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君之《阮郎归》(第四部)————藏影

作者:藏影  录入:05-03

如果认识我的人见到这样的我,定会惊讶得掉下巴。
我是"贤夫良父"的典型,是最佳丈夫的绝对人选,然而我侍候的主儿却对我不理不睬,常常漠不关心,这可真是重重地打击了我的自信,更叫我心灰意冷。
这不,心神恍惚的我,一不注意,便病倒了。
躺在床上,我捂着头,"哎哟哎哟"地嚷叫。
"紫夕,我头痛,我难受,紫夕......紫夕......我浑身不舒服......紫夕......"把药碗重重地往床边的桌上一搁,紫夕没好脸色地瞪床上哀嚎的我。
"不过是染了风寒,有必要如此么?"我泪涟涟地瞅他,可怜兮兮。
"紫夕,你不关心我。
我很少生病的,可是......一病起来就特难受。"
"喝药。"
他把指指桌上的药碗。
我一看那海碗的药汁,顿时又哀嚎起来。
"头痛,头好痛啊......""......"我偷偷地瞟他一眼,见他端起桌上的药碗,用调羹搅拌了下。
"难受哇,好难受......"我呜呜作响。
"--谁要你尝错草药,活该!"他嗤之以鼻,毫不同情。
我心中那个悔啊。
灵山有很多宝贵的药草没错,我身为医者,自然会亲尝百草,昨天吃错了一味药,竟与我体内的血液起了反应,令我浑身不舒服,虽不至于变成致命的毒药,但发个烧什么的,避免不了。
我一病,日常没人打理,紫夕当然会生气,还得给我熬药,侍候我,他能不恼吗?单是看他细皮嫩肉的,就可看出他出身不凡。
(所以才能心安理得的受我的侍候,哼!)"别给我拿乔,自己起来喝药!"命令式的口吻。
我哀怨地望着他。
他哪里像二哥来着?这强硬的口气,臭臭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我那个清雅绝伦的二哥!"我手痛,拿不稳。"
我嘟嚷,赖在床上不动。
"别想我动手喂你!"他寒了声音。
"为何不行?你养伤时,都是我亲自喂你药汁。"
我不满。
"你不提还好,一提就让我火大!"显然他是想到了,当初他昏睡不醒,我口对口地喂他喝药。
"那个时候......你昏着呢,我......我那要喂药......有什么错......"我越说越小声。
他的脸黑了一半。
"你要么赖在床上,要么给我坐起来!我、喂、你!"我一听,乐了,利落地爬坐起来,靠在床上,张大嘴。
"啊--"他拿调羹的手抖了抖,最后还是一勺一勺地喂我喝药。
尽管动作笨拙,但令我感动。
怎能不小小感动一下呢?要他大少爷动手侍候人,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喝完药,我吐了吐舌,撒娇地蹭蹭他。
"紫夕,你真好......"他脸微红,转过头去。
我暗自笑笑,躺回被窝,拉了拉被子,舒服地闭上眼。
"我喜欢你,紫夕......"喃喃着睡去,耳边疑似有人在叹息。
第四章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回到了白家,身边有父亲,有母亲,还有我的大哥和二哥,以及璃姐姐。
他们都围着我,说说笑笑,合家欢乐。
我贴在二哥的怀里,享受他温暖的怀抱,贪婪地吸二哥身上好闻的气味。
二哥体贴地抱住我,轻轻抚摸我的发丝,叹息道:"你呀,怎么还像个孩子?"我以颊蹭了蹭二哥的胸膛,轻嚷:"如果我不像孩子了,二哥还会宠我吗?""傻瓜!"二哥点了点我的鼻尖。
"人总会长大。"
"如果面对痛苦,我不想长大。"
我轻语。
"不经历痛苦,便不能长大。"
二哥低喃。
"二哥也希望你能幸福,可是......现实不允许。"
"人为何有那么多痛苦?""因为......我们是人。
人的感情太复杂,所以感受多了,就有痛苦。"
"没有痛苦就好了。"
"人的一生,不可能没有痛苦。
悲喜掺半,才是人生。"
"二哥......"我怔怔地仰视温柔的二哥。
"你,长大了,要好好活下去。
二哥不能再陪你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我。
"二哥?"我不解。
然后,我看到四周的人渐渐散去,模糊,被风撕成碎片,最后只剩下孤独的我。
"不要离开我!不要......"我哭喊,追寻。
然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找到。
为何丢下我一人,为何抛弃了我?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别怕,别怕......你不是一个人。
有人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我想和大家在一起,快快乐乐地一起生活,为何连天都不允许?会的,会有那一天,只是你要等待。
那人又说。
会吗?只要我等待,大家都会回来?人能死而复生吗?......也许能吧。
那么......我等,我等大家回来。
如果有那一天,不管多么痛苦,我都会静静地等待。
睡吧,好好睡吧,醒来就会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然后,我醒了。
缓缓地睁开眼,在黑暗里,看到了双幽深的眼睛。
"......"我动了动唇,没有出声。
紫夕......他抱着我,轻抚我的发丝,脸色虽然冰冷,但并没有让我感到寒冷。
他只是轻轻地抱我,安抚梦魇中的我。
月光透过窗栅,打在他的脸上,圣洁清傲。
我痴痴地凝望他,更往他怀里钻去。
可宁静美好的气氛未维持多久,紫夕猛地推开我,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
