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明明不及自己魁梧,四肢修长又瘦削,可在发球上怎么比自己还厉害?
再一次回球出界之后,卓然果真扔了球拍,沮丧的低下头,气呼呼的说:「不打了……」
「真的不打了?」谭历笑得得意,就像早料到他会半途而废似的。
两人坐下来休息,喝着饮料,卓然看看旁边两个场地别人的比赛,又回过头定定的瞧着身边人。
「阿历,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让?」正惬意的喝着冰凉的柳橙汁,听到卓然这样说,他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让你的话,你赢了有什么
意义?」
「可是……」卓然有点咬牙切齿,心里对这个人又爱又限,「你就不考虑老是处于下风的我的感受吗?」
谭历笑了起来,眼眸里流露出几许温柔,「真的那么想赢我?」
「是啊!别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输给你,再不济至少也要跟你并排吧!」
「卓然。」
「嗯?」
「你真是笨蛋!」
「什么?」
「傻子,我都喜欢你了,还谈什么输赢,若论输赢,我早就输给你这个傻瓜输得一败涂地了。」
「阿历!」听见他少有的甜言蜜语,卓然惊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阿历说喜欢他耶,但是后半句话却有点难懂,什么叫
输给他这个傻瓜输得一败涂地啊?
谭历唇角微扬,又道:「更明确的说,我早就喜欢上你这个傻瓜了,举凡关于你的事,我都毫无办法,所以在你面前我
老早就输了,你还要跟我谈什么输赢?」
「阿历……」这可是阿历自交往以来第一次这么露骨的表白啊,想不到他的阿历已经这么这么喜欢他了……
他的情绪激荡,不晓得是该放声大笑还是流眼泪,但最想做的还是紧紧抱住面前的那个人。
看着对面那个状似痴呆,可动作像是骂上就要扑过来的人,谭暦m心里是既酸又暖。傻瓜,自己喜欢他那么多年,现在他
才终于懂了。
「阿历,我想亲你!」卓然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热切的拉住他。
「不行,要等到回家。」他微微一笑。
「那我们马上回家。」卓然拉起他就想起身。
「可是我还想再坐一会。」他没有起身,反而闲闲的说。
「阿历!」卓然以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急切的情思就快满溢。
谭历却将视线调到别处,看不远处的别人比拚球技。
卓然只好压抑住自己的渴望,不再为难他。虽然他很想和阿历独处,好好的「表达」一下爱意,不过还是以阿历的意愿
为主吧,既然他想再坐一会,那自己就陪他坐,反正只要是跟阿历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里他都很开心。
这么想着,眼睛又望向身边的人,他俊美的五官在午后的阳光投射下,如透明琉璃股精致,一种好珍惜、好喜欢的情绪
瞬间荡漾在胸臆间,他轻轻伸出手,握住了谭历的手。
可这本来很温暖、很惬意的气氛,却被一道灼热的视线打扰了。
那道视线迟迟不离开谭历身上,卓然再也忍不住,起身与那个男人对视。
可那男人根本不在意他眼里的恼火,继续肆无忌惮的盯着谭历,眼神里的炽热和别有意图,让卓然火大得想去挖了他的
眼睛!
他很明白这种眼神,因为在想和阿历亲密的时候,自己也常常会露山这样的渴望,问题是,这男人是什么东西?居然敢
这样看着他的阿历?
而专心看别人打球的阿历,根本还没有察觉。
「阿历,我们走吧。」他无比恼火,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
「怎么了?」谭历有些奇怪的问。刚才还好好的坐在身边陪他看球,怎么忽然又说要走了?
「有人在看你,我讨厌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卓然像要杀人的视线,再度朝那人射过去。
谭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清那人后,神情明显一怔,脸色随即变得难看。
「我们走吧。」他回头对卓然说,然后甚至比卓然动作更快的走在前面。
就在两人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谭暦看的男人突然出现,拦在他们面前。
卓然看到他就是心头一阵气,对方穿得讲究,一派阔气的模样,但颧骨突出,还有个鹰勾鼻,就算长得英俊,在他眼中
已经与一看就不是好人化成等号。
「好久不见啊,阿历。」男人笑着问候。
这声问候令卓然怔了一下。怎么?这个满脸卑鄙相的讨厌家伙,竟是认得阿历的?
谭历冷冷一笑。「我倒是希望永远都别再见,可惜今天运气比较背。」
听到他冷淡又带着鄙夷的语气,卓然马上放下心来。哼,看来阿历和自己一样,对这家伙没好感。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嘛,嘴巴不肯饶人,当年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啊。」男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口气,还
笑盈盈的说着,然后将名片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的名片,我上个月刚回国,有空可以来找我叙叙旧啊!」
他又看了谭历身边的卓然一眼,这一眼激得卓然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他那是什么眼神,充满暧昧和嘲笑似的,他在笑自
己什么?
