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暗夜行路

锦户亮的眼神亮了一下. 锦户枫冲旁边摆了一下手.
然后, 没有多久, 龟梨和也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脸色像透明一样, 下巴似乎更加尖细, 头发有点长了, 眼
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和神采. 他主动和锦户亮说着
[你回去吧,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
[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 锦户亮犹疑地看着锦户枫[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太多虑了亮, 他那种身体, 禁不住什么控制神经地药物的. 也许, 他离不开我了吧. 早告诉你不要见他的, 会伤你
的心吧. 哈哈……]
[和也……] 锦户亮走近一步地叫他. 他微微抬了一下眼睛.随即又说
[回去吧. ]
说罢,他转身欲走.
忽然大门处一阵喧哗, 有两三个人一起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大叫
[和也!]
有人说 [ 老大,这家伙装做快递人员疯狂闯进来的.]
锦户枫挥了一下手. 仁冲着和也就奔过来, 他抓住和也的胳膊
[和也, 你……. 我…… 跟我回去,我们慢慢讲.]
和也一直背对着他, 身体里充斥着让他微微抖动的东西.
锦户亮盯着他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了他体内的那种东西, 原来, 仁, 毕竟是不一样的.
仁感觉到和也慢慢甩开他拉着的手, 他听到他没有表情的声音
[你来干吗. 回去吧.]
[和也. 不会让你在这里的. 跟我回去, 好多话要跟你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往前走去.
锦户枫看着这场面,非常满意.
[让我在这里道歉吗?!] 赤西仁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要的话, 我立刻就跪下道歉, 然后你就跟我回去! ]
周围人纷纷侧目, 这家伙的作为完全不符合这里的气氛吗.
和也猛地回头, 赤西仁突然对他伸出小指. 那上面是亮晶晶的那枚尾戒.
[你看, 我就是生气, 也从来没有摘下来啊.]
攥着自己的拳头. 锦户亮和锦户枫都朝和也的手看过去. 他们都依稀记得, 和也的小指也有一枚尾戒, 从来未曾摘下.
[你凭什么生气啊.] 和也突然说.
赤西仁突然高兴起来 [是啊, 我是不该生气的. 和也, 回去吧. 我已经又买了这个. ] 他从包里不知怎么变出一个大碗
.
和也看着他出神.
锦户枫突然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 我看你们叙旧就到此结束吧. 和也, 我们也有约定的不是吗?]
似乎生生被从童话里拽了回来. 和也的身体僵直了. 所有一切都回到脑海里.
[你这个大叔在用什么桎梏着和也吗?!] 赤西仁对着锦户枫吼着.
[你这个小子是个什么家伙? 居然对我大喊大叫?]
[把和也还给我.]
[把他赶出去!]
几个手下开始和赤西仁纠缠起来. 赤西边挣脱他们,边叫着和也.
锦户亮却对着和也问[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大哥手里?]
和也抬头看了锦户亮一眼, 似乎要告诉他什么, 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锦户枫看着锦户亮说[亮, 专心准备做你的社长吧. 和也, 不是你的,是我的. 不要那么贪心,不是什么你想要的都会那
么容易到手的.离开吧.]
说罢, 他带着和也向里面走去.
赶走锦户亮和赤西仁的事情,由手下全权处理了.
进了屋子, 和也的下巴便被锦户枫狠狠抓住. 他的身体里似乎有无数暴虐的因子. 和也闭上眼睛, 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他
扔在床上.
记得, 他曾经跟他说, 如果他死掉的话,请他放掉他的哥哥.
[你似乎想对他们求救呢. 你以为可以吗? 告诉你们, 我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雅也, 也可以轰轰烈烈让他在你面前死去,

 
你没有任何办法, 只有一个. 就是乖乖地待在这里. 而且,求我不要对你厌倦, 否则, 一切会更容易!]
和也睁开眼睛看他.
[你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毁掉别人的生命? 那么, 你又得到什么?]
锦户枫一愣.
[杀掉多少人, 你才会开心? 你, 还会开心吗?]
