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医生)——宇真

作者:宇真  录入:03-07

随后,一切静止了。
宜镜渊看看一条直线的心电监护,又看看我。"电击!"他终于说。
动作最快的是我,功率一下打到三百焦耳,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他再也不忍心的拦住我。"够了...

..."
我呆呆举着心脏电击仪,旁边监护仪上还是只有一条直线。
"输血吧。"我放下仪器,开始持袖子。"输多少都行啁!输血啊!为什么你们不动?"
"楠平......"宜镜渊难过地看着我。"你冷静啊......"
"抢救还没结束呢!输血!"我大声喊着。
没有人动。
我自己抢过了输血用的针头、导管开始动手。耿姗过来帮我了。
我的血开始输到韩羽的身体里去,我躺在她旁边的病床上,凝视她雪白的脸。
"文医生......"耿姗有了哭腔。"血已经输不进去了......"
我还是看着韩羽。

"楠平,你别这样。"宜镜渊忍不住过来摇撼我。"这还像你吗?你可是全外科最有前途的年轻医生啊!你

不是最冷静的吗?你面对现实好不好?"
"她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管子里鲜红的血液说。
宜镜渊缓缓点头。

"什么最有前途的外科医生,我笨得要死。"我终于知道脑子里模糊闪过的念头是什么。"白痴......"我

轻声骂着自己。--又不是没死过,她说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再有死的念头,我的出现,揭开了她心口最

大的疮疤,让她血流不止,疼痛难忍。
"楠平......"宜镜渊再喊的时候,我回过神看他,耳中却听到护土们一片哭声。
"哭什么?"我咧嘴。"急诊没死过人吗?"
"看到你,没有不想哭的。"宣镜渊竟也红了眼睛。
我愣愣往脸上一摸、摸到满手的水。
原来,我在哭啊......

第十七章

举行了个小小的葬礼。
我这才知道韩羽是基督徒。对她,我实在了解不多,也亏欠太多。
韩童戴着黑色墨镜,时不时摘下来擦一擦眼泪。
瑞可魏的脸色是自我见他以来最严肃最悲伤的。
韩昱一直咬着唇,没有哭,可脸色发青。
森和靳景毅也一起来了,带了雪白的玫瑰。
还有哲麟。
而我两手空空,也没有哭。
不过韩昱到现在还是以为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韩童得知死讯时拉着我的衣服喊把妹妹还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跟瑞可魏他其实谁也不爱,那个他不该

爱而爱上的人现在已经化作飞烟。
他离开家的原因,在国外的种种纠葛,重新找到韩羽的艰辛......我已经全然失去兴趣。
只是,葬礼结束后,我拨了个电话。
"喂?请找文苑清。"
父亲的秘书唧唧呱呱解释了半天说父亲正在开会。

一连串脏话从我嘴里流利地冒出来,可能比我这辈子说过的脏话加起来还要多。那个老女人吓得要挂电话

,我告诉她我是那男人唯一的儿子。我告诉她如果她不马上叫那男人听电话我就寄炸弹给她。不知道是不

是我威胁的缘故,三十秒后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从电话那头传来,被电波弄得有些模糊,"怎么了?"他似乎很累。
我沉默片刻,"刚才,我参加了一个葬礼。"我说。

他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耐烦。"楠平,我在开会,这笔生意值一千万。你朋友死了固然伤心,可你已经大

了,又是医生,该懂得怎么调适自己的心态......"
"你女儿的命,值不值一千万。"我冷冷说道。
他又愣了愣。"你说什么?"他小心翼翼。

"我刚才参加了一个葬礼,"我一字一顿。"你女儿韩羽,现在躺在地下。你可以继续去谈你那个该死的

一千万的生意了。还有,你从此不是我父亲,再见。"
他的声音急切地喊着什么,我把手机扔了出去。
"三十岁的男人了,哭起来多难看。"哲麟过来,拍着我背。
"那就难看一回。"我纵情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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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这么照常过下去。吕明德法外施恩,多给了我一个礼拜假期,我没有用那个假期就来上班了。
"楠平,没问题吧?"安尚非担心地问我。
"没事!死不了。"我自然的笑。
"那就好,早说你是将来的第一把刀了吗!"他也高兴起来。"来,请你吃红蛋,我儿子满月了!"
"恭喜恭喜!"我拱手。"记得你欠我一顿酒。"
"没问题!一句话!"他大力拍我肩膀。
"主任啊,这一个假期我算存下来了,以后我随时请假出去玩哦!"我对吕明德喊。
老头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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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过完的时候,靳景毅因为癌症并发大出血死了。
我还记得他跟森说他连骨头都是脏的。
"把我丢到长江里去洗洗吧。"他嬉皮笑脸地说。
"你以为长江很干净吗?"森说。"把你扔到青岛的海里去才洗得干净。"说的时候红了眼圈。
"别啊。"靳景毅叹气。"那离你多远啊!让我一直守着你们好了。"
所以后来,森拉着我一起去坐船,拣了段干净的江面,把骨灰洒了下去。
森真的没哭。他笑着洒骨灰,边洒边骂,可洒完以后眼泪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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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童那晚上喝醉了酒,跟我说了好多话。

包括他在美国的时候接触我是为了知道韩羽喜欢的是个什么人,包括他在国外混得惨不忍睹的那些年,包

括瑞可魏待他是真的好他会记得但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人家......我听着,笑着。
韩昱拒绝了唱片公司的邀请,他跟着韩童去了法国。走之前,他给我看眸子上挂着的那个便士,说他会一

直想我。

我笑了笑,还是跟他要了回来。我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他谁也不该喜欢。他该好好的,以后读完书出来

,找个大家闺秀娶了,一辈子安安乐乐的。
父亲后来还是回国了一趟。我带他去了韩羽的墓。
挺小的墓地,碑也不大起眼,只刻了行小字:"Herneverland"。
父亲看到墓碑上韩羽微笑的照片后呜咽起来,哭着说真像。
我在旁边抽烟,我终于学会抽烟了。
父亲回美国后据说跟母亲又大吵一架,二天后二姐打电话来说又和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二姐很有些担忧。
"反正都和好了,你管呢。"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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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时候,这批实习生陆陆续续离开了医院。下旬,新的一批实习生又张着好奇的眼睛来了。科里也

来了新分配过来的人,有一个据说是上一批实习生里的,本科生。
"那门路不小啊。"安尚非昨舌。外科门槛高是出了名的,收博士生有时还考虑考虑,别说本科生。
"这是新同事啊。"吕明德从外面进来,打断了我们的讨论。
"大家应该认识的吧?严郁森,从前小文带实习的。"
森穿著本院的工作服,挂着住院医师的名牌,站在门口对我笑。
"目标是末来的普通外科主任,严郁森。"森站在我面前伸出手来。
"那你是逼我说我的目标是未来的大外科主任罗?"我装出懊恼的样子,"文楠平。"
"以后多指教啦!"森握住我的手。
森的手,很温暖。我微微一笑。
靳景毅曾经叫我答应在他死后好好照顾森,我犹豫了很久才应允。
因为我这个人虽然一无是处,但却有个唯一的优点。
那就是不轻易承诺,一承诺,就是永远。
这一次,该不会再有人伤心了吧。
"请多指教。"我对森说。

《全文完》
 

推书 20234-03-06 :乐医 第一部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