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情人————吉吉爱儿[下]

“好了没有？梳个头而已，需要弄那么揪吗？你不会梳的话就早说。”坐在台前，接受我侍侯的人不耐烦地抱怨道。
   
“好了好了，这不就完成了吗！”喜滋滋地说着，我放下了爱不释手的一头青丝，把一顶镶着金丝麒麟纹样的顶戴别在他刚梳好的发髻上，用直钗镶紧，六皇子端庄高雅的仪容便整个出现在眼前。
    上下审视着让人迷醉的容颜，我再一次轻轻地抚上他的发丝，说道：“真希望明天给你穿戴上的，就是传说的那顶皇冠和龙袍！”
    “连你也迫不及待了？”冷竣的脸庞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捏了一下我的脸，说，“放心吧，那一天不会很遥远的了。”

   
在贺兰誉及其手下不分日夜的追查下，终于将犯罪的大皇子的党羽名单弄到手，并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还找出了他们私造大量兵器的据点。但这还不够，欠缺了可以将大皇子一剑封喉的利器——他本人密谋造反的证据！
    “誉，你这下子是不是要上京师将他们绳之于法了？”
    “不，还不是时候。”贺兰看着手上的名单，若有所思地说。“在还没有找到可以彻底击垮大皇兄的证据之前，对付那帮虾兵蟹将只会打草惊蛇，事倍功半。”
    “唔，的确如此。”
   
“我这次回去，是要处理一下幕后的事情，作好人员调配。我总觉得，最近可能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我们在暗地里下了这么多工夫，他们当然也不会按兵不动。相信他们早也已经知道了，你洪英郎就是我的同盟，因此我离去的时间里你必须格外小心。”
    “我知道。”
   
    确实，距离决一死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我们都深信，掌握大皇子私谋造反的最有力证据，就掌握在为其招兵买马、制造兵器的冥王教手里。彻底击垮冥王教，是消灭大皇子集团的最快途径。
   
送走贺兰誉以后，我自己也立刻起程，去说服一些可以笼络的帮派和江湖力量，为增强自己的力量之用。目前，前正武盟的成员帮派如少林、娥眉、华山、昆仑……以及附近一些小帮派都已经纳入了我洪帮的势力之内。但是要抗击冥王教，这样还远远不够。因此，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势力却远不如冥王教的定山帮、华元教便成了我笼络的目标对象。
   
    为了寻访定山帮，我们去到了烟花之地扬州。
   
说起扬州，我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曾经有一段时期，我几乎把这里当成家，把它没一个角落都踏遍了。当然，那时候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寻花问柳、吃喝嫖赌！
    “洪大哥，据说你曾经在这里开过馆子呢，是不是真的？”担任我保镖的萧音和赵亮好奇地问道。
   
“咳……还好啦。”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他们，我当时开的是妓馆，而且开张不到半年就休业了！“看见前面人最多的地方了吗？”我想借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说。
    “福禄馆？那不是扬州现时名声最响亮的妓馆吗？”
   
“没错。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那个地方。”当然，这次进去不再是为了玩乐，而是为了办正事。妓馆——龙蛇混杂的地方，最容易打探到小道消息。而福禄馆又是扬州最有名的妓馆，里面齐聚了三教九流、南来北往的各式各样的人，我敢肯定进去不消坐半个时辰，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才跨进大门，立刻就有一个脸象盘子一样圆的鹎母迎接上来，热情招呼道：“哎哟，好俊的三位公子，来我们福禄馆算你们找对头了！咱们这里什么天姿国色的姑娘都有……”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她打哈哈，拿出一锭银宝就推到她跟前，说：“我们只想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喝喝酒、会会朋友而已。”
    鹎母收了银宝，也没什么好罗嗦的了，“那么，公子是要一间厢房咯，咱们这里的冬梅阁、花月阁是最好的厢房……”
    “不，大厅里就好。”
   
鹎母听了，立刻就把我们带到了靠窗的一张圆桌子坐下。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可以环观大厅没各个角落，观察每个人的动静。别处吵杂，该处清静，有利于我们倾听酒客们的交谈。

    “你听说了没有，一直以来继位呼声最高的大皇子最近好象有点失宠了呢！”
    “是呀，不过也难怪。他手下的那些官吏贪赃枉法的人太多了！别处的不说，就说这扬州好了，那些狗官害得我差点连生意都没得做！”
    “那大皇子本身好象并不是那样的人啊，干吗这样纵容手下的人胡作非为呢？”
    “他不这样做就没办法笼络人心啊！”
    “还是六皇子好！他文武全才，为人处事又公正严明。”
    “但你们不觉得六皇子为人过于严苛了吗？这种人做了皇帝，没准又是豺狼暴君一个……”