[混蛋!谁让你说这些!]
[即使, 我现在死掉, 也有曾经高兴的事, 你, 有吗?]
锦户枫恼怒了起来. 也许还有沮丧和无力. 他疯狂地撕烂和也的衣服[你以为你是谁? 可以教训我? 你以为我对你和别
人有不同? 你以为你和那些男孩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过是要一个锦户亮永远得不到得东西罢了,你以为你能怎样!] 他被
暴虐充斥着全身, 把和也用撕烂的衣服, 绑在床上.
那个男孩,还是拥有那么美妙的身体. 让锦户枫不能抑制的身体. 但是, 让他不能放手的, 不仅仅是他是亮喜欢的人这
么简单. 这孩子身上散发着一种罕见的东西,让他迷惑, 让他入迷. 要厌倦他, 锦户枫不知道是不是要一个世纪那么久.
最后, 并没有动他. 因为, 他的心脏, 又出了问题……
18
锦户枫在高高大厦公寓的一间屋子，已经看上去像医院的某个高级病房。床上躺着看不见起伏的身体，露出被子的胳膊
上，是连接着输液瓶的导管。被子下的少年只露出小小的脸和一点点的肩膀。
靠强心剂恢复生命的身体，几天没有睁开眼睛，不是不清醒，而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欲望。
他并不想死，感觉着从大大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同样很温暖。
回想着自己用力掷出棒球时的激动心情，
大力将速度超快的棒球击打到无穷远的地方，绕场一周时的笑容，和挥动的攥着拳头的手臂，
被选为特别选手时的惊讶和喜悦，
带着妈妈最拿手的饭做午餐时的满足，
接过雅也送的棒球手套的礼物，
爸爸熟练的剪刀在他头发间游动……
还有，
第一次见到那个知名的理发师时他有点可笑的傲慢，
他嘴里吐出的毒蛇话，
他抱着自己的哭，
他进入他身体时，带着疼痛晕眩的安心，
他抢他嘴里叉烧时的霸道…..
亮，在他大哥面前居然要扔掉所有的金钱和权势。
是啊，真的，有那么多曾经高兴的事啊。那颗心脏，为什么，还不满足，偏偏要颤抖和消沉呢。
为什么？
[要躺在这里一直到死么?] 锦户枫来了. 似乎每天都要看看那没有活力的身体. 也许以前,早已经把这样的人用什么方
式处理掉.现在居然,还要时时听医生的汇报.
慢慢睁开眼睛. 锦户枫看到一抹清亮.
对着门外的随从说[弄点吃的来.]
非常像样的食物摆在架起的小桌子上, 和也靠着床头坐着. 锦户枫坐在一旁,看着他.
和也拿起一个寿司慢慢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这应该是那种很贵的极品寿司吧.
[倒是听起话来.知道自己命不久已?]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自己的话,恐怕没有机会吃吧.] 和也平静地说.
锦户枫挑了一下眉毛, 有些出其不意, 然后,心里一动.
[怕死么?] 锦户枫问.
[怕.] 和也回答到. 生死, 已经不是生死这么简单的事了吧.
锦户枫笑得怪异. [ 亮倒是不怕死, 居然跟老头子作对. ]
和也看他.
[居然跑到缨子那里去拒绝了人家, 那政客几乎疯了. 想不到, 平常清高得小子,居然作出这种事情. 恐怕……] 锦户枫
看和也[为了你吧.]
和也微张了嘴, 让他看起来非常性感. 锦户枫禁不住把他的头猛地揽过来,狠狠得吻起来. 听到急促的呼吸, 锦户枫慢
慢放开低沉说
[不会让他那么如意,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事, 没有那么容易!]
和也的胸脯有些起伏[亮,难道不是你的弟弟?]
[那又怎么样?]
[雅也他原来组过一个乐队, 在各处巡回演唱,虽然那个时候听众不多, 不过,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红起来的. 不过后来,

 
他刚开始做曲的时候, 为了我的病, 做了那种职业. 听说, 他一唱歌, 那些客人, 会尖叫呢. ]
[跟我说这些干吗!] 锦户枫恼怒.
