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自己真的不是善男信女啊——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说句不好听的,你对皇上的态度太不敬了!皇上对你……」
还未等凌晨说完,冷严恨恨地瞪著他,眼底有著受伤,只是凌晨没察觉。要是平日他一定会发现的,要是平日他决不会这么对
自己的,他那么护著父皇,他……「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呵,他需要你帮他说话?不
要笑死人了,我对他的态度如何是我的事,既然他做了伤害我的事,难道我就不能把伤害丢还给他吗?哈——咳咳——咳咳,
咳——」越说越激动,太子一下子换不过气,而且身体还很虚弱,到最后只能咳嗽,还咳出了些血丝。
凌晨一惊,忙扶太子躺下,「太子殿下,对不起,刚刚臣得罪了,请太子下令严惩微臣吧。」真的是有原因的……蓝天做了对
不起太子的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就一意地伤害别人,而且还是得了心病的小草。那这么看来,这心
病也是和皇上有关了……
「严惩?你当我不敢吗?你就这么帮他说话,你就这么关心他,他又不需要你的关心!难道你不知道我很需要你吗?我,我那
么低头和你做朋友,你却不要!哈,原来你看上更高的身份啊。当然的啊,谁不知道皇帝的朋友和太子的朋友,这两个身份相
差的不是一般的大!」撇过脸,冷严还是那愤愤的样子。太难受了,怎么那么难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站在他的那边!明明
自己是受害者啊,凌晨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对自己,对自己……想著想著,唇上居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气极,想反驳,但是能反驳什么?说其实他看上的,不是那个高贵的身份而是皇帝的……爱人身份?切,怕是要把太子那心病
加重吧。
「微臣只是希望皇上和太子的关系能好些,这样对国家也好,皇上心情安稳处理国事起来也会顺手的。微臣知道自己逾越了,
太子殿下就当微臣是胡乱说话吧,请太子殿下不要把微臣的话放在心里,太子殿下想如何处理微臣就如何处理,微臣不会有一
句怨言。还有就是微臣……不配做太子殿下的朋友。」好冠冕堂皇的话,他自己听著都忍不住想吐,只是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
愤恨、愤恨、愤恨!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都是借口!说什么不配做自己的朋友,是不想做吧,他这个痨病鬼……能指
望有朋友么?呵呵,呵呵……
举起手仿佛要遮住什么,只是,凌晨还是看到了,两条闪烁的银丝顺著脸颊滑下,就像清晨那青草上滚落的露珠一样,晶莹、
剔透。
沉默……凌晨从没有那么一刻想立即忘掉刚才所做的事与所说的话,亏他还自诩聪明非凡,可笑的却是一直在做蠢事。
等到感觉的眼角干了,太子唤来了下人,「来人,拉凌御医下去打三十大板,不许手软!」
「是!」架住凌晨就往外走。
苦笑,自作孽啊。不过这行罚还算轻了,刚刚那一巴掌完全可以砍他头的,略带深意的眸子,最后望向床上那依然遮住双眼的
太子。
对不起——
被打了板子,凌晨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而这件事也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皇上驾到——」又是太监尖锐的嗓音,听了真不习惯。宫里的生活真是煎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死也不肯再进宫了。
什么事都要步步为营……
唉,认命地起身准备行礼,这时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扶住了他,「凌御医不必多礼了。」
把凌晨扶上床榻,「凌御医这身伤,是严儿弄的吧,那孩子有点任性,但是品性不坏的,如有不妥之处,请凌御医多多包涵严
儿。」眉头皱得死死的,皇上是在担心自己会以此不为太子治病吗?
「回皇上,这事儿都怪微臣,是微臣的错,微臣冒犯了太子,所以太子殿下才会惩罚微臣,太子殿下没做错。」其实他还必须
去向那孩子道歉,真伤脑筋,怎么自己健忘的毛病一到皇宫,就不犯了呢?奇怪……
「那孩子自从你被打了之后变得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轰走了替代你的御医,而且性格也大起大伏,很容易就上火。以前的话
,那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像尊娃娃。现在是有点像他那年纪的了。也不是说我喜欢他的大起大伏,我看著他长大,那孩子受的
委屈我也知道,说到底是我的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我希望他能有常人所有的情绪,至少在他当皇帝之前能释
放多少情绪就释放多少。不怕告诉你,将来那皇位,我是决意要传给严儿的。」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凌晨拎拎清,皇帝这会来的
目的,也是要让凌晨了解,他有多重视太子。
凌晨不想听这些,弄得自己好沉重啊,越是知道皇室秘密,越是挣脱不了皇室的牢笼。他不想搅和进去,他也不想听任何的什
么原因经过结果,不想知道他们父子不合的内幕!更不想知道皇帝,竟然重视冷严到已经决意想好要传位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一时迷惑,一时心痛。他后悔了行不行?