当他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人又开口说,「这是你的新情人吗?不怎么样嘛。对了,我离婚了,要是被他甩了,随时欢迎
你来找我,这些年我可都没忘了你,旧梦重温的感觉,一定很不错!我可是很想你……」
他带着轻蔑的口气,说着下流又暧昧的暗示,刺得卓然耳膜发痛,他就算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男人和谭暦有过关系,
但又似乎很看不起他。
这个混蛋!凭什么对他的阿历说这种侮辱的话?
回头瞥见情人隐忍气愤,但又有几分自嘲和无奈的表情,他越加火大,就在男人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吼了一句,「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这句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怎么,你叫我?」男人回过头,挑衅的瞇眼看他,一副很不屑的模样。
卓然再也不想克制自己想痛扁他的念头,砰的一拳就狠狠揍了过去。
「啊!」男人再怎样也料不到卓然会说打就打,冲上来就给自己这么一拳,立刻歪倒了身子,发出一声哀叫。
卓然又扑了过去,压着他的身体狠狈的痛打下去。「混蛋!你敢这样说阿历?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揍得你连你妈都不认
识!」
周围有人听到动静,惊呼了起来。
而男人不甘弱势,拚了命与卓然扭打在一起,谭历想分开两人,却根本插下上手,因为这两人扭打的姿态已经完全接近
原始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成一团。
半晌,在谭历和几个迅速赶来的保全一起努力下,打得不成样子的两人才被分开。
那男人的模样明显要比卓然惨上几分,眼睛青紫不堪,脸也肿了一半,被揍得不轻。
不过回头看卓然,也比对方好不了多少,嘴唇被打破了,一半的脸颊也是肿的,手捂着肋骨,显然也被揍了好几拳。
「要不要叫警察?」人群中有人提议。
男人捂着痛处,望到卓然凶狠的目光,忽然有几分瑟缩。
卓然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狠狠的道:「你个混蛋,有种就去叫警察啊!」
「不……不用了……」男人嗫嚅着,完全没了刚才傲慢的模样,暗暗心惊面对的这人是个疯子,搞不好还会做出什么疯
狂的举动。算了,他不跟这像狼一样的野蛮家伙一般见识。
「哼!」轻蔑的冷哼了一声,卓然回头向谭历伸出了手。「阿历,我们走!」
结果他并没有如愿的回到家,而是直接被谭历开车送到医院。
一直到医生替他检查完伤口,做了包扎,取了药,谭历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离开医院坐回车上,卓然已经完全没有方才跟别人打架的那种气势,只是很下安的看着情人明显僵硬的表情。
「阿历,对不起啊,那个……」在他小心翼翼,却下知该怎么道歉的时候,谭历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嘴唇狠狠的堵了上
来。
「嗯……」卓然闷哼了一声,完全被他的举动震得措手下及。
阿历的嘴唇温温凉凉,贴在自己刚涂了药水的嘴唇上,伤处因被挤压而觉得疼痛,但又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在心里慢慢
漾开。
他感觉到阿历柔软的舌尖轻轻触了自己的唇一下,又似乎是打算浅尝即,立刻急切的伸出舌头纠缠住他,双手也迅速环
在他腰际,不让他有后退的机会。
于是,莫名开启的吻被继续了下去,有种激烈的情绪揽动着两人,彼此的唇舌迫下及待的交缠吮吻,尽可能的探到最深
处,仿佛尝不腻彼此的味道和气息。
卓然放倒了椅背,抱着谭历躺下去,贴和着恋人温热的身体,身上的伤口似乎变得不那么痛了。
他的手难耐的探进衣襟,抚摸那光滑而柔韧的肌肤,只是这样抚摸他,就能挑起自己满满的欲望,有一种深沉的渴望自
心底升起,渴望将他揉入自己身体。
那是一种粗暴与温柔并存的复杂隋绪,他每次都要很小心的拿捏,生怕在难以自持的动作中,真的伤到阿历。
「阿历,可以吗?」已经饱胀的欲望轻轻摩擦着身下人,卓然不想再忍耐,他现在就想要他。
「这里是停车场……」
「没事,没有人。」他辗转在他优美的颈项,绵密的吮吻。
谭暦轻轻叹息,就着他的耳朵轻喃,「车窗……」
于是,深黑的玻璃升起,隐蔽车内的两人,卓然重新俯下身,罩住那在他身下轻轻战栗的人……
车内激情的余韵良久未散,连空气都是温热的。
卓然的臂膀环过谭历,让他紧紧贴靠在自己胸口,不容许有一丝空隙。感觉恋人轻细的呼吸就吐在自己脖子上,痒痒的
又很亲密,他这时的心是满足的,里面注入了很多的东西,而它们都足阿历给他的。
「伤口疼不疼?」谭历突然问,想到他腹部的伤被医生吩咐过要涂药。
「被你一说就觉得疼了起来。」咧嘴一笑,卓然空着的那只手往隐隐作痛的肋骨摸了过去,「奇怪,刚刚都没觉得痛啊
。」
「怎么会?是不是刚才撞……要不要再去给医生看一下?」听他这么说,谭历马上担心了起来。
「傻瓜。」卓然笑得暧昧,搂着他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现在换你变傻瓜了,都不懂我的意思吗?刚才我那么想要
你,怎么可能会感到伤口的痛,光是你那样子……」他附在恋人的耳朵,说出下半句叫他面色绯红的话。
谭历羞恼的瞋了他一眼,接着静静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刚才那个人叫白梦谦,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以前?」他有点意外。念大学的时候谭历一向独来独往,没见过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啊。
「是高三那年。」
「高三?」脑海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洗手间听到的别人说的闲话,记得对方好像是T大机械系的男生吧?