[流着相同的血的话, 会那样做的吧?]
[当然不同, 他流着母亲高贵家族的血, 我流着做舞女的老妈下贱的血! 永远不会一样.]
[是吗. 至少永远是个你在意的人吧.]
[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只是希望,我的事情,不要牵扯到亮. ]
[那是不可能的事!] 锦户枫狠狠说 [ 怎么, 爱上他了么? 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叫赤西的家伙! ? 哼! 爱上亮的话, 那正
合我心意. 这样纠缠下去,更有意思吧!]
和也不再说话. 这个被一些扭曲的思想蒙蔽的人, 正把自己深深埋在里面.
锦户公馆.
[这是去哪里? 给我回来!] 锦户淳大声叱责道.
[爸爸你竟允许枫这么为所欲为? 拿着别人哥哥的命去做威胁吗?!] 查到这个消息, 实在让锦户亮大费周章. 但起码令
他兴奋的是, 和也是受着威胁才有那种举动的.
[亮, 我不会允许你做危险的事情. ]
[你才是在做那种事吧!]
[如果你再继续顽固下去, 我想那个孩子连同他的哥哥会很快在这个世上消失. ]
锦户亮惊诧在原地.
锦户淳心里微微笑, 却不动声色地说 [我约了缨子小姐, 尽快去道歉吧.]
[不会去的.]
[你说什么?] 锦户淳的肌肉开始抖动.
[跟她已经讲得很清楚, 不会娶她的! ]
[亮!]
[让枫把和也放掉. 不然, 不知道会作出什么. ] 锦户亮十分坚定地目视前方.
[以为我在开玩笑?] 锦户淳盯着被寄予厚望的儿子, 突然拿起电话, 拨出号码 [ 枫! 把那个孩子处理掉, 今晚!]
锦户亮惊诧地看着发出杀人命令的父亲. 扑过去制止他.
锦户淳依旧不动声色 [是的……]
[不要!] 锦户亮突然跪在地上 [不要, 他只是个喜欢阳光的人, 喜欢平静而普通的生活, 渴望做个爸爸一样的发型师, 
为什么要卷进我们家的这些事情里来? 我答应你, 任何事. 请你下令放过和也, 和他的哥哥.]
锦户淳严厉地眼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亮. 亮一直是个沉默而嚣张清高的孩子. 从不多说一句话
.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求求您!] 双手撑着地面, 锦户亮低下头.
看着儿子. 锦户淳对着电话说 [ 先不要杀他. ] 然后挂断了电话.
锦户枫看着电话, 刚刚听到亮的话盘旋在耳边. ‘个喜欢阳光的人, 喜欢平静而普通的生活, 渴望做个爸爸一样的发型
师……’
锦户亮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身体有些发抖. 锦户淳一瞬不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亮.
[缨子小姐约在明晚, 她父亲也回去,到时,好好赔礼吧!]
然后, 锦户淳转身离开.
亮, 你深陷进什么了, 这是很危险的.
手机上有来电显示, 锦户枫皱了一下眉头, 犹豫了一下, 接起来.
[喂. 亮.]
[请你……不要伤害和也. ]
[呵呵……这么温柔的亮真是罕见.]
[还有……想跟你谈条件.]
[是什么?]
[不想做锦户财团的社长吗?]
锦户枫怔住.
不知过了多久, 和也睁开疲乏的眼睛. 眼前竟是一张漂亮的脸孔和清澈的双眼, 眉头有些微微皱着.
[亮……]微微吐出一个字.
[你又瘦了. ]
和也笑了一下.
[别在我把你弄出去之前死掉, 答应我. ]
[哦. ]
[会联络最好的医生, 你可以好起来. ]
[哦. ]
[果然啊……]
[哎?]
[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兴奋起来. 那个BAGA 随便什么动作,说什么话, 你也会立刻让眼睛发亮.]
[……]
[和也……]
[是?]
