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上部）小沐要成“攻”！（下）——吾栖碧山

第三五章 匕首啊匕首

山洞另一端的出口近在眼前，林沐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然后再奔出去的时候，进一步证实自己所想果然没错。

在这个不算特别隐蔽的出口外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不远处立着的那几株诡异的树木，正是白天林沐造访过的，原来，这里还有这样

一个通道。而凛风，自己明明是追着他过来的，他现在又去了哪里？

不会是被那些树的香味勾引过去了吧？看来对于某只蝴蝶来说，循香而至是本性，连防毒口罩都档不了啊，林沐无奈扶墙。不过虽然这

家伙并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也不至于让林沐能硬起心肠来当作视而不见，任他被这种奇怪的物种弄得神经错乱自生自灭。说到底，林

沐还是觉得自己心太软了。

林沐无奈地关了手电，摸出那把没有还给机长的匕首。秋夜的凉风吹过，草地发出轻微的碎响，林沐忽然有种自己是深夜冒险的侠客的

感觉，只不过，现在自己的敌人，无状可循，无形可依，不知该如何去打倒。林沐不喜欢这种不能确定的感觉，可是，自己手上唯一所

持有的就只有这把匕首，那么，就让它成为自己最强有力的武器吧。

长风万里，秋草苍茫，林沐额前微微吹起的黑色发丝下，是越发深邃的眸子，摒弃了同龄少年常有的浮躁和游移，多了几分坚忍和稳重

，沉沉的是比这夜色更暗的漆黑。

那几株枫桂近在眼前，而他要寻找的人，正站在最粗壮的那株树下，抬头仰望着那些在风中轻颤的枝叶，神情迷惘。

“凛风？”林沐不确定他现在的状况，出言相询。

那人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却又重新回过头去，继续看那棵树。

“凛风，你搞什么鬼？”林沐有些郁闷了，自己追了这么久，终于找到这个人，可是现在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对

自己的话充耳不闻，难道当自己空气吗？

“嘘，别吵，我在听小沐和凌云说话。”凛风这次连头也没回，只是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这家伙！在现在还在念叨着凌云凌云的，可是在这个连虫子都不存活的古怪地方，除了风吹过树木和草地的声音，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其他什么都没有。

林沐被这个家伙的幻觉打败了：“凌云学长不在这里，而我就在您老人家跟前好不好！凛风，你是不是傻了？”

凛风不耐烦道：“说了别吵，一边呆着去。”

林沐怒了，看来这状态只能先试试电视剧里常用的一招——甩巴掌法的升级版拳头痛击法看看效果了，不过林沐绝对不会承认这里头有

趁着凛风不清醒之际，挟让其清醒之名行回报之前凛某人给他过多关照之实的成分。

可是林沐一拳过去，凛风居然动都没动。

这家伙是木头人，啊，不对，是训练沙包人来的吗？林沐摸了摸自己的拳头，虽然刚刚确实没有用全力出击，但是自己的这一拳绝对不

是吃素的，没理由吃了这一拳的人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凛风现在的反应，实在是太古怪了些。

难道一直要任由他这样痴痴傻傻地站在这里不动？现在戴着防毒口罩已经是这样了，时间长了，凛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以林

沐自己的力量，在这种状态下要把他打晕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扛不扛得回去就另说了。

看来，虽然也不知道上次的后遗症会不会再次出现，也只能冒险用那个奇怪的汁液再试一次了。林沐拔出匕首，就着那棵大树就要扎下

去，却被一股大力推倒到一边。

好痛！林沐摔得有点头晕，但还是反射性地握紧匕首飞快爬起身来作出戒备的姿势，只见凛风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而他正目光森冷地

看着林沐，语气中是全然的敌意：“你要对‘它’做什么？”

它？林沐错愕，是指那棵树吗？当然是给你找解毒药啊大哥，要不我干嘛去破坏植被生长啊，现在看你的表情就好像我要杀你全家似的

，至于吗？

“你拿着那么危险的东西要对我的小沐做什么？”没有得到回应，凛风的声音更冷了。

=口=！！你的小沐？！！！劳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林沐脑子狂乱到想要抓头。

不过，不过，这不是重点啊啊啊啊，拜托，老大，我要下手的是一棵树好不好，哪里是对着我自己啊？你有没有长眼睛啊，林沐彻底无

语了，凛风大少爷，您幻觉也太严重了吧？我林沐可是一个健康成长的大好祖国未来栋梁，什么时候和长在那里树皮丑陋的生物长得像

了？

“凛风，你果然中毒太严重……”林沐话还没说完，就被猱身而上的某人吓了一跳，接着腹部被击中，自从不再出去打架后再也未曾尝

过的激痛席卷而来。

这家伙——是来真的！

林沐再也不敢懈怠，认真地应对凛风的拳脚攻势，虽然自己手持匕首让对方有本能的规避，但是游击队出身的他在和正规军出身的凛风

交手后很快出现了明显差距。

“啊！”林沐抱住自己的手腕极速后退，握着的匕首刚刚被凛风一脚踢飞，而他的手腕也被鞋子的边缘击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脱臼。

