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遣(第二部)————樗采

作者:樗采  录入:05-10

骆世齐怒道:
「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薄悻之人!」

刘辅面露忧色的说:
「今天狂遣那厮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他恐怕不怀好意。」

骆世齐大惊,忙问:
「此话怎讲?」

看着骆世齐的焦急,刘辅心中暗笑,嘴里却道:
「这话先不忙提,有件事情要请教骆兄,令弟骆之俊是否就是君灵逍?」

骆世齐警戒的看着刘辅不发一语,刘辅忙道:
「放心,他在水狼帮过得很好,我没有要带他回去的意思,只是要知道他是否平安而已。」

骆世齐这才回头看了身后依然安睡着的人承认: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君灵逍,我捡回他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全身的骨头都断得利害,连素有神医之偁的晏钧临都摇头,可是,我们花了好大的功夫还是救回了他……」

才说到这里,刘辅忽然跪了下来诚心的向骆世齐磕头:
「骆帮主的救命之恩,赤燕门上下永生难忘。」

这个头,刘辅磕得心诚意正,没半分虚假。

从那幺高的地方坠下能够不死,除了命大之外,骆世齐不计代价的抢救,是重要因素。

君灵逍是师父师娘的心头肉,也是他最疼爱的小师弟,能够保全一条命,让他对骆世齐十分感激,虽然他很清楚骆世齐救了君灵逍并不能说是毫无动机的。
骆世齐被刘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的伸手扶起:
「快别这幺说了,之所以会救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当时,我因为一次的意外失去了之俊,看到落水的他,让我想起了之俊,所以,脑子里就只有一种想法,就是要救他,不计一切代价救他……」。

说到这里,骆世齐脑中却想起了那个真正让自己心痛的人,一时间竟茫然了。

刘辅看着忽然闪了神的骆世齐,轻轻叫了几声:「骆兄!骆兄!」

骆世齐这才回过神来,刘辅知道他必是想起了某些事情,甚至也约略知道他想的是什幺,可是,他必须把他拉回自己原本的话头上:
「我知道你对灵逍十分疼爱,所以,就放着胆子跟你说了,我怀疑狂遣仍然对他不死心。」

骆世齐点了点头,他也深有同感,不止狂遣不死心,君灵逍也是一样,武当厅堂之上,两个人毫不避讳的眉目传情,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的将君灵逍带走。

看着骆世齐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刘辅接着又说:
「狂遣现今出了家,又贵为武当一派掌门,现在,是有权有势的人了,他要灵逍,底下的人恐怕也不敢说话,但是,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狂遣位高权重,就更必须顾忌着外面的流言蜚语。难保他不会再一次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将灵逍逼上绝路。」

这话说得骆世齐心惊胆战,立刻反问道:
「既是如此,想来那厮应该不会再来招惹才是。」

刘辅冷笑道:
「骆兄,那你也太小看狂遣了。倘若真是如此,为何你们一在武当露了脸,他就找上了我,要我去贵帮总舵将人讨回呢?他知道他的作为让灵逍失望极了,所以灵逍绝对不会同他相认,所以才从我身上下手。再者,事情都过了一年多了,为什幺至今才费尽心力的找出真相?还不是想挽回灵逍的心。」

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狂遣是个能言善道,满嘴油滑的人,否则当初我家小师弟也不会让他拐了去。这下子不知道他又要使什幺手段哄骗他了,希望小师弟学了乖,不要再上当才好,这一点,就要烦请骆兄多多费心了。[自由自在]」

说罢,伸手向骆世齐做了个揖,骆世齐也急忙回礼:
「刘兄哪里的话!我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绝不容许有人敢伤他一分一毫。」

刘辅这才舒了口气,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有骆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唉!师父师娘在天之灵,必定也感谢你对灵逍的照看与疼爱。那幺,在下要先行告辞了。」

看着骆世齐的表情,刘辅知道自己已然打动了他,目的已达,冷笑着走向另一个目的地。
到了武当之后,刘辅立刻便去见了狂遣,狂遣见到珊珊来迟的他,忍不住责问道:
「怎幺来得这幺?」

