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还可以对我做什么了。
自此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我们都会忘情的欢爱,尽管感受不到什么快乐,我也往死里奉献自己,对于这个人我是心甘情
愿的,甚至连自己最初的坚持都不顾。
青砚说我在欢爱的时候总是哭,一双泛水的眼桃色飞扬,我才明白为什么明仲轩会发疯一般的欺凌泪流满面的我,我自
己也在镜子里见到过青砚形容的样子——
剪水双瞳琉璃光。
那个人真的是我么?一直还保留着以往的习惯,受到伤害的时候以无辜作防卫,却忘了早已物是人非,我不再是那个玲
珑可爱的余时苒,眼泪在池牟宸的脸上只能透出更诱人的魅惑,青砚却会不停的擦干我的眼泪,对我说“不要哭。”
终于不再是玩具,对我而言只这一句就足够。
马车逐渐向黄河靠近,京城的追兵却一直没有出现,我在马车上翻了翻凌微给我的包袱,其实还真不知道我在明曦苑留
下过什么东西,打开却都是我原本从角落翻出来解闷的诗集,当初随意乱丢在桌子上,凌微大概以为是我的,居然胡乱
装了来,青砚似笑非笑的问,“又偷的什么?”
“值钱的都没有……”我长叹,青砚无奈的敲我的头,“怎么还这样贪财。”
“你知道什么?只要是钱总是香的。”小时候穷到被卖掉,如今我身上总要有点值钱的东西才安心。
有了以前的教训我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的穿着青砚打点的女装,不过每当青砚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不顾他的抗议坚
持自己快速脱得一干二净。
“我原来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事情的。”青砚含义莫名的说。
我恶狠狠,“我是提醒你不要真的当我是女人。”
“……怎么可能,差得远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意见?”
“我只是说实话。”
“真没办法和你培养气氛。”
“明明是你先……”
……
我们并没有经过这些劫难之后变得相亲相爱,准确的说,和以前基本没有什么改变,偶尔甜蜜,大部分时间依然吵架,
拌嘴,而且原因比以前更无聊。
日子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去,痛苦居然也在斗气中变得浅淡了,某一天我走下马车锻炼身体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滚滚汹涌
的河水,“这是……”我指着眼前四溅的水花诧然。
“黄河。”青砚一边将马绑在不远的杉树上一边回答我的白痴问题。
“怎么可能?”我俯下身在地面上来来回回搜寻半晌,还能隐约见到草丛间的黑灰。
青砚拴好马走过来,“我也觉得没可能,谁料你还真有点本事,现在这里不再寸草不生,很多农家已经搬回来重新翻地
,准备下一年的收成。”他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不会连你自己也不敢相信吧。”
“什么话,我当然早就料到,”我叠起手不自然的咳了咳,“所以说,我还是很值得人刮目相看的。”
青砚立刻什么也没听见般从我眼前晃过去。
本来我还想趁机继续吹嘘的,这下完全没有机会,于是很郁卒的爬回马车,有些事情在脑袋里转了转,我甩甩头吃了药
,干脆窝起来做春秋大梦。
迷迷糊糊觉得车子在动,我喃喃的问,“不要再休息一下么?你好像这些天都赶得很急。”
“路上终究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现在也只有那边最安全。”青砚回应得含糊,我也被瞌睡虫扰得神志不清,在
渐渐昏睡里放弃了这个疑问。
一觉醒来居然已经不在马车里,我以为青砚找到了寄宿的客栈,于是懒洋洋撑起身子向外喊了声,“青砚?”
床上的幔帐应声被撩起,一张秀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怔忡了一下,“荼蘼?”
荼蘼好像也刚缓过神,恍然的回身端来一个碗,“这是林公子嘱咐醒来就喝下的,一路奔波,怕对公子身体不好。”
我接过碗疑惑的问,“这里是岭北么?怎么这么快?”
“不是岭北,是兴和镇,刚过黄河不远,公子,你还有没有不舒服?”荼蘼关切的问,却没有之前暧昧的羞赧了,依然
温柔的伸手在我额头试了试,“听说在宫里受了伤,现在可都好了?”
“不用担心……青砚呢?”我顺口一问,醒悟过来立即又闭嘴。
荼蘼宁静的脸色忽然僵了一分,对我淡笑,“林公子在外面和朋友商议事情,戒仕去处理岭北的事,现在大概正赶过来
。”
我看见她的脸色不对,落寞里有几分刻意敷衍的意思,心上便有些忐忑,不由分说的翻身下床,荼蘼拉住我,“这里不
比江南,公子千万穿暖了再出去!”一边尾随上来往我肩头披衣裳,我推了门出去,触目都是陌生的景致,心里越发不
安。
“林公子在花园里。”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荼蘼一边垂首整理我的衣摆一边低低的说。
我立刻往繁花深处走过去,阳光很耀眼的正午并不觉得冷,可渐渐落进耳朵的人语声却令我心寒。
“……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林兄弟怎么能将他留在身边?”
