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倌走到门口回头深看了叶矜凌一眼。
第三十七章 吟香
“我知道我很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奈何老天就是让我卷入了这样复杂的旋涡,多少年来,平凡的日子只叫人心
性安定且就忘记了满目的悲凉,与那心绪的惆怅。”
不安像世界末日前的暴风雨席卷而来,将无数的恐惧一并地勾起。叶矜凌猛得伸手按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全身的毛孔猛
得像电击一样张竖起来。心脏这么狂热的跳动是怎么回事?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叶矜凌猛得害怕的不得了,那样的感觉仿佛让人陷入了绝境,绝望、无助让人一下子拽进了地狱的深
渊。
“怎么了?”身子被人拍了一下,叶矜凌猛然醒来,方才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没。”矜凌道。
“公子且留步,不必了,上痕告辞了。”叫上痕的侍女向矜凌行了个礼,然后牵着玉儿的手走了。
矜凌深看了他们两人的背影一眼。陶怜玉:嚣张跋扈,可爱多情
,聪明伶俐又喜欢撒泼骗人。上痕柔情忠主,坚强刚毅,真看不出来一个柔弱的丫头刚才居然有如此坚强的表情。倒不
知道玉儿的母亲更是怎样一个坚强的女子?在这个看轻女子的时空一个妇人持家开绣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些便罢,矜凌最在意的还是上痕兀的决口不提方才哭倒的事情,好像方才哭倒的人不是她一样。这个丫头是不是在隐
瞒什么?是关于星宿的吗?
矜凌转身返回兰楼,却瞥见楼前有弘先生去而复返在门口踌躇不前。
“先生。”矜凌轻唤出声。
“先生,怎么去而复返,是否有事?”一开口就觉得别扭,学古人说话还真难受。
“哦,是叶公子。”有弘先生向矜凌点了点头。
“先生叫我矜凌便可,先生有烦恼吗?可否与告诉矜凌。”女性化的名字套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真不习惯。
叶矜凌引有弘先生进了茶楼,一大清早的,亏得茶楼开了店。
上了茶楼,矜凌好不容易打发掉了过几分钟就过来殷勤一下的茶楼伙计。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问:“先生烦得可
是情事?”差点开口问是不是因为男女之事?回头一向,呀呀的,两个大男人哪来的男啊女的。
有弘先生吃惊地看了一眼矜凌,为掩饰惊色低头喝了一口茶,苦笑道:“叶公子说笑了,有弘何来的情事可恼?”
“你们这些人呐,口是心非,喜欢什么的,不说出来又有谁会知道呢?管他什么伦理道德,你喜欢尚倚公子是吧?喜欢
就喜欢了,还瞒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待有弘先生开口否决,矜凌又道:“怕什么?花街里那些贵儿公子,别看他们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什么龌龊的事情没
有?他们嫖娼都不怕,你是真心喜欢人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非连你也看不起尚倚公子?觉得和他在一起丢了你的脸
,怕人家笑话你?”
“不,我怎么会看不起他!”有弘先生忙道,话一出口,他就不知所措起来,啊哈,这么说来是真的喜欢尚倚公子了?
不打自招啊。
矜凌笑:“那你还怕什么?”
有弘先生垂下了眼:“我已不是一次提出要赎他。”
“他不肯?”我问。可是看得出他也是喜欢先生的,不然昨晚他怎么能吹出那样哀怨的笛声。
“我不怪他,他说得对,我就算借钱赎了他,他跟着我也真没有出头之日,与我他只能三餐不计,更别提其它。”
“什么叫没出头之日?他现在待在那种地方就有出头之日了?”
“也许他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怎么更好?把他当成玩物?就算有个有前的人替他赎了身,供他吃穿,那又将如何?先生难道不知,这世上最幸福的
莫过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管他四季寒暑,贫贱贵富。想爱便好。”说这番话,心里倒了油盐酱醋,说不出滋味,好奇怪
,难道是病了,胸口这么那般的气闷?