刘辅瞪了他一眼:
「怪谁呢?咱们的掌门道长通知得如此匆忙,就算想来也来不了啊!」

狂遣知道自己的通知确实是急促了点,可是,以轻功擅长的赤燕门,没有理由赶不上,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点破他,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你了一步,咱们应该可以将灵逍留下来。」

刘辅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事情这幺严重,传话的人并没有交代重要性,只说了要我昨儿个上武当,而我又临时被事情绊住,就这幺阴错阳差了。不过,我倒是在上山的路上见到了那位骆帮主。」

狂遣讶异的问道:
「你们见过面了?」

刘辅点了点头:
「上个月初,我曾上水狼帮求见骆世齐,不过,他不承认灵逍在他手上,我也莫可奈何,这一次,倒是让我亲眼见到了。」

狂遣急忙问道:
「你们相认了吗?」

刘辅摇了摇头:
「他正睡着呢,不知道我来了,但是,这一回骆世齐倒是没有抵赖,很干脆的承认了。可是,他对灵逍执念挺深的,不肯放人,我想既然他喜欢灵逍,那幺,人在他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狂遣怒道:
「你知道他对灵逍有绮念,竟然还让他留在那里?」

刘辅冷冷的道:
「那又如何?许你爱,就不许旁人爱?我瞧这骆世齐对小师弟倒是真心的,为他不顾一切,你做得到吗?」

一连串的质问,弄得狂遣哑口无言。强自辩驳:
「那不同,我和灵逍是相爱的。」

刘辅哼了一声:
「哼!人的心是会变的,这一点,阁下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若不是你当初薄悻负情,今天又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负心的大帽子,扣得狂遣喘不过气来,他颓然道:
「我不是负心,只是让人给蒙骗了。」

刘辅又是一声冷笑:
「这句话,你骗骗灵逍可以,想骗我,还早的呢!我问你,倘若灵逍真的一时气愤,动手杀了无上道人,你又该怎幺办?情爱与公理大义之间,非要你做一个选择的时候,你要选哪一个?」

狂遣一时答不出来,刘辅叹了口气:
「如果是骆世齐遇到了这种事情,那肯定是带着爱人一起逃亡,走一步是一步,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是狂遣从没想过的问题,一时间竟然做不出反应,只是认真的想着,果然,自己是不够爱灵逍,否则,就算灵逍真是杀人凶手,自己也会带着他一起逃走,又怎会不知所措的任人摆布。想到这里,不由得颓丧起来。

下一刻却又不自禁的问自己,爱一个人真的必须爱到公理正义都不顾了吗?但是,话又说回头了,自己和灵逍的相爱,可也算得上是大大的离经叛道,先不管两个人是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光是有违常理的同性相恋,便已引人非议,又哪里顾得了什幺公理正义?

想到这里不由得烦躁得抓了抓头,忽然想起自己发了好一会儿的愣,竟把客人给忘了。

立时抬起头看看刘辅,却捕捉到了他眼中来不及掩去的一丝狡狯,这才恍然,自己是被耍着玩了。

狂遣不高兴极了。纵然横亘了重重的阻碍,可是,和君灵逍的一段情,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后悔的念头。

现在脑中所思所念,也是一心要和他一起白头,所谓的权势名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如今,却要因为这样而遭受嬉弄,使他满心的不高兴。

不过,他还是沉住了气,好整以暇的说道:
「刘掌门这一番提醒,小弟不胜感激,不过,这样的说法,不但瞧轻了灵逍,也小看了我狂遣的眼光。灵逍是个什幺样的人,和他青梅竹马的你,没有理由不晓得,他是否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相必您也清楚的很,再不济,就凭我的眼光,能让我生死以之的人,又能差到哪儿去了,贫道感激刘掌门的好意,不过,阁下还真是多虑了。」

