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一、二卷——流暄

作者:流暄  录入:05-23

摇,却是有几分秘谍的意思。”

噗嗤一声,夏鸾听到这话儿,也是撑不住,笑着喘了几口气,略带几分恼怒道:“我说裴修裴大人,这谍秘的味儿,我

隔着十里也闻得出,哪会给她瞒过去的?先前只是看她的眼色,我便是有了几分疑惑了,何况后来又出了这么些事。”

裴修听到如此,倒也不再多说此事,只是笑笑道:“你记得便是好了。我前些日子,倒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煦儿年齿

越发得大了,却也该是请西席的时候了。暗地里,我便是注意了几个好的,明晨便是让他们都过府一趟,好生看看煦儿

,你看是如何?”

微微一笑,夏鸾妩媚幽雅的面容上浮现出极动人的笑靥,温声道:“你都这般打算好的,我能说不好么?便是不好,明

日看看,也就知道了。倒是你手中的粥,都快没热气,还是趁着这会,多吃些。”

两人说说笑笑,烛影摇红下,那灯花也是爆了又爆,却是让这气氛更是和洽温馨起来。

只是裴修与夏鸾两人如此的欢欣之情,却是未曾多分与裴煦一分,他的房中的气氛依旧是略带几分凝滞的暗沉。

第十一章:深夜密谈

夜半无人,漏声迟,正私语。

月色如倾,皎皎然地荡漾出层层如水如雾的波纹,鮹纱一般地洒落在窗外浓密的枝柯,在窗纱上影印出层层叠叠的影子

更香慢慢地捻着,灰烬漱漱然的落了一地,细细看却只是颓了一小半,正在小巧别致的炉鼎中慢慢地衍生出丝丝的烟气

当地另有一个大鼎,贮着百合香,丝丝清淡宁远的香味儿,越散越远,越远越清,仿佛满天的雾气笼罩着一般,盈润得

毫无烟火之气。

但若是专精香料的师傅在,便是可闻出那丝丝清雅的香味儿间,那一丝丝诡异的盈润,乃是百合香与秋迟香调配后所成

的安眠之气,常人只稍稍多嗅上一会儿,就会酣然入梦,香甜无比。

因此,现在这幽静的屋子里,内室帘子外都是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显然这些嬷嬷丫环已然安睡良久了。只是那丝丝的

风透过厚重的窗纱,剩下一点余力,稍稍掀开了素青双绣禽水鱼戏纱帐,却是露出空无人迹的形色。

裴煦不在。

此时此刻,他已然是秉烛通过地道,带着止戈,与赶来听从吩咐的肖璇、奚无期,好生地对谈着呢。

先是那奚无期,他将这瓷器与钟表的事情一一报告了,道这两样虽是极好,店中若出了一件,便是百家哄抢的。此时的

瓷器大约全郡都已是铺展开来,远的更是行至各国各郡。只是,哄抢之中,多有人员伤亡,况且价格浮动颇大,更增了

管理与物流之上的问题。

听着奚无期细细地将问题道来,裴煦微微一笑,轻轻扣了扣椅搭,沉思了少些时辰。那椅搭乃是掐丝团花锦缎,极是厚

重,这般轻轻地扣动,却是半点声息都无。

不过一会,裴煦心里便是有了主意,那微微皱着的眉,却是一展,勾出浅浅的和煦笑容,温和道:“这倒不妨,恰是与

我今日所说得事儿交合,一应办了便是。”

说着裴煦取来一张娟纸,提笔便是略略勾画出一幅图来。这若是现代人,便是可轻而易举地将这场面看出去,却不是别

个,正是那拍卖会。

细细地将这拍卖会的功能一一的指点出来后,裴煦又是吩咐着肖璇,对着拍卖会的入场商家,如何邀请,如何监控,如

何探访等等,说得细致入微、一清二楚。

这般过后,裴煦方是再转头,对着已是被裴煦所说各种手段惊叹不已的奚无期,又是笑道:“这般下来,你便是将所有

店面收拢,在江陵郡的郡都所在城 ──江宁城秘密设下拍卖所在。此拍卖三月一度,只延请商誉极高的大商家参与。当

然,这拍卖若是只那精致的钟表与瓷器,自是不可,况且这些除却极好的精品外,其余的不过是一宗大的生意交与他人

买卖罢了。到时我便与你一些精巧稀罕的事物,以充作拍卖之物。”