树影沉沉，凛风的表情不用细细分辨，也可以猜测是如何的无情与冰冷。

林沐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了。笑的是这家伙居然这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竟会为了自己的幻影受到威胁而发飙；哭的是，明明

那只不过就是棵树啊，劳资本尊现在在被你打啊，早知道就应该管你去死，什么错乱不错乱的，劳资自己回去睡大觉。（林沐内心宽面

条泪 T.T）

可是凛风显然没有放过林沐的打算，再次出手。见林沐没有了匕首的防备，凛风出拳更加没了忌惮，高手毕竟就是高手，饶是林沐伸手

灵活，也只能且战且退，衣裳下已经新添了多个伤处，只不过，他的眼神却越发倔强清亮了。

先是低声沉闷的哼声，紧接着是撞击的声音，林沐靠着树干渐渐滑落，嘴里是沉重的喘息：这一回真的是栽了，这个凛风，真的很厉害

，平时那种绣花枕头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嘛。而且他现在完全不清醒嘛，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小命儿别说半条，说不定整条都没了。

真是衰啊！林沐心里哀叹。

林沐撑着地面，手下一阵刺痛——居然是那把匕首！

那边凛风正一步步走过来，依旧如最初见面的时候那般的优雅，却又多了几分摄人的魄力，这样的他，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林沐心头一紧，手中却偷偷握紧了匕首，往身后凸起的树瘤处一扎，凉而粘滑的汁液渗了出来，落在林沐的手中，刀刃割出的伤口处，

麻麻的刺痛。

凛风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脸色变了，一把掀开林沐的身体，拔出林沐尚未来得及拔出的匕首，那上面混合着褐色与红色的液体，在

夜色中却一律是深黑的颜色，掩住了匕首的银芒。

“你居然伤害了他？你居然敢伤害他！”凛风势如疾风般持匕首而上，直直刺向林沐所在的位置。

林沐就地一滚，虽然避开了刀锋，但是却让自己的境况更危险，因为现在的姿势，要再次闪避开来根本就不可能。

眼见凛风就要拔出深深插进草地中的匕首，再次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林沐牙一咬，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冲凛风怀中扑了过去，一把

扯下他的口罩，沾着树汁的另一只手直接捂上他的口鼻。而那匕首已经被凛风拔了出来，眼见就要插进林沐毫无防备的脊背。

“凛风！”背后已经感受到那把做工精良的匕首散发出的寒意，林沐还是忍不住，惊恐地叫出了声。

但是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倒是被自己扑住的人身子一软，两人一齐倒在了地上，谁也没有再出声，一时之间，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在

万分静谧中那般明显。

“小沐……”半晌，林沐身下的凛风忽然笑了笑，“你这么主动，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吓死我了！”看着有着自己熟悉表情的凛风，林沐终于松了口气，“你发神经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玩这么大啊？再来一次，命都被

你玩没了。”

林沐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凛风一手抱住了，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林沐气恼的一拍凛风的肩，道：“放手啦！”却不想身下的人倒抽了

一口气。

林沐不解地看向凛风，却见他好看的眉头拧了拧，然后又舒展开来，微微笑道：“让我抱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林沐觉得这样的他，有点无法拒绝，明明刚刚两人还是生死相搏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会觉得这个人……是因为他的之前

的行动全都是为了自己那个幻影的缘故？林沐迷惑了。

只是，在这样的月色下，在这样古怪的枫桂树下，在鼻端已经隐隐闻得到的枫桂的香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中，让快要脱力的自己找个软一

点的垫子休息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这个自愿当垫子的人可是刚刚让自己又疼又累的人，林沐这样安慰自己。

只不过……血腥味？！隔着口罩还可以闻得到的血腥味，自己的手只不过是被匕首割破了一个不大的伤口，会产生这么浓的血腥味吗？

林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睁开凛风的怀抱，果然见那个人的腿上扎着的正是本来会刺进自己背部的那把匕首，暗红的血液在这片阴影中

颜色越发浓重，浸染在凛风浅米色的裤管上，分外明显。

“凛风，你真的疯了吗？”林沐又惊又急又怒，恨不得在这家伙一派轻松的脸上补上一拳，打破那张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的

笑脸，眼底却已经有了泪意……

第三六章 诅咒啊诅咒

“如果我会疯，也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枫桂吧。”凛风轻声一句。

“什么都别说了，你以为自己是血库啊，都成这样了也不会说一声，还不赶紧处理伤口止血啊！”林沐想去拔匕首，又怕到时候反而血

流得更厉害。

“我本来就是活动的血库么。”凛风毫不在意的笑笑，顺着林沐的视线正视自己刚刚在匆忙之间转移方向刺到自己身上的匕首，因为自

己学医，本能地避开了那些血管和神经肌腱丰富的危险部位，但是，他没有告诉林沐，其实以他的身手，本可以完全不伤到自己，但是

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伤害林沐的瞬间，第一反应便是要惩罚居然会做出这样举动的自己，也许只有疼痛和流血才能稍稍让心底的震惊和

