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百世之誓后篇）——於枫

寒冷的冬夜让徐子铭缩了一下，他在院子边的椅子坐下，郊区的夜晚漆黑，月亮显得很明亮，不似市区的喧嚣，现在四

周只有一片宁静。

如果这辈子可以就这么平稳地过完，不知道该有多好。

「不睡觉跑来这边冷！」

晏臣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徐子铭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盖上一件外套。

徐子铭转过身惊讶地问，「你不是睡了吗？」

「你一起来我就知道了，以为你去上厕所谁知道你跑来外面，也不知道要穿件外套。」

「还好，不会很冷。」

晏臣假捏了他一下，「不会很冷！你感冒了难过的还不是我。」

徐子铭傻笑了下，任凭晏臣握住他的手，乖乖让他从后面抱着。

「你在这里很开心。」晏臣突然开口问。

徐子铭点点头，「嗯，但是今天你来，还跟孩子们玩得那么开心，我觉得更有趣。」

晏臣笑了笑，「只要想到是他们一直陪着你，就觉得很感谢，而且他们还满可爱的。」

对话突然停止，平和的宁静蔓延四周，徐子铭靠在晏臣身上，放松了心情发呆。现在坐在这个院子里，以前想念的那个

人现在就这样陪着自己，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幸福的好奢侈。

安宁让他开始有点睡意，徐子铭打算叫晏臣一起进房去睡，身后人却突然抱紧他，一只手伸到前面来，不安分地钻进裤

子里。

徐子铭连忙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揉入低喘，「做舒服的事。」说完更加强硬地继续动作。

「呜……」徐子铭忍不住闷哼，「可是这里是外面……」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手掌入侵成功，立刻开始情色的拨弄，晏臣在他耳边低语，如意料中传来徐子铭的轻

喘，「大家也都睡了……」

「可是……啊……」

心头萦绕着害怕的不安，但不可否认地欲望已经被挑起，只能抓着晏臣开始动作的双手任凭处置。

晏臣半解开彼此的裤子，忍不住加快扩张的速度，「原谅我急了点……我一直在想你……」

知道晏臣忍得难受，虽然有点痛苦徐子铭也就忍着，晏臣虽然急切却还是尽量温柔，前面的抚慰也没有停下，潜意识中

对在室外的不安定感反而让感官更加敏感。

为了不引起室内人的注意，晏臣闭起嘴巴专心抚弄情人，徐子铭也咬紧嘴唇配合，偷情般的肌肤之亲让两人都微微颤抖

着。

慢慢进入时晏臣沉沉喟叹了一声，知道身前人的痛楚，轻轻咬住他的耳骨，「很痛吗？」

痛楚当然有，但是难以自抑的渴求却也不断涌出，徐子铭微微摇了摇头。

周遭的冷空气早就被两人的气息熨热了，空气间只剩下彼此的喘息，晏臣吻着徐子铭极力咬住的嘴唇，逼出他些微的呻

吟，满意地加大了往上摆动的动作。

「呜……晏臣……」

「乖……舒服吗？」

「啊……」

冲撞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强劲，抽插的速度也让徐子铭有些难以承受，只能抓紧晏臣任由他进入，时不时不安地往里面看

。

「别担心，专心点……」

快感不断涌升，徐子铭确实无法他顾，只能沉醉在晏臣给予的情欲风暴里，随着他疯狂起舞。

因为彼此想念，所以寂寞难以忍耐。对晏臣，也对徐子铭。今天晚上在育幼院的一切对两人来说都是对过去的缅怀和修

补，只有用彼此的陪伴来安抚这份亢奋，才不会被过去的记忆掩盖。

「子铭……」

「嗯……」

习惯-7

要想一晌贪欢，就得付出代价。

晏臣利用工作藉口从老家逃回去的事情让晏臣的妈妈一再疑惑，不断打电话给晏臣或纤纤想知道晏臣是不是有新的女朋

友了，晏臣不但得向妈妈说明为什么之前的房子要退租，还必须到处套招来圆自己的谎，更得想办法让妈妈别再怀疑自

己有没有新女朋友。

徐子铭知道了之后只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晏臣知道徐子铭还是会在意。但是想跟他谈论时，徐子铭却又蜗牛一

样地退缩，晏臣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但是怎么错也错在自己，晏臣只好自己去摆平。

晚上要睡着时，他问徐子铭：「我不介意跟我妈coming out。」

徐子铭静默了很久才悠悠传来回应，「不用。」

但显然事情发展不打算放过徐子铭，年过后回到公司上班，过没几天晏臣的母亲竟然光临仲介所。

徐子铭一看到晏臣的妈妈整个人都呆了，还没想到该怎么反应、是不是该推个小妹去应付，晏妈妈已经看见他了。

晏母一看见徐子铭就问晏臣还有没有来这里，徐子铭支支吾吾地说谎，觉得心虚不已。

「他和安玲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分手了。」晏妈妈忧心地吐苦水，「也不会哄一下女孩子，分手了也不跟我说……

