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笙消（生子）第一部——诺九

地上掉了一地。

“你小声一点。”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

“我……”

“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赫连旻笙把我的手弄的很疼，水绿色的眼睛好像随时都可以喷出火似的。

“你吼什么吼？”

我也怒了，顾不上旁边的教室能不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对着他吼了起来，“我就是讨厌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玩

，是你自己老是来粘着我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什么？”

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突然之间，气球爆炸，气全跑掉了。赫连旻笙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听到我说话的一瞬间，顿

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却没有了焦距。

“你说你讨厌我，是我粘着你的？”

他的声音里含有一丝的不确定，我能感受得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可是我仍然冷冷地对他说道。

“难道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在也不会烦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然而他并没有走回教室，而是直接走下了楼梯。

“喂，你去哪？”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在他走后，我弯腰捡起跌落在地上的试卷，走回了教室。

“诶。”

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握在手中的笔。

做习题的效率和质量都一落千丈，原本一个小时可以做完的试卷，我花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做完。物理选择题居然错了五

道，以前从来都是全对的。我还怀疑是不是答案错了，向小艾借她的参考书来再对了一遍答案，可事实证明，答案没错

，是我错了。

我大受打击，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一回头，就看见了赫连旻笙空着的座位，想起刚才他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我就有

些后悔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

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他，真的。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

第二天，赫连旻笙没来上课。

第三天，我也没见着他。

第四天，他仍然没有出现。

他突然间消失，搞得我也是心不在焉的，连堂测试数学的时候，我只考了80分，比及格多一点，被数学老师请去喝茶。

我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走的时候，碰上了苏靳，我想也没想的就拦住了他，问道：“苏靳，赫连旻笙有三天没来上课

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车祸住院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苏靳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以为你知道，他没告诉你吗？”

当听到车祸这个词时，我脑子一下子就翁了，直到苏靳推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

我连他什么时候出的车祸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那小子发什么颠，星期二那天晚上逃课，去酒吧喝了很多酒，然后就不小心被车撞了。”

星期二，不就是我和他吵架的那天晚上吗？

“严重吗？”

“好像不太好，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

看到我脸色变了的苏靳，转口安慰我道。

“我可不可以去看他？”

“这恐怕不行，车祸发生的第二天他爸妈就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去了。”

“市里的医院，那……”

铃铃铃……

就在这时，上课铃打响了。

“我先走了啊，这节课是体育课。那个，小尘，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苏靳跑下楼梯的时候，转回头来对我说道。

这节课，我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晚我和赫连旻笙吵架的画面以及他走下楼时的背影。

如果我不和他吵架。

如果我能拉住他。

那么，他也就不会出车祸了。

都是我害了他。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赫连旻笙躺在床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哀怨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不管我怎么哭着求

他原谅我，他也没反应，只是哀怨地盯着我。

我被这个梦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行，我要去看赫连旻笙。

见不到他的话，我的心是不会安宁的。

我住的小镇离市区很近，只需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星期六，我跟老妈谎称说要去一个同学家做烧烤，晚上也不回来了

。问她要了二十块钱，再拿出小猪存钱罐里我所有的家当，跑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市区的车票。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他，我连他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他，我都要去试一试。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我就想起原来和赫连旻笙跑到轨道边上玩的情景。

当时我们打赌，看谁能在火车开过来时，最后才从轨道上离开。谁输了的话，就请对方喝奶茶。

最终是他赢了，但是我却很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赢了我，而是他为了赢我，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全。

后来，他问我，如果他真的被火车撞死了，我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我假装生气的踢了他一脚，说，才

不会，你死了的话，我还会大笑三声。

他说，小尘，你真狠心。

可是真正的答案是，如果他死了，我会很伤心，会为他掉很多滴眼泪。

所以，赫连旻笙，你一定不能有事。

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十.

来到市区后，我就立刻向着这个城市最大的医院奔去。

赫连旻笙家这么有钱，一定是把他送到了最好的医院。事实证明，我想对了。我在住院部的咨询处问到他住在ICU病房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ICU病房的。

一听到护士说他在ICU病房，我脑子就翁了，ICU病房，那也就意味着他伤得很重，要不然是不会住在ICU病房的。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气味莫名地让人觉得惶恐。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到赫连旻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病房里没有人，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他床边蹲下。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想起那晚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神，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

我没想过我会为他掉眼泪，可是当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我才明白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眨眼之间，原本活蹦

乱跳的一个人此刻却这么安静的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离我而去。我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趴在床边，哽咽地对他说道：“赫连旻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你醒过来好不好。我

……”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赫连旻笙，你起来啊，我不讨厌你，真的，我真的不讨厌你，那晚我说的话都是故意气你，是

我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赫连旻笙，你醒过来……”

“哈哈哈……”

正当我哭得伤心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笑声。

抬头向上看去，就看到赫连旻笙捂着嘴巴笑得一脸的扭曲。他哪里有准备死去的样子，我看他精神好得不得了。

“你，你，你没事？”

我睁大着眼睛问道。

“你醒过来好不好……小尘，你说得好感人噢。”

我靠，什么准备死了，原来都是骗我的，我现在真的想扑过去给他两刀，他没被车撞死，我就捅死他。

说着我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死命拉住了。

“放手。”

“小尘，我……”

“你放手，赫连旻笙。”

居然骗我，他根本没事。我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被车撞了的人。

我青筋暴跳了两下：“苏靳说你出了车祸，我是赶着最早一班的火车过来看你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挺健康的嘛。”我

