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正传 第四章 战争之王 下——桔子树

作者:桔子树  录入:04-05

入狗血的三角关系,也轮不上陆臻披挂上阵。

“我看他们拍的照片觉得像,托人查了一下还真是。”秦若阳感觉到那种直率的热情,心中温暖,近身给陆臻一个扎扎实实的

拥抱。

“哎,你怎么来这儿了呢?”陆臻一时嘘唏,他乡乱世遇故知,的确让人感慨。

“我来这儿不是专业对口嘛,倒是你……怎么,怎么会去了那种地方,我一直以为你会留校的。”秦若阳发动车子,敞开门降

温。

“一言难尽。”陆臻呵呵笑着。

秦若阳知道有些事可能不太方便说,也就没再多问,过了一会儿,车内温度勉强能坐人了,秦若阳带上陆臻驰出机场。

天还热着,日正当头,道路上并不拥挤,放眼看去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小车,但是秦若阳开得并不快。陆臻心里明白,秦若阳

能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专程跑一趟,应该就不会仅仅为了叙个旧,所以乖乖地等着。

秦若阳似乎在犹豫要从哪里说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听说你们队长和孙参赞打架了?”

“没有,他们怎么说的?”陆臻笑了。

“孙参赞是没说什么,就是看着头上一个大包,他们那边人都很生气。”

第19章

“这样。”陆臻其实心里很感动,他知道秦若阳是想提醒他一些事,这也是为他好。虽然他们俩曾经言深,可是毕竟交情断了

很多年,现在贸然遇上还有这份情谊在,也让他着实感念。陆臻轻轻敲了敲秦若阳的车门:“大切诺基?”

“嗯?”

“这么说吧,就你这车门,我们队长一拳上去能砸一坑儿,如果他真心想打谁,那位孙先生现在都不用进医院的。当时的事儿

其实是有点误会,大家心里都有火,男人嘛吵起来免不了拉拉扯扯……”陆臻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呢?要不然我

过去解释一下?”

陆臻这话说完,自己都想拜自己,这也太他妈的淡定从容,不焦不躁了。

“别了别了,事儿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再提就真成个事儿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其实孙参赞人还是很好的,他就是真的急

了,那一票绑得都是他老熟人啊。前几天还一桌吃饭,说没就没了,你想这事儿谁受得了?”

“是啊!”陆臻语调平和地:“一分钟前还在说你小心点,一分钟后人就没了,你想这事儿谁受得了!”

秦若阳不自觉转头看了看窗外,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秦若阳艰难的开口,声音也有些干巴巴地:“但是真的,我们真的尽力了,没有人想害你们,这怎

么可能,我们怎么会害自己人。”

“是的,我相信。”陆臻淡然道,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查理,跟那家伙聊天真是乐事,若不是一路这样欢乐地飞过来,陆臻还真

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可是,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真相不是吗?

也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在说真相的人。

如果不了解那个人而只是从宗卷上查看案例的话,可能他也会觉得查理的案子太过骇人听闻,何止是开除军籍,简直不杀不足

以正军纪,可是……如果站在查理身边看个这故事,还真不能说他就是罪有应得的。

秦若阳忍不住停下车,盯住陆臻的眼睛,仿佛心里有个极大的迷题想从那里找到端倪,陆臻坦然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秦若

阳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今天,刚刚看到你们交上去的那份东西了……”

陆臻惊讶地皱起眉头,无论如何,无论是从哪个程序来走的,都不可能这么快啊?

“陆臻啊,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你走到哪儿了。我就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讲,我只能说这是我看到的我想的,我估且说之,

你也估且听之……”

“哥,干嘛跟我这么客气,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才几年呐,江山都没改,我的本性更难移啊!”陆臻微笑着。

“那份东西,应该是你们聂将军直接交到我们三部的宋部长手上的,宋将军把东西传给了我们乔头,乔武官再拿给我看。我估

摸着到现在为止,全中国看过这份材料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宋将军是希望我们能拿一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可是情报这个东西怎

么说呢,没出事都是好的,一出事全是坏的,是不会有能让上面感觉合理的解释的,也说不清什么尽不尽力的话。”

“可是现在出了篓子,总是不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次记住教训,以后加强不行吗?”陆臻道。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秦若阳苦笑:“我不知道你对聂将军这人是怎么看的,当然他是很有能力,世勋之家,办事也非常有

魄力,而且他还年青,路还长,所以他得做事。这次就是他极力主战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主战就是你们出马,那就是他的

功劳;主和就是我们的份内活。”

陆臻脸色丝毫不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了然于心,其实在这之前,他根本没去想过这一层。可秦若阳大概是碍于立场,看问题