   
循声望去，我发现这些评论的来源正是对面桌子的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说话的内容倒挺有趣的，正想过去跟他们攀谈一下，眼角瞟到了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立刻吸引住我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水袖长裙、云鬓素髻的女子，“她”的身形相貌化成灰我都认得，因为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
    是玉郎！他果然是乔装混进敌帮了！
    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男扮女装的他，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他身旁的那个灰蓝长衫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韩应麒了！
    “居然是他！……”
    见到韩应麒，我不禁惊诧万分！因为这个人其实已经跟我在洪帮碰过面！
    那是数个月以前的一夜，我路过自家后院竹林，见到一名男子正在对玉郎苦苦纠缠，甚至企图出手强占他……原来他就是韩应麒！
   
这事实在太让我大感意外了！我都不知道原来玉郎跟冥王教的人早就有过接触，而且之前看上他并苦苦追求他的人，竟然就是我们的夙敌——冥王教教主韩应九的弟弟！
    怪不得他那么轻易就能混到韩应麒身边了。
    “洪大哥，那个女人怎么看上去有点象……”萧音低声问我说。
   
“嘘！别多嘴！”我低声喝道，朝他俩挤眉弄眼示意。连忙低下头装做专心品茶的样子，头不敢再抬高一点。韩应麒来了，必定附近还有其他一些冥王教的人，万一被他们认出我来就惨了！
   
我从怀掏出了一块方巾，见它折叠成莲花形状。那是风流时期，身边的一些姑娘教会我的，此后我用手帕时都习惯了这样折叠，还被三弟笑话过。我把叠好的方巾交到平时比较少露面的赵亮手里，并对他说：“你过去那对‘男女’那边，故意装作不小心把茶倒在那‘女人’的身上，并用这个帮他拭擦。”
韩应麒没见过赵亮，但玉郎见过，而且见到这方巾，他应该会知道是我来了。

夜晚，我在福禄馆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凉亭里等人。待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渐少，三弟果然出现了！
    “二哥！”他低声呼唤道。
    我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就往更隐秘的地方走去。
    “真想不到，你竟然干了这种可怕的蠢事！”到了一丛荒僻的小树林，我停下来，转过头低声斥骂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随时可能送命？”
   
“我当然知道。”三弟对我的责骂不以为然，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次冒险混进去的收获不是也蛮大的吗？”相对比我的生气，他显得十分兴奋，他大概也想不到会在这地方遇见我吧，想也不想就扑过来，趁我来不及躲闪就投进我怀里。
    我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搂抱住他。于是他就把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原来，那时候在洪帮竹林里见到的人果然就是韩应麒！他与三弟在一个偶然的事件中相知相遇，从此边对他念念不忘。三弟原本对他不以为意，但当他知道对方是冥王教内一个重要人物，而我又将跟冥王教进行一场生死对决是，他便侍机接近韩应麒，顺便混入了冥王教探取消息。
   
当然，这韩应麒也不是个蠢蛋，不会不知道三弟是在利用他。但三弟的到来对他而言，除了可解他相思之苦外还有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他虽然身为教主韩应九的弟弟，对冥王教也作出很多贡献，但始终被其兄压制在底下，受气受累却毫无出头之日。于是当玉郎去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非常高兴。因为洪帮正好是他推翻韩应九独裁统治的大好助力！
    “你帮我从冥王教内部寻找突破口，好让洪帮打胜这一仗，我就留在你身边，并帮助你得到冥王教教主的宝座！”
    三弟提出了该协议，这也成了他俩之间包含私人感情、以及厉害关系的盟约。

    可是，那个韩应麒真的可以信得过吗？“这种手肘往外弯，欲借他人之力打倒自己兄长，坐在那里捡收渔人之利的家伙，岂能相信！”我不屑地说。
   
“他是怎么样的人，对我们的计划并无太大影响，二哥。”三弟说，“但是，他这种人运用在我的计划里是最适合的。我了解他，只要是我提出的，并且是对他利多于弊的事情，他没道理不答应。”

    同时，三弟还送了我几个相关的重要情报。
   
其一，这次韩应麒被派遣到扬州来，跟我们的任务一样，也是为了说服定山帮加入他们的行列；当然，三弟会从中做一点手脚，让他们的谈判失败，从而阻止定山帮介入冥王教的势力群中。
   
