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爱上的人,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活下来的!」」
那是一份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爱情,
他是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影子,
他的温柔,他的感情,甚至他的面容都是假的!
他是敌国的王,从一开始就带着阴谋走到自己身边,
当谎言被戳破的时候,一切都到了悲伤的尽头。
他是让郑国军队闻风丧胆的封二王子,
他是开创霸业的封王龙泱,
他是生来站在枯骨堆成的荣耀上的人,
可是在周离面前,他只是那个哄着他,
抱着他,看着他撒娇的阿桥,
他抵挡不了少年几滴假哭的眼泪,
周离喜欢抱着他,用软软的声音对他说:
「我的阿桥是胆小鬼……」
那样真诚的爱情,让他无法抵挡的陷落,
可是,他们是敌人……
周离,我该怎么做,你要我到底该怎么做?
愿者上钩、十夜桃花系列最终章,敬请支持。
前言
大郑王朝自文御王开国以来,到郑王嵘蕲继位,已经传承二十九代君主,几近五百年的历史。所谓久安必乱,王朝平盛
已久,当权者只知安享繁华,早已忘记先王披荆斩棘和强国时候的励精图治。
郑朝末年,江山崩坏,权臣窜政,边关狼烟四起,百姓陷于水火。原本是郑王封的诸侯封国自立为王,逐鹿中原。
新州是大郑海上第一要塞,在新州城外,穿过内海,和辽东雪山相接的就是封国的土地。新州自古通商,撒金泼银般的
繁华,又因为这里是郑封两国相对的前线,所以战事一直没有平息。
封王龙虞曾说过,得新州,得天下。
只要大郑把守住新州要塞,封王的野心也被遏制了。历代封王无不望新州生叹,因为攻下新州则是封国王者西征的必经
之途。
封王龙虞的二王子龙泱战功彪炳,对新州,对天下,自然是志在必得。
楔子
那条河真好看。
薄冰下面的潺潺流水,精致的石桥横亘在河水上面,雨似乎可以把石板路打透,鞋子踩在上面有惊心动魄的清淡。空气
中似乎还弥漫着丁香花的味道,十六骨的油纸伞撑开一方没有雨水的空白。
战火后的永嘉城如同在宣纸上浸染的图画,一切都保留了下来,可是已经被水晕染开了,有些陈旧。
他敲开了一个高宅的大门,问那个老护院,「走累了,能不能讨口水喝。」
老护院转身问身后的主人,「公子,是旅人来讨水喝。」
「是吗?」
一个淡泊的声音传了出来,老护院打开了大门,那个人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一笑说,「没有水,有酒,你喝不喝?」
三十年的状元红,已经二十年没有喝过了。
第一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封二王子龙泱易容,他独身走入新州城观看自己的胜利果实,而周离则是郑朝新科的状元,从雍京
到新州的钦差大臣。封二王子名扬四海,郑军一听他的名字就四爪发软,而周离不过是刚从家乡永嘉撞到雍京的十五岁
的书生,一脸的清秀娇弱,浅浅的笑容,手指握住食盒苍白无力。
龙泱拣起自己故意撞掉的食盒给他,「对不起这位小哥,方才人太多,没看见你。」
周离拿过盒子,紧抿着嘴唇道谢,似乎有些着急要走掉的意思,龙泱身体拦着他,又问,「小哥,你既然来了,怎么不
看法场?」
「我怕见血,怕看了杀头晚上睡不安稳。」
「那我刚才还看见你在法场上用烈酒和白饭生祭罪人,他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亲人?」
「也不是,我不认识他。」
龙泱继续问,「在临刑前给罪人喝烈酒,只是为了让他神志混沌,免受一刀之苦,无论他生前犯了什么样子的罪过,只
要有人来祭,刽子手都不会拦着的。可一般来的人都是罪人的亲朋好友,即使他们也唾弃罪人,但是毕竟不忍心看着罪
人如此痛苦的去死,不知这位小哥究竟为了什么?还是你认为他死的冤枉?」
「今天早上我起的早了,有些无事可做,所以就过来了。」
谎话,通篇的谎话,龙泱嘴角微微冷笑,没有揭穿他。
周离是大郑翰林院六品编修,此次来新州就是带了郑王嵘蕲要斩杀罪人的圣旨,但是他本身却没有坐在监斩台上,反而
穿着白衣服去法场生祭罪人,让人不解。
那边的追魂炮已经响过三声了,刽子手举起了屠刀。
周离一直看着地面上,捂住了耳朵。
龙泱抬头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此时被杀的人就是被封二王子用反间计构陷的新州守将左箴。
这个人简直就是封二王子宿命的敌人,有他守在新州,封国西进逐鹿的脚步被一拖再拖。上一场战役是他让自己的父王
重伤在身,兵退三百里,让出了十五个城池,还让自己手中最精锐的部队损兵折将,这才让他最终攻破新州之后屠城三
日。然而新州在三个月之后又被大郑将军陆风毅攻下,一场拉据战让新州几乎成了不毛之地。
有新的敌人自然要有新的对策,所以龙泱才走这一趟,也好探探虚实,谁承想,却遇见了永嘉周家的周离。
周离的底细,还是他刚才躲在监斩台旁边听那些官员窃窃私语得知的。
他和永嘉周家有私怨。
周离感觉有人把他的手拉开,让他重新听见外面的声音,还是那个撞掉他食盒的人。