到底看得偏激,之前劫持人质要得是钱,可以用钱赎买,而现在那些人要得是政治声名,就只能靠军人拿命赎,并不能说聂卓

此举只为了争功。

“陆臻,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那份报告是你们自己主动交的吗?”秦若阳试探地。

陆臻微微点头。

秦若阳像是从心底松下了那根要命的弦儿。

“那份报告的确写得措词严厉,可是你知道,我们是第一线的军人,”陆臻不自觉握住自己的手指:“直面战友的鲜血,当时

的心情很激动。在,尤其在我们单位,战士牺牲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一次牺牲四人……”

“五个!”秦若阳打断了陆臻。

“啊……”陆臻心里一空,几乎茫然。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得到消息,重伤员有一位不治身亡了,你继续。”

“哦。”陆臻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气:“五个,对,一次牺牲五位战友,这是近几年来都没有的事。所以,我们当时很气

愤,回头去想,总觉得很多地方是可以更好的,很多不足。我们当时就是想最快最真实地把那种不足、漏洞说出来,我们更是

希望以后会更好,我们甚至没有去回避自己的失误,我们就是希望能有一次深刻的反省,让血不会白流。”

“你的想法是很好的。”秦若阳似乎也有些动容:“但,事情是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发展的。聂将军把这份东西直接给我们看,

没交出去,也就是说……我想你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臻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他在想回家要怎么安抚夏明朗,不过,这就是生活,这他妈就是现实。生活总是在你感觉已经恶心透顶的时候峰回路转,然后

你会发现曾经那么点恶心算什么啊,真是小意思的小意思……开始还以为在这片歌功颂德的喧嚣中,他们的鲜血换不回应有的

教训就已经是最糟糕的了。

现在才知道不是的,那远不是最坏的,更恶心的情况是他们的悲伤会被利用,成为一种武器,用来教训一部分人,而那种教训

并不是为了真相。

“其实我觉得你们一线作战真的不容易,上面那么乱……你听我一句,别跟着掺和。”秦若阳再一次踩下油门。

“秦哥,说起来,那份报告乔武官就只给你看了吗?”陆臻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那是无尽的旷野,东边的地平线上影影绰绰

地显出一些建筑物的影子,在被热力扭曲的空气中浮动着,好像海市蜃楼。

“嗯。”秦若阳有些困惑。

“我倒有点糊涂啊,你们这儿编制人还挺多的,在奈萨拉那边跟我们接触的还是位中校,你们乔武官到底有几个副手啊?”

“是比一般的小使馆多,不过你也看我们这儿乱的……我们这摊子事和荷兰、瑞典什么的那边,完全不能比啊……”秦若阳话

到一半,不期然却收到陆臻平淡而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抑不住心头狂跳,掌心渗出汗水。

陆臻有些惆怅,他的眼神看起来高深莫测尽在掌握,其实心底有一块地方在闷闷的疼。他还记得当年的秦若阳在操场上约人决

斗,两个热血少年为了心爱的姑娘大打出手。秦若阳赢到了胜利却输掉了姑娘,一怒之下慷慨激昂地自绝于人民:谁都别来理

我,谁理我,跟谁急!

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他,有一天秦若阳也可以城府深重,绕着弯跟他说这么多话,一脸真诚地说着我是为了你好,实则为自己

的安危探路摸底。陆臻一定主为丫脑残无极限,看人用只狗眼。

那时候是多么年轻啊!

那么直接,那么纯粹,一语相交就是兄弟,一言不合就可以抄板凳,那个热血到愣头青的年华,在我们不曾发觉的时候已经远

远溜走,一去不回头了

第20章

“放心,我们不是针对你,而且,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陆臻伸手拍拍秦若阳的肩。

秦若阳尴尬万分:“我……也不是成心想瞒你。”

“我知道,我一开始没问嘛。”陆臻笑了笑:“你接手情报这块多久啦?”

“放心,我们不是针对你,而且,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陆臻伸手拍拍秦若阳的肩。

秦若阳尴尬万分:“我……也不是成心想瞒你。”

“我知道,我一开始没问嘛。”陆臻笑了笑:“你接手情报这块多久啦?”

