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四——端华【有前部连接】

心的父亲。”随後她又用手遮住朱唇，改口道：“说错了，应该是娘亲。”

“她在哪里？”我又问了一遍，觉得头有些大了。

“看你心急得，”她说罢，伸指指向一个方向，“那女子正在後林里散步呢！”所谓後林，便是那遍地长满山篁的小林。她一个人麽？

心想着，我顿觉不妥，对她道：“你怎麽能让她一个人四处乱走呢！”

“哎哎，”拈花娘子一手叉在柳儿腰上，“反正现在也没长成个大大圆锅，你急什麽呐！”

能不急麽？万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人摔倒了，撞到肚子可怎麽办？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这麽一颗血魂珠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扯上身

边的男子就赶往她所指之处。

“哎！先见见谷主再去也不迟啊！”她依然站在原地喊着，我哪里顾得了和她搭讪，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不回答我就当作没见到你们

二位。”她自语起来，越发不悦，转身就隐进花丛当中。

我奔到後林，在篁海里觅人许久，绕路大半日，行得脚都支持不住无法再行也没发现一个人影，只好先歇息歇息，往不远处的简陋竹椅

上坐去。刚坐下我就开口，“拈花娘子是不是骗我们呢？都大半天了，一个人也没看到。”

李璇望向前方那高高的竹子顶，“兴许是走到了别处吧！咱们不如回去等等。”我往後靠着椅背，不乐意道：“那可不行，姑且算算都

有几个月了，这里处处都有羁绊，稍不留神摔着了怎麽办？”

“她有武功！你还怕她不能防麽？”男子劝道。我抬头侧目，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淡淡道：“我总觉得你愈加不在乎的。”男子不答话

，看着随风摇曳的翠青竹枝，默然从腰间抽出笛子，横起，吹了起来。

川流般妙而脆的独特声音荡漾在整个林子里，使人不由自主地把心静下，遥想当年，如此残酷无情的沙场，他也是用如此笛声来抚慰躁

动不安的百万将士。

“等我率兵打回雯国的时候，你也给我的将士吹一吹，好不好？”

笛声仍在继续，我托着腮，闭上双目，打算以此假寐片刻。灌耳的悠扬旋律传响着，欲要上高潮时，突然中断，引得我极度不满，睁眼

欲质疑，却发现他盯着某一处，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个一身花衣素纱罗裙的女子站在前方。“听到笛声就过来了，原来是主公

。”女子脱口。

“颜莹！”人一弹起，我喜出望外，站直了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呢！”颜莹抬步，步步小心地走过来，拱手，“颜莹带少主出来

透透气，不知主公已归，未能迎接，望主公恕罪。”

“诶~！”我摆手，含笑着说道：“不知道才好呢！省得连同我儿子也一起急了。”偷偷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虽如拈花娘子所说的

未长个大大圆锅，但已如小瓜。愈看愈不放心，陡然心念一转，我蹙眉，哝哝：“真应该找个人服侍才对。”

“深谷里就只有这麽几个人，颜莹不想牢烦。”

怎麽办呢？拜托素瑾倒也可以，不过素瑾是泡药成性的‘药人’，这万一孩子一出生就变成个半药罐子可怎麽好！不行不行。……拈花

娘子嘛，以此女的个性，爱奇花奇草都甚於人，母体与孩子交予她跟交给一个地雷相差无几。

我左右思量着，觉得还是从外面调一个人进来担当此重任较为有保障，於是说道：“那我只好恳求谷主答不答应让那年轻姑娘入谷照应

了。”

转眼，众人集中在敞亮的花厅内，围着侧身坐在椅子上的蓬莱第一谷主龙钰馨。我向他娓娓将事情道来，半刻，只见他右手举起，不留

情面，脱口而出两个字，“不行！”

我顿时急了，跪到他面前，“师父，您连颜莹都准入谷了，怎麽就不能再多一个人来照顾她呢？”

龙钰馨扭头面向我，一脸肃容，“那是因为她有孕在身，我才会破例一次！再多几个人，我这蓬莱谷就要变成街市了！”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嘛！拜托了。”我双掌合十，高举在眉眼前，向他不停地求道。

龙钰馨又把脸扭回去，轻哼了一声，坚决道：“不行！”

哼！我倏地起身站直，决定软的不成来硬的，逆违起来，“人家大着肚子更应该让丫头来小心服侍，尤其是在谷里有，您老人家不准，

那好啊！您把谷里每一寸突起的地方全都弄平了，我就不跟您谈这事。”

“你！”龙钰馨闻言，青筋暴跳，转回头，伸出一指指着我鼻尖，眦目，道：“臭小子，你跟老夫比起来不过才乳臭未干，凭什麽如今

在老夫面前开出条件！！”

“就凭躺在她肚子里的娃！”未经思索，我脱口应道，一手轻拍在案上，“我也不想再跟你起争执，毕竟您老救过我一命，但我提醒您

，我孩子要是平安出世了，您别想让他亲切地唤您一句师祖爷爷，我也永世不回来这里！咱们一拍两散。”