」

徐子铭只好挑谎话里真实的部份来说，「我之后有想再替他找对象，但是他没什么兴趣，后来我离职了一段时间，他也

没再来过了。」

「那你最近还有和他联络吗？」本着妈妈本性锲而不舍，「今年回乡下过年他也怪怪的，才两天就说有工作要赶回来，

他的工作一直都不是赶时间的啊……」

那是因为晏臣赶回来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他啊！徐子铭头又开始痛了，晏妈妈很显然把他当诉说对象了。

「他最近搬出以前住的地方，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女人敏锐的第六杆这时候警醒了，「徐经理你知道吗？」

「……」徐子铭快招架不住了，「女孩子……我不清楚。」

晏妈妈叹了口气，「都快三十了还要我担心。徐经理，麻烦你再替他找找好女孩，我会再跟他说谈谈。」

徐子铭只好半推半就地点头胡乱答应，满脑子涨得快要炸开了一样。

他要是真的又去翻对象目录给晏臣，吃苦的恐怕会是他吧！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回到家时晏臣早就在家了，还很乖地帮忙把衣服洗好了，迎面就在他脸上给了一个大响吻。

看到晏臣就会想到早上晏妈妈的委托，徐子铭满头斜线地准备晚餐，一言不发，晏臣觉得事有蹊翘，但还是忍着打算等

徐子铭自己说。

心有旁骛地煮饭的结果就是，也许会把盐或糖搞混，或者醋或酱油放错锅。

「这个菜好甜……」

「……」

「你是想煮酸辣汤吗？有点太酸了……」

「……」

「鱼很咸……」

「……」

看着脸塌了一半的徐子铭，晏臣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坐到徐子铭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徐子铭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住，晏臣这段时间已经隐瞒得很辛苦了，今天的事不应该再加重他的负担的。但是看见晏臣担

心的脸，想倾诉的欲望就止不住。

是不是……自私一点，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不要瞒着我，你想说什么就说。」

「今天……」徐子铭咽了口口水，开了个头后面就比较好接下去了，「你妈妈来找我……」

「什么？！」晏臣显然惊吓不小，「她说了什么吗？」

「她问你还有没有来我们公司，问我知不知道你搬出去之前住的地方，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还有呢？」

「……」

锲而不舍这一点他遗传自他老妈，「一定还说别的，你讲没有关系。」

「她要我……替你再找找适合的女孩子……」

晏臣立刻装做恶狠狠的样子捏住徐子铭的脸，「你不要跟我说，你真的去找了。」

「没有啦……」这点该有的自私他还是有的，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有兴起去翻翻资料簿的想法。

晏臣无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脸，抓住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彷佛这样就可以获得一点勇气，「对不起，为难你了。」

徐子铭不觉得为难。这些事情他早想过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连幸福的感觉都还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想要小心

翼翼地抓住，努力让自己去习惯时，阻碍就开始出现了。

自私很简单，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觉得罪恶。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晏臣像是下定决心了似地收紧了握着徐子铭的手，「我去跟我妈坦白我是gay好了。」

徐子铭双眼一下子瞪得圆圆地，「什、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就跟她说我和你在一起，永远只有你。」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徐子铭笑，却笑得有点无力，「没有必要让你家里人也难过。」

「如果不一起解决，一直拖下去到最后还是得说。」晏臣握住他另外一只手，紧紧地，「不说清楚，我妈就会一直问下

去，想替我找老婆。」

「……」

「你说我冷血也没有关系，但是在我这一百世的记忆里，这辈子的家人不过是其中的百分之一而已，和他们比起来，你

才是我不能放开的人。这一百世以来，你是我一直牵挂的人，而且我现在也爱上你了。

「我混混沌沌过到现在，除了你，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我们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不应该再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

「晏臣……」想要强装勇敢，但是整颗心涨得满满的，眼眶也满满的。

「为了可以和你安稳地过下半辈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做所有可以做的去摆平那些事情。」

喉咙哽住所以发不出声音，徐子铭只有用力回握住那双温暖的大手，点点头。

这样真的，比够还要够，他甚至害怕要是自己变得更贪心了该怎么办。

「笨蛋，不要哭了，连我也想哭了。」晏臣嘻笑几声，把努力忍住眼泪的男人搂进怀里，「我们一起努力，这些一定很

快就会过去的。」

紧紧抱住温暖的胸膛，徐子铭用力、用力地点头。

习惯-8

两人商量的结果是，还是等晏妈妈有进一步的动作后再做打算。晏臣本来是打算一劳永逸，连应对方法都想好了（虽然

徐子铭不敢恭维地微笑了下就转移话题了），但在徐子铭的劝说下，暂时还是先按兵不动。

但是徐子铭还是忍不住担心，晏臣虽然听妈妈的话，但是听他的「应对大计」却是义无反顾的直截有力，硬碰硬也不怕

的样子。私心上也想像晏臣说的一样，只要想着和他在一起就好了，但还是不想去伤害无辜的人。

先不论晏臣待在家里不接case不去西咸的公司帮忙只想着怎么摆脱妈妈的逼问，仲介所今天来了一个让徐子铭吓了一跳

的人。

以为上次在育幼院的相逢后不会再见面的，但是今天却在帮老板整理文件的时候碰到乔仅。

遇到乔仅已经很稀罕了，见面的地方是在仲介所就更奇怪了，徐子铭还来不及反应，乔仅已经早到他身边跟他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神清气爽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徐子铭往他刚刚走来的地方望去，站着的是他不认识的人。