其二，冥王教将会从与我们洪帮结盟的帮派总下手，借打倒他们直接削弱洪帮的力量。由于与我们结盟的各大帮派在地域上分布较散，当我们要召集各路英雄齐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必定要竟过长途跋涉，到时候冥王教可能会在半路对他们发起截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一招着实阴险，幸亏三弟几十提醒了我，要不然的话必定造成我方的巨大损伤！
   
其三，韩应九最近一直在至力于铸造兵器、招募戎马，相信必定是收到了大皇子的命令，在近期就将揭杆造反。但暂时尚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想发动大规模战争、一举推翻当朝统治，还是借这些兵力为后盾、对当权者进行武力逼宫、威逼其主动交出大权。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大皇子与韩应九的相通的书信，韩应九一件不漏地还保留在手上！本来，那些绝密的信件应该在读完后立即销毁，但韩应九为了预防万一、怕有朝一日大皇子日后出尔反尔加害于他，还把这些信件当护身符般紧密收藏在手里。
   
那岁我们来讲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那些关键的书信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有了消灭大皇子的最直、接最快的方法。而且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它就在韩应九的手上，只要抢到它，我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胜利！
    贺兰，我很快就能帮你击垮大皇子了！现在好象已经能预见你身穿龙袍，蹬上顶峰的雄姿了！

    “但是，那些信件被韩应九极为保密地收藏了起来，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它被藏在那里，要找起来十分困难。”三弟惋惜地说。
   
“那当然了，那些信件对他而言，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韩应九又不是弱智，岂会那么容易就让它暴光？你也不必再冒险去找它了，找也是白费力气。”我说，“不过，看来他们冥王教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啊。虽然看起来强大得可怕，但几个关键人物彼此间的信任与默契明显出现了问题。虽然还不到当时的正武盟那样的地步，但韩应麒顾忌其兄长、韩应九对大皇子又不是太信任。照此看来，只要有机会逮捕到韩应九，让他吃点苦头，让他背叛大皇子、反投贺兰誉手下也不是毫无可能的事。”
    三弟突然好象想起了些什么来，说：“二哥，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
   
“华元教是继定山帮以后韩应九的下一个目标。如果这回与定山帮的谈判失败，他下一站极有可能亲自出动，前往郑州游说华元教。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他们的计策，在半路设下埋伏，乘机捕获他呢？”
    对呀！“宝贝，你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我一听，立刻兴奋得抱起三弟就转了几圈！
    “二哥！……”
    可是当感觉胸前接触到他那两块“多余”的东西时，我有点不爽地将他推开了。
    “你里面那两块是啥玩意儿，包子、馒头？”我斜瞪着他那“丰满”的胸脯，嘲笑说。
    “你管我！”他红着脸，整理好被弄歪了的“胸部”，说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子吗？要不是为了掩饰身份、方便行动，我才不屑打扮成这样！”
   
我这才有空从头到脚认真审视了他一番：一头亮发被输理成简单而不失清新妩媚的云髻，正好是时下女子最喜欢的发型；原本英挺的剑眉，被剃到只剩一根线那么细；原本好端端的一张男人脸，不知被他涂了多少胭脂水粉，画成了一张娇艳欲滴的美女形貌……看得我胸口直发闷！因为他长得跟我颇为相似，看着看着他就好象预见得到自己的脸被画成这种模样时的情景，让我顿时打了几个哆嗦！
    “画成一副骚姑的模样，小心遭人非礼！”
    听着我酸溜溜的嘲讽，三弟不怒反笑，还学着女人的模样转了个圈给我看：“怎么样，漂亮吗？”
    “丑！”我毫不客气地冲口而出。
    三弟笑得更起劲了，突然凑到我跟前就亲了我一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虽然你这么努力完全是为了他……”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互相通风完毕以后便各自回营。
    我擦了擦被他印上的胭脂唇印，又陷入沉思里头。
   
现在我可以稍微为他的安全松了口气，因为韩应麒那家伙应该会保护他的性命安全。然而，这韩应麒却是一把双刃剑，他老早就盯上玉郎的梢了，而现在玉郎日夜就在他身边，溜到嘴边的肉他还能不吃吗？
    玉郎，你这牺牲太大了！
“混帐，待我们的大爷完成了以后，看我不剥了姓韩的一家的皮！”我恶狠狠地啐道。

“誉，玉郎，你们哪一个我都不愿意辜负，”轻轻地捏着手腕上的念珠，我对着它起誓，“我一定会打败韩应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