[我开始任性了. 我要把你据为己有. 不会允许那个仁在你身边. 他总会让你消失在空气中. 也许, 他是你的日出, 可
你也许是叶子上的晨露, 太阳一出来, 你便不见了. ]
[那是什么形容?]
[不管怎样. 会保护你的. ]
锦户亮的脸上一直没有表情, 但是, 有什么东西在破体而出. 他站起来, 向外走去. 和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慢慢闭上
眼睛.
自己, 是一遇到阳光就会化掉的东西吗?
出了大门不久, 就被等在附近的仁一把抓住.
[一定是有什么隐忧的对不对? 和也为什么甘愿留在那里?]
锦户亮甩开他继续向前走.
[喂!你这个家伙, 回答我!]
锦户亮猛地转回头
[赤西仁! 听清我的话. 和也是我的! 与你无关.]
[你说什么?] 赤西仁无法相信自己耳朵.
锦户亮不再在意发呆的他, 跨上车子, 然后扬长而去.
仰头看着高高的摩天大楼, 仁大叫 [ 和也! 在哪里? 你是我的!!!!!!]
高级的旋转餐厅, 锦户亮走进去, 很快看到坐在最佳位置的父亲, 和缨子妇女.
慢慢走过去, 缨子投来带着矜持的期盼目光, 父亲威严地注视他, 还有那还在生气的政客大人.
深深鞠了一个躬, 锦户亮说
[十分对不起山下先生和缨子小姐. 上次我失礼了. 请原谅. ]
锦户淳终于露出微笑. 政客的脸色也缓和了, 还有缨子小姐羞红的带着爱慕的脸.
19
赤西仁在一个日式建筑前犹豫了良久，刚刚要转身离去，从里面突然走出两个看上去就像不好惹的人物。
早就知道那女人嫁了黑社会的老大，一直拒绝和她往来，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
一次次地要冲进和也所在的那个大厦，却一次次地被粗暴赶出，他不得不走出这最后一步。
可是，那一直是他的羁绊，羁绊着从父亲自杀后所有的时间。
想起父亲那时青白的脸，突然间想转身离开。却有个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仁!]
虽然好久没有见那个女人,但是,一听就能知道是她的声音.突然快步向前走去.
被那女人抓住手臂,还拼命地想要挣脱.
[放开我!]
[是来找妈妈的吗?] 那女人声音中的惊喜简直要把周围所有空气都冲破.
还是想狠狠地甩开他,狠狠地说两句让她难受的话,却突然想起了和也. 声音冷冷地说出
[是来找那个老头子的.要他帮忙.]
母亲和赤西一样漂亮的眼睛里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是黑社会老大吗?这点事情可以做的吧!] 赤西仁挑衅着那个矮小的黑社会老头.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冲进锦户枫的公寓里去!还要带什么人出来?!]
母亲在一旁看着.
[你这个老头子不会这点事都做不了吧?听到锦户枫的名字就这样瞪大眼睛? 你要笑死人吗?]
[喂!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老头子的手下已经要冲上来.
老头子阴沉着脸.
母亲突然问[小仁, 那个孩子,是很重要的人么?]
[对!]
[重要到什么地步?]
[和爸爸一样重要!] 赤西仁瞪着这个抛弃了父亲的女人.
母亲怔了一下, 脸上刹那间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她突然对着周围说[按照小仁的意思去办, 还有,给我约锦户枫出来.]
[老大!] 周围的人都冲着母亲叫.
赤西仁惊呆在原地.
母亲好像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那个温柔婉约的妇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那威严的脸是赤西仁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她转向赤西仁的时候, 那温柔的母亲又回来了
[小仁, 不会再让你失去重要的人的.]
原来, 母亲竟然是黑社会的继承人,
原来,那老头子并不是她嫁的人,而只是一个幌子,
原来,母亲当初离开父亲,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却并未想到他会用性命去和失去的爱情抗争.
赤西仁坐在母亲的身边, 眼泪突然止不住落下
[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自以为是地安排一切! 笨蛋!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