"醒了?醒了就给我滚开!""哎呀!"一不小心,我被踢下床,趴在硬硬的地上,磕到我的下巴了。
"紫夕你......你怎能如无情?我还病着......"回答我的是,紫夕把被子一拉,打个呵欠,躺进被窝,闭眼,安睡。
我可怜兮兮地摸上床,蠕啊蠕地蹭进被窝里,见他没有推开我,就得寸进尺地缩在他身侧,不满地伸指戳戳他的背。
他回手拍了一记,我缩回手指,嘀咕一声。
过了一会儿,我依旧嘀咕,身边的人却转过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拍拍我的肩背,沉声喝道:"睡觉。"
"哦。"
嘴角一咧,我美美地闭上眼,贴在温暖的怀抱里,安睡。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紫夕他终于对我有好感了!还如此温柔地对我呢。
这些日子,我常常笑,紫夕常骂我白痴,我惬意地躺在溪流边的巨石上,仰望蔚蓝的天空。
或许是山林的清新幽静感染了我,心境发生了变化,过去的怨和恨好似淡了,尽管它们仍深藏在记忆深处,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撕心裂肺地痛了。
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我和紫夕心中都明白,幸福平静的日子是短暂的。
我们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结。
那是一个叫做恨情的死结。
月光会蛊惑人的神智,迷惑人的心魂,在以前我不清楚,如今我却深受其感。
我知道紫夕爱干净,每天都会泡在溪水里清洗身体,偶尔我会故意去偷袭他,笑嘻嘻地躲着他扔来的石子,而今天,我原想同往常一样戏弄他的,却因为月光的作祟,犹豫了。
他很美,从第一次相遇时,我便清楚地知道,他是个美人。
不是弱不禁风的柳叶美,而是揉合雪松的苍劲和冷梅傲骨的美。
他的身体非常的均称,属于武人的精瘦肌肉,还有那沾满水珠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打湿的长发似流水般披在背后,修长有力的手臂微抬,撩开缠在颈间的发丝,露出洁白如玉的脖子,我吞了吞口水,燥舌了起来。
男人是最受不得诱惑。
我在很小的时候,没有选择地偏向了爱同性,所以长到近二十岁,我从未对女人有过遐想,通常与我有纠葛的都是男人。
此时此刻,望着溪水里沐浴的紫夕,我不由地下腹下热。
少年的我早就接触了情欲,甚至曾与一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夜夜笙歌,在龙床上翻云覆雨,虽然为了某个理由,离开了那个人,但在外这一年,我清心寡欲,过着和尚般的日子。
直到遇见紫夕--这个在某些方面像我二哥的男子,没有防备他,竟让他如此轻易地滑进我的心系,当我意识到时,已慌了。
我从不知,我的心里还有一丝爱,不管对紫夕出于什么样的感情,我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流露出了真感情,哪怕是一丝一毫,我都无法否认。
可是......紫夕呢?他对我......又是怎样的感情?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啃,我一瞬不移地盯视美人出浴图。
也许惊觉到了异像,武者的敏锐感觉到了另一个气息,水里的人倏地停下清洗的动作,警惕地往我这边扫视而来。
我暗笑。
紫夕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警觉啊。
"出来!"他咬牙切齿地低喝。
我嚼了嚼嘴里苦涩的树叶,吐了出来,慢吞吞地踱过去,脚步没有在水畔停下,而是一直往前,步入水中。
他拧起了好看的双眉,投向我的视线更冰冷了。
我毫不在意水打湿我的衣服,一直来到他的身边,掬一把他的湿发,放在唇边轻吻。
"怎么办,我被你迷住了?"他变了变神色,镇定地道:"滚开。"
我深深地望着他,轻柔地唤他的名字:"紫夕--"他静默,不作回应。
我大胆地摸上他的肩膀,靠在他身边,贴着他低喃:"你不觉得......男人憋太久......嗯,对身体不好?这几个月,你与我日日共枕,通常是一夜睡到天亮,不曾渲泻过,呵呵,莫非你常在沐浴时......""你住口!"他涨红了脸,颊上浮出两片红云,为他添了不少风采,也更吸引人了。
但他没有推开我,不是吗?于是我抱紧他,让他的身体和我的紧紧相贴,手更不安分地在他光滑的肌肤来回的抚摸。
"住......住手......"他制止我的动作,微微喘气,我露出迷人的笑容,知道他已然动情,但理智在阻止他的欲念。
我顺势引着他的手来到我的腹下,让他感受我的热度,他惊了惊,恼怒,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斥责,瞳孔缩紧了好几次。
我凑上前,吻他的唇,他没有反抗,我用身体磨擦他的,他没有拒绝,于是我更大胆了,抱着他,翻滚到了岸上,火一旦被点燃,就很难灭掉。
我们似乎都默许了,或许日后回想,会怪罪于美丽的月色,男人的情欲一经挑拨,来势汹汹。
我脱掉身上的湿衣,很快和他一样赤裸裸了,光溜的两具躯体在草地上翻滚,一会儿他压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压在他身上,我们互不相让,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气喘吁吁,我膜拜身下这具美丽精致的男性身体,手指沿着他完美的臀部曲线,滑入股壑,正欲探入那期盼已久的花蕊中心时,我一震,与他对视,在他的黑眸里找到了熟悉的欲念。