“只身闯京的事且不提,如今既然好好的救出来,过往的恩怨应该一笔勾销才是,不如放他自生自灭。”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一双温软的手坚定的握住我指尖,回头看见荼蘼低眉顺眼的容颜,一语不发站在我身侧。
“在他为官之前我们就已相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青砚淡定的声音从花墙后传过来,“想必是有人刻意诬陷。
”
我心头一紧,险些立时落下泪来。
“难道林兄弟也被那个妖精的外表所蛊惑……”
“他不是妖精!清清白白的人如果不是受到威胁,谁愿意做那样的事,池家如今的局面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青砚的语
气已经有些微愠,我不想他因为我与武林同僚争执,举步就要过去,荼蘼却拉住我对我摇头。
那些人似乎很在意青砚话里的分量,竟然真的闭了嘴,只有一个比较沉稳的声音道,“砚弟,为兄知道有些话不当讲,
可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说,那个池牟宸是怎样的出身大家都知道,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对你有弊无利。”
“不瞒诸位弟兄,池家原本就是有问题的,他也不是池家真正的儿子,何况不才在下已经不可能再放开他,所以送他走
这件事恕青砚无法答应。”
唏嘘四起,之前的男声吊着语气试探,“砚弟这样说该不会是?”
“我喜欢他,所以不能放他走。”青砚一语既出,不单在场的众人顿时瞠然,连花墙后的我都竖起了头发,一直握着我
指尖的荼蘼的手抖了一下,缓缓的放开了。
“……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何况又是那样的人……”
我一时的恍惚,其实早已习惯别人这样的言论,哪怕是耳提面命的训斥我也经历过,心头是麻木了的,可是我无法接受
让青砚从此背负和我一样的羞耻,断袖分桃,即使在我的那个世界也是为世俗所不齿的事,青砚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我慌乱的从花丛里硬钻过去,尖锐的枝划破头脸也不顾,“不是那样的!”我听见自己异于常人语气的叫喊,眼前蓦然
出现十余神态各异的陌生人令我几乎瑟缩,青砚在我斜对面不远,看见我便走过来,怒道,“你怎么来了?”
眼见他的手向我脸上探来,我侧身冰冷的闪开,鼓起勇气对着那些人喊,“我只是人质而已,有我在这里皇上就不会…
…”不会什么呢,我一时却又想不出,只得胡乱道,“总之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青砚拉住我,“你又胡说什么!”
“池牟宸,我们兄弟看在砚弟的面子不去找你麻烦,还救你出来,你不要在这里猖狂!”
“外面的人谁不知道你在京城做的好事,早有人找过我铲除你,要不是林少侠你现在早已经暴尸荒野!”
我惊异的望着眼前的人,“你胡说什么,我在京城做过什么事?”
“妄进谗言陷害忠良,借出巡之机对百姓强取豪夺,难道不是你做的事?你身为一介幸臣已经有辱门风,居然还做出六
亲不认的逆行……”
“不要说了!”青砚一步跨到我身前冷冷道,“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素衣飘然的兄长一副横眉冷对,我的眼前起了一层雾,咬紧嘴唇垂首不语,果然是……替罪羊的下场,任何时候任何错
误都会落在我身上,棋子是永远不会有争辩余地的,掌权者认为对的事情就是真理,于是索性将错就错强笑道,“我只
是人质,林青砚,你难道要苦肉计拖自己下浑水?皇帝精明得很,不会相信唔——”
忍无可忍的人干脆捂住我的嘴,“你又想怎么样,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死也不是死在这个时候,替那个狗皇帝背什
么黑锅!”
“砚弟!你自己也听见他的话了,你现在被他的姿色蒙蔽,早晚有一天他再做出那些害人的事来,怕是悔之晚矣!”
“那也是我的事!世上有很多人,就这么凑巧我遇见了他喜欢了他,而且经历过那么多次离别以后,我已经决定不论如
何都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是那样的人,能杀他的就只有我,我不会再让他落进别人手里!”
[48]生死契阔
荼蘼也冲出来,“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他,怎么有河南河北的改观,他被人害到这般田地,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
我被捂住嘴开不了口,挣得泪水盈眶,有几个受不了被这样无礼对待的人站出来指责荼蘼,“江湖的事情哪容得小女子
出来插嘴,这个人本来是万死难消其恨,如今大家放了他一马已经是底线,你这姑娘听了什么妖言也来帮他!”