“散就散！”龙钰馨张口即按着自己的怒头乱答。怒气上来，我扯住李璇的袖口，拉着他就快步朝门口而走，才下三步，随即被招回。

“等一等。”龙钰馨气到中段，脑内抑制老怒思量片刻，断然改口，“让一个陌生丫头进来我是不准，可我并没有说不找人照顾好那娃

儿！”

我止步回头，淡然问道：“那您打算请谁来照顾他们？”龙钰馨左右两望，随之下了誓死般的决心，答道：“大不了我一把老骨头亲自

来。”

听之，我瞪大眼睛愣住了，连张嘴都变得结巴，脱口字句不连贯，“师……师父……”龙钰馨摆着一副臭脸，哼了一声，起身，把手背

到身後，一言不发地走往内庭。

堂堂一谷主誓言要照顾胎儿至出世，一时成为了蓬莱谷这人烟罕稀之地的新鲜事。

“你为什麽不跟师父说你不能留下来照看的原因？”谷底春藤盎然，野生兰花占据着肥沃的地表，小小的花簇争显妩媚，李璇在我身後

尾随，我站在那些兰花旁不前，“他从来都知道我一向来来回回像个访客，提出来反而浪费口水，现下，我最为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侧头，忽然望着远方某一处。

这个问题就是，陆忠罄陆大人的大印到底能调出多少万兵力。

明王幻世录92

春雾弥漫四野久久不散，我与他在这个时候马不停蹄地赶回桃夏国，在其西部的兵屯，以那大印很快借到了精兵，不想人数竟是四十八

万。

“朝廷早已下达命令，只要是苏大爷来谴兵，必出四十八万！现已备妥，请苏大爷审阅。”兵屯里一将士手握着戟单膝跪地，识大印即

禀告，未敢欺瞒，此举差点吓着了我。

钰嘉那小子……

不等我有所回应，那将士便领我入校场，随着大鼓声骤响，上万将士从四方涌入场内旷地，瞬间就排列好，组成了几个巨大的方块。我

站在高处扫了一眼下方，入目的方块让人甚是心悦，嘴角一翘，上前迈一步，我亮开嗓子，向众首发起言论，“诸位！我相信你们当中

定是有人参加过攻洛莱与雯之事，如果我说此次又让你们与雯交手，也许你们会心有余悸，但是诸位，今日这场战倘若打赢了，你们就

会成为桃夏名垂青史的英雄！受万人爱戴与敬重！”

话末，一阵海浪般的欢呼声俨然盖过自然当中一切声响，堪比天雷，“诸位，为了荣耀，今日就请以昂扬的斗志随我前往沙场，在这场

战争里，我唯有一事请求你们，只管拼杀，且不要伤害那里的百姓！你们能否答应我？”

无需半分半秒，眼下众首同一时间倏地跪下右膝，雷声隆隆，“谨遵命！”

短短的几句话，刹那流星划过的严肃场景，恍恍，渺渺，就像在摇篮里的胎梦。下了高台，我依旧分不清哪个时候是现实哪个时候不是

，只有身後紧跟着的跫音是清晰无疑的。

“从今天起，我就是这支军队的主人。”我目视前方，冲身後的人说道。男子止住步子，“你是主人，那我是什麽？”我慢慢回眸，“

主帅啊！在沙场上拼杀，你那麽拿手。”话音刚落，男子激兴着奔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整个扛起，让我稳稳地坐在他臂弯里。

“这样多难看。”我扶着他肩头，嘴上这麽嘟喃，心却在怦怦直跳。他把脸埋进我胸膛，“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当监军，还纳闷你连三桶

饭都吃不完怎麽力拼成千上万的敌人几天几夜。”

我听罢，第一反应便是举起手拍一下他脑袋瓜，“我又不一定用武！人家诸葛孔明从来都没用过武力帮刘备打仗，次次都赢。”

“这又是哪号人物？”

“军师，史上杰出的军事天才，你不认识的。”其实我也不认识，只是闻其名，知其才。

他松开手，把我放下地面，表情变得严肃，抚了抚我的长发，说道：“别闹了，回去好好准备，这次的仗与往昔不同，往昔，我们是抵

御，而今，我们是要夺取一个国。”他转身迈步向前，我紧跟着与他并肩而行，“你觉得，如今的兵力能够降伏潮笙的人马吗？”

“完全不够！量力而行吧，能够夺回多少城池就多少，我比较担心的是雯国军队如今的实力。”

“嗯，”我点点头，“他一定会料到我会想办法东山再起，一定早有所防备。”心道：好在当初没有一时冲动修建了长城，不然就算兵

力再多，损兵折将也占不少。

不日，春雾渐稀，四十八万桃夏兵绕西而行，从洛莱与廷阳的接壤处无声无息地逼近雯国边疆，而计划是先把雯国拿下再收复失地。手

中这张看似简单的地图，现实中却不易取，稍有疏忽或用兵不善都会使计划化为乌有。

“龚合，你回去，这场战事牵扯到仲御之门玄香筑便不好了，双双，霏儿，你们也回去！不要再跟来了，旅行已经结束了。”我骑在骏

马上，蹦着脸，正儿八经地冲同样是骑着马儿的三个人下了命令。

惊愕与不满交错着的表情率先在霏儿红润的脸庞上展现，“可是，为什麽只有我们被谴回去？太不公平了。”她撇了撇嘴，黄毛丫头的

性子一点都未改。

“你一个小丫头去干嘛！普通女子不得入军中，这是铁规，再说你还小。”

