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他多了份娇柔,少了分霸气。
还不错啦!
只是我家儿子怎麽会神经短路啊?
「那时候你几岁?」我不经意地问道,纯粹是随口问问。
小六的脸一下变的惨白,却又马上红通通地像苹果,他紧闭著嘴,一句话不肯说。
我瞄了他一眼,又拿了片苹果。
「你别把我想成舒阿姨好不好?虽然我也叫舒怀恩,但我可没生过一个叫戚皓然的儿子,至少目前还没有。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事情真相
的原因就是在这儿,我跟舒阿姨不一样,惟一相同的是我们活过相同的十三年岁月。」我轻叹,摇了摇头。
小六看著我,「我当然是把你当小二看,只不过,这问题……」
我笑著对小六眨眨眼,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当然知道这问题对他来说很尴尬,但我也说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喂,我没在骗人啦……
我的儿子是个Gay (14)
小七跟小六的事情被我不小心透露这场事件的风波渐渐平息,虽然这事刮起的风本来就不大。
未来的人真是可怕,一件事情连我都想了几个月才弄清,他们居然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个大概了。
这一代一代,差太多了嘛……
羽翔他老爸云涛正在写古代的故事,我怀疑他太过投入了。
就算他把他不适感隐藏的再好,但只要一看到小七跟小六说话,眉头就会自动地拧起。
不是我在说,这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夏木立不是笨人(不然他是怎麽追到羽翔的?),当他得知未来的岳父对他跟羽翔的这种关系十分不赞同後,心情紧绷了好一阵子。
他也不是个会演戏的人。
所以他在云涛面前的不自在,我想除了他自己,每个人都看出来了。
幸好羽翔以前参加过话剧社,在他完美的掩饰手段下,云涛至今没发现羽翔跟夏木立的关系。
只是云涛很好奇,自己是否长的太过凶神恶煞,不然为什麽夏木立这孩子会一见到他就结巴、急忙逃离?
当然想尔,没人告诉他答案。
但是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羽翔跟夏木立第一个想到的求救对象就是还卧病在床的我。
「为什麽不找舒阿姨?她也是我,也是云涛的国中同学啊!」
我这麽问过他们,他们给我的答案是:戚叔叔坚决不让舒阿姨有跟云涛说话的机会。
他在这点上付出了不少心力,虽然舒阿姨压根不会听他的。
同时我也觉得,云太太好可怜……
「我们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夏木立重申。
「不然你想怎麽样?」我白了他一眼,虽然在事後才发现这段话曾经在某个钻戒广告中出现,「总不能要我带著一身病痛跑去云家大吵
大闹吧?要是伤口又裂开了,看你怎麽跟我儿子解释!」
「但你已经好了很多啦!」夏木立不死心。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一天照三餐加消夜灌的十几颗药丸。」
或许是因为那种小型飞碟在设计上头就将伤害率降低,以致在真正出了车祸撞了人之後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拜托,那台车可是以时速八十公里撞到我这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女子身上耶!
我骨头断了三、四根,内脏出血,皮肤上头的瘀血更是恐怖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看,就更别说是生理状况失调的惨状了。
我没死也少了半条命,能救回来也算是奇迹。
当然,戚叔叔的医术更是让我们钦佩。
「我的本事没你们想得那麽伟大。」我瞄了他们一眼,完全不信的神情让我看了直翻白眼,「想想看,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同校仅
一年的国中同学,他会比较重视谁?是羽翔还是我?」
夏木立跟羽翔的脸都沉了下来,我看著他们,其实十分了解他们相爱的痛苦。
「如果连你都不帮我们,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夏木立的双眼闪著恳求,「一是分手,二是一起死。」
「不是我不帮,而是我自认我根本帮不了。」
我看著羽翔微低著头,那清亮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空茫。
而夏木立的脸如死灰。
此时,我那该死的同情心又发作了。
毕竟让他们在一起,我在其中也踩了几脚,总不能『情人丢上床,媒人就翻墙』吧?
思及此,我就轻叹了口气。
「夏木立,你爱他吗?」我用(自认为)母亲的温和语气缓道。
羽翔看著我,眼神中带著些许诧异。
好吧,这问题的确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我觉得这很重要。
「『我喜欢你』这话人人可说,但『我爱你』就不是那麽轻易就能说出口的。」
「是的,舒阿姨,我爱他。」夏木立认真地道,少了先前的痞样。
而我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舒阿姨』被口水噎到呛咳著。
老天,我的伤口裂了又缝、缝了又裂已经不下三百次了……
羽翔呆站在原地,我不解。
羽翔那麽惊讶干什麽?难道他真认为夏木立对他是玩玩的吗?