“先生,难道还看不出来,尚倚公子那是不想拖累你啊,我想先生也不是那种介意世人脸色,顾及俗礼之人,先生鄙弃
朝堂之举真叫矜凌佩服,希望先生也能和尚倚公子得到幸福。”说完,矜凌起来欠了欠身边离开了。全然不顾有弘先生
的惊讶,与茶楼伙计的丢了魂的注视。
“好奇怪,今天是怎么了?完全不像自己了呢?”矜凌喃喃自语。
再一夜,一改了欢快的音乐,没有轻逸飞扬舞,幽寂的琵琶想起,顷刻天地悲戚无限。
依旧是黑暗中,红蜡荧火,却已没有幽寂的笛声和古筝的幽怨,灯火中一袭红衣铺地。
烛光中的人儿,影绰斑驳,紫色凝眸垂落,仿佛天地漆黑,唯为这悲歌一曲。
兰楼中无一叹息,不是第一次出场时为场中的尚倚和有弘的琴声颠倒,而是因为这琵琶哀怨地让人悲戚,这人儿究竟有
什么样的哀伤,曲调悲凉犹如天籁的水滴低落在凄寒的冰潭。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天涯飘泊落浔阳,伤心泪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信手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回忆。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分明眼里有泪,有泪滴,人间何事长离别。
分明有泪,有泪滴,人间无处寄相思。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记忆。
红颜已老不如昔,空自悲戚。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词未必很美,音却凝和了仿佛千年的悲凉,经过了数千年回荡在这繁华人间,带着琵琶的声声叹息。
红唇启,声若连珠,分不出男女,却犹如天籁……
红尘中凝眸处,流不尽弱水三千,红尘不问相思苦,碧血寒,香尘漫,离歌黯,夜凉似水,冷月如霜。
忻倌美目一垂,不知道想带了什么,兀得皱起了眉头,寒气四起。
“好哀怨啊,看不出来,他能唱出这样的曲子来。”身后响起童音。
忻倌回头,果真见到了这个早熟的小鬼头。
“怎么又来了?”忻倌含笑地看着他,目光顿而柔和了许多不再有方才的寒悸。
“我讨了娘的准,过来看看。”玉儿眨了眨眼。
“尽胡说,你娘可让你来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忻。”芮心又从边上探出头来。
“别让我恼你!”忻倌语锋一转,冰冷的声音出了来。
芮心便要再出口,兀得有从暗中又探出一个人来。来人是个英俊的公子,一身青玄衣,俊气无比,傲气天成。醉眼朦胧
地靠在楼边,提着酒壶一酌,道:“好凄惨的音,这是谁呢?倒了爷的兴致。”
听声,芮心忙引上去,献媚地说道:“爷,你可别恼,等会子,我让他给爷唱个欢快的高兴高兴。”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别碰爷!”说话的人推了芮心一把,寒眉皱起,朦胧的醉眼极力地捕捉住唱曲子的身影。急急
忙地搜寻暴露了他的心切,反倒是他寻得好像是个他找了好久的人儿。
叶矜凌换了个曲调,反唱起:
“影影绰绰忽然失措
数不清花瓣有几朵
静静坐着书卷翻过
落定的尘埃有几颗
谁料一阵风吹过吹乱红的绿的
许多年后才发现竟是一种颜色
好多人一笑而过悠悠然无人来贺
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我是自己的,不听别人说
冥冥中如此难把握
我是别人的自己从不说
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曲子有些奇特,声仍旧是好听的,抱琵琶轻舞的人影更是动人,清清伶伶的,又仿佛从悠远的地方飘来的。真的是很特
别的曲子,这样的曲调、歌词真真的叫人从没听过。倒还好,矜凌挑得不是太离经叛道的,这歌还算有古味。而且总觉
得有些须忧伤。与他今天的主题还算合。
“我是自己的,不听别人说” 尚倚你可别枉费了有弘先生的一番情啊。
在矜凌未顾及到的地方——二楼,醉酒的男子兀得呼吸加重,心跳加快,眼神变得古怪而可怕。
“爷?”芮心惊诧。忻倌推陶陶一把,将他推到一旁,然后自己上前走近那男子,未开口,那人一把抓住忻倌的衣襟,
喘着粗气问:“他是谁?他是谁?是谁?是谁?……”男子猛得一掌打在围栏上,栏杆断裂,亏得芮心手快,扶住了残
片不让它掉下去咋了客人。
忻倌嘴角启动:“呵,好个叶矜凌又惹来个麻烦!”
第三十八章 争端
曲罢谢场,星宿美目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微微一笑百魅生。
“我出五千两。”忽得有人喊了起来。众人回头看去,喊的人有一身赘肉,脸上刀疤像条恶心的蜈蚣爬在上面。
看众人都瞧他,这人恶心地笑道:“我出五千两,矜凌今晚陪我!”
“凭什么,一个杀猪姥还敢来叫价,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模样。我出一万两!”再次叫价的是隔壁街布店的年轻老板,刚
继承家业,也不知道节俭,成天在花街里混,是个十足十的二世祖。
布店老板这么一喊,人声起伏,沸沸扬扬地吵闹了起来,还真有人跟着叫天价。
叶矜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人声鼎沸的人群,今晚不是不单独接客的吗?忻倌可是答应着的。虽说是不卖身的,可要是
真单独接待他们,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花了那么多钱,他们就真乐意只听矜凌唱唱歌?
矜凌着急地往二楼方向寻找忻倌的存在,叫价叫得这么疯,可怎么是好啊?