“那小鬼都比我跟双双姐要小好多，为什麽他就能去？”她指了指坐在易烨青前头的羿天。小鬼立即得意洋洋起来，亮开嗓门道：“这

就是弟子与子弟的区别了，弟子总要跟着老师跑嘛！”

霏儿不甘示弱，眼珠子转了一转，又想到一个理由，“那军中总该多一名军医吧？打仗总会有死伤，那麽多人受伤，区区一个平凡大夫

能忙得过来吗？”

“你是……”我欲加强调，她却捷足先登，抢先打断我的话，“我可以学那位女将女扮男装啊！”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

“让她去吧！”李璇在前方不远处喊道，我一愣，回头望向他，又听他续言，“军中确实需增一名大夫。”我盯着那丫头转瞬间露出得

意表情的脸庞，无奈地把下巴点下。

龚合骑至我身旁，忽然打破了缄默，风从前方吹过来，夹带着沙尘，使他无法将眼睛完全睁开，只能眯着，“我带消息给门主信得过的

人，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增援，这样，总该让门主满意了吧？”

“嗯，你去吧！”

素衣男子一拉僵绳，调头转东，快马奔驰，须臾便消失在金黄色的荒沙边际。没有时间再呆原地僵持，此时我也拉起僵绳，冲叶双双道

：“双双，你也把女装换了，在军里保护好霏儿。”不等她应，就奔向前方与在那儿等待的男子同行。

细雨绵绵，给大地带来呼吸，四十八万将士趁夜驻扎在雯国太兴城附近，然後，於晨曦攻入太兴，斩杀为潮笙效力的雯兵十万人。五日

後，兵分西、中、东南三路深入雯国，西方由易烨青负责，东南方由桃夏国的南将军领兵前往，而我和李璇则率剩下的人马杀进中部。

半个多月以後，明安镇山头──

我在帐中听李璇滔滔不绝地叨絮着用兵之道，听得头昏脑涨，正在用两麽指在太阳穴上打圈按揉，一个将士突然闯入，禀报道：“报！

山下有许多兵马靠近我军营地，估计不下二十万！”

我惊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不是刚暂停吗？这麽快就振作了，还杀来营地？”李璇瞥了我一眼，走过来时捏了一下的左脸皮，“去

看看。”我捂了捂被捏疼的地方，紧跟着他的步伐，出帐，站在高处往山下望去，正如那将士所说，山下空旷之地上密密麻麻一片全是

人，全都站着一动不动，飘舞的旗帜屹立当中，因隔太远，看不清旗上的字为何。

“喂！你们是哪里的人马？”声音洪亮的一位将士以代表的身份向山下喊话，片刻，即有回应，“我们是广陵军，是来援助你们的，有

广王的亲笔信在此！”

第一批援军竟是广王柳缨荷派来的？！

愣愕着，我转身欲下山，却被李璇一臂拦住，“别急，先让他们把信拿上来，看了再说。”

我听他的话，回到帐中等待着，再喝完了一杯热茶後，信就到了，接过信，快速展开细细往下阅，直到落款处，又请人辨了辨字迹，才

确定是柳缨荷本人的笔迹，才敢放松警惕，请山下上万众人入瓮。

广陵两位领兵大将一入帐，即向众人拱手，道：“见过诸位！”

我含笑相迎：“两位千里来此援助我军，辛苦了。”随即请他们入座，命人奉茶。两位饮了一口茶水後，徐徐打开话腔：“我国陛下得

知阁下欲东山再起，因而派吾等率兵三十万前来助阵。”“赶来稍迟，还望体谅。”

“有兵援助，我自当是很高兴的，广王的信我也会回，只是不知两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两位不谋而合，倏地起身，二次拱手，“在下闵姓。”“在下翟姓。”“那麽，两位将军，请！”我抬起右手，指向帐门，并唤一旁

站着的易烨青，吩咐道：“阿青，好好安顿这两位将军。”

广陵军驻扎在营地里後的第二日夜里，雯军突然发起夜袭，来得正是时候。月明星稀的夜空之下，数以万计的带火箭矢速速而上，直爬

营地，烧毁了好不容易在石头缝里承接雨露而生长的植物，中箭的将士在地上拼命翻滚着，几个士兵见状赶至他身旁用手脚替他们扑灭

火苗。

众将不敢回击，纷纷拔剑边往後退步边砍下飞来的箭矢，勇气大一点的将士则高举湿过水的破麻布向前奋力地拦截它们。我听闻消息後

，马上冲出军帐，可外面电光石火笼罩着，不远处皆是一片忙碌的身影，不禁使我眼花缭乱。

突然，一个拍打突现我肩头，我吓了一跳，赶忙回头，正中李璇那被火光照红的侧脸，单独一个字发出，“走！”我紧跟而上，发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