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狼心 下（出书版）by 轩辕巫巫

"裳，请你把我......送回家，把我......和我的儿子......送回月族，送回我父......亲的身边......行吗?咳......"月昕晨咳出一口黑色的血状物。

"求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会送你回去的，我答应你......"黑裳哭倒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月昕晨的右手。

"谢谢......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说完，月昕晨握着黑裳的手失去了力量，无力的落在了床铺上。

"不!我的小晨儿......"柯豪哭得声嘶力竭，但不管他怎么哭喊，都再也唤不回他的月昕晨、他的小晨儿、他的小狼儿了。

"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曾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让我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可是为什么死的会是你?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小晨儿，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也值了......"

抱着小晨儿的柯豪，眼睛中所流下的，并不是透明的眼泪，而是血红的泪水。

看着抱在怀中的人儿，看着那依旧美丽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脸，柯豪决定，不让月昕晨一个人走向黄泉之路，他记得他的小晨儿，那个曾爱自己至深的小晨儿，是多么害怕黑暗。

小晨儿再也醒不过来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晨儿，你等着我......柯豪念出咒文，准备用噬血剑刺穿自己的胸口......

"不要!族长!"一直站在柯豪身后的黑裳，敲晕了他。

"大祭祀，你为什么要打晕族长，你不会是想要......"一旁的小衣，以为黑裳心怀不轨，正要向门边跑去。

"站住，你去准备一下，把我们房中的那个包包拿来，然后我们就走。"黑裳瞬间移动到了门前，拦下了要叫人的小衣。

"为什么要走?难道你要让月就这个样子?"小衣不敢相信，一直与月昕晨那么好的黑裳，居然要在月昕晨刚死之际，连身体都还没有冷透的情况下就要走人......太无情了!

"月说你是笨小孩就是笨小孩，你的月还没有死。快点去拿那个包包，我们快点走人，不然就没有机会了......"黑裳在小衣的头上敲了一下。

"真的，月没有死?"小衣有点不能相信，月居然没有死!

"当然，难道你希望他死?"黑裳挑着眉看着小衣。

"当然不希望他死，月是个好人，他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都要幸福!"

"如果想让他聿福，就快按我的话去做，族长不会晕睡太久的。"

小衣听着黑裳的吩咐，飞快的回房拿来了包包，回到月昕晨的房中时，发现黑裳已经整理好月昕晨，并把他扶上了自己的肩，架着月昕晨就要向外走。

"小衣，去把狼宝宝带着。"

这二大二小，一扶一抱的消失在这大宅之中。

不过他们会这么顺利，得感谢还在晕睡中的柯豪，是他不让手下靠近月昕晨住的这个小楼，一直到花园中都没有人，所以黑裳与小衣才会这么顺利的走出黑族大宅，与已经在宅外等了很多天的鬼影会合。

黑裳一出大宅，就让早巳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的鬼影一把抱住，鬼影身后的几名月族勇士，接过黑裳架在肩上的月昕晨。

"裳，我好担心你。"鬼影紧紧抱住黑裳，心里想着再也不要与他分开了。

"鬼影，我也很想你。"

"裳，你身后的那个小家伙是什么人，为何会与你们一起出来?而且他现在还死死位住你的衣角，他不会是你的......"

鬼影的醋劲一向很大，自从与黑裳和好之后，见不得别人盯着美丽的黑裳看，而现在小衣又死死的抓着黑裳，不让鬼影发枫才怪!

"鬼影，不要吓到小衣，他是大宅中一直照顾昕晨的孩子，很善良的，听晨同情他的身世，让我把他也带回月族......"黑裳拍拍小衣被鬼影瞪得发抖的肩，告诉他不用害怕。

"哦，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鬼影拉着黑裳，与小衣一行人消失在这大宅外的茫茫夜海之中。

18

当柯豪醒来，发现身边已经没有月昕晨与那刚出生的小白狼，发疯似的四处寻找他们，却没有找到。

"不--我的小晨儿与小狼儿去哪里了!"柯豪在大宅中走来走去，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口中不停叫着小晨儿与小狼儿。

"族长，你怎么了?"柯豪的一属下想拉下他，但被柯豪用力的推开了。

"快去叫二殿下来!"另一边机灵一点的属下，让人去找柯豪的弟弟来。

不一会儿，柯敬从另一面冲了过来，看着如此失态的柯豪，他也惊呆了。

"哥，你怎么了?"柯敬拉住柯豪，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晨儿，我要我的小晨儿......"柯豪双眼无神，口中只是重复说着这几句话。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柯敬拉着失了神的柯豪，问着后面的属下。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们看到族长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只是那个房间的床上全是血，而且找遍了大宅，也没有找到月昕晨与黑裳。"属下如实汇报着他们所见的情况。

"到底出了什么事?哥，你清醒一点，快和我说那是谁的血?"柯敬听到那满是血的床，一下子也慌了起来，拼命地叫着柯豪，希望可以叫回他的意识。

"小晨儿......血，好多血......我的小晨儿，啊--不要离开我!等我!"柯豪突然又疯了起来，就像是失心狂，拼命的向一边的墙上撞去。

柯敬见到如此发狂的哥哥，吓得他只能把发狂中的柯豪打晕，并叫来医生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希望他可以早点醒来，告诉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祭祖您看，我哥他是怎么了?"