负罪感减轻一点吧。

凛风取出上衣兜子里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品，挑了消炎效果的研成粉末，然后飞快地拔出匕首，将药粉撒了上去，又撕了贴身的衣服做成

临时绷带将伤口包好。

林沐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无比熟稔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认真做事情的凛风和平日搞怪的他完全不同，明明这样子的他更加有

魅力有内涵，为什么偏偏要装成那个样子呢？是因为……凌云学长的缘故，故意做出那样的伪装吗？说到底，凛风也只不过是为无望的

恋情所苦的人而已，凌云学长是那样一个……嗯……那样一个正直而完美的人，学校里据说也有不同年龄层的同性表白过，都被他冷冷

回绝，他，应该是对同性不感冒，也是，娇软可爱的女孩子是更容易得到男生的青睐吧。林沐不由叹了一口气，那个在陌生的学校第一

个给他领路带他吃饭的人，那个被孤立的自己带进风纪股的小团队里的人，那个把自己从发烧中前尘旧事的梦魇中拉回来的人，他那张

冷漠而清俊的面孔，好像在自己的心里占了太多的空间了吧，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在这迷乱人心的枫桂树影下，自己惊魂初定之时

，会这么想念那个夜晚里朦胧中感受到的温暖安慰呢？

如果……如果他现在在这里……

林沐使劲摇了摇脑袋：我都想什么呢？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吧。

“凛风，你现在这样还能走吗？”林沐看着凛风打完最后一个结，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好被扔在一旁的匕首，有些担忧道，“这里到底

不适合呆太久，否则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沿刚刚的路线回去，不算很远，这点路程我还坚持的住，放心。”凛风扶着林沐递过来的手站起身来。

“呃，我还是扶着点你吧。”林沐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架起某人的胳膊，然后揽住他的腰，两人的高度差这个时候也让这个姿势变得很方

便，“其他的就先别管了，先回去好好消毒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凛风意外地没有再借机调笑或者说些别的有的没的，而是十分小心的将自己的有一部分重量稍稍转嫁到支撑着自己的林沐身上，两人相

持着，缓步前进，只是没有回头的他们并未看到渗入地面的血迹迅速的消失不见。

“凛风，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林沐扶着凛风回了山洞往通向村庄的另一个出口走。

“什么事？”

“好像只有你你对枫桂的味道反应最为强烈，”林沐似乎在整理措辞，“一开始我认为是因为你的嗅觉比别人敏感，但是，事实好像并

不是这样。”

“哦，此话怎讲？”

“那个……”林沐忽然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那个……就是之前我曾经用花粉的浓缩液让你昏迷过，而那个试剂只不过是

半成品，残余的花香味并不算很小，如果你真的是嗅觉足够敏感的话，那在我出手之前，你就应该知道了，而且这一次的枫桂的味道，

明明像极了桂花，以你对花粉过敏的情况，若是你知道的话肯定会提前警觉，但是你也没有，所以说，你的嗅觉不是比别人敏锐，而起

码只是和其他人差不多，或者应该说是有点迟钝。”

“原来那次真的是小沐你出手，我可真是栽了，”凛风无奈道，“不错，我的嗅觉是不太敏感，所以，这些气味我往往都是最后一个发

现的。小沐，现在我的弱点可是抓在你手中，你该不会趁人之危吧，我好怕怕哦……”

“只要你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我才不会怎么样好不好。”林沐白了凛风一眼，道，“但是除去这个因素，你对枫桂的反应也确实大了一

些，我和机长他们明明吸入的量和你差不多，偏偏就你昏迷，而有了下午的解毒，你体内应该有了一定的抗体，但是刚刚还是被枫桂迷

惑了心智……”

“是呢，如果说刚刚小沐你一直没怎么受到影响是因为你本身就是顽强如同某种生物一般的存在，那么之前机长他们又该怎么解释呢？

”凛风摸下巴困惑状，然后一脸的豁然开朗自怜自艾状，“啊，我知道了，是因为我太完美了，所以上天一定要从我身上夺走什么吗？

”

这家伙，这种时候都不忘自恋，要不是顾及他是伤员，林沐真想扔了他自己扶墙吐一吐先。

“小沐，可能是叶家血缘的缘故。”凛风突然道。

“叶家？”林沐想撞墙，这家伙，语气变化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在花痴状，现在突然这么正经，这个人能不能用正常人类该有的方式来

沟通。

“小沐，我们先回那个拜祭的石窟里头看看。”凛风拧了眉头，道，“我还是要再确定一下，希望那只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