「问你有多爱他好像是句废话,嗯……那你最喜欢羽翔的哪里?」我好奇地随口问道。
「太多了,不过我最喜欢看他生气的模样,那酡红的双颊,紧抿的嘴唇,清冷的眼神,看了好让人心醉。」夏木立无视羽翔红到快爆炸
的脸及我呆若木鸡的神情,心情大好地续道:「你一定没有看过他被吓呆的模样,嘴唇微张,眼神呆滞的样子也超级可爱的说!当然当
然,还有他的个性也很好,该善良的时候就善良地如同证严法师──你知道她是谁吗?慈济就是她一手打造出来的──不该善良的时候
就冷默地好像冰山,不过都是很美豔的冰山───」
「够了够了!」我扬著手,大喊著,再说下去,夏木立大概会兴奋到发疯,到时候我可不想拄著拐杖送他进疗养院,「你再说下去,我
身边的病床就要睡人啦!」
夏木立不解,「什麽意思?」
「你没看到你亲亲翔翔的脸都快炸了?」我没好气地笑,「好啦,等我伤势好点後我再亲自去云家替你要人,但我求你你别再说下去了
,羽翔的好我们都知道……」我无力。
「你答应了?」羽翔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有了神采。
「我不答应,夏木立就会缠我直至天荒地老,这苦差事还是交给你吧!」我叹了口气,羽翔开心的笑容值得我这麽做。
虽然我口中说著要等我的伤口复原到能大声说话,甚至是大笑。
但夏木立的缠人功力真的一流,我开始怀疑,羽翔怎麽没有被他活活给烦死?
不管是早上还是下午,甚至是带著晚餐,他一天中我就可以在医院里头见到他足足三小时。
该说他这殷勤献得太过可怕,还是他的确是真心感谢著我为他跟羽翔所做的一切?
我宁可相信前面那个说法。
他得知我受伤的原因跟他妹妹夏日葵拖不了关系後,对我的好态度变本加厉。
我曾经想过,我会不会受宠若惊,再度住进医院里头?
没错,我在夏木立跟戚叔叔的努力周旋下,终於得到戚叔叔的出院同意。
戚叔叔,这个我未来的丈夫有些地方真的很可怕。
我也开始喜欢乱猜想著他可能拥有情绪。
那几乎成为我的消遣之一。
或许他不肯让舒阿姨去替羽翔跟夏木立在云涛面前说好话,心里总是有点愧疚。
当然,对於我这个十四岁的妻子,他同样关切。
不过他好像认为我比舒阿姨还要来的听他的话。
派我去做舒阿姨可以做的事情,这种举动是戚叔叔干得出来的。
夏木立开著他的车子来接我出院。
我瞪著那台飞碟状的车子,就是这怪东西让我躺在床上好几个月。
羽翔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忿恨,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这台车是新的。」
「夏木立会开车吗?」我皱起眉,满脸不信任。
「我十九岁了!」他不满地嘟嚷著。
「可是心智上来说,我比你成熟!」我笑了,「羽翔,对不对?」
「是是是,你快上车吧,我爸说不定就要出门了!」羽翔推著我上车。
这车子从外头来看十分娇小,但坐在里面的感觉完全跟用看的不同。
里头宽敞地可以坐进四个人,从外向内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漆,但从内往外看,却是一片透明。
好像是飘浮在半空中坐车一样,好好玩。
我发现夏木立根本没有专心开车,我瞪著他把手放在羽翔的肩上,另一手则紧握住羽翔的手。
方向盘是不用控制啊?
「先生……」我发现我的语音颤抖,「你开车专心点,好吗?」
「我设定好了,如果不是没油,这车会自己驶去云家的。」夏木立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看著他跟羽翔(我孤单的坐在後座),发现他们恐惧不安的心情竟飘散在空气中。
只要每一次规律的呼吸,都能把这慑人的浮躁吸入体中,渗入心中。
他们很担心。
我当然也是。
「云阿姨,我找云叔叔。」我在大门口的对讲机前道,羽翔跟夏木立还在车上做心理准备。
「小舒吗?你出院啦?」云阿姨温柔的嗓音从小小的白色盒子里头传出。
据我所知,云涛并没有把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云涛希望她能活在自己编织出来的快乐世界里,没有任何让她烦忧的事物。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自己今天是来破坏她美梦的魔鬼。
「嗯,我刚刚才出院。」我轻轻回答。
「涛在家,你进来吧!」云阿姨柔柔的语气却让我下定了决心。
善意的谎言瞒不了一世,隐瞒,有时会是比诚实更锐利的刀刃。
羽翔跟夏木立下了车,羽翔的脸色苍白如雪,与方才自恃的冷静全然不同。
他是个很柔的人,柔中带倔,让他不愿让自己成为被人保护的那一方。
这种坚持,在夏木立面前完全崩溃瓦解。
夏木立的温柔不常见,身於豪门公子哥,骄傲放纵是他改也改不了的个性。
花花公子这名号自然而然就挂在他身上闪烁著。
羽翔的柔与倔,是他从未见过的。
爱情不来还好,来的太快,很容易在那骇天涛浪中灭顶的。
虽然他心甘情愿死在属於羽翔看似温柔却危险的波涛下。
「没事的,羽翔。」我吩咐夏木立,「好好顾著他。」
羽翔的脆弱,只会出现在他重视的人面前。
这点我相信夏木立也很清楚,他并不笨。
踏入云家前,我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嗅尝中,可以闻到云太太在花园里种下的满满薰衣草味。
这实在是太言过其实,因为薰衣草是闻不出味道的,除非让它与温热的水融合在一起,那清香的芬甜才会渐渐透出。
我觉得,羽翔跟夏木立的关系就像是薰衣草与一杯温度适中的热水。