“前年年底,快一年半了吧!”秦若阳解开领口的扣子:“我跟你交个底吧,这地儿乱得你根本想不到,就那么点儿人手,线

人也不足,你让我通天都没辙。而且大方针在那儿,他们的内政问题我们管不着,只要别牵到我们就成。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

,得找地方撒气,但我真劝你一句,等下看到梁大使也客气一点,他也挺不容易的,真挺不容易的。你们刚来看什么问题都很

严重,总觉得是别人都慢怠了,不好好干活,没全力配合。可是说真的,就那么个规模的绑架案在我们这儿,还真不算个大事

儿,隔上几个月就得来一次。就在年前,南部七区刚刚绑走一票,21个人,当场被毙了7个,我亲自陪着去赎的人,赎回来9个

。现场十几把枪对着我,我能怎么办?一个不小心我就得交待在这儿,然后呢?也就是给评个烈士,海外版发条豆腐干大的新

闻。这次也就是赶上暴动,全世界的记者都在,又绑了一票有钱有势的老百姓都关心……所以,我看国内闹这么凶,我都觉得

新鲜,你能理解吗?我随口给你报一串,十几个案子,哪个不比这死的人多,我都快麻木了。”

“我不是过来找人发火的。”陆臻说。

“哦?”

“今天国内的新闻看了吗?”

“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怎么了?”

“歌功颂德,我军威武。”陆臻冷笑。

“挺好啊,怎么了?”秦若阳莫名其妙。

“挺好?这样会挺好?这是哪儿啊,非洲!我们昨天是跟谁打啊,一伙乱军,根本分不清是匪是民……”

“你们是不是让人拍到什么了?”秦若阳脸色一变。

“这个不知道。”

“完了完了,那帮西方记者你不知道,都不要命的,什么都能拍到,你们折腾那么久,总有人能捞着。”秦若阳头疼地敲着额

头:“你们有没有误伤……”

陆臻苦笑道:“你说呢?”

“也对,子弹一飞谁他妈分得清楚。”

“所以我要找梁大使想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呀,等着吵架呗,口水官司慢慢打。”秦若阳也上火了:“这事儿现在闹这么大,你封口都封不下去了。而且

上面给的调子就是往上拔的,你能让他们自已抽回去吗?再说了,三十年了,公开对外无一战。你觉得这规模不上台面,可国

内不这么看啊!你现在再要往后缩,别说国内民意那关你过不了,就连咱们部队的也不答应啊,我不说远的,就说你们聂将军

,他能乐意吗?”

“这世上不是不装大爷就得装孙子,总有更多的路可走,想想办法,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真好啊,小伙子,”秦若阳伸手拍拍陆臻的肩膀,“你可以试试,但别把结果放在心上,这反正也不是你的份内儿事。那群

大爷们的想法你没接触过,要搁我说,就俩字儿——傲慢!总是抱着老本子吃饭,凭自己的习惯办事儿,还愣是抱怨怎么全天

下就不能配合我,听不得歹话也死不肯改。你跟他说国际形势,他跟你说民族尊严;你跟他说民族尊严,他跟你说国际形势…

…”

陆臻哈哈大笑,他忽然有些欣慰,他终于在眼前的秦若阳脸上看到了些许当年的影子。

“别笑,就这样,都这样。”

“梁大使也傲慢吗?”

“他是个好人,而且肯办事,不过……”秦若阳饱含深意地一笑:“反正你跟他们打交道就不能太激进,要给他们留余地。”

“明白了。”陆臻点点头,感慨万端地:“真走运啊,在这儿碰到你。”

“是我走运才对。说真的今天早上看到你们那份东西,当时心都凉了,你们要是愣想讨个说法儿,这事儿十之八九就得砸在我

身上,我大概就得脱军装走人了。后来发现是你老弟领的头我都快傻了,上辈子大概烧香了。”秦若阳煞有介事地。

“我们不光是想讨个说法儿。”陆臻有些黯然。

“嗯。”

“真的不是。”

“知道,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信。”

秦若阳将油门往下踩,大切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速度,飞快的驶入港区。

梁云山打开车门,勒多炽热流火的空气迎面而来,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无论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他都无法习惯这种酷热,

燎人的阳光会让他有种快要被烤干的错觉,让他思维迟钝。

他的助手成岩打着遮阳伞站在车外,一团人工的阴影移过来罩住了他。

“人到了吗?”梁云山走向办公大楼。

“已经到了,在休息室里等着,秦副官亲自给接来的,听说还是老同学,真是巧。您还有20分钟准备,或者您要不要提前见他

?”成岩跟在梁云山身后。

“不了,我先回办公室。老孙那边怎么样了,救回来的同志们都安全送回国了吗?”

“伤重的第一批就跟着部队走了,剩下的也都安全送回去了,只有炼化总厂的苏厂长回厂部了。”

“他啊……”梁云山苦笑:“要给他加大保安力度。”

“那是一定的。”成岩道:“不过,我刚刚在休息室外遇到尚秘书,看着挺生气的样子,我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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