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回来了。”离昭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冷淡。
“什么?!回来了?!”慕亦轩激动的坐了起来,“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朕!”
“臣原本是要禀告皇上的,只是……皇上您一看到臣就跑,臣就是想说也没机会。”离昭一番话说的很是无辜,但配合他的面无表情,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很正经很平淡的讲述一个让慕亦轩很气愤很激动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每次离昭想禀告的时候,他养的那只白猫就会突然窜出来,结果就是看到一人一猫的追逐战。
“该死的猫!朕早晚要烤了它……啊!臭猫给朕死开啦!”慕亦轩很没形象的站在榻上,而脚边正是那只要烤了的猫。
此刻这只白猫弓着身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正对着慕亦轩龇牙咧嘴的叫唤着,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他:想烤了我,我先把你吃了!
“离,离昭!还不管好你家那只臭猫!”慕亦轩将希望放在了离昭身上。
“皇上还想烤了臣这只灵猫吗?”离昭的言下之意就是除非慕亦轩收回成命,不然他就不打算出手了。
“不烤,不烤,朕不过是和那只臭……灵猫开个玩笑,增进一下感情而已,哈,哈哈……”慕亦轩真是有苦难言,只得放下身段。
只见离昭嘴巴动了一下,刚还浑身备战的白猫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转身,往离昭的怀里一跳,乖顺的像一只兔子。
慕亦轩在一边看的两眼发直,暗自庆幸没有和离昭为敌,不然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陆衽迦,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赶紧回来吧!
“臣请皇上收拾一下,明天随臣出宫。”离昭不顾慕亦轩精魂未定,径自继续下面的话题。
“哎?为什么?”
“臣已经得知陆侍卫在锦阳城镇南王府……”
“那还等什么,朕现在就要出宫!”慕亦轩从榻上跳下来,说着就要往外走,“什么都不用带,带够钱和侍从,还有一辆马车就可以了。”
“臣遵旨。”离昭微微倾了倾身就抱着灵猫出了紫阳殿,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他光着身子出门,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也就是离昭这样冷漠的性子,才致使慕亦轩直到坐上马车,出了京城也未发现自己没穿鞋。
“啊!朕的的鞋子!哪个混蛋忘记给朕穿鞋了?!”
马车上的嚎叫使得这一路也算是热闹,谁让他们摊上一个奈不住寂寞的皇帝,只是这一切都和另一辆马车上闭目养神的离昭无关,那张精致的不似人类的脸上永远都是化不开的冰层,即使这样,他也依然还是零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师。
可是……不够……
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远远不够!
26.不寻常之夜
连着下了几天暴雨,雨势终于转小,只是断断续续的似乎意犹未尽。
慕渊息负手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影静静的被月光拉长了映在地上,看着窗外断线一样的雨珠,俊雅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忧虑。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家园和性命,人终究是如此渺小,在人祸面前已然无法抵抗,在天灾面前更是毫无招架之力,既然如此,人为何还要活着呢?
“哎……”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慕渊息回过头,陆衽迦还在沉睡着,虽然脉象已经平稳,但是他依然紧闭双眼,沉睡在梦中不肯醒来,是因为醒来就要接受现实给予的一切吗?
“你又在叹气了,这样很容易变老哦。”窗外传来柳陌言的声音,也不知他靠着窗边的墙壁站了多久,从衣身下摆被雨水打湿的程度来看,应该是站了不久了。
“你……不去隔壁看着吗?”慕渊息问道,本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但一想到他平时心血来潮的作风也就作罢了。
“他睡了。”
“哦。”
半晌,两人都没在说话,只是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想着自己的事。
“你在吃醋?”柳陌言突然一个闪身,直直的与慕渊息相对,四目交接,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哎?”慕渊息被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
柳陌言单手撑在窗台上,一手执起从不离身的扇子抵住慕渊息的下巴,然后微微提起,“告诉我,你在吃醋吗?”
充满魅惑的声音,似是一种毒药刺激着慕渊息的全身,再对上那双勾人的眼眸,身子竟平白的颤了一下。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在慕渊息的耳里格外清晰,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一直到慕渊息被床上一个细微的响动才惊醒,打掉柳陌言那只执扇的手,怒红了一张脸咬牙切齿的低声警告道:“以后没本王的允许,不准随便碰本王,柳管家!”
本王?柳管家?有什么东西在柳陌言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便笑了起来:“哈哈哈……王爷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只是可惜……”
“啪”!