而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小舒!」云涛一见到我,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你出院啦?怎麽那麽快?」
「不得不快,云叔叔。」在云阿姨的面前,我们的关系仅能表现出如此,十分客套,「我有事情要找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云涛怀疑的目光扫过我,最後停留在我身後的夏木立与羽翔,那交缠紧握的双手上。
他脸上的不悦清晰可见,但疑惑远胜出了他皱眉的不适。
「这事很重要。」我见云涛踏著不安定的脚步走向沙发,我连忙说道。
「那麽就去书房谈。」
我知道他是不要让云阿姨受到任何伤害,一点晴天霹雳的消息都能让她的世界瓦解。
我们都不愿让自己成为凶手。
我们走到了云涛的书房,我把门关了上。
「有什麽事,得让你抱病跑出医院来找我,怀恩?」云涛坐在椅子上,十指紧缠著。
「一件会让你愤怒之至的事。」我轻轻笑著,「云涛,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儿子是同性恋?」
云涛震了一下,最後他缓缓道:「连他的双亲都同意了,我能表示些什麽?我没有话好说,也没有那立场去说,不是吗?」
「是的,你的确没有立场。」我点头,「今天我来,站在这里的立场其实是极其渺小的,但是我知道我该说些什麽。云涛,你反应不可
能这麽慢的。」
「跟那小子有关?」云涛用下巴比了比夏木立,夏木立的眼眸变深。
眼见他要开口说话,我马上先声夺人,「这跟你儿子也有关。」
云涛沉静了一会儿,书房里的空气马上变的沉重。
我听到羽翔急促不定的呼吸声。
「你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我,我家儿子也跟戚书培的儿子一样不正常?」他冷哼了一声。
「皓然也是我儿子,羽翔更是我的好朋友,而他们就如同你我一样正常。」我冷淡地看著云涛回避著我的目光,「我知道你有感觉,虽
然不强烈,但夏木立对羽翔的温柔十分罕见,羽翔对夏木立的依顺更是你从未见过的!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会不清楚,这种改变的肇
因是什麽吗?」
「是,我当然了解。」云涛忿忿地重拍了下桌子,我被他吓得往後退了几步。
「我绝对不会看著我儿子爱上一个男人!怀恩,就连是你来说情也是一样!」
我的儿子是个Gay (15)
「为什麽?」在沉默了半晌,我才平静地道。
为什麽,这个问话会让羽翔愧疚,会让云涛自省,更会让夏木立更加坚信他爱羽翔的心。
「为什麽?怀恩,你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与一个男人步入礼堂,这包容力之大我深感佩服,但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云涛,并没有
你那麽宽容的善解心!」
「谈事情不需要大声说话,云涛,你的个性怎麽到了三十年後还是没变?」
「怀恩,我不知道戚皓然用了什麽方法让你跟戚书培信服,这事我管不了!相对的,我家儿子该怎麽来说服我,这事你也管不了!」
「你太盲目了,同性间的爱并无错,你在歧视些什麽?为了子嗣?担心你云家後代就此没了?担心你抱不到孙子?」我冷声怒道,「你
完完全全不肯去直视重点,我就直接告诉你,重点你家儿子正被一个掏出真心的人所深爱著,而羽翔也同样付出了真心在待他的爱人!
羽翔付出的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啊!」
身後出现了一阵声响,羽翔的脚步踉跄了几下,夏木立连忙伸手搀扶住他。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却又染上了一层红晕。
夏木立可说是面无表情,虽然眼中的温柔骗不了人。
而云涛则是愣了好一会儿,我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这种真心,相信你也懂啊!」我苦声哀道。
云涛不屑地冷哼:「真心?你以为我不清楚夏家人的性子吗?他老爸是国会议员,老妈是个侦探,父亲绯闻不断,母亲私生活紊乱,就
连他们的女儿都像个小花痴一样!出身於这种家庭的人我能相信吗?这哪一个能信?」
「或许我曾经花心过,但那些糊涂事都是在遇见羽翔以前犯下的,羽翔若是早一点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或许就不会浪费那麽多光阴在玩
乐,因为我开始懂得珍惜。」夏木立轻道,从他的语气与神情来看,都跟以前的痞子狗样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他很认真,我看得出来。
「你要怎麽相信夏木立的真心?只要你说出个能够让你信服的条件,我想他不管是赌上性命都会努力去实现。」我的语气缓和下来,大
声说话并不代表气势凌人,「看你是要他吞刀油炸,还是跳河撞墙以死明志,请开个条件出来。」
「怀恩!」云涛用可算是恳求的语气道,「我不想跟你吵,也不喜欢跟你吵!但这事情,不论怎麽说,我都是不会答应的!」
「这是我们今天的结论吗?」
「怀恩!」
「虽然我实在搞不懂你不同意的原因何在,但我也不好管太多人家的『家务事』,我只是希望能看到羽翔快乐的模样,你把他的希望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