老祭祀与柯敬一行人团团围在柯豪的身边，虽然此时柯豪已经清醒，可是人依旧是没有反应，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

"二殿下，族长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一时迷了心志，老夫会想方法把他救回来的!"老祭祖很有信心的摸着自己的胡子。

"那您就多费心了。"柯敬听到这话，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少。

经过老祭祀不眠不休的救治，终于在三天后，柯豪清醒了过来。

"快快，族长醒了!"

"哥，你认得我吗?"柯敬紧握着柯豪的双手，心里祈求着他一定要认出自己。

"弟......"柯豪吃力的说了一个字，证实他已经恢复了意识。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哥哥，你终于认出我来了，你知道那天你有多可怕吗?让我们担心死了......"柯敬开心的笑着，高兴着哥哥终于又恢复了!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小晨儿在一起?"一向坚强非人的柯豪，抱着被子痛哭起来。

"哥，你要坚强一点，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月昕晨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都没有看到他的尸体，那个房间里有的，只有一床的鲜血......"虽然心中知道月昕晨多数是凶多吉少，但柯敬总不能让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死去吧!

"不必找了，是黑裳把他们都带走了，是小晨儿说死后要回去月族的。"

柯豪不愿面对月昕晨已经死了的事实，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因为月昕晨就是在他身上断气的，而且小狼儿他也亲自抱过，真的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哥......"柯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月昕晨为了哥哥攻打月族，又害得他的父亲们被压在狼神殿下，这时一定是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也许死对他来说真的是种解脱，就是因为爱的太深，所以才不能容忍被欺骗。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柯豪不想听任何人说话，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的想一想。

"哥，你要答应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我不会的，你也出去吧。"

柯敬一行人离开了柯豪的房间。

就在他们刚走出房间时，柯敬一回头，却发现柯豪早已念咒唤出噬血剑，朝自己的身上砍去。

"不要!哥!"

柯敬甩手用鞭想打开那把剑，但他的功力哪里敌得过一心求死的柯豪，甩过去的鞭子碎了一地，也只有震偏了剑的方向。

那剑虽没有刺进柯豪的心脏，但因落下的位置不好，而砍断了柯豪的右手臂。

"老祭耙，哥他的手臂还有救吗?还能和过去一样吗?"

老祭祀满头大汗，正帮柯豪断下的右臂接回去。

"这个老夫也没有把握，如果是一般的剑应该是没有问题，可坏就坏在这不是一般的剑，噬血剑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一见血就发挥它的毒性，不断的反噬伤口，让伤口无法愈合。"

"不要......救我......让我死......"就算伤成了这个样子，柯豪依旧一心求死。

在月昕晨还活着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他，想永远的和他在一起，不想放他离开，还把他当作一颗很好用的棋子，可是当他死的时候，柯豪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爱他，不能失去他。

原来在这不知不觉之中，小晨儿早已深驻自己的心肺，为何自己会如此迟钝，如果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小晨儿，现在就算你死了，我还是要跟着你，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失血过多的柯豪，终于还是晕睡了过去。

"唉，族长这又是何苦?老夫不是很久之前就点过你了吗?为何不听老夫的话，好好待他，直到今天你失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的重要性。"老祭祀叹息着。

"老祭祀，哥哥他晕......"

"二殿下，你不用担心，族长他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你好好的在这里盯着他，等他清醒过来时，叫人来叫我，我有话对他说，也许可以改变他一心求死的念头!"

老祭祖摇摇头离去，这几个孩子就不能不折腾我这个老人家么!我这身老骨头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是是是......老祭祀您去休息，我会看着哥哥的。"柯敬于心不忍地看着那疲惫而苍老的身影。

等到柯豪再次清醒，已是两个黄昏之后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老祭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原来自己这一次又没有死成，又是这位老人把自己救了回来，为何他要那么的多事救自己，不干脆成全自己算了?

"族长，你先听老夫把话说完，如果听完了老夫的话，你还要去死，老夫绝对不会再救你第三次。"老祭祀摸着自己那白白的胡子说着。

"嗯。"柯豪爽快的答应了，他算定了老祭祖不会说服自己的，不管他对自己说什么，自己都是必死无疑，小晨儿都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是他可留恋的了。

"族长，虽然月昕晨不在这世间了，但您忘了，他留给了你一样东西?"

