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智武学,他们每年都要从民间掠走上千好资质的男童,洗脑后进行特训,那种严苛的训练方法根本不是孩子们所能承
受的,最终活下来人不足一成。”周瑛顿了一下,说道,“我弟弟就是被他们虏走的,那时候家里面只有我们两个孩子
和我娘,我娘拼了命还是没有能把我弟抢回来,我爹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不行了,我胸口被砍了一刀,但是我命不该
绝,活下来了。”
她这话说得异常平静,脸上仍是挂着浅笑,我愣愣的望着她,半晌,才问道:“那你弟弟呢?”
“我弟弟太小了,还不够强。”周瑛转头问我,“最后活下来的人一定要选出最强者。公子你知道怎样也是最强的人吗
?”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武功盖世才华横溢?”
“特训中活下来的孩子,哪一个无法达到那个要求。”周瑛竖起食指摇了摇,一字一句的答道,“真正的强者,是没有
弱点的。”
瞬间,我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周瑛应该看到了我的反应,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自顾自的说下去:“让一起生活了十数年的孩子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
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相信世上任何人自然没有弱点。”
这种方法,未免太残忍了……
藤罗他,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也亲手杀过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那个时候,绿水曾经说我是藤罗的弱点。
我认为他的意思是,我对藤罗来说,是不一样的。
那个不一样,是不是代表,我是重要的人?!
“公子,你要知道,藤罗那样的人是不会对别人产生什么感情的。他可是在弱冠之年就能面不改色血洗武林,与正派对
立的人!”周瑛看着我的脸色,叹了口气,又说,“就算他真对你与别人不同,教主的身份也不能让他随意,魔教虽然
教条甚严,但历代教主却皆是毁在一个情字上,藤罗他天赋异禀,十年前就能以一人之力与正道僵持三天,现在各方围
剿魔教,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魔教众人决不会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弱点,藤罗出个什么差错,训练好的下任教主马
上就会取而代之,他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
我刷的站起来,直接往门口走,心中一把无名火烧的五脏六腑都一起疼。我本以为他是挥袖可以遮天的人物,结果他却
是这样的处境,说什么毒解以后来接我,等我毒解了,他一个背了魔教所有罪孽,被人盯梢的靶子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世
上!
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怎样去云游四方。
“公子,你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找他!”我头也不回,“我不能任他被人这样算计!”
“那人肯定是什么都知道的,公子你什么都帮不了他!”周瑛慌忙的拉住我的衣袖,“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的好!”
“这我当然知道!”我转过头朝她吼,“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一个人!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
周瑛被我吼的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问道:“公子,你对那人究竟是?”
心口一阵猛缩,我抬起头看着周瑛,脑中千丝万缕一片混乱,我说:“周姑娘,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是我就是
不想放下他一个人,我已经没有抓住师父了,这次怎样我也不能松手,我本来……就没有多少亲人……”
周瑛脸色复杂,嘴唇张了又合,半天,问出一句:“你当他是亲人?”
我有些茫然的摇头,“我也不不知道。”想了想,又伸手指了指胸口,“想到他的时候,这里会有点疼,开头是微疼,
慢慢的就会牵着神经一起疼。”
周瑛脸色大变,还未等我反应,已经伸手点了我的穴道,叫了两个仆人把我抬上床。
“公子你毒已经入到血脉,在遏制住毒势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宅子的。”
我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哪有这样子的,我不想解毒了还不成!
“绝情毒忌大喜忌大悲,毒入血脉,公子必须心无杂念,爱恨嗔怒一并丢却。”
“哪有那么容易的!”