他的手指同样顶着我的股穴!我挑了挑眉,道:"让我来吧!""......光看你爱抚的方式,便知你通常在下面。"
他讽刺我,我当下不悦,面子大失。
他却趁我停顿的当儿,一个翻身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何况,你年纪比我小,理当在下面。"
"什......什么?"这是哪门子的理由?他也不过大我几岁,凭什么由年龄决定姿势问题?他低头就是一吻,把我的反驳全都覆去了,我坚持不肯妥协,我雌伏于皇兄身下,那是因为皇帝的气势太强烈了,我只能屈服,甘愿在下面,可是和紫夕,我们是对等的,我岂会甘心被压下去?不干!不干!坚决的反抗,结果是我们谁都奈何不了谁,最后把对方全身舔了个遍,互相用手和嘴解决了欲望。
回到木屋的床上时,已经快天亮了。
我们两个顶着一对熊猫眼,相对无语。
原本是多美好的一夜啊......"想什么呢?"趴在床上,我推推他,他不知想什么出怔呢。
他躲了躲,翻外身,冷漠以对。
我撇嘴。
这人典型的用过即丢!刚刚还热情如火,强势地差点吃掉我,这会儿又恢复了冰冷,对我不温不热。
我趴到他身上,半压着他。
"是不是......在想你的情人?觉得这样背叛了他?"他更沉默了。
我低笑一声,寒声道:"如果你的情人够好,早在你身受重伤的时候就满世界的找你了,你也不会与我在灵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依旧不语,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把头搁在他肩窝,吹热气呵他的耳垂。
"我爱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对我守身,在我很小遇到他的时候,他就老婆一大堆了,自己左拥右抱,毫无顾忌,我却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很不公平,是不是?但因为爱他,我为他守身。
可是......当欲望涌来时,我也会想不顾一切,找个人发泄一下。
小时不强烈,越到现在,越冲动。
可一想到心里那个人,思念他的同时,我就吃药。
强制把欲念压下去。
今夜......破例了呢。"
"我没有情人。"
他突然冷冷地回答我。
我小小的吃了一惊。
"只有仇人!"我哑然,感到不可思议。
"我身上的伤,全都是那个人弄的,他--恨不得我死。"
语气很生硬,更有苦涩。
"仇人吗?"我睁眼瞪一室的黑暗。
"可毕竟在你心里占了一袭之地。"
他没有再说话,拉了被子,睡觉了。
而我,也没有追根究底,既然他不想说,我又何必多事的去问呢。
至此以后,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个打发日子的游戏。
当欲望一被放开,便收不回去了。
我们常常以天以被,以地为床,在草地上拥抱,亲吻,爱抚,却没有真正占有对方。
在人烟稀少的灵山,只有我们两个,避开世俗,我们过着水乳交融的日子,都快忘了现实,彼此间的牵绊似乎越来越深。
如果抛开过去,那么生活在灵山的我们,俨然是一对快乐似神仙的眷侣。
然而,美丽的梦,常常是一戳即破。
一帮不速之客闯入了这片桃花源,打扰了我们美好的生活。
当看到紫夕眼内燃起的紫焰,我清楚,游戏结束了。
紫夕--终究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一个美丽的,划过痕迹的美丽过客,他涟漪了我的心湖,牵动了我的情感,所以当他埙落时,我的怒火与杀气,毁了一个山庄!****************男人很英俊,是众多江湖儿女心目中的理想夫君人选,但他的唇很薄,这注定了他是一个无情冷酷的男人。
他带了一批人,围住了我和紫夕的幸福小屋。
那个时候,紫夕坐在屋前的草地上,而我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以指轻轻梳理我的发丝,我享受地依着他,眯眼欣赏夕阳。
然而,一群不速之客,闯进了这么宁静的世界,他们打扰了我和紫夕,当那英俊的男人从人群后渐渐步出站在为首的位置时,紫夕的动作一顿,浑身一震,靠着他的我明显的感到了从他身上瞬间散发出浓浓的杀气和恨意。
微风抚过,吹皱了一汪清水,树叶打着转落入水中,飘浮。
很静,他们看着我们,我们打量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时间仿佛停止了,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沉默不是办法,所以有备而来的男人说话了。
"--紫夕,跟我回去。"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丝毫的温意,用这样的语气,来请求紫夕跟他走?我挑高了眉毛,嘲弄地瞅他,但他似乎无似于我,双眸直直的盯视沉默中的紫夕。
我撇撇嘴,不爽。
被这么一双冷酷的眼盯视,如被一条毒蛇盯着,危险又可怕。
伸出双臂,一把搂住紫夕,他没有挣扎,温驯地让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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