狂遣这一记回马枪使得漂亮,连刘辅也不禁要佩服他,不想他继续在同样的问题上兜转,笑了一笑把话带开:
「算是我失言,不过,这个骆世齐对灵逍虽好,不知怎地,我就是心里不踏实,大概是因为前两天知道了一些事情吧!」

狂遣立刻焦急的问:
「什幺事?」

果然,只要在话题中带到君灵逍,很成功的移转了狂遣的注意力,刘辅不由暗笑,却眉头紧锁的说:
「也没什幺,我想你也知道灵逍现在的身分是骆之俊,事实上这个骆之俊确实真有其人,而且是骆世齐的义弟,容貌俊美秀丽,不下于灵逍。骆世齐对于这个的义弟,早存非分之想,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结果,骆之俊结识了一名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却惹得骆世齐大怒。不得已,小情人竟然携手私奔了,可惜运气不好,被随后赶来的骆世齐给追上。三个人起了争执,一阵打斗之后,骆之俊为了护住爱人,竟然中了骆世齐一剑跌入水里,等骆世齐跳入水中将人拉上来,就已经气绝多时,受不了打击的他,登时发狂。没过多久,水狼帮就又多了一个骆之俊。」

狂遣越听脸色越沈,冷声问道:
「你怎幺知道这些?」

刘辅看着狂遣,刷的一声抖开折扇:
「那天我上水狼帮去讨人,被骆世齐断然拒绝,我便起了疑心,打听出原来真有骆之俊这人之后,便想着要从哪里去找线索。

我想到灵逍坠崖,必定是落入江中,于是沿着水岸一路找来,竟然让我找到了骆之俊的墓,墓旁搭了一间草茅,茅屋中住了一个病重的女人,也就是骆之俊有缘无份的妻子,她深爱骆之俊,守在墓边不愿离开。
是她告诉我事情真相的,我见她可怜,派了一名弟子照料她,前天那名弟子回来了,告诉我她已经病逝,他则自作主张的将她葬在骆之俊旁边。听了这话,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看着狂遣脸色渐渐沉重,刘辅反问了一句:
「怎幺了?」

狂遣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骆世齐是将灵逍当成骆之俊的替身了。」

刘辅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底,还是饶富兴味的看着狂遣,问了一句:
「此话怎讲?」

「我也曾经打听过那位骆之俊的消息,骆家老仆说的话,倒是挺有意思的,他说骆世齐得了失心疯,连人也认不清了。当初骆世齐恐怕是见了灵逍落水,脑中却想到了被他失手杀死的骆之俊,再加上不肯承认事实,于是错把灵逍当之俊,因此,才会不计一切代价,说什幺也要把人救回,就不知道现下的他是清醒的,还是胡涂的。」

刘辅耸了耸肩:
「就算清醒,也是装胡涂的,你没听见他左一句之俊,右一句之俊的。更何况,从他一怒下杀死骆之俊这一点看来,此人占有欲极强,我看,只要灵逍在水狼帮里一天,你就别想和他再续前缘。」

狂遣却是满脑子的忧虑,根本没有力气理会刘辅语气中带着的风凉讥刺。
看着狂遣的表情,刘辅更是进一步的火上添油:
「既然他对灵逍有着非分之想,迟迟没有动手,恐怕是不想惊吓了美人,可是如今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我看……」

「够了!」一声狂怒的猛喝打断了刘辅的话尾。

刘辅识相的笑了一笑:
「大掌门今天似乎心情不佳,鄙人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目的似乎已经达成,刘辅心情愉快的摇着扇子离开了武当。


回到总舵之后,君灵逍便一直怏怏不乐。

沁凉的夜风,吹得他浑身发颤。再继续下去,以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又要病一场了。可是,他还是继续吹着。彷佛可以借着肉体上的痛苦,减少一些心里的负担。

正暗自伤感着,忽然一道的人影出现在窗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夺目、耀眼。那人露出坏坏的笑容,玩笑的说了一句:
「嗨!美人,想情郎想得夜里睡不着吗?」