“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无尘大师,相信我们的人马一定比公子一个人找得快。”
“那藤罗……”
“他?”周瑛摇了摇头,转身而去,“说不定哪一天,他会是公子你最想杀掉的人。”
三十一、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既然佛家云一切皆有因果,万般都是注定,我去深究那么多也没有用。
现在,我想的只是怎样跑出去,看看那个我守了十年的魔教教主。
养了十年都是健健康康肥肥胖胖的,要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个什么万一,让我情何以堪。
偷跑第八次被抓回来,房门外加多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护院,身强力壮的堵在那里,让我连门都出不去。
“周姑娘!”我怒气冲冲,“你这样囚禁我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都是为了公子好。”周瑛面不改色的从婢女手中接过药碗放在桌子上,微微的欠了身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混蛋!”我将碗扫落在地,撸起袖子,再次冲出去和那两个护院比拼。
实在是想不通,把一个无权无势对他们毫无用处的人,关在这里究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学艺不精的下场就是又一次被推回房子,我悲哀的发现我的拳法除了劈柴再没有一点用处。
臭和尚,不教点有用的!早知道当时跟他说锅铲很贵,让他教个铁砂掌说不定还比较杀伤力。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拉着周瑛满脸堆笑,话还没有出口便碰了软钉子:“公子你要怎样都好,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你去魔教的。”
“为什么?!”
“如果公子和藤罗交往太深,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现在只是后悔随你来了这里!气上肝头,血气便一阵一阵的上涌,我不想示弱,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谁知道从嘴角处
流出了一丝,牵牵连连的很有震撼的效果,把周瑛惊得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取药。
我锤着胸口咳个不停,一咳一口血,自己看着都觉得凄惨无比。一旁的婢女端了热茶往我手里递。
“公子安心修养,教主他不会有事的。”
极轻的声音,若不是离的近绝对会听不见。
我猛地抬起头,望着那个婢女:“你是谁?”
“教主他不放心,让我在公子身边伺候着,”那婢女脸上表情不变,动作也没有停顿一下,“公子你放心,虽然朝廷和
那些武林人士联手,但对付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那个家伙……没事吧。”
“教主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那婢女抿了嘴看着我,“教主吩咐我看好公子,现在公子调养好身子最重要。”
“那他有帮我找师父吗?”
“教主答应公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我瞅瞅那婢女,抹掉嘴上的血丝,乖乖的爬回床上窝着。
既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心修养最重要。
但是事实证明,吐血并不是吐啊吐啊就会习惯,那天之后,我反而因为失血过多大病了一场,晕了好几天,忙得周围的
人团团转。
昏昏沉沉间,总感觉有人守在身边,放上额头的手冰凉而柔软,带着熟悉的香气。
还好我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每天吃饱了睡,大病初愈,竟然还胖了一圈。我这才发现周瑛给我吃的药有大么的管用
,仅仅两月左右,神清气爽像重生一般。
“这药是娘娘一点一点试出来的,可以清掉公子身上大部分的毒。除非大喜大悲,否则再不会毒发。”周瑛说,“当时
娘娘寻不到好药方,什么都试过,现在身子已经毁了大半,半点情绪都会有噬骨之痛。”
怪不得那日见到白雅儿会觉得奇怪,那千娇百媚的笑容是装给皇上看的吧,心中只能无喜无悲,便是对着我一样的冰冷
表情。
不能有任何感情的活着,应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我想想都觉得可怕,若是我,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但是,即使是那样冰冷冷的脸,却还是让我有种想亲近的欲望。
白雅儿之与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身体渐渐好起来,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叫小翠的婢女和两个看守我的护院在附近的街上闲逛,小道消息也听了不少,什么
张家的二狗咬了王家的鸡,客来酒馆的酒水勾兑比列之类的。
当然,真正有用的消息还是得听小翠的。
“最近正派人士纷纷前往京城,看来是朝廷打算动手了。”
“听说武林盟主俞秋远已经秘密进京面圣。”
“我们在京城的据点被朝廷发现,数十个兄弟都被抓起来了。”
“朝廷昭告天下,说我教作恶多端,天理不容,又给教主发了劝降信,让教主独自进京求和,才能把其他人放掉,这分
明是个圈套,可若是教主不来,教中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朝廷便可以名正言顺围剿我教。”
“教主已经把教中事务处理完毕,大概这几天就会过来了。”
阳光一闪一闪照的毒辣,我趴在亭子上慵懒的看着在烈日下仍不断发抖的两个护院。
“杜、杜公子。”护院甲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看着我。
我微笑:“上茅房是吧,去吧去吧。”
护院甲箭一般的冲了出去,我转过头,对着脸色煞白的护院乙说:“你要不要去?”