"什么?"

"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族长，您不想想那孩子身体中有一半您的血，月族的人会善待他吗?如果你死了，还有谁去要回那个孩子?黄泉的路上，您怎么对月昕晨解释，您为了追随他而抛下年幼的孩子?他会原谅您吗?"

老祭祀的话点醒了柯豪，对!现在他还不能死，他要先去找回小黑狼，并把他带回族里!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去与月昕晨在黄泉路上重逢。

小晨儿，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可柯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找，就是十九年。

19

十九年后。

晨儿，这是你离开我的第十九个年头，每次看到左胸上那红色的伤痕，心就会开始隐隐作痛......

我真的好想你，已经整整想了十九年，这没有你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大哥，刚才收到族人的回报，在玉狼山附近，几年前曾有原住民看到过一只黑色额头上有颗金星的小狼儿，经常在半山腰处的沼泽地出没玩耍，我怀疑那应该就是大哥你的孩子，与月族的族人吧。"

柯敬站在柯豪的身后，报告着刚收到的族人回报。

自从月听晨从大哥生命中消失的那一年起，大哥便不再过问族中的大小事务，现在黑族的一切都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当年那个野心勃勃的大哥，也随着月昕晨一起消失了。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会离开，去玉狼山。"

柯豪并没有回头看弟弟一眼，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的落日，多年前如今日一样美的晚霞满天的傍晚，月昕晨产下了那个自己一直期盼的孩子。

至今还记得，当抱起满身是血的小白狼，发现他并没有气息时的惊恐，但最可怕的是月昕晨身下那止不住的血，那越来越苍白的小脸，还有那被染成血红色的床单，红得刺眼......

那张苍白无力的小脸却对着自己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就像是他最初遇见自己时一样，笑得那么灿烂。

回想当时，自己就是被这样圣洁的笑容，紧紧吸引住了视线，再也无法离开......他就带着那样的微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没有了呼吸......

柯豪的泪水瞬间决堤，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狼族首领，不是什么黑族的大计，而是怀里，那绝然逝去的宝贝而已。

"大哥，都过去十九年了，你就不能忘了伤心的往事吗?黑族还要靠你的领导......"

柯敬从柯豪身后上前，握住他那早在十九年前便没有知觉的右臂，心中一阵酸楚。

虽然那时大哥他没有死，但是他的灵魂已随月听晨离开了，这只被接回了却毫无用处的断臂，就是一种惩罚，惩罚这只手臂曾伤害过他最爱的人儿。

"黑族还有你呀，还有我十九年来再没见过的小黑狼儿呀。"柯豪把自己那没知觉的右臂从弟弟的手中抽出。

为何当年老祭祀要把这只罪恶的手臂接回去，有没有它，对自己来说都一样。

小晨儿，你还是那么的恨我吗?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让我作一个有关于你的梦，求求你至少在我睡着的时候让我看看你，摸摸你那头美丽的白发，再闻闻只有你身上才独有的味道......

为何不再让我梦见你?想你的每一天都快让我发狂了，为何要独自留下我一个人.........

"哥，你醒醒呀，月昕晨不在了，他死了，不管你多么为他伤心、难过、内疚，他都再也不会知道了呀，为何你不能振作起来?那个从小逼着你去一统狼族的女人也放弃了呀。

"如果月昕晨还活着，他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你的，不要再这个样子下去了，好吗?我们去把小黑狼儿找回来，让他继承黑族的一切，难道这样的补偿还不够吗?

"你就那么不能原谅自己吗?哥......"满眼痛楚，柯敬在哥哥耳边低声呐喊。

柯敬知道让哥哥变成冷酷无情的，都是那生下自己与哥哥的女人，他们无法恨她。

可她为了不属于自己的爱而疯狂报复，鬼迷心窍，做了太多错事，害了月族，害了哥哥，害了月昕晨，也害了她自己，这个自私的傻女人，最终得不到任何人的原谅......

"不要再和我提她，我只想听到她的死讯。"

如果不是那个从小对自己说月族是怎么欺负黑族，又是怎么伤害她，让她最心爱的人，也就是自己与弟弟的父亲死于非命的一切，自己怎么可能疯狂的追求着狼族首领的地位?

怎么可能狠着心逼自己，去一次次伤害他的宝贝，怎么可能让这一切的悲剧发生，毁了自己一生唯一的爱......

今生至死，他不会原谅那个骗了自己的女人!

"敬儿，别再说了，我要去找我的小晨儿，再把我们的儿子带回来，然后就会了断这一切。狼行成双呀，没有了晨儿，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