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楚天碧——残焱

作者:残焱  录入:02-26

而且重点是,为什麽他要给他吃这种东西?就算不想要他待在身边,也没有必要这样对待他吧!

公孙啸名哭丧着脸,哀怨的看着楚砚玦,而後者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麽。

这人聪明归聪明,可是他的心思却不难猜。很难想像,这麽一个未来将会是在江湖上翻云覆雨的人,心性却是如此单纯。

可是想了想,这似乎不是没有道理,公孙啸名的年纪尚轻,江湖历练尚且不足,又出生於镖局那种武人多的地方,个性自然会较为率真。

但是,像公孙啸名这个样子,也率真的太过火了……还是跟他所面对的对象有关?

想了想,楚砚玦叹了一口气。

「医毒本是同一家,用不着一惊一乍的,更何况这金蟾王毒是毒,可是以他的毒液炼出来的丹药,却是解毒圣品,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没

有那个必要害你。」楚砚玦神色淡漠的解释着。

「是这样的话就好,害我吓了好大一跳。」公孙啸名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是他放心之馀,又想起了方才楚砚玦似乎说了「解毒」两

字……「我中毒了?」

「你看你的手腕处,那里有条黑线是不,等到那条黑线跑到你的肘弯处时,你就得魂归离恨天了。」楚砚玦说着,还顺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润润喉。

公孙啸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处,真的有条黑线在那里。

「你怎麽知道我被人给下毒了?」公孙啸名的语气之中不无讶异。

可是当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毒八成是人家的妹妹下的,作哥哥的怎麽会看不到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做了什麽好事?

楚砚玦笑着放下茶杯。「原因你知道了,不是吗?」

公孙啸名也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他是知道的。有个懂自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这下子,是要他怎麽放开楚砚玦这个人呢?

长歌楚天碧〈16〉

当公孙啸名执意要同楚砚玦一起到寒月楼时,就有预料到,他们会遇上许多麻烦。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们进了房间不久後,「麻烦」就自己找上了门。

「麻烦」就坐在他们的面前,身着华服,神态雍容华贵,笑容透出了三分的冷与七分的不屑。

「怎麽,才几年不见,连看到人都不会叫了吗?」楚夫人笑着,完全当公孙啸名是空气。

「见过楼主夫人。」略为颔首,楚砚玦声音十分平静。

可是公孙啸名却听出他的无奈与恨。

他记得寒月楼的女主人就有好几位,对照之前楚砚玦跟楚墨绫两兄妹的对话,坐在他们眼前的这一位,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姨娘」。

藉着袖子的遮掩,公孙啸名的手握住了楚砚玦的,而後者也轻轻的回握了他一下,却也没有把他给挣脱开来。

「楼主夫人?未免也叫的太生疏了吧!你爹可是准你回寒月楼了。」放下茶盏,楚夫人说的讽刺。

「要……」公孙啸名才想要讲什麽,却因为突然窜入体内的真气而不得不住嘴。

楚砚玦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内力送过去,强迫他不能开口讲话,否则就准备走火入魔。

楚砚玦深吸了一口气以後,才又缓缓开口。

「楼主夫人,十二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不再是楚家的人,从那时候开始,我便与寒月楼毫无瓜葛。这件事情,楚夫人您应该没有忘吧

!」

「的确是没忘。」满意的笑了笑,楚夫人站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别信口开河随便说说。」

「……我知道。」

「如此甚好,莲儿,我们走。」

说着,楚夫人就带着贴身侍女离开。

※※

「那女人是谁,态度实在有够嚣张的。」

待楚夫人走後,公孙啸名对坐到了床榻上了楚砚玦问着。

楚砚玦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那个是寒月楼楼主的妻子。」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个是墨绫的生母。」

「她就是你们之前讲的那个『姨娘』……也就是你的後母吗?」公