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看不过?你告诉本少爷,你是嫉妒呢,还是吃醋?看来爷还没把你调教好啊……奴婢长奴婢短的,你就是这样做奴隶的?嗯?”柳
晴掐着柳燕的下巴,那里顿时红了三个指印。“你是想为你妹妹报仇是吧?对了,爷怎么忘了,你最疼你妹妹了。”
听了这句话柳燕抖得更厉害了,磕头声更急促了:“少爷,求求您饶了妹妹……求求您……”
“饶?你凭什么求我饶了她?”
“奴婢……奴婢……”柳燕已是难以成言了。她还是太自作聪明了,也还是太肤浅了,她怎么就没看出少爷对那人的感情不一般呢?
柳晴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冷地吩咐手下全城封锁,定要搜了那人出来!
在柳晴扬尘而去之前,萧翎和罂粟双双退了出来,惊讶地对望一眼,哀叹道:“小蓝竟然惹上了这样一个人。”
“说不定,小蓝的毒,便是此人下的……”萧翎叹道,很多不明白的事都渐渐连成了一线。
“那,我们去偷解药?”罂粟也推测到了,赶紧问道。
“不用了,悠然说这毒他能解……眼下当务之急是去联络悠然和小蓝,他们此刻怕是还不知道柳晴的事吧。而且……我担心悠然的印
……”萧翎急切地揽了罂粟上马飞驰,趁夜出了云京城。
“什么印?”印?
“琉璃宫特有的印罚,能封住被施印者八成的武功,悠然身上那个是老宫主亲手封的,更是了不得。而且……”
“嗯?”
“悠然曾决心绝不破印……否则……”剩下的话萧翎咽进了腹中,马儿奔驰之间,两人不再言语。
在萧翎的怀里,罂粟隐隐心痛地叹息,为什么,所谓的幸福总是难以平静持久?
夜已深。
镜湖,天下第一湖,当年圣上年轻时出游至此,曾留下“明镜掩苍穹,微波收古今”的名句。
三面环山,蔚蓝色的湖水幽幽静静地仰望着蓝天白云,深不见底的水波轻轻荡漾着,偶尔有一两只水鸟在湖面嬉戏,惊起几波水花。
童话般美丽的世界,安静,祥和,无忧。
“好美的地方。”蓝苑在看到镜湖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惊叹呢。”尹悠然停住马,扶了蓝苑下来。
清新的空气混合着青草的清香,夹杂着不知名的花的芬芳,荡漾在天地之间,让人心胸一畅。
蓝苑蹲下逗弄岸边歇息的水鸟,水鸟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不躲不闪,任由蓝苑抚摸。
“它好乖……这里的鸟不怕人吗?”蓝苑继续揉着小水鸟的脑袋。
“这只应该是最懒的,翎一直叫它小懒。”尹悠然淡淡道。
“萧翎?你们一起来过?”蓝苑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小水鸟的的小身子,被那只小懒忍无可忍之下啄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的尹悠然带了一丝笑意:“我们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那时的水鸟也是这般调皮呢。不过这只似乎从来不反击。”
蓝苑的脸一红,这话听起来就是在说他闹得太过分了嘛。
“住?这里也可以住人?”蓝苑说出了心中疑问,四面看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人家啊。
“西面有一处小木屋,当年我们翻修的,要去看看吗?”
“嗯。”蓝苑点了点头,跟着尹悠然走离这片大得过分又深的过分的湖。在这样一片湖水面前,他会觉得他不过是一片虚无,什么都
留不下,什么都从来没有存在过。
对于悠然,是不是他也是一片空白?