柳陌言的话还没说完,窗户就被慕渊息毫不留情的关上了,看着紧闭的窗户和屋内气急败坏的影子,柳陌言无奈的笑了笑,“呵呵……”想着平易近人的慕渊息突然端出王爷的架子,又是一阵好笑。
只是,可惜啊可惜……
燕归帝王墙,花落无声响;往事不堪忆,莫问旧时伤。(因涉及后文剧情,所以邪恶版注释请等待第二卷完结)
这伤,终究还是难愈么?
对着紧闭的窗户,慕渊息摸了摸被那个人用扇子挑过的下巴,不禁对自己近乎孩子气的举动摇了摇头,柳陌言一向如此开玩笑,自己却还是因此生气,真是太胡闹了。只是,他明知道自己讨厌被人触碰,却一再的越过雷池,也算是扯平了。
“映寒……”
“在!”
慕渊息回答的异常顺口,这两天被陆衽迦当作“映寒”已经成了习惯,自己都快把自己当成是那个“映寒”了。叹了口气,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握住他的手,只是指尖刚触及,全身似是被电流贯穿了般僵在一边。
不是讨厌被触碰么?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陆衽迦和柳陌言不是一样吗?一样是人……柳陌言不过是用折扇触碰,自己就已经受不了,陆衽迦又为什么可以让自己主动去触碰,还坚持了这么久……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慕渊息猛地转头看向窗口,外面却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慕渊息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柳陌言这个人,那双偶尔带着魅惑偶尔带着精光偶尔又是玩世不恭的桃花眼似乎有什么更深的东西隐藏在里面,却又因为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而忽略了他本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有他的妹妹柳巧筠,她对他的态度实在是不能称为兄妹……
柳陌言……我是不是该怀疑你?
听着外面的渐大的雨声,慕渊息的脑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如此纷乱,除了那晚……那是噩梦……对他来说,那晚只是梦而已……不是现实!
凄厉的叫喊,绝望的哭泣,刺目的鲜血,狰狞的面容,扭曲的景物,都是梦……“不是真的,是梦!是梦!醒来,醒过来!不过是梦!”
“王爷!王爷!你醒醒!你怎么了?王爷!”柳巧筠死都不相信平时温文儒雅的王爷此刻竟像被厉鬼附身了一般,好好的一张俊脸狰狞着,双手紧紧的掐着床上的人的脖子,嘴里还在念着:“不是真的,是梦,不是真的,是梦……”
柳巧筠一边喊着“王爷”一边想将他拉离陆衽迦,无奈,着了魔般的慕渊息此刻了力气竟是比平常大了很多,柳巧筠越是碰他,他就越是挣扎的厉害。最后,被拉的不耐烦的慕渊息一个反手将柳巧筠推倒在地,随后继续掐着陆衽迦的脖子,眼见着床上的人脸色越来越白,柳巧筠当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举起手,朝慕渊息的后劲就是一掌。
“唔……”
柳巧筠一把接住倒下去的慕渊息,此时柳陌言正好听到动静进门,一见被劈昏的慕渊息,二话不说就抱起他往自己屋里冲,连问都没问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柳巧筠愣愣的看着柳陌言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惊讶,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他的屋子的,就算是慕渊息也只是到门口从未踏进去过,现在却是如此大方,让她怎能不惊讶。
只是惊讶之余又有不少疑问,比如慕渊息为何会突然发狂,他不是一直对那个男人照顾有加吗,怎么突然就要掐死他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叫胡大夫来看看病人的情况,这两天你负责照顾那两个病人,隔壁房间的一日三餐我还是会亲自送去的。”折返的柳陌言匆匆的交代了几声后转身就走。
“王爷……”
“王爷那边有我照顾着,今晚的事不准说出去,胡大夫那里你随便编个理由,还有,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踏进我的院子,包括你,明白没有?”柳陌言的口气是命令式的,由不得他人说不。
“是!”柳巧筠回得也是十分顺口,也没有往常一般见到柳陌言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对现在才是他们兄妹应该有的相处模式。
“那还不快去请胡大夫?”见她还愣着,柳陌言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说着,柳巧筠就跑向了隔壁房间。
柳陌言瞥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白,全身还有一些痉挛的陆衽迦后,也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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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不平静,整个镇南王府除了柳家兄妹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诧异一向神出鬼没的柳管家除了一日三餐外成了失踪人口,而王爷似乎也是许久没露面了。
下人们一刻不停的打探着消息,底下的八卦一时间满天飞,有的说王爷是出门游玩了,有的说王爷病了,而最猥琐的说法确是最接近的,比如:王爷看上了柳管家了,所以两人整日在柳管家的屋内厮混。
“噗……”正在凉亭内喝茶的柳巧筠无意间听到两个婢女的谈论后忍不住将一口茶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慕渊息和柳陌言都不管事,她才得以清闲,本想好好享受一番,却听到如此八卦,她怎么不知道这王爷府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有想象力呢,胡乱的用袖口擦了一下嘴边的茶水,然后叫住那两个婢女问道,“这消息哪里传出来的?”