现在他被打也打过了,训也训过了,他会清楚他以后的分寸的,他会做好他的本分。然后等太子完全好了,等太子……痴人说
梦啊!那能完全好?连心病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自己怕是无望脱离这牢笼,悲惨的皇宫生涯啊——
这瞬间,凌晨只想飞到华山对著王闲喊:师父,我好恨你——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不想多说了……越说越错,剪不断理还乱,乱、乱、乱!到底是谁迷谁,谁又为谁?
「爱卿好好休息,我过些天再来看你。」知道凌晨识时务,也把称呼由凌御医改为爱卿。
「起驾回宫。」
「恭送圣上。」这蓝天,对于他保护的事物积极性可真高。不知自己能否成为那被保护中的一员?这话也只能脑子里想想,真
说出来了十个脑袋也砍不够,他……又不是皇上的谁。
第三章
以最快的速度养好身体,然后回归到他那个岗位上去,那替换他的御医一看到他,真是感动地感激流涕啊,自己还真是害苦了
那老御医。不过……自己是为了什么挨了板子了?搔搔头,健忘的毛病这时候犯了,真是要命,依稀仿佛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了
不得的事……
唉,待会见到太子也不知怎么说话了,还是随便打哈哈过去?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咯,乐观乐观!
进入太子的寝宫,太子冷严正坐在椅子上,让凌晨愣了下。这人不好好养病躺床上,坐在椅子上干吗?数蚂蚁啊?
「太子殿下,请注意您的身体!」口气重了些,没办法,他关心他啊!小草可是要好好呵护的,尽管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
赏自己板子,莫非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辣手摧草?!
冷汗,他不是那么饥渴吧……虽然小草很像他心底埋著的那个人……那个不能触碰的人。
冷严沉默著,只是用他那越渐成熟的眼眸盯著凌晨,里面有控诉、有愤怒、有压抑……还有很深的让凌晨看不著的东西,这东
西令他感到害怕。
「这几天那几个御医都很称职,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你的身体……好些了?」说完,对著凌晨笑了笑,只是笑意达不到眼底,
俗称皮笑肉不笑。
凌晨从来都没发觉原来太子也会笑得如此的——深沉。懊恼啊懊恼,他到底在前几天对太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把一颗
好好小草变成了如此看不透的山谷了?
僵硬地点了点头,「微臣的身体好多了,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安康,那天如果微臣多有得罪,请太子殿下不要放心里,微臣也当
没发生过。」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啊……祈祷太子千万不要刁难他。
「是啊……那种不愉快的事,当然要快些忘记呵,你有你的自由,你喜欢和谁交朋友也是你的事。只不过——」魔魅地笑著。
又让凌晨打了个冷颤,抖啊抖,怎么才几天不见太子变的那么多了?师父啊,我能不能回去……好可怕。
「只不过什么?」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人满意的,他有种被某种怨念缠上的凉意。
「只不过——凌御医你最好有一辈子待在皇宫里陪我的觉悟吧。」凉风飕飕……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小草变毒花
了?
看到凌晨那受打击的模样,太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住凌晨的眼是绝对的认真,仿佛在说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样。伸出右手抚
上凌晨的脸,「知道吗?我很需要你,我不会放你走,所以也不会让你完全治好我的病。你想巴结父皇,你厌恶我,你认为我
态度不好怎么都行,我都不会放手。是你逼我的,凌御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噩梦啊,能不能昏倒,是不是被打了脑子发昏做起白日梦了……会不会过会儿醒来之后就好了?
「太子殿下,微臣没逼您什么事吧,太子殿下难道不想快些养好身子和其他皇子一起出游吗?难道太子殿下不向往外面的生活
吗?就算微臣那天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也请太子殿下不要恼微臣,不然气坏的还是太子殿下您的身子。皇上也会跟著担心
的。」糟!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怎么太子的那张脸又阴了几分下去了。我的妈呀,难道该做个哑巴才好?
「父皇……凌御医呀,你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你怎么就知道父皇很担心我呢,你真是忠心呵。」冷嘲热讽,凌晨再听不出来就
是傻瓜了。难道和皇上有关?
「那恕微臣多嘴,皇上疼爱皇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亲爹不爱自己孩子的。」控制不住自己为皇帝说话,凌晨不知为
什么听到,太子说皇帝的不好听的话,就想维护皇帝。他可以说自己不好,但决不能说蓝天的不好,决不能!