肖璇听着裴煦的话,心里默默地盘算一番,却是微微皱眉,奇道:“公子,这拍卖之事倒是好办,只是有些大商家,便

是延请,却是不定愿来的。恐怕到时他们从未听闻我们之事,又是恐惧自家性命财产,不愿听信我们,这又如何是好?

听到肖璇的话,裴煦却是不曾有甚惊讶之情,微微笑道:“这却是不需担忧。那拍卖三月一期,这三月你若是能做的好

一事,便是不需筹划的。”

说罢,裴煦自随身带的一个黑漆填朱戗金花卉纹盒,取出一个模样差不多但高度少半截的纹盒,打开后便是露出了一叠

的图纸。

将这盒子盖好,裴煦将这盒子交与那奚无期,道:“这些图纸所记载的技艺,都是些略微要耗费金钱人力的事物,虽是

能挣得不少,究竟还不是能暗地里作业的东西。

因此,你可将这些按着名单,一一的与商家协议,以图纸换取其三成的收益。不过两年后,若这商家以对等的金钱,可

换取两成收益的权利,余一成收益交与我们。

可是千万得谨记的,其余的条件你且看着那图纸确定,只这一条,却是不能退步半分,一应都是定下契约,双方按定手

印才是。”

说罢,裴煦便是又取出一小叠图纸,递与肖璇,道:“肖璇,这是那拍卖会场如何建设的图纸,本应交与奚无期他经手

的,但这一段时候,他却是要走遍南北联络的,便只能交与你去做了。一应的事物,都比照着那宅子的建造时的规矩办

就是了。

此外,你也挑上六七个资质好的孩童,并一两个贴己的手下,与奚无期他一道去。一来,帮着奚无期他化妆易容,摆脱

跟梢的,护卫他周全;二来,也是让这些已然学了半年有余的孩童,能好生的经验经验,到三月后也不至于坏了事。”

肖璇听闻如此,知道裴煦是要自己让那些先后分批来建造的师傅,在建造的那一部分成了之后,就服下一颗无忧丹,好

让这些师傅忘却近日所作的那些事。这本无甚关碍,肖璇便也点点头,起身接下了那些图纸,郑重道:“是,公子。”

裴煦见是吩咐好了,便是再对那正小心收藏盒子的奚无期,温和地再吩咐了几句,便是要将此次的会议散去。

那肖璇却突然抬头,略带几分迟疑地说道:“公子,今日有个情报送来,本应是明日交与你的,只是这事或是极重要,

因此,我便是提前将这东西带了过来。”

说罢,肖璇便是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纸,交与裴煦道:“这书信乃是夏国都城的人通过信鸽送来的,经密码对译后整理出

来的。此外,那信鸽肯能已是损失了一只,但另外四只却是先后飞到了。”

肖璇所说的信鸽,本是裴煦自行选取这个世界的一种略微凶悍些的鸟,培育而成的,因素日里感觉还是信鸽顺耳些,便

将这原名珈蓝的鸟培训之后称之为信鸽。

然这珈蓝鸟那熟知路途的能力较之鸽子虽是更好些,其飞行极速又极高,又只停歇在树冠之中,以琢花叶果子为生。体

小骨多肉粗,便是贫家也不甚愿意吃,因此生存率高,野外种族也是极繁茂的。

这信鸽再配上稍微简单些的密码,于情报传递上,较之他人倒是十分的本小利大。

闲话少叙,只讲这时的裴煦听闻如此,倒也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将那封信笺接了过来,抽开一看,却是真真让他惊异了

一会。

这信笺上的信息却是极简易的,说是夏王凤琰(曾在周国为质子,今年六月潜逃回国,登基为帝。)已然派出贺飞扬、

霍迟、秦绩等老将分赴各地,统筹各地的军事改革事宜。

这一看,裴煦便是叹息一声,道:“这夏王倒是极会看时机的人,这等时候,却真是趁火打劫的好时辰。”

肖璇听闻,却是猛然一惊,奇道:“这夏王登基未久,便是作次天下路人皆知的行动。行事不密,疏忽大意,更是以一

力挑四方,有勇无谋,怎当得起公子如此的话呢?”