怎么就没想到也许撞他的是一辆单车呢。

“小尘，对不起嘛，我是真的出车祸了。我断了两根肋骨，可疼了。”

说着他掀起被子给我看他的上半身，上面果然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渗出血迹：“我没骗你。”

“那你干嘛住在ICU病房？”

虽然他的精神不错，可是苍白的脸色是装不出来的，我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扯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都是我妈啦，她说ICU病房配套齐全，而且还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就把我转来这了。”

“噢。”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事情转变得太快，一时让我接受不了。

“小尘。”

“嗯？”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伸手抚上我还未擦掉的泪痕，说道：“你真的为我哭了啊，你不讨厌我的对不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被他听到我说如此恶心的话，现在又被他看到我哭的样子，真是钻到地下也觉得丢脸。我把

头转到一边，说道：“才不是，我讨厌死你了。”

“可是，眼泪是骗不了人的。”

我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嘴硬道：“我哪有哭了。”

“小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觉得这次车祸挺值的。”

“你神经病啊。”

我白了他一眼，他被车撞傻了啊？哪有人觉得出车祸是件好事的。

“起码让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呀。”

真是，突然说这种话做什么。

“呃……”转移话题中，“你出车祸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如果不是问苏靳，我还不知道你出了车祸。”

“你说你讨厌我，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

转移话题失败。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那晚听到你说你讨厌我，我很难过，然后就去喝了很多酒，从酒吧出来之后就被车撞了，

而且撞我的那个人也是个醉鬼，真倒霉。”

“活该。”

我低声啐他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你跟我说你讨厌我我才去喝酒的。”

“对不起嘛。”

“小尘，你不是真的讨厌我的吧？”

“嗯。”

如果我讨厌你的话，还会一听到你出车祸就急忙跑过来看你；讨厌的你话，还会为你担心得掉眼泪吗？

“不是真的讨厌我吧？”

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讨厌你。”

“小尘，我高兴噢。”说着，他就笑了起来。

虽然只过了几天，可是再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看着他笑，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好痛。”

笑了一会，他突然捂着腹部说道。

我急忙走过去看他，“要不要我去叫护士。”说着，我就要走出去叫护士，却被他拦住了。

“不用，我只是笑得太用力，牵扯到了伤口。”

他把我拉到床边让我坐下，我生怕他再出什么问题，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也抬起头来，看着我。

“小尘……”

他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嗯？”

突然眼前一晃，两片滚烫柔软的东西重重贴了上来。

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

他一手扶住我后脑勺，碾转地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会儿，舌头探进来想要撬开我的牙齿。我从惊愕中稍微清醒过来，就本

能的反抗着，想推开他，但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又不敢用力去推他，放在他肩上的手，看起来，就像在搂着他的脖子。

然而牙关也没怎么用力咬紧，终于被他完全打开。

舌尖在被用力吮住的一刹那我全身力气都流失了，在他怀里无力地打着哆嗦。眼睛也慢慢闭上，双手楼上他的脖子，任

由他吻着我。

赫连旻笙的舌头温热而且强势，那样野蛮地翻转吮吸的力度让我觉得舌尖开始刺痛。越吻越深，我觉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胸口闷得发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呼：“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我急忙推开赫连旻笙，向门口望去，看到了一脸震惊的苏靳，此时，他提着一篮水果，正呆呆地看着我和赫

连旻笙。

我不自在的跟苏靳打了一下招呼，“苏靳，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我是来看旻笙的。那个，我先走了，不，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水果，逃似地跑掉了。

我走到门口，拿起放在地上的水果，回头看到赫连旻笙，他正笑得开心，眼睛眯着，水绿色的瞳孔绽放着星辰般的光亮

，可我却笑不出来。

都被苏靳看到了，他会怎么想。

“你还笑得出来，都被苏靳看到了。”

我懊恼地对着赫连旻笙说道。

“没关系，他迟早会知道的。”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不等我说完，他身子向前一倾，想再吻我，我一把推开他，“别闹了，赫连旻笙。”

“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是……”

“不是的话，那就是喜欢咯，喜欢不就行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纠结地看着他“可是，赫连旻笙，你和我都是男的，这样做，不是变态吗？”

“你说我是变态？”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心里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道：“亲吻应该是跟女生啊，我是个男的。”

“谁都看得出你是个男的。”

“那你还……”

“那又怎么样？小尘，你喜不喜欢我？”

“我？”

对啊，我喜不喜欢他，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前只知道男生和女生才可以互相喜欢，现在赫连旻笙问喜不喜欢他，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着他，说道：“你喜欢我吗？”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我对他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先别想了，这么晚了，你也回不去了，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吧。我爸妈今天有事，回法国了。”过了一会，他说道

。

我点了点头，反正我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去。

晚上，我在隔壁的家属病房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赫连旻笙骗护士小姐说我是他的弟弟，那护士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让我住在隔壁的家属病房。

本来，赫连旻笙是让我和他睡在一块的，可是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就没同意，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喜欢

他。

我在床上辗转了一阵，实在是睡不着，就干脆起身穿上外套，推开门，走到赫连旻笙睡的病房。

他睡觉的样子比他清醒的样子更能让人喜欢，熟睡的他，敛去了白天里张扬的霸气，多了一份安静的可爱。

月光穿窗而入，打在他的身上，光华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