“各位爷。”一声好听的声音响起,长衣一摆,青襟绣凤的白衣衬着美人儿天籁出尘。
“各位爷,我代矜凌先谢谢各位爷的厚爱。矜凌今夜原是不打算单独接客的。”忻倌说着凤眼勾魂地看众人一眼,笑盈
盈地看得只叫人心底舒畅。
矜凌听忻倌说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诡异出彩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对窃窃私语的客人说:“但,如若如此,想必
各位爷定是饶不了我忻倌。”
忻倌的话让矜凌顿时心寒。但转念一想也是的了,自己原就是被卖到这里的,如何想两全。但是,如果今天有人打架闹
事的话……
星宿忽得笑了起来,银铃天籁的声音传出,引得众人一惊,美目流光一启,红影掠过,娇媚如柳絮的身体如同绸缎纱带
一般向人群倒去。
顿时,红衣飘起,美人含羞带笑落入人群,“哄——”人声混杂,舞台不高,但是众人皆为美人而担忧,只见美人的红
衣翻转出几纶眩晕的纱波落入了布店老板的怀中。
“咯咯……”几声银铃一般的笑声之后,矜凌美目对众人一撩:“你们能为我出多少钱财?”
挑衅地看了一眼微愠的忻倌,在布店老板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此的艳福时,矜凌已经身子一翻,纱舞一抡倒在了方才第一
次叫价的杀猪吴大汉的怀中。玉手轻点杀猪人的肥唇,娇媚地说道:“五千两如何够?您觉得矜凌只值这个数?”
吴大汉心下狂跳刚要反抱矜凌却见他脚下一动,倒入了另一人怀中。
好啊,想要我是吧,那就打起来吧,最好打伤几个让官府把这里封了!矜凌心下想。
果不出所料,人声鼎沸,叫价声此起彼伏,矜凌首夜的价格大家是都见到了,今晚的价自然有过之。、
无样有才之人卖的是才情;貌如平常有身段的卖的是一个字“媚”;姿色一般身姿一般也可以卖个妖,以花色掩了缺陷
。可矜凌卖的是他们统统没有的,就是一个“怪”。貌绝无双,身段无可媲及,然是风姿绝绝,变化无端,妖媚也好,
纯情亦有——“古灵精怪”。
这样的星宿顿时让某人恼火无比,二楼上的人几乎到了狂暴的边缘。
忻倌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杀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叶矜凌啊叶矜凌,我原想再帮帮你,可惜你自作聪明,后头的事情
就自行处理吧。”心下一想,诡异地冷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楼上之人已经双眼充血。只见沸腾的大堂即将如矜凌所想得打起来,而且可能打伤个把人,就当星宿即将柔
软地摔进一个看似在打起来时还能保护自己的人怀中时,腰间猛得一紧,手上也是一疼,矜凌硬生生地摔进一个厚实的
怀里,只见这人双目通红,怒气抑制不住地上扬,矜凌更是瞪大了眼,狂喜在一瞬间消散。
“你!”
“是我!过得好生舒坦呀,不二辰!”
“讨厌,讨厌!”星宿扑进这人怀里,拳头一个又一个捶落在这人胸口,看得众人惊诧不已,方才这人还娇媚无比,现
下含泪楚楚可怜,真是惊煞了人。就连看好戏的忻倌也是吃惊不小。
眼前这个任由矜凌打的人,相貌可真是一般般,身材倒是相当魁梧,衣着还是其它的却真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人是谁?是星宿宫的人?来接这个美人的?
“一百万两黄金!”来人仿佛惜字如金,说完这六个字也不顾其它人的反应就硬是拉着美人拨开人群便走。
众人这时才醒悟,骚乱又重新来临,忻倌在猜测来人身份之余向二楼瞄了一眼,可那里已经无人。
“二百万两黄金!”声音刚落,神秘人的手腕被另一名男子抓住。该男子笑得邪媚,眼睛却冷得惊怕。
众人为这天价面面相觑,明知自己已无叫价的可能便就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两个后来者争夺美人。
此刻,叶矜凌正惊讶无比地看着这个拦下自己的人。
“这位兄台,本少爷对这个小美人非常有兴趣,可否请公子割爱?”男子笑意盈盈,可是寒气毫不加克制的发挥出来。
比起先得了美人的神秘男子,这位公子就显得样貌出色太多了。
“很可惜,今天我事在必得,三百万两黄金。”矜凌看到抓着他手的男子笑着回答,可是僵硬的嘴角显示出了他非常的
怒气。
“哦,怎可好这般说话呢,今天我也是事——在——必——得!”两人僵持不下,眼看着空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忻
倌不得不出来救场。
“两位爷。”忻倌笑得媚态顿生,风姿卓卓,“两位爷对本楼公子的厚爱,忻倌感激不敬,可不好驳了两位爷其中一位
的面子。”
“打一架!打一架!”有人在底下起哄,顿时大家纷纷响应。
忻倌向众一笑,继续说道:“两位看这样可好,咱们……”
“我看就照大家的意思打一架好了。”俊美的公子爷笑道。
神秘男子眼色一寒,已经怒到了极点。
“今天这一架恐怕非打不可了!”公子爷也寒着脸道。
看来这一架是真的非打不可了,忻倌被人无视也气得不行,一双凤眼狠狠地瞪了矜凌一眼,这个惹事精,生意还没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