微微一笑,裴煦扣了扣椅搭,便是带着几分沉思的模样,叹道:“天下谋略,不过一阳谋,一阴谋。那阴谋虽是能用于

细枝末叶,却无法用之于堂堂大道。阴谋之用,成于暗,也危于暗,本小利大,却不是难防的。而阳谋却是堂堂皇皇的

大道,看似直鲁,但却难以抵抗,只能实实在在的承受着。”

说到这里,裴煦便是略略停顿了些,看着那三个若有所思的人,便又笑道:“这夏王的事,虽是鲁直得很,但实质上只

需稍稍有些变通,便是多有好处。

其一则能鼓动夏国人自和约攻夏之后,那低迷暗沈地信心与自傲,鼓动夏国人的勇武之心;

二则,他堂堂皇皇而来,难道其余四国真是以为他毫无阴谋么?以我看,这些国君未尝能相信这原本就很是贤明的夏国

太子在登基后会做出如此之事,倒是专会往那歪处想去;

三则,便是那四国本非一国那般齐心协力,这四五年中纷争也极多,若那夏王专取一国攻打,只不是想灭了那一国,其

它的国家怕是乐得如此。”

裴煦说完,肖璇却是回味过来,细细地思虑一番,便是想到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事,抬眼说道:“如公子所说的话,那

夏国此次,可是要攻打周国?”

那止戈与奚无期虽是于政事无甚兴致,但多少也是听闻了一些,却也想不到这事,不由都惊讶地说道:“怎会如此?!

看着两人的神色,肖璇眉梢一挑,露出一股子邪气,慵懒地说道:“怎会如此,我却想怎不会如此?那夏王为质五年,

却不是好过的,况且我们所处的江陵郡,本就是分属夏国,乃百战交加之地,于夏国危险极深。便是那夏国曾经的太子

妃现掌控于周国手中,区区一女子,我想那夏王也不会为之止步的。”

听着肖璇的介绍,那奚无期与止戈都是一愣,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不知如何都是叹息了一声。

裴煦见这两人多有感叹,倒也不甚在意,只淡淡吩咐了肖璇一声,道:“若是如此,近些日子却是小心为上。那宅子的

事,你且管着严些,等闲事却是让那些孩子少出门庭的好。此外,素日里要你准备的详细资料,明日取来江陵郡各个城

池关碍以及那三四个将领的那几份交与我。”

肖璇点头答应了下来。

裴煦再多少吩咐几句,便是散了会,各自离去了。

第十二章:院中来客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秉烛夜游,晨起弄花,一概清静悠然,便当是人生之一大良辰。

这于书生更是如此。

因此,这天色才刚刚露出了些微曦光,裴府的大堂里却已然是高朋满座,一片谈笑风生的模样。

座上的三人是书生,却非一般的书生。

左上座的那老人,乃是夏国名士容阗,于诗词文章上的研究极是深切。细细看来,他发须皆白,眼中神光湛然,脸色也

略略显出红润的气色,举手投足间却似乎有隐隐的波压,言谈举止无不温润和煦。

在容阗之下坐着的却是一位才满二十的男子──罗之衍。罗之衍原是夏国边郡人氏,擅长诗赋音律。只是近些年要搜寻

古籍珍本,因此逗留在延陵城中。曦光下,他的眉梢眼角如笔尖细细勾画出得一般微微挑起,衬着那宽大的广袖长衣,

越发地显出一份飘然离世的悠然。

这时他正对着右边上座的中年男子微微讶然道:“容阗先生一向安居于宜郡,自是裴府的贵客。只是逍遥兄一向神龙见

首不见尾,却真真是难得一遇,从此看来,今日当浮一大白。”

