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四海伸手叫过侍者,他要了一张香槟酒的广告牌,他很认真的在背面添上一行字:“我是甘图,包四海的徒弟,未来会成为伟大的……音乐人和您友人的人。”
就这样,甘图尴尬的将一张香槟酒的广告牌改写成的自我介绍,与这家古怪的“医生”先生们吃下了他一生难忘的一餐。
在切尔汶有这样一个传统,春夏节结束后,是求爱日,当喧哗过去,人们会举行各种小型庆典,在庆典当中,男女若情投意合的话,可在庆典结束的时候求爱。
南道贺富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悲哀,他的悲哀来源于,他的名字起得不好,“贺富。”他总是在庆贺别人的富裕。即使庆贺别人的富裕那么也没关系,可是,他又拥有着另外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这些特质令他的悲哀命运成倍的翻滚,越加的悲哀。
南道贺富拥有着一副不高不低的身材,有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有着一个不聪明也不笨拙的头脑,不高不低的鼻梁,不性感但是也不难看的嘴巴,这些东西组合起来,意味着,南道贺富他,平庸,普通,外加一无是处。基于以上原因,南道贺富的爱情之路并不好走,他总是在失败着,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拿出任何吸引住异性的特质,就像现在,即使他拿出半个月的打工费,买了最最昂贵的粉红色玫瑰花,并且当着所有的路人,双膝跪在他喜爱的的“女神”面前,大声喊着:“我爱你!”
“女神”并没有感动,相反,她一脸厌恶,因为这个该死的,一无是处,平庸之极的家伙竟然犹如粘沾在身上的嚼过的泡泡糖一般,即使你用尽办法,甩都甩不脱,他难道看不出,她并不喜欢他,她甚至是讨厌他的。
“女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令这位先生误会自己对他有了好感,她思前想后的在那里检讨了好一会,终于,她对跪在地上,带着一脸期盼表情的南道贺富说:“抱歉,我不爱你,甚至,我是讨厌你的,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在学校也请不要出现在我的周围,你这样我很难做,大家会认为我品味低下,说实话,受到你这样人的求爱,并不是愉快的事情。”
女人踩着她的高跟鞋,一扭一扭的离开了这里,南道贺富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其实,她也并非是最优秀的女生,南道贺富只是觉得,他们距离不远,都是那么平常,所以才敢求爱。但是,很明显,即使是最平常的女生,那也是有高度的,他南道贺富的条件还是满足不了这位离他远去的“女神”。
他慢慢站起来,看下庆典完毕后,成为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每次庆典完毕,总是会有像他这样被遗弃被遗忘的成为笑料的人,人人对他笑,南道贺富浑身犹如针扎一般,他的每个毛孔都被塞住了,心口闷闷的。
转身,南道贺富,慢慢走下地下通道,地下通道的灯光是昏暗的,南道贺富却觉得这样的阴暗光线实在是适合自己,因为他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走到通道中间,穿过那些借着昏暗光线拥吻的情侣们,他的心里越来越凉,这到底是第几次了?每一次的打击都要把这位可怜人的脊椎压弯一次,他越来越佝偻着生存,求爱对象的档次越来越低,以后要怎么办?难道他娶个乞丐相爱吗?他苦笑着,觉得生活越来越没着落。
迈着沉重步伐的南道贺富停下脚步,他看着通道里的一个“乞丐”,这位“乞丐”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他去表演失败了吗?没得到酬金吗?还是,他乞讨一天没有要到一个钱,所以他缩在这里,就像自己一般,对未来充满了绝望?南道贺富幻想着。
接着他慢慢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位蓬头垢面一身怪味的人,他苦笑了一下,把那束玫瑰花递给他,他说:“嘿,老兄,我实在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了,剩下的钱我想去买醉,所以,这花送给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快乐。”
南道贺富把那束他几分钟前还珍惜万分的玫瑰花放到“乞丐”的手里,向前走了几步,一阵凉风慢慢的吹来,南道贺富想起出门的时候天气预报说今天开始有三天雨,他又转回身,脱去自己的外套给这位可怜的乞丐披上,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比自己惨。
再接着……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一个小时后,一家超市外的排椅上,南道贺富竟然和那位乞丐手里一人拿着一瓶度数非常高的廉价酒犹如老朋友一般的在一起喝了起来。
大约十分钟前……
“嘿,老兄,你就是跟着我,我也给不了你一个钱,你看,我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酒了。”南道贺富把自己的口袋翻转过来给着身后的这个人看,这人捧着玫瑰花一直跟着自己,整整跟了六条街。然后南道贺富在自己那栋寒酸的公寓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两瓶度数最高,当然也是最便宜的廉价烈酒,当他走出超市,那个“乞丐”还站在那看着自己。