那单凤眼眯了起来,「很好,凌御医,你还是学不来乖,只是这次我不会动用行刑了。你受苦我也会不好受呵。」最后那句说
的尤其的暧昧啊……
也不给凌晨回神的机会,冷严已回到床榻,「好了,本宫累了,记得去煎药,不要忘了你的本职,凌御医下去吧。」
凌晨很想敲开太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就那么几天而已啊……他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凌御医」了?还有……「本宫」?
公公啊!?有点不是滋味,就算两人的身份确实悬殊,也不需要这么强调吧,以前他们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他还记得四年前那
嫩嫩的脸喊著自己「大夫,你会永远陪著我吧?」时的情景。
偷偷地撇了撇嘴,稀罕了,既然要显示他的什么皇室威风,就让他去,自己又不羡慕,这皇宫……肮脏的要死。
「那微臣退下了。」看太子那无所谓的翻身背对著他,一股恼火袭上心头,有什么了不起!甩了下衣袖,踩著重重的步子离开
了太子寝居。
待凌晨离开了房间,冷严回过头,幽深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悲哀。大夫,你不会知道你伤我有多深……
感觉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伸手遮住眼,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因为两条银丝还是从指缝里滑了下来。没有人会陪著自己,
没有人——
虽然嘴巴上说不在意,心里对于太子那疏远的行为,还是存在著疙瘩。好歹太子也是他在皇宫里惟二所记住的脸,还有一张当
然是蓝天了……
等等,收回前言!凌晨看到了那个人……是啊,还有一个人,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那个人,那个人。凌晨的眸色渐渐转深,既然都已进了这脏窝,那么他也不介意为蓝天和小草清扫这皇宫。反正自己也没把握
能出这牢笼,那还不如把这牢笼弄得干净些,省得自己碍眼。冷笑一声,凌晨向那人走去——
也不是没想过会碰到他,只是来的太快,刚刚的不好的记忆,再加上冤家路乍……
「华大人,近来可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还是没变,这几年他过的到是非常好,吃香的喝辣的。呵。
「你是?」华平——吏部尚书,今年应有四十多岁了吧,不过岁月仿佛没在他脸上刻划出任何痕迹,依旧是风流倜傥的外表,
依旧是勾魂摄魄的眼神。他与他的区别在于,他不认识他,因为他长大了。
「华大人,你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太子殿下的专属御医凌晨。」对于他,不需用敬语!
「啊……原来是凌御医,凌御医找下官有什么事吗?下官还有事要禀报皇上呢。」轻佻的语气,轻佻的双眼。
「也没事,只是看华大人脸色不大好,想请华大人保重身体。」无害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医者父母心的模样,只有他心里清
楚,他要打什么主意。
「承蒙凌御医关心,下官会紧记在心,时候不早了,下官还赶著办事,凌御医可一定要把太子给治好呵。下官先告退了。」不
动声色地越过凌晨,华平本身就是个很狡猾的人,凌晨又主动上前和他搭话,而且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他有什么目的?华平
在记忆里,搜索是否认识这个人,可惜搜索到的是一片空白,那……看来也只好提防凌大御医了。走了会儿,华平停下脚步若
有所思了下。又提步向御书房走去……
直到华平从视线里消失了,凌晨才露出了个冷笑,猜疑吧,不安吧,心惊胆战吧。现在的他不会出手,不会。
「凌御医,太子殿下有请。」一个宫女向凌晨行了个礼道出了来意。
刚刚不是已经去见过他了吗?怎么又要见?凌晨觉得很心慌,自从那日之后,冷严就会时不时地找自己,有病召他,没病也要
召他。
每当太子病发的时候,让凌晨有回到四年前的错觉,生病的太子让凌晨能掌握,因为那时的他就似青草,气息是那样的干净,
让他心里踏实。
而当太子没病的时候,他不会说一句话,只会用那饱含深意的眸子盯住他,看入他的内心,那时的他就似座山谷,望不见底,
让凌晨心里打突。
而从现在宫女召唤自己的态度来看,太子是没发病了。叹口气,又要去受精神虐待了。
尾随宫女进了太子寝居,待凌晨入了内,里边的人都退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该说的话总要先说,开场白是少不了的了……凌晨低头跪了下来,「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请问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吗?」明知道是废话……还是不得不说,真像个笨蛋!
等了会得不到回应,索性也直接抬头看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了,相看两相厌的情节,应该换下了吧,他不腻,他都腻!
凌晨想立刻晕倒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那太子小祖宗居然找女人!?居然有个女人挂在了那个病恹恹的太子身上!?而且还是副八爪章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