「是啊,认识他那年我才高二。」谭历苦苦一笑,「为了这件事,我爸把我赶出了家门,你上次才见过他,还记得他说
的话吧?」
「他打你了?」卓然只想知道这个。他记起上次见阿暦父亲的模样,那老头似乎气得很厉害。
「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伤了家人的心。」谭历的声音很黯然。
「阿历,你很想回家,是不是?」
他贴着卓然的胸膛,点了点头。
「高三那年暑假,白梦谦对我说他要结婚了,说他从来没想过和我长久在一起,因为他的另一半不可能是男人,还说我
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叫我以后找个圈内人,否则只有被抛弃的份……」他低低一笑,笑声里有着无奈受伤和几分凄凉
。
「那个混蛋,我真该揍死他!」
卓然搂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甚至大到使谭历感到疼痛,但他心里只觉得好欣慰,因为他对他的疼惜与不舍。
「算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教训。」抚了抚卓然的肩膀,化解他的气愤。
「阿历……」卓然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这当事人还闷。
他微微一笑,抬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何况刚才你已经替我出气了,你那样揍了他一顿,我心里真是痛快!」
「那你干么不自己动手?」被他哄得开心了,卓然傻笑,放在他腰际的手使劲掐了一下。
「有你在,我何必自己动手?」谭历微抬身子想避开,眼神既明媚又狡黠。
卓然看得发怔,叹了口气,「阿历,我真的好像中了一种叫谭历的咒。」
「那是很喜欢我的意思,是不是?」谭历笑着问。
「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都快失去自我了!」他继续叹息,湛蓝的眼里满是温柔和深情。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在我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卓然低语,诚恳的说出自己所想,「你呢,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大学的时候。」谭历迎上他期待的目光,「不知不觉,就那样喜欢上了……」
卓然心里迅速涌起远比喜悦还要更深的悸动,晶亮的眼里闪着能融化一切阴霾的光芒,深深攫住情人,低头贴上他的嘴
唇,在那里烙印,「我爱你,阿历。」
「我也爱你。」迎合他的吻,谭历低低说出心底深处藏了许久的话。
尾声
阳台上的那盆菖蒲越开越茂盛,卓然厚脸皮的对谭历说,这全都要归功于他的细心呵护。
所谓的呵护是什么?
除了浇水,施肥之外,他可有个独门密招——每天都对菖蒲说情话。
不好意思当面对恋人说的话,他都会说给菖蒲听。
而这花好像也有灵性似的,居然就在他的「甜言蜜语」灌溉下越长越好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谭历有时还真是佩服这株菖蒲居然承受得住那家伙的肉麻情话攻势。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谭历意外的收到家里的来信。
是他父亲写来的,信封上清楚的写着「吾儿亲启」四个字。
遣词用字虽如过去一般威严,但却多了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慈爱。
信上的内容只叫他回去。
随后,母亲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电话里,她的声音因激动和哽咽而模糊不清,反复的说着卓然是如何当面求他们,是如
何跪在他们家门门,让父亲从铁石心肠到被他的真诚所打动,愿意原谅他们,接受他们……
他拿着信怔了半天,眼泪流出来了自己也不知晓。
那天晚上,他们热情缠绵的时候,卓然只觉得自己占有的是一个从未碰触过的谭历,他是那样温柔、那样全心全意的献
上自己。
在那甜蜜的晕眩里,恍若自己的灵魂与他缠绕在一起,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结合,耳边听到他清澈又满含感情的声音,
不断低喃着「我爱你」……
而他则是紧紧的搂抱着他,回以最深情的告白,「我也爱你,阿历,我的青海竹马,我的死敌,我的情人,我的爱,我
的唯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