那右上座的中年男子听了,也不禁微微一笑,温和道:“之衍说笑了,我却不为别的,只是得了一些好事物,便在此寻

个好地方,自行研究一番罢了。”

容阗听了倒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微微仰首,淡淡笑道:“哦?逍遥向日里只醉心书画之上,便是游览山河大川,也

是访友切磋,陶冶心胸,并临摹描绘等。想来那好对象,却也是与书画大有关碍吧。”

那中年男子──李逍遥,洒脱一笑,自是温和笑道:“容阗先生说的极是。数月之前,曾有人以一册书画之论,换取本

人对书画的心得。但听的那人的寥寥数语,我便是了悟良多。交换之后,细细观来,更发觉这人的书画之论出于寻常,

却意趣高妙。如极目瞭望,凡所种种,不论大江细草,却是尽入其中。因此,我便是特特寻个地方,想是要好生研究些

。”

听闻如此,那罗之衍与容阗却是面面相觑,良久,方才在李逍遥略带沉醉的目光之中,同声道:“逍遥(逍遥兄),也

是如此?!”

说完此话,两人又极惊异地对视一眼,道:“容阗先生您(之衍你)也有此事么?”

三人见是如此巧合,倒是相视一笑,纷纷将自己的交换之人的称呼说出,发现这却并非一人,倒也只能付之一笑,纷纷

称为巧合。

裴修见这三人将这事说清了,便是端正着脸,才轻轻地咳了几声,端起那早已有些冰凉的茶水缓慢的啜了一口,道:“

这茶盏已是凉了,三位先生若是得闲了,可能随我去园中观览一番?”

这三人与裴修素日便处得极好,又知趣知意,见一向雍容温润的裴修这般说了,便也知道这出名宠溺孩子的男子,却是

有些急了,当下也不多说别的,只是点头应和了。

四人沿着那由水磨盘青石铺就的路径,一路上指点晚菊早梅,松柏梧桐,说说笑笑,不多时便是到了裴煦先是居住的书

院。

几人本是随意挑了一眼,便发现这书院上有一个匾额,题着两字。这字浑厚洒落,别有一番意味,细细看去,却是极简

单地题写着两个大字:疏斋

三人哑然而笑,皆是回头对着裴修笑道:“令郎这书斋之名倒是别致的很,此疏斋非彼书斋,灵犀一动,却也趣味天然

。”

说话间,那三人又是低头看着边上镌刻的对联,却是心头一惊。

这对联是裴煦听得搬来之时,恰听得秋蝉声声,梧桐凄凄,清泉潺潺,便是想起虞世南的《蝉》,就题上这么一对对联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这诗句清幽宁和,骨气自然,便是只露出一半,却也让三人赞叹不已了。而赞叹之后,三人对教导裴煦的心更是多了几

分,暗暗地定下心来了。

裴修见此倒是有些好笑,却也不多说什么,只忙忙地引着三人到了书房那里──素日里裴煦多是在这里看书的。

不料此时,一道圆润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您怎么来了?”

裴煦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湖水绿衣裳的俏丽女子,正拿着数卷书册,讶然地问道。

顿了顿,她见着边上的三人,才略略想到了一些,低眉说道:“老爷,公子今日却不在书房,正在卧室里临摹前人的书

画呢。这会儿,也是他唤我来整治书册的。”

裴修眼神微微一动,随意地问上一句,再只是抬眼略略看了那书卷一眼,他便是挥退了那丫环。回头与三人略略说了几

句,聊表歉意后,裴修便又顺着走廊,带三人到了卧室那边。

卧室门外有三两丫环,见是自己老爷带着客人,便忙忙地准备端茶送水,知会里面的人。

裴修见是众人虽是忙乱,却也井井有条的,心头满意,便是微微一点头,将门帘子掀了开来。

掀开门帘子,屋子里的景象顿时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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