蓝苑不愿去想,跟着尹悠然向小屋走去。一路上,一直没敢回头再看一眼。
看了,他就不确定自己会怎样了。
飘渺的过去,茫然的未来,会害怕抓不住这现在。
蓝苑伸手握住了尹悠然的手,那份温暖让他找回一丝心安。
尹悠然一怔之下淡淡一笑,反手回握了蓝苑,将那显得有一点点小的手收进了自己因练武而坚实的手心。
坚定,不移,一如此心。只是这份心,你又真正懂得几分?尹悠然的眼里涌上一丝痛苦,轻轻摇了摇头,兀自收起了那份痛。
蓝苑暖暖一笑,心静了几分。
悠然的手握着他的,悠然的心也会装着他吧?被悠然记着,就够了吧?
这份温暖,两人都不愿放手。一旦放手,便是覆水难收,只能在黑夜里独自舔伤,被寒风吹得阵阵发抖。
贪恋此刻,留恋今生。
自私,也是潇洒的一种吧。
让他们此刻相依,此心相交吧。
就算不能生生世世,此生至少,我还拥有过你。
第30章 四面楚歌
星夜是最为美好的,广阔的天遥遥望着坚实的大地,星星碎语,月亮温柔地俯视大地,云早已淡入夜色,只留下飘渺神秘的剪影。
头枕在尹悠然的臂上,紧紧贴近了尹悠然的身子,蓝苑躺在绿草地上,痴迷地看着头顶的那片星空。
“悠然,七月七日,牛郎织女会在鹊桥相会吧?”
“是啊,说起来确实快到七月七了。怎么了?”尹悠然静静地看着那片星空。
“一直都觉得他们很可怜……明明相爱却不能相见相守。”牛郎织女的故事,从第一次听说,就在蓝苑心里打下了难解的结,相爱不
能相守的无奈,让小小的蓝苑流了很多眼泪。
许是印象太深太深了吧,百日散的毒性,竟然没有抹去这记忆。
尹悠然没有出声,心里却深深叹了口气。悠悠望着那过于广阔的星空,看繁星点点,尹悠然心中一阵苦楚。牛郎织女每年还能见一次
面,那他们呢?
他甚至都不存在于这个人的心中,即使相见,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他,其实有些羡慕牛郎织女的,毕竟还有一年一次见面的企盼。人海茫茫,他又该怎样寻找他?
“悠然悠然……”蓝苑突然放轻了声音,仿佛耳语。
“嗯?怎么了?”收拾心痛,他还是那个温婉如春风的尹悠然。
“我们不会分开吧?”不及尹悠然回答,蓝苑兀自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们不会放开的!”
坚定的语气,坚定的希望,美好的向往,这才是蓝苑真正的模样吧。不是不谙世事的蓝儿,不是藏起一切的小蓝,只是他的蓝,会伤
心会难过会担忧的蓝,真实的蓝。
尹悠然轻轻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许诺。
给不起的诺言,他不想轻许。
许了,就是彼此心伤。
“会永远在一起的。”满足地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似乎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蓝苑笑着进入了梦乡。
尹悠然无奈地笑笑,拥紧了因夜风的凉而蜷缩一团的蓝苑,静静地又看着天空很久很久。
凝望,仰望,就仿佛膜拜命运。
醒来之时,蓝苑躺在小屋的床上。一刻的惊异之后,蓝苑甜蜜一笑,是悠然昨夜抱他进来的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尹悠然手里拿着装水的竹筒,一笑道:“醒了?渴了吧。”
接过竹筒一饮而尽,蓝苑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的日子,多好。
若能永远,多好。
原来在蓝苑熟睡的时候,尹悠然已经去抓了两只肥肥的鱼回来了,蓝苑一出门就闻到烤鱼的香味。
“湖里原来有鱼。”蓝苑笑着想,自己怎么会认为湖里就只有水呢,又不是死海。
死海?那是什么?