“好吧,好吧,我分你一瓶,我警告你啊,我没有更多的可以给你了,所以,别再跟着了。”南道贺富递给乞丐一瓶酒。
“乞丐”接了。微微抬头看下他,南道贺富向前走了几步,他能感觉到,那位“乞丐”这次没再跟着。没来由的,他却寂寞起来,看吧,这大街上,人是一对,一对的,他走了几步,慢慢转回身回到他面前。
“一个人喝酒是很没意思的,要一起喝吗?”南道贺富建议。
于是,他们坐在了超市门口的排椅上,看着慢慢下起的小雨,虽然南道贺富认为假如对象不是“乞丐”,而是一位年龄相当的妙龄女郎的话,那么,他会更加愉快。
“你知道吗?老天爷创造人,给予他感情,一定会给他准备好另外一半的……这话是我爸爸说的……我长得像我爸爸,要是我能继承我妈妈一些特质就好了,哪怕,是一双有特色的漂亮眼睛……可是我们不能抱怨吧……对吧……”
南道贺富唠叨着,他自说自话,大口喝酒,主动和“乞丐”碰几下酒瓶,他说着自己隐藏在内心的那些话,“乞丐”默默的听着,他一只手紧紧的抱着那束玫瑰花,一只手拿着那瓶劣质酒也灌着。
“知道吗,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呢……我想好台词,甚至我去求教了许多求爱成功的前辈,他们告诉我,这个日子女人是最容易……被打动的……看吧,我就是这样……”
半醉的南道贺富摇晃着,此时他快乐的像个国王,他肆无忌惮的跪在路边对着一个他认为是“乞丐”的人学着自己在地下通道做过的事情。
“你说?为什么,总是没人爱我呢?那怕只是虚假的一次吧?我爸爸……说了啊,你的那一半是早就准备好的,不要着急……可是,我就是急啊,我都要大学毕业了,可是就是没人爱我啊?……”
南道贺富越说越伤心,他跪在那里哭泣,接着倒在路边的泥水洼里,看样子他的酒量也平常。
琴汐冠抚摸着那束玫瑰花,花很好看,捆扎的漂亮,还有彩色的礼品纸围着它,从来没人送过花儿给他,没人……跪下对他说爱他,即使是假的那也是没有的。
他站起来,弯腰看着这张沾满泥巴的脸,他穿的很单薄,因为他的外套给了“乞丐”自己。
“为什么……没人……爱我呢?”南道贺富难过的唠叨着。
“既然我们都是没人爱的,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琴汐冠小声说着,慢慢站起来,他看下街角,他知道,那些人一定跟着,即使他不叫他们跟。
几分钟后,廉价公寓前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了两个人,因为雨下的越来越大,没人看到它的到来,也没人知道,南道贺富这个小人物,此一生,竟然因为一次失败的求爱而走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上……
暗影
夜的对应色是黑,就像恐怖片的音乐一般,它对应的都是令人惊怖的并不美好的事情。
今夜,这夜色很黑,单月被乌云遮盖,鱼家的庭院静悄悄的,大家都入睡了。
一声厨房插销被打开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花花可以听到,花花从趴卧的石头上站起来,睁开眼睛看下那人,它叫了一声,那人伸出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接着,这人小心的搬动窗台上的几盆小草花。
他缓缓的,缓缓的,把身体从开不大的窗户里挤出来,慢慢的爬下阳台,探出身把那些花盆挪动回原位。
花花走过去,蹭蹭他的裤腿,这人弯腰,摸摸花花的脑袋,找出早就准备好的鱼干放到它的嘴巴里,平时花花得不到这么大块的鱼干,它的肠胃去年开始有些不好,现在的花花是只老猫。
黑夜中的人,蹑手蹑脚的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到一排灌木丛前,他回头看下主屋那边,这夜还是这么静,他下意识的抚摸下口袋里的那包东西,兴奋,害怕,狂喜的滋味冲蚀全身,终于还是全了。
他趴在地上,挪开伪装灌木,鱼家的用来做围墙的灌木是很宽很厚的,自从围墙因为其他原因倒了几次后,这里就被种植上了生命力强盛的植物来充作围墙。
这人,慢慢的爬行着,任何一点声音都能令他胆战心惊,一条三米宽的灌木墙他爬行了十多分钟,当他再次呼吸到外墙的空气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爆掉了。
他开始狂奔,即使他浑圆的身体并不适合狂奔,那样的身材,竟然跑出短跑运动员的瞬间爆发力,如果此刻是白天,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一定会万分惊讶的。
“余充道,多么普通的一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厨子。”黑色中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胖子就像单车突然刹闸一般,停住了自己的身躯,他大口喘息,脑袋慌乱的在夜色中四下看着,下意识的他的手护在下口袋。
“花椒姐姐一定会想你,毕竟你是她亲自招的员工。”那声音继续说着,带着一丝遗憾。
“好好喜欢他炸的洋葱圈,我喜欢他烤的肉排,我不难过,好好会难过的。”一个令胖子吓的几乎要脑浆都要爆出来的声音插话,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里。
“恩……怎么办呢?我很为难。”第一个说话的人觉得非常遗憾。
