚……只有……一次……”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是于事无补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辩解了。
“一次和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对我而言,你和她发生更了关系,这就足够了。”
“……”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揉动着。
“这是你最喜欢的。”
他微微的呻吟了起来。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异物堵住了胸口,他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
“怎么,现在又来装模作样?叫出来呀。”
他的声音冰冷而优美。
那人的手指开始在那里转动的时候,原来缓慢发作的疼痛一下子收缩,逆流,强烈的麻木再依次向他袭来。
“来吧,亲爱的。”
低语轻轻地渗入耳道,酥酥的。异样的舒服。他忍不住身形后仰,低低的哀叫了起来。
“哦——”
本来只是背在疼痛,现在连腿也痉挛了起来。
深深插入那一点的手指无情的一动,全身的血管便好似肿起来一般,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痛苦使他不能去思考别的事情,但那人却只由他在灼热的欲望中剧烈的喘息,依然不让他释放。
在那人熟练的爱抚中,有着残酷的意味。
“原谅我吧……”床上的他一边昏昏沉沉的抽泣,一边苦苦哀求,一遍又一遍。
“我会让你得到解脱的,无论多少次,在你对米美亚的事感到后悔之后。你是我的宠物,我要把这一点烙进你的
心里。”
那完美无缺的美貌,那任凭谁都会感到畏惧的冰蓝色的眼睛了的冷酷的光,在一瞬间迸发出了烈焰。那是受伤的
尊严所点燃的怒火还是难以抑制的情欲的烈炎?无论是什么,在这强烈的不快的深处 ——那人清楚的发现——
自己对米美亚的扭曲的嫉妒卷起了黑沉沉的旋涡。
黑夜就象一个暴君在嘲笑着时间的流逝,嘲笑着周围的沉默与孤寂。
这里的黑夜,充满着欲望与诱惑。金钱,美色,在这里变得那么具体,那么生动。霓虹灯不知疲倦的亮着,深夜
时分仍然人声鼎沸。
欢乐之城,密达斯——
由大型电脑A——3000——通称“朱庇斯”——控制的中央都市塔拉古纳所辖的卫星城。各式迪斯科,酒吧,舞
厅,卡拉OK一应俱全,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欢场。
街道上到处是乱石和垃圾,有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和欢乐街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尽所到之处甚至会让
人会议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只有在经过时你才会注意它,一旦离开之后,你可能再也不会想起世界上还有
这么一个地方了。欢乐街散发出来的热闹和狂欢和这里没有丝毫的关系,它就象一个暮年的老人观察着身边年轻
人的世界却无动于衷。这里甚至没有白昼和黑夜之分,时间就再匆匆地溜走,不时地散发出霉烂的气味。
在丧失了生命气息的真空世界中,没有梦想。
连掀一下骄傲的夜之独裁者密达斯的底襟,也不为连时间的末端都管制到的远远的中央都市塔纳古拉所吞许。
这里的居民所拥有的,不过是从前的幻想和冷酷的现实,即使是和朋友们一起憧憬美好的将来,也如同神话一般
不可想象。
周五的夜晚——
一片寂静,一轮弯月难得的悬挂在夜空。
在着幢形同废墟的大楼,一群秘密聚会的人正在打发无聊的时间。
“你们都听说了吧,在密史特拉要搞一次拍卖呢!”
昏暗的灯光下,奇利阿停下传饮着“思塔托”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大家说。
“拍卖?真的吗?”希德睁大目光灼灼的双眼问。
奇利阿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其中有科学研究院出产的宠物,价钱比普通的宠物高出许多倍,连住在卡恩和利吉纳的那些暴发户也为之
变色呢!”
“带有血统证明书的纯种吗?”凯伊喃喃自语。
“和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呢?”路克随口说。
“是啊,我倒从来没有拿自己和那些动物们相比过。我们是穷一点,电脑还不至于和动物相提并论吧。是吧,里
奇?”
异眼的色泽在灰色与兰色间变幻着,奇利阿殷勤的问里奇。
不过里奇对他们的话题似乎不感兴趣,只顾自己喝闷酒。
面对里奇的这种态度,奇利阿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气愤的并不是他的说法没有得到赞同,而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
里欺漠然忽视。
其实在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但向来受不得轻慢的奇利不能容忍,他觉得这样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被里奇重
重地打了一拳。
或许里奇讨厌我。
不知为何,很久以前奇利阿就已经这么想了。
其他人都没有这么说过,里奇自己也没有当面说他讨厌。但是,在若无其事的态度中偶然闪过的一丝严厉,便会
让他感到如同针芒的刺伤。直接的冷嘲热讽反倒可以忍受的,因为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可以反击。然而里
奇,根本就无法接近。
明摆着没被放在眼里,让奇利阿气不打一处来。
可笑的是,里奇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他就好象社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独自喝着闷酒。
奇利阿动了动嘴,准备好歹骂上一句。仿佛一早就掐准了时间,凯伊温和的说:“哟,奇利阿,难不成你是想要
一个刻着你名字的项圈吗?”
奇利阿没想到阿盖会来这么一手,咂咂嘴,吸了口气,装着没事似的笑了起来:
“是啊,如果主人能让我喝达布林级的‘特利派’,我就舔他的脚心。我……”
里奇好象被触动了。
奇利阿被他冰冷的目光逼视着,不由捏紧了拳头。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又惹里奇生气了。那带刺的眼神……直面这样的眼神,奇利阿心中积蓄已久的无名怒火就直
往上冲。
——搞什么!
里奇的目光冷冷的,奇利阿的愤怒只能压抑在心里,嘴上一句话也说怒出。他只能默默忍受心中的波涛汹涌。
一直没开口,站在一边微笑的路克也发话了:”还有写暴发户喜欢的宠物不是纯种,而是杂种呢!所以想从贫民
窟的杂种变成宠物的好奇者也大有人在啊。“谁也没笑。这并不是在讽刺什么,他说的是事实。
里奇没有说话,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酒精刺激着舌头,含在嘴里有一种独特的苦味。
但滑过喉咙的滋味和“丝桃特”的苦味不太一样,里奇想,似乎更深,更暗。
——是……心理作用吧
里奇想着,慢慢的咽下口中的酒。
照现在这种情况看,如果手头宽裕,能搞到更烈,口味更好的东西,就能让情绪激奋起来吧。说起来容易,做起
来却相当难,别说发财,就是连个肯借钱的朋友也没有。这一群连打发年轻的时光也不会的青年要想得到酒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