「我老板结婚，这次喜筵是你们公司负责的。」乔仅笑着指了指身后正和一个专员在讲话的老板。

徐子铭笑着喔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来备案的，我看你也不需要啦。」

「这可不一定。」乔仅笑得神秘。

「难道你没有女朋友吗，怎么可能？」

乔仅似乎被徐子铭的疑问取悦，呵呵笑得很开心，「你真看得起我啊。」

「真的是这样吗？」徐子铭的媒人魂被勾起，立刻发问，「那你要不要留资料？我替你找适合的对象，我们熟我就不收

你钱了。」

乔仅依旧是笑着摇头，「我喜欢的类型比较特殊，你找不到的。」

「欸？」这不是分明在挑战他的能力吗？「没关系，我真的替很多不一样的人找到很好的对象，反正只是试试看。」

乔仅笑着没有说话，老板走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徐子铭一腔热血地把资料表格拿给乔仅填的时候，他也没

说什么就坐下来乖乖写了。

以前的徐子铭得不到幸福希望别人幸福，但是现在自己稍微了解幸福的感觉后，更加卖力在这个工作，一听见人帅多金

又脾气好的乔仅竟然没有女朋友时，简直不敢置信。

整理完手边的工作之后踱到乔仅身边，表格已经填好了，乔仅放下笔朝他别有深意地笑一笑，起身穿外套，「我要走了

，下次有空我找你吃饭？」

「好啊。」

心情愉快地送走了乔仅，徐子铭拿着表格悠闲地坐下来看，黑线却慢慢布满头顶。

是否有过女朋友？有。

若有分手经验，原因？性向不合。

徐子铭在看到飘逸的字体勾勒出来的「性向不合」时，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兴趣是如同一般的黄金单身汉会写的听音乐、看电影，但是……

平时与异性联谊的场所？酒吧。「异」被划了两笔，旁边补上了一个「同」字。

在和乔仅来往的那段时间，他所认识的乔仅最大的美德，就是鲜少说谎，就算是填写这种资料也是，他从来就不是会开

这种玩笑的人。

徐子铭突然惊觉为什么乔仅会说自己「喜欢类型特殊」，瞬间后悔自己的鸡婆。他自己喜欢的是晏臣，本来对同性恋就

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对象是乔仅，就是有说不出的怪异。

公司处理的是婚礼，业馀替人安排对象，在目前的制度中同性恐怕暂时是结不了婚的，乔仅就算留下再钜细靡遗的资料

也找不到适合他的「对象」。

叹了口气，徐子铭开始担心自己以后见到乔仅时要怎么反应才好，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抓着资料继续看下去。

心仪的对象类型？温和善良，为他人着想。……（隔了两格远）像子铭一样。

「……」

这是在写他吗？徐子铭一脸惊愕，连旁边经过的人看见他的表情时大笑也没办法去管。

备注。晏臣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很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那张最后写着惊人备注的资料单最后被徐子铭锁进公司座位底层的深处，拿着都觉得发烫，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算是玩笑了，徐子铭根本不敢害羞，现在只想着到底怎么办才好。

他不对劲的样子晏臣当然也看见了，晚餐期间问徐子铭是不是母亲又去为难，徐子铭连忙摇头否认，但是随即又立刻后

悔──这种事情，应该让晏臣知道吗？

「不是的话是什么？」晏臣夹了块肉放到他的碗里去边疑惑，随后眯细了眼开玩笑，「难道你给我讨客兄？」

「噎！」徐子铭吓了一跳，差点噎到断气，猛然咳得吃力，晏臣也吓了一跳，赶紧替他顺气，「跟你开玩笑你反应干麻

这么大？」

一口气还噎在喉咙间缓不过来，放在客厅的手机就传来铃声，徐子铭边拍着自己的胸口边走到客厅去拿手机，一看到来

电显示脸就绿了一半。

「谁打来的？怎么不接？」晏臣的声音从餐厅传过来，徐子铭苦笑了下，接起电话。

『晚安，吃饱了吗？』男人温和的声音很有礼貌，甚至可以想像电话那端的他正微微笑着。

「嗯，正在吃。你呢？」这个时候还是维持冷静比较好。

『吃了。你先去吃完吧，我晚点再打。』

「不用了，你说没关系，什么事？」

『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找你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