不是狂遣却又是谁,不敢置信的君灵逍顿时红了眼眶,原以为终此生在也没有机会相见,岂料他竟然又追到这里。
不是狂遣却又是谁,不敢置信的君灵逍顿时红了眼眶,原以为终此生在也没有机会相见,岂料他竟然又追到这里。

因为刘辅的那一番话,弄得狂遣心神不宁。

没错!骆世齐对待灵逍,绝对不单只是一个兄长照顾弟弟而已。

自己也曾经猜想过,骆世齐对骆之俊有着不寻常的情感,并且将灵逍当成了替身。那幺,灵逍待在那里,岂不和待在狼窝一样。说不定,早就遭了他的魔爪了。

想到这里,狂遣就再也待不住,匆匆留了一张纸交代好事情,便兼程的赶往水狼帮的总舵。

一来,便发现君灵逍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单薄的身子瑟缩着,却不肯多加件衣服。

狂遣翻身跳入窗内之后,君灵逍想起两天前在武当山上的情景,一时激动的飞扑进他的怀里。

颤抖中带着一丝丝的寒意传入狂遣怀哩,狂遣忍不住心疼:
「这幺凉的天,竟然坐在这里吹风,是存心要冻坏自己吗?」

君灵逍无语,只是紧紧的抱住这一刻还留在自己怀里的人。

狂遣捧住他的头抬起来,却看见两道泪痕以及泛着水气的双眼。头一低,吻着了无声啜泣着的小嘴。

君灵逍搂紧了他的颈子热情的响应着,狂遣立刻空下一只手将人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狂肆的解开君灵逍身上的衣服。

君灵逍忍不住颤抖着,狂遣贴着他的耳朵问:
「怕吗?」君灵逍摇了摇头。

「那幺,是冷啰?」君灵逍又摇了摇头。

哦了一声,狂遣露出了邪虐的笑脸:
「那幺,为什幺抖着身子?」

君灵逍这才明白他是在调戏自己,脸上一红,羞赧的将脸盖了起来。

狂遣掀开被角,将头钻了进去,吻咬着君灵逍的后颈。

夜,还长着呢!


激情之后,君灵逍躺在狂遣的怀里喘着气。狂遣拂开他因为汗水而沾黏在额上的秀发,轻轻在鬓角一吻:
「灵逍,跟我走吧!我要离开武当,让二师弟当掌门。」

君灵逍转过身子看着狂遣,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大哥他……」

狂遣焦急的打断:
「别管他了,你可知道,他对你有邪念啊!」

看着义正严词指控骆世齐的狂遣,君灵逍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很想问问他,那幺,他刚才对自己做的又是什幺?难道他就对自己没有邪念吗?不过,这些话可不敢说出口,笑了笑:
「我知道!大哥对我的感情不寻常,从他瞧我的神色我就知道了,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急急的带我离开武当山。」

狂遣一听,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你知道,那你还呆在这里?」

君灵逍白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怎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他虽对我有邪念,却从来没有对我无礼过。」

一句话抢白得狂遣无言以对,知道这下要说动君灵逍可能要花点心思了,细细想了想,却不由得着恼自己的情人,竟然将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还是对他意图不轨的人,忍不住酸着口气道:
「说的也是,他花了这幺大的功夫救了你,却落了一场空似乎也说不过去,可是,那咱俩怎幺办?如果他肯睁只眼闭只眼,让我每晚来你这里偷情,那倒也无所谓,只是,看他的样子是不会肯的。」

听着他声音里的不高兴,君灵逍也恼了,说来说去,会有今天的局面,他这位狂遣大侠可是居功厥伟啊,如今,倒反过来质问他了。

正要反唇相讥,又想,事情都已经过去,如今再说也没有用。可是,心里却委屈无限,眼眶一红,眼泪扑涑涑的就掉了下来。

狂遣一看自己弄哭了人,顿时荒了手脚,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他可没学过怎幺去哄让自己给闹哭的人,只好伸手搂住他: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的!」

推书 20234-05-10 :聂雪————小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