两个婢女见是柳巧筠,虽然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却从不摆架子,有时候也喜欢和他们一起胡闹,所以就算被她听了去,也没什么好怕的,反倒一个个像献宝一样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停停,你们一个一个来,成不?”柳巧筠想不通怎么一下子身边就围了这么多人,目及之处就有七、八个,难道这么大一个王爷府竟是如此空闲?
“我先说,我先说!”一个下巴起码有五层的婢女仗着自己一人顶俩人的身躯挤走了身边的人,然后谄笑着说道,“我这里可是独家,问我就对了!”
“切!”一群人很不客气的轰到。
“哎,你们别介,谁不知道,王爷看上柳管家是从我的嘴里传出来的,而且有根有据……”
“废话少说,重点!”柳巧筠实在受不了她的吹嘘了,不就一个八卦吗,至于说的向是一条真理吗。
“好,好,重点!放眼整个王爷府,只有柳管家的屋子是不准让人进的,就连院子也是没几人踏进去过,可是啊,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一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震的柳巧筠耳朵嗡嗡直叫。
“看到柳管家神色紧张的抱着一个人进自己院子!你们猜猜,他手里抱得人是谁?”
“是谁?!”柳巧筠直觉的的认为自己快耳聋了,耳力太好看来也是一种麻烦。
“王爷啊!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柳管家手里抱着王爷,而且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你们说,除了做那档子事儿,谁会半夜三更的抱着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而且还是一向不准人踏入的柳管家的屋子,你们说,他们两个没什么,谁信啊。”
胖婢女的一番话羞的几个脸皮薄的婢女脸直烧,而男人则一脸色迷迷的开始在脑中幻想了,毕竟男人和男人做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神秘又刺激的事,怎能不让人浮想翩翩。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柳管家手里抱的是王爷?还有,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怎么就在柳管家的附近出现,莫不是也去会情郎吧?!”人群中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立马引得所有人都哄笑起来,柳巧筠站在中间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早之前他就发现慕渊息不喜欢女人了,却也是没见过他喜欢什么男人,这次这个八卦可算是对准她的胃口了。
“笑什么笑什么!没见过半夜三更出来上茅房的啊!谁不知道王爷身上常年挂着一个夜光的玉佩,我当然是看到那个玉佩才敢肯定那人就是王爷,你们爱信不信,哼!”胖婢女说完屁股一扭,又将几个人扭到一边,然后抬头挺胸的出了人群。
大家一提高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又见她要走,赶忙撇下柳巧筠一个个都讨好似的围了上去想要探听更多内幕。
被丢下的柳巧筠站在原地望着人群的方向一动不动的,双眉紧锁,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倒不是担心那群下人胡说八道惹出什么乱子,而是担心慕渊息现在的处境,据她观察,柳陌言可不是什么纸老虎,若他有心,整个王府从此鸡犬不宁也是有可能的,如今连慕渊息也倒下去了,还有谁能压得住他,他如果不趁此机会更待何时?
就在柳巧筠心神不安的时候,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王府的某间屋子发生了。
2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你亲眼所见?!”柳巧筠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石桌上一放,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几滴,烫在了柳巧筠的手上,只是本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当然是亲眼所见,胡大夫到现在都还躺在地上昏迷着,就是那个人干的,你要不信就去瞧瞧,大家都在那边看着呢。”
不用他说,柳巧筠早就施展轻功飞身而去了,只留下一句话在那个下人的耳边回响:“柳管家那边我去说,你不用去了。”
听到这句话,正想往柳陌言的院子赶的下人脚下一个踉跄,亏得柳巧筠的提醒他才想起柳管家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的院子。拍拍胸口,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捡回一条命的他直嘟囔着:“幸好,幸好啊……”
柳巧筠施展轻功一下就到了慕渊息的院子,从上往下看,黑压压的一片,敢情全府的人都挤在这里看热闹了,柳巧筠柳眉微皱,找不到落地点的她所幸站在了屋顶上,提气运了一点内力,然后冲下面的人群吼道:“都挤在这里干什么,王爷的院子是戏班子还是茶馆,还是你们太闲了想提前回家养老?!”
被他这么一吼,原本嘈杂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人头个个朝上,看着一脸愤怒的柳巧筠站在屋顶上,犹如侠女一般,如果不是她双手叉腰太损形象,不然倒也是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