“不去。”
好衷心,半斤巴豆都能撑住,你厉害。我捏着手中的杯子,眼角瞟着护院乙身后,举着棍子的小翠:“真的不去?”
“小的要守……”身体虚弱的结果就是被棒子打到后,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啪啪的倒下。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小翠飞速的跑到墙边上爬着墙翻了出去。
“公子,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教主啊?”小翠一边跑一边问。
“那还用说,当然要去城门哪里了。”
“可是教主的行踪一向隐蔽,我们守在哪里,恐怕还没有找到就被人抓回去了。”
“没关系,我们等着他来找我们。”我从怀中掏出一大把布条,各种颜色迎风飘舞,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
“裤腰带!”
“有了这个,教主就会来了吗?”
“嗯!”我十分肯定的点头,那家伙对于裤腰带的狂热是我亲眼所见的,“他甚至把我的裤腰带随身带着。”
“……这个……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
“可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没错。”
“那是……”小翠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望着远处愣了半晌。
“怎么?”我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翠扬起嘴角,笑得自信满满:“公子,我们不必等了,如果教主想见我们,就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忽然说这种话,她刚才是不是看到藤罗了,我再次转过头,街上虽然人很多,可是如果藤罗混在其中,我应该会
一眼就能看到——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了。
“杜兄!”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转过头,却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俞秋远?!”
三十二、
“俞大哥?”我诧异的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旁的小翠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对着俞秋远弯腰行礼:“俞公子。
”
俞秋远对着小翠点点头,盯着我脸上显出怪异的神色,像是有点惊异,又夹杂了一些不安和失望,但只是一瞬,便又恢
复了原来的儒雅微笑,一把揽住我的肩,上下打量:“我看着背影就像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对着他满脸的欢喜有些疑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眼,可他这样惊喜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看着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也没有多想,问:“俞大哥你是怎样逃出来的?我师父呢?有没有和你们一起?”
“山塌下的时候时候,我们身边无端的出现了一个通道,我背着丝丝出来,再想进去的时候洞口却被落下的山石堵住了
,再回去叫了人来打开洞口,却没想……”俞秋远顿了顿,满脸悲痛的说道,“我们去的太晚,师父没有躲过落下的山
石,已经……我们只寻到了重伤的叶侠士,找到洞口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次大的崩塌,落下的山石牢牢的遮住了另一半的
洞口,非人力所能移开……所以……无尘大师和翁易扬行踪不明。”
“这样啊……”那翁易扬定然不会随随便便把那棺中女尸丢下,以老和尚那顽固的性子,翁易扬不走,他也绝对不会走
。
“无尘大师武艺非凡,又有佛主保佑,不会有事的。”俞秋远看了看天色,嘴角一抿,对着我道:“前些日子就听周姑
娘说到你,改天我去府中拜访,今天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俞大哥有事就先去忙吧。”
俞秋远点点头,匆匆走了。待他的身影走远,小翠才冷哼了一声:“伪君子!对怎样拿到青锋的一句话不提!公子你知
道他来京城是干什么的吗?”
我摇头。
“他是来和朝廷联手商量对付我教的事情的!”小翠恨恨的说,“我头看过他写的围剿计划,狠毒至极,摆明要置我们
于死地!等到教主灭他们满门的时候,定要让将这人千刀万剐!”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慌乱,对面前的女子夹杂了些许的恨意,那恨意来的异常凶猛而莫名。
小翠猛地转过头看我:“公子,你怎么了?表情好吓人!”
“啊?”我一愣,才想到方才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像是我自己了,又是一呆。却又没有多想,反过来问他:“俞大哥他,
见过白贵妃了吗?”
“后宫嫔妃怎么可能随便见人,那时候公子你能见到那个女人已经是让我们觉得奇怪的事情了。我总是在想会不会他们
是知道你对教主的重要性才故意那样的。”
“哦。”我摇了摇头,再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兴致,晃晃荡荡的往回走。
不出所料,府中已经乱成一团,守在门口的管家看到我惊喜的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向门里面喊:“杜公子回来
了!杜公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周瑛就已经跑了出来,拉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埋怨道:“公子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去,急
死我了。”又瞪了我身边的小翠一眼,怒道:“说让你看好公子的,要是出了什么万一,你担当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