“为难什么,叫他消失就好了。”第二个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因素存在,即使在刚才他提到好好的时候,他依旧是用很平的声音在说。
“不……不要,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想做了,我只是贪了一些菜金而已,我这就还回去,这就回去……”这位叫余充道的大厨争辩着,转身要钻回那个洞。刚才还被他唾弃的一家人,此刻他倒是非常想见到,尤其是花椒,大太太,她们很喜欢自己做的饭,三年多了,人是有感情的。
余充道拼命向回奔跑,两种奔跑两种心情,但是回去的速度还要快过刚才,他知道如果他不找到人来挽救他,那么他……死定了。
“没有人会来救你,这里,离主屋太远了,你太小心了。”瞬间出现在那个洞前面的小豆看着他,还是一副没表情的死人脸。
“啊,怎么办呢,万一妞妞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她呢?”萧克羌靠着树木叹息着。
小豆撇了他一眼:“你回去吧。”
萧克羌伸出手:“东西。”
余充道突然觉得肚皮很凉,他下意识的再次去按了一下,他的手直接触摸到了他的肚皮,肚皮上的遮盖物不见了。
小豆顺手把那包东西丢到靠着树木冷笑的萧克羌的手里,萧克羌捏着那个口袋按了几下:“啊,叫我猜下。这里面是什么呢?指甲,头发,皮屑?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你还拿到了好好上个星期掉的第一颗乳牙?每天收集这些东西很辛苦吧。”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缓缓点燃那块布料。
空气里,燎烧头发的刺鼻味道慢慢传出来。
“ 告诉我?你收集这些东西用了多长时间?”萧克羌松开手,最后一点可燃烧的东西,在空气里消失殆尽。
余充道被小豆那张脸看的汗毛都往外渗着汗珠,他软坐到了地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他抬起头,看下周围,没人管他,也不会有人挽救他。
“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小豆弯腰,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余充道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人对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包含着的绝对是一种最直接的威胁,他知道他只要说错半个字,下一秒,他会死。
“遗族。”余充道说出答案,浑身犹如骨头被人从皮囊下抽走一般,他仰天倒地。
“遗族?”萧克羌惊讶的站直,他们抓到过许多余充道这样的人,乐灵岛,地方政府权利机构,有风,融心外围力量,第五课……但是遗族还是第一次涉及到这件事情当中。
“鱼先生不许你随意伤害生命,即使……我是个间谍,即使我做了错事,你也不能伤害我,因为鱼先生讨厌不尊重生命。”余充道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坐起来对小豆说。
萧克羌双手插兜,转身向大门那边绕着走:“你还真是高看他,除了家人,他眼睛里,并没其他的东西,他对待伤害自己家人的人,手段也许会比我们激烈一千倍……啊,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大概吧。他尊重他承认的生命,如果他不承认的话,那些东西也就是一些无谓的浮游生物吧?大概……下次,大白天跑……比黑夜跑……也许……怎么跟花椒解释呢……”
萧克羌的声音越来越远,余充道突然大叫,拼命的大叫,他想努下力,也许能叫来个谁呢,生命中最后的呐喊,那种能量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当他发现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自己的声音也只能保持在某个音波上,再也高不了一点点的时候,这才是真的胆战心惊。
“你不会发出更高的声音了,以后你也只能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花花都会比你叫的声音大。”小豆告诉他。
正在抓着自己喉咙大叫的余充道,突然停止挣扎,他狰狞的表情突然收了起来,他刚才听到了,他说以后,小豆说以后。
“我不会杀人,恩,也许我另外一张脸喜欢,其实它不是愿意杀人,它只是幼稚的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是啊,我答应哥哥要尊重生命的(一边的余充道拼命点头),你喜欢童年吗(余充道拼命点头)?有什么记忆是最美好的吗?童年的?”小豆突然笑了,他看着余充道,很认真的问。
“六岁,六岁的时候,我爸爸回来,告诉我,他终于得到遗族的承认了,那个时候全家都很高兴。”余充道比下手指,他违抗不了这个人,他的整个人都在一种朦胧的状态。
“后来呢?”小豆似乎很喜欢听别人讲童年的事情。
“后来,我们去了海外,生活的很富足,日子很快乐,我们生活里唯一的期盼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报答遗族馈赠给我们的一切。虽然是遗族后裔,但是我们全家都是普通人。”余充道好像在回忆到了什么快乐的时候,他露着笑容。
小豆走到他面前,手放在他的头顶:“乖了,天快亮了,要早点回家,不然父母会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