最近有些词会从记忆的裂缝中蹿出来,可是问悠然,悠然又说不明白。
半醒半睡的记忆,真是让人心烦。
“悠然悠然!看,这儿有一只好漂亮的鱼。”蓝苑吃饱了之后就被湖中游动的鱼儿吸引了过去。
尹悠然对于蓝苑的小孩子心性是又怜又爱,只微笑着任由蓝苑进湖中玩闹。
湖水不凉,应该没有大碍。
“这只居然是蓝色的……”蓝苑伸手想捉那只摇头摆尾的鱼,可惜那鱼儿特别狡猾,三下两下摆动了下身子就逃走了。
“悠然,你是怎么抓到鱼的?我都抓不到……”蓝苑忿忿地看着那只故意气他的鱼摇着尾巴溜走的样子。
“用功夫啊,不过,抓上来的基本都是死鱼了。”尹悠然淡淡地道,惊得蓝苑脚下一滑。
一个箭步,尹悠然接住了蓝苑,很及时地避免了蓝苑掉进水里。
“你都弄湿了,对不起。”看到尹悠然为了救他而进到水里,蓝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一会儿出去就干了。”尹悠然扶好了蓝苑,淡淡地道。
“嗯,那……我们玩水吧!?”蓝苑就等着这句话呢,询问之间已经捧起一捧水开始了泼水大战。
无奈的尹悠然温柔一笑,躲闪之间故意撞上几簇水花。
快乐,彼此开怀的快乐,在天地之间蔓延。
柳晴带人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全身湿透的两人在湖水中尽情打闹,欢声笑语中,蓝苑脸上由衷的笑容让他怒火中烧
。
柳晴的火气升到了极点,说不上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愤恨,他只是生气,恨不得撕烂了那个让蓝苑倾心的男人。
挥挥手叫身后的弓箭手站出来列成一排,弓箭就位,只待命令便会一齐发出。
尹悠然轻轻笑着,陪着蓝苑继续玩耍,爱怜地贪婪蓝苑那一刻的欢悦。身后的剑拔弩张,他早感受到了,只是他不想去管。
“你们玩的很开心啊?”柳晴坐在马上,狠狠地看着两人,阴声阴气地说道。
蓝苑一惊,手上才停止了撩水的动作。
这个男人,是谁?
全身心的厌恶感,陌生又熟悉的憎恶,蓝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乖乖回来,我可以不怪罪你,不过那个男人别想活着走出去。”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好,柳晴阴声说道。
“你是谁?”蓝苑看着远处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虽然心惊,却陌生。似乎本来就不是认识的人。
“我是你的少爷,你是我的宠姬。被人带走的宠姬,少爷我当然要抢回来。”柳晴一甩鞭子,高傲地道。这番话,格外熟悉,柳晴的
火气又勾起三分。
百日散百日散,就算不是因为百日散,这个人也不会记得他一分吧?!
“我不认识你。”蓝苑叹了口气,之前的事情既然不记得,就和他无关了。
“蓝。”尹悠然的手臂环上蓝苑的肩膀,紧紧相拥,这份温暖让蓝苑心安。
柳晴最后一丝忍耐已经被磨尽,挥手示意弓箭手行动。
得不到的,他不会让别人得到。
箭雨中,尹悠然拥着蓝苑,丝毫不放手。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没有海誓山盟,只有坚定。没有怀疑,只有相信。
剑出鞘,剑光纷舞,无数的箭尖尽数斩断,尹悠然护着蓝苑一路上突破所有阻拦,直冲柳晴大军而去。
柳晴惊讶了一下,又马上回复了镇静。这次他带来的,可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就算这个男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何况他还
要护着蓝苑?
“把他交回来,我可以饶你一命。”柳晴挥着鞭子,威胁道。
尹悠然傲然一笑,温柔地帮全身滴水的蓝苑整了整衣服,轻柔地说:“一会回去换一件就好了,别受凉了。”
蓝苑笑的很甜蜜,只要和悠然在一起,千军万马都不可怕。有悠然在,什么都不足为惧。
“你是执迷不悟了?!”柳晴愤怒地一甩鞭子,直抽向悠然的面。尹悠然轻轻一偏头,伸手一抓,一甩,倒把柳晴摔下了马。
气愤万分的柳晴动了杀机,吩咐手下的人上去围攻。
重围之间,尹悠然从容地拥着蓝苑,正是这份温暖,让蓝苑甜甜一笑。
剑起,剑落,剑光之中,是尹悠然孤身奋战的模样。蓝苑有些不甘,多希望是并肩作战,而不是让悠然一个人承担所有?