“我们都是妖言惑众?”一向温顺的荼蘼竟然冷冷的苦笑质问,“你们口口声声说他害人,又有谁亲眼见过?不是他筹
集粮款,不是他改变土质,不是他舍命相保,这江湖还要死多少人?”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我卷进这浑水里,心头仿佛也被闷了一只手,呼吸一窒几乎昏厥过去,青砚已经将我打横抱起,
“荼蘼!不得无礼,替我好生招待客人,我去找大夫!”
窝在青砚怀里,明明是安心的眷恋,却被自责折磨得消受不起,青砚怒气冲冲的将我抱进房里,劈头盖脸的一顿脾气,
“不好好呆着又出去吹什么冷风?外面的事有我处理,你何苦又来犯傻,还想演一场舍身取义是不是!”浸湿的手巾落
在我脸上,“教你不准哭,全是耳旁风对不对?答应的那么好,一觉起来就忘的一干二净!”
我被骂得魂飞魄散,越来越哭得厉害,这个男人是想要了我的命么,那样的话说了出去,以后我还怎么能安稳。
“还哭!”怒发冲冠的断喝吓得我一惊,断断续续吸着气躲在被子里不敢吭声。
青砚将我从被子里拎起来躺好,“难道把你赶出去才好么,在别人面前哭成这样,你又要诱惑谁?”
盯着眼前带着些苦涩的笑,我抽噎了一阵结巴着说,“我已经是,是怪物了,如今,连你也被这样看,我怎么能放心…
…”
“笨死了,”青砚忍无可忍的拿湿巾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用力瞪我,“得志与民同游,不得志独行其道,喜欢就是喜
欢,夫妻之实都有了,难道还遮遮掩掩过日子么?你看看你,竟然钻进花丛里划了一身伤,又哭成这样,难看死了。”
……习惯了做个美人,还是第一次被泼冷水,我摸了摸脸,似乎是有些微疼的意思,刚才比较激动居然也没有发现,青
砚取了药来正要替我擦,荼蘼已经进来,“林公子,人已经送走了。”
“劳烦你了。”青砚点着头放开我,“这样轻巧的事我不会做,你们两个都受了点伤,多少处理一下吧。”
荼蘼答应着走进来,接过青砚手里的瓶子坐到我床边,我小心翼翼的看着青砚走出去,心才重新落了回来,“荼蘼,”
我扯着她衣袖,“好可怕。”
荼蘼笑着扶起我,“林公子是嘴硬心软,你还不知道么。”
我想了想,始终觉得对不起她,“我辜负了你,还这样被人不齿,你何苦还对我这么好,为了我受别人欺负。”
“他们没道理,即使上来杀我我也不会姑息,可是作践公子你的名声是决然不行的,你能好好的,我便知足了。”
“外面关于我的传闻,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么?”我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怀疑谁也不怀疑你,即使所有人都以为你做错,我知道你一直是无辜的。”
我顿时抓着被角说不出话,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却遇见我这样懦弱的家伙,白白凋零了好年纪,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是执迷不悟的生物。
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所以在面对荼蘼的痴情时总觉得无言以对。
“公子,”荼蘼涂着药膏突然说,“我也不是那么的好,完全不会嫉妒的,所以,请你们不要在我眼前太过亲爱,荼蘼
也怕,怕心疼。”
她这句话一瞬间就让我的心疼了,“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谁说得清呢,反正已经改不过来的了。”
“我想有机会的话,给荼蘼找个好婆家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和青砚商量。
“她那么喜欢你,怎么能弃她不顾。”青砚倒是体贴起来了。
“就是因为不忍心才这样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负罪感?”我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人家无动于衷,“没有。”
我切齿,“说抹药就把我们单独留在房里,你不怕我对不起你?要是荼蘼真的和我怎么样呢?”
“掐死她。”青砚淡淡的冒出一句,吓出我一身冷汗,他翻身把我按倒,“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忘记,即使不得不死,也
只能死在我手上。”
我笑着点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了,活着为了你,死也为了你。”
青砚想了想,大概觉得不吉利,在我脸上亲了亲躺下来,“我说……”
“嗯?”
“身体好些没?”
“好多了,瘾也不那么难挨。”
“那今天晚上……”
“……”我汗颜的侧头看他,“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正派的人,自从那天以后形象就完全颠覆了。”
青砚竖起脖子瞪我,“你再提那次,我就地解决了你。”
“……我不提,那我们睡觉吧。”我转身偷笑,这家伙其实也会害羞的,怎么吵嘴都成,就是不能提他可爱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