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夫子,私塾在庄子西边。"就连声音也透着几分羞涩。
郑瑾的脚步顿了顿,回首道:"叫我瑾,好吗?我以后就叫你大儿,大儿才是你的名,这个名字,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叫,好不好?"
"......瑾!"可怜虫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个人,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吧,这么温柔的对待,才只见了两次面,他已经开始
眷恋他温暖的怀抱了。
"大儿......"郑瑾回应了一声,紧握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这一辈子,他都不想再放手。
清晨的阳光从头顶上斜斜地照射下来,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影子,相依相缠在一起。
庄里的孩子们听说来了一个新的夫子,非常好奇,一个个跑过来看,见郑瑾年纪轻轻,相貌又是说不出的好看,忍不住就围着他叽叽喳
喳地问了好多问题。郑瑾居然很耐心的一一回答,幸亏游医不在这里,不然只怕又以为天上要下红雨了。
可怜虫被郑瑾当着十几个孩子的面,温柔的环在臂中,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听着郑瑾的声音,他渐渐入了迷,等郑瑾把孩子们都打
发走的时候,才发现可怜虫已经窝在自己怀里睡了。
昨夜没睡好吗?望着可怜虫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郑瑾宠溺的微笑,抱着可怜虫回家。一边走,他一边思忖着:能放心的在自己怀里睡着
,小东西似乎挺喜欢自己的,再多相处些时候,一定可以让小东西完全依赖上自己,只是眼下这门亲事......还是尽快解决,小东西是
他的,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
可怜虫的亲事问题,让郑瑾烦心了一夜,谁也料不到,第二天刘大娘还没有去找大阿姑,大阿姑却亲自找上门来,尴尬地对刘大娘道:
"刘大嫂,真是对不住了,昨儿咱们说的那事儿,就算了吧,我家小九身子也不大好,只怕将来照顾不了你家小弟。"
刘大娘愕然许久,自然没二话,这桩亲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隔了几天之后,发现大阿姑家的小九有事没事总往游医家里跑,时间一长,
也就心知肚明了,感情人家姑娘看上的是游医,以前总跑到他们家来跟可怜虫一起干活,是因为人家姑娘面嫩,不好意思直接去找游医
,待在可怜虫身边,那是守株待兔来着,游医可是天天要上他们家来蹭饭。
之后刘大娘继续为可怜虫物色合适的姑娘当媳妇,只是可怜虫情况特殊,一时间实在寻不着合适的,倒是便宜了郑瑾,每天陪着可怜虫
散步,不到半年,两个人已经好得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这天,郑瑾在私塾教完那些孩子,一出门,发现下起了雨,正要往外冲,就见可怜虫牵着小金站在屋檐下,他赶紧把人拉进了门,道:
"你怎么站在外面?衣服都湿了,小心着凉。"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可怜虫披上。
可怜虫举起手里的雨伞道:"下雨了,我来送伞。"
他的嘴瘪瘪的,眼睛也是红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郑瑾立时发现他的不对劲,忙道:"怎么了?你哭过?"
可怜虫的嘴巴更瘪了,好一会儿才道:"游大哥说,你过几日就要......就要回家了?"
郑瑾顿时明白过来,失笑地捏捏可怜虫的面颊,道:"你舍不得我了?"
可怜虫眼圈又红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
"要是我这次回去,以后可能就不能再来了,你会想我吗?"
可怜虫的眼睛突然睁大,眼泪顿时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他倒还没说出半个字,只这副模样,就已经把郑瑾给心疼的,连忙帮他擦去眼
泪。
"你别哭,别哭,我跟你开玩笑呢,等我把家里的事忙完了,马上就回来。"
可怜虫吸了吸鼻子,道:"你不能不走吗?我会想你的。"
"不能不回去,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郑瑾忍不住又捏捏可怜虫的面颊,那一句"我会想你的"让他从头舒服到脚,几乎飘飘然起来。
"要去多久?"可怜虫再次瘪了嘴,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郑瑾的袖口,手指都泛了白。
"总得一、两个月,我一定会加紧处理,早些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不好。"可怜虫眼泪跟着又掉下来,"以前阿爹阿娘也说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就攒足了钱,就会来接我,可是他们一直......一直都没
来,张老伯说他们是骗我的,不会再来了。"
"我不会骗你,真的,真的不骗你,你相信我......"郑瑾有些手足无措,这感觉也只有对着可怜虫才有。"要不然,你跟我回去......"