同时面对着十余人,尹悠然挥剑时仍是轻如点水,一剑刺到一人,并无虚发。
柳晴急的直想跳脚,却被身旁的柳总管制止住。柳总管说,少爷尽管看好戏吧。
那柳总管从袖中取出一枚飞镖,趁着尹悠然没有注意,将投向毫无防备的蓝苑。
“小心!”尹悠然的叫声刚刚传来,蓝苑便感到一枚飞镖带着风迎面而来,尚不及惊呼之间,已经被尹悠然牢牢护在怀中。
“悠然……”那枚箭就这样插在了尹悠然的后背上。
“悠然,你没事吧?”蓝苑顿时失了方寸,手忙脚乱地想帮悠然止血。
“不用动,放心,我没事。”制止住蓝苑的手,安抚了蓝苑的颤抖,尹悠然淡淡一笑,不带一丝犹豫痛楚。
背后的飞镖正传来嗜心的疼痛,只是这一切都被尹悠然春风般闲淡的表情遮掩了。
啐了毒……吗……
这样就想让他束手就擒?太小瞧了他琉璃宫少宫主了吧?
居然敢对蓝用毒,青毒手,你的命我要定了。
尹悠然冰冷的目光射向柳晴身旁的柳总管,把那总管吓得手脚冰冷。会用那种眼神的看他的……难道是宫主?!可是……宫主不是闭
关多年了吗,那这个少年究竟是……
“蓝,看不下去的话就闭上眼,等一切结束就好。”尹悠然淡淡地说道,在蓝苑额头上留下一记轻吻。
为了你,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
就算注定相隔天涯,我还是不会让你死去。
红印开。
蓝苑一惊之间,尹悠然已经挥起一剑刺倒数人。流星般的剑锋,带着冰冷的寒气掠过每一个企图近身的人,鲜血沾染了剑身,在日光
下映着格外炫目的光芒。
死亡的绚美,凋零的凄美。
沾血,月寒剑开刃,金石可摧;寒冰剑法一出,所向披靡。
月寒剑和寒冰剑法,琉璃宫的至宝,见此的众人都赶紧停了手中的剑,谁也不敢妄动。
“阿弥陀佛,这位少侠,敢问琉璃宫宫主是你什么人?”一位老方丈拄着禅杖上前一步,问道。
“少林派的苦禅大师,什么时候也成了相府的护卫了?”尹悠然淡淡的语气,不带一丝嘲讽,可听在苦禅的耳中,却兀自自己羞愧了
几分。
“还有天苍派,景洪派,拂女派,以及元钦教,吴罗邦,什么时候都成了柳相的人了?”淡淡一瞥,不是质问,却比质问来的更有力
度。
众人心惊,心惊之余又哑口无言。
相府这些日子连日进逼,势要灭了众武林门派,他们不比四大门派,只得被要挟听令,想来有愧啊。
“出家人必当以慈悲为怀,苦禅大师还是劝他们都走吧。”尹悠然施礼,淡淡道。
“月寒剑染血,武林必然又是一场浩劫。想不到老衲前来规劝,还是晚到一步。诸位,再拼下去也是徒劳,还是随老衲回去吧。”苦
禅叹了口气,转身第一个走了。
众人巴不得早点有人带头回返呢,紧跟着苦禅都向外走。
柳晴气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谁的手下?你个老秃驴扰乱我军心……”骂到一半却被柳总管捂了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柳晴就
那样被柳总管拖着回去了。
少爷啊,这个人我们不能惹,也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