「好了,已经过去了。」龙泱微笑着说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些事情都看习惯了。」
「见笑。」
周离的神情除了弱之外,也没见尴尬,似乎对于他来说,怕血也不算丢脸的事。
「男孩子应该强壮一些,如果一见血就害怕,怎么不让人取笑呢?」
「我是读书人。」
「那又怎样?」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是应该,不用那么强壮。」
龙泱眼皮朝天翻了一下,给了周离一个大大的白眼,很遗憾,周离没有看见。
忽然龙泱看见周离身上有配剑,其实是一把匕首,是用绳子套着挂在脖子上的,方才站的远,龙泱没有仔细看,可是刚
才周离一弯腰低头的时候露出一点剑柄,那是,……
大郑岐山神宫的标志。
雕刻着曼陀罗花,剑柄上面的狼头含着一颗红色宝石。
很多年的传说了,岐山神宫中供奉着当年文御王开创大郑五百年江山时候用的神兵,有一万多柄长剑,还有若干短剑。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如今放在岐山十丈高台上的『七和』,『子空』还有『坠星』这三柄长剑。这些武器在锻造的时候加
入了『燃世』,可以杀人于无形当中,虽然几百年了谁也没有见过,可是龙泱却亲眼在战场上看见左箴麾下的一支队伍
使用类似传说中的武器。
当时幸存下来的人说,只是看见红光,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清醒过来,他周围的人全死了,他只是因为倒在身上
的尸体太多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从那之后,他的眼睛瞎了。
除了左箴之外,岐山神宫的兵器也是龙泱的一个心病。
如今既然周家的周离拿着神宫匕首,那么这次中原之行,似乎势在必行。
龙泱不禁自己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凑巧?
转眼三年过去了,那个时候,雍京被封二王子的骑兵围困,郑王嵘蕲最后只能急召左箴回防。可是,他竟然又是那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并且还说,如今雍京虽然只是一时之困,封国的轻骑终究不能攻破雍京城的,可是现在新州是
重中之重,只要他撤出新州,那么整个新州肯定会被封二王子攻破的。
作为将领,要负责整个战局,因为新州关乎整个大郑江山,所以左箴连拒郑王六道急召,留守新州。
三年后的今天,周离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几日在禁宫微音殿中,郑王嵘蕲摔碎的茶碗,还有发青的脸色。
郑王甚至对正在草拟第七道诏书的周离喊,「你让他回来,告诉他,我就是他的主君,我就是他的天下,我就是他的大
郑江山!」
「周离,如果有一天我被赶出雍京了之后,你怎么办?」郑王忽然问周离这样一句话。
周离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狼毫,他毫不犹豫的说,「陛下,那臣跟着您上山落草。我只跟着您。」
不经意当中,这句话为周离真正开启了锦绣前程。
而那个时候郑王已经对左箴不满,所以封二王子的反间计可以说事半功倍。
杀了左箴,郑王有些后悔,周离就替郑王祭了祭左箴,这又让郑王对周离的信任加倍。
所以在他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被派到南京翰林院,出任掌院,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江南午后有一种绵软的热气,浑身睡的都有粘粘的,不是很舒服。
周离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往日的梦境中回来了,他在卧榻上睡着了,手中还捧着一本书,是《绣榻野史》。
这种香艳的文字一般人只偷摸看,可是周离书房有一个书橱是放这个的。曾经有言官因为这个参他不检点,不过周离原
先只是一笑,后来也只是说了一句『不过雪夜闭门读禁书而已』,郑王嵘蕲一笑置之,旁人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周桥从外面进来,一看他醒了,就对他说,「大人,需要梳洗一番吗?」
「等一会,先落落汗。」
他本来说口渴,不过还没有开口说话,周桥已经端过来茶水,虽然这个人端茶有些笨拙,不如那些可人的侍婢,不过现
在周离到也不挑,毕竟在外做官,这里又没有女眷,一切能将就就好。
其实周桥这个人有些奇怪,经常不说话,就是说话也说了两三句。本来周离的话就不多,周桥只比他更沉默。
周桥和周离的关系非常特殊。
三年前周离要来金陵上任,顺便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的管家三伯正在处置一个年轻人,那个人就是周桥,只不过当时他叫
做于桥。
当时于桥被打的血呼啦查的,看到这个情景,周离被吓的差点背过气去。
管家三伯说,于桥的娘亲就是当年周家私逃的舞姬芙蓉娘子,这次是因为于桥又想重新投靠周家所以老爷才下令要家法
惩治的,这已经是恩典了。