"好。"
郑瑾吃了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儿,你、你愿意跟我回去?"
这意味着什么?
"是。"
可怜虫很肯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说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大儿,我喜欢你......咳......我一直没说过,可是......你......我......"
郑瑾已经语无伦次,在刘家庄,可怜虫可以跟他形影不离,那是因为可怜虫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伤害他,所以可怜虫对谁都可
以放下心防,他知道,在可怜虫的心里,对刘家庄以外的地方和人,都还是非常害怕的。这也是他丢下城主府,独自来到刘家庄,而不
是直接把可怜虫接回城中的原因。
而现在,可怜虫居然答应跟他走,这其中的原因......让郑瑾几乎雀跃起来。
"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可怜虫轻声问。
他并不是不经人事,从来发现自己对郑瑾的怀抱眷恋到不能失去的地步,他就知道郑瑾已经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能再失去了
,他要试着抓住。
"会,我会的,再也不让人伤害你......永远不会......"
郑瑾猛地把可怜虫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喃喃着许下诺言。
三天后,郑瑾带着可怜虫离开了刘家庄。他们坐在一辆马车上,赶车的自然是游医,美其名曰要送他们进步,其实是不敢让郑瑾自己赶
马车,这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不把他这个影子侍卫给生吞活剥了。
车厢里,可怜虫缩在郑瑾怀里,眼泪汪汪。走的时候,刘大娘抱着他大哭了一场,本来她是坚决不同意可怜虫跟郑瑾走,谁知道昨天老
张头突然从城里来探望他们,拉着刘大娘在屋里嘀咕了大半天,到最后刘大娘红着眼睛出来,再不反对了。
郑瑾抱着可怜虫,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笑道:"不要再哭了,你都快变成水做的了,舍不得大娘他们,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不要。"可怜虫立刻反对,旋即又眼泪汪汪。
"那就别哭了,不过一、二个月,我们就又回来了。"郑瑾窝心着,脸上满是笑容。
可怜虫又把头埋到郑瑾怀里,闷声道:"我想他们。"
这还没走出刘家庄十里地,他的小东西还真是感情丰富,郑瑾正在失笑,突然感觉可怜虫在他身上蹭了蹭,他不由得身体一绷,只觉得
一股火窜了上来,连忙压住可怜虫的身体,哑着声道:"不要动,你昨夜里一定又没睡好吧,乖,先睡会儿。"
"我睡不着。"可怜虫又蹭了蹭。
该、该死......郑瑾几乎要呻吟起来,这半年来他与可怜虫耳鬓厮磨,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只是平日里仅仅只是轻轻地搂抱,他又怕引
起可怜虫反感,身体一有反应就避开了,可是这一次,可恶的游医,说什么不能太张扬,准备的马车小得只能容一个人,他坐在里面略
有空隙,加上一个可怜虫,可就稍挤了些,不得不把可怜虫紧紧抱在怀里,连推都不能推开。
"瑾,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怜虫伸出手,从郑瑾的胸前一直摸到脸上,"啊,你的脸上好烫,病了吗?游大哥,游......"
郑瑾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苦笑道:"没有,我没病,你别喊他......"
薄薄的车门哪里挡得住声音,游医早听得明白,在驾座上笑翻了,差点就滚了下去。
可怜虫终于不动了,再次把脸埋入郑瑾的怀里,咧着嘴直笑。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顶在腰下的那个火热的东西是什么?已经不止一次了
,从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起,他才知道郑瑾对他抱着的是怎样一种感情,开始他很惶恐,但是郑瑾日复一日的温柔让他感到安心,曾经恐
怖的记忆渐渐远离。
所以,他愿意跟郑瑾走,现在......他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细微的动作来表示。
瑾,有时候反应真的很迟钝呢,嘻嘻......
温暖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马车上,透过顶蓬,让整个车厢都变得闷热,车窗处,清风不时探进来,抚慰着强抑的某个人。车轮滚在泥地
上,发出轱噜轱噜的声音,仿佛是一串串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