周离实在受不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惨痛在眼前,他说,「行了,既然都是多少年的旧事,也别计较了。这个人我要了,
你们给他找大夫治伤,休息几天随我去金陵。」
周桥那个时候只是很难受,他并没有昏,他看见周离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可是三伯也没有敢怠慢,连忙按照周离吩咐
的去做。
后来逐渐他知道,周家虽然是周离的父亲周演当家,可是他基本上不管俗事,内府是周离的母亲昊夫人当家,外面的事
情其实就是周离做主。
周离这个人面上看有些绵,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发怒,说话都有些软,可是他都不用板正面孔,偶然换一种硬一些的口气
说话,旁人连劝都不敢劝。
周离让人给他治伤口,后来三伯说起他的来历。
「当年芙蓉娘子艳绝周府,只不过所遇并非良人,后来听那孩子说,她走后就沦落街头,后来遇见一个家里有薄产的庄
稼人也就嫁了,生下了于桥,然后又请了文武师傅教他,原本日子很好,就是在孩子十二岁的时候碰上了天灾,家里除
了他别人都死了,所以他逃了出来,一直在市井混,前不久才遇见老爷,给捡回来的。少爷,你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
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周离知道周桥原来日子艰难,他也知道他身手不错,带在身边正好,可是天天面对一个哑巴,这让周离总有些气闷。
有的时候就会故意说些东西逗逗他。
有一天他吃饱了问周桥,「听说芙蓉娘子当年是绝色,你怎么长的这么普通?」
周桥看了他一眼,把周离眼前的桌子收拾好,没有说话。
不过周桥偶尔也会主动问周离,「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时家里和屠宰场一样。血呼拉查的,我看见你那个样子难受。」
「我又不是猪羊。」
「差不多。」
周桥后来发现,其实周离只有对亲近的人才说话放肆一些,人前还是那个笑模样,让人感觉很滑,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周桥不知道,为什么周离会对他亲近。
他也没有问。
因为他们的身份注定了这辈子成不了朋友。
周桥就是龙泱,他为了接近周离,用了自己本身的一种身份。
他的母亲的确是芙蓉娘子,可是他的父亲却不是一个农人,而是封王龙虞。当年芙蓉娘子因为在一场封宫盛宴上的一舞
倾国,她终于可以承欢深宫。
王子龙泱降生在封京。
别人都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出身不够高贵。
生命刚开始的十年,让他彻底对这样世界的所有温情失望,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有尊严的活下去。
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可以跟随父王参赞军机,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和尊严都是无法祈求来的,于是他上了战场
。他想的只是,如果天绝他的生路,那么就让他像一个战士一样,马革裹尸也好过死在后宫的毒药和暗杀。
可是,他成功了。
封二王子的名声让那个一统天下的大郑王朝听了心惊胆战。
这些隐秘事情,就是周家手眼通天都查不到,更何况是别人,只是,龙泱对于此时他自己易容待在周离身边都感到有些
不可思议。
不知觉当中,已经过去三年了。
「阿桥,我心口疼,你帮我揉揉。」
刚洗完的周离穿着单衣,躺在软塌上直哼哼,眉毛皱成一团了。
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生出来就有毛病,头疼脑热,胸闷气短是家常便饭,把中药汤子当饭一样吃,山珍海味都养不起
来的消瘦,嘴巴刁钻的可以气死黄鹤楼的名厨。
龙泱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当人家保姆的天赋,可是周离却把这一天赋挖掘到难以置信的彻底。
龙泱走过去,坐在周离身旁,把他的手拿开,用掌心给他揉胸口顺气。
「阿桥,我今天晚上要吃淮山糕和红豆酥饼。」
「不行,大夫说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不然胸口又会难受的。」
「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能不让我更加难受吗?」
「今天晚上只能喝鸡肉粥,已经煲上了,晚上就端过来。」
「哇,周桥,我不要你了,你赶紧回永嘉老家去,我要找个听话的人来,我不要你整天在这里唠叨。」
你当我愿意唠叨?
原本装扮成一个半哑巴挺好的,龙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唠叨。
龙泱很生气,想他封二王子一向被人认为铁血无情,在周离身边三年让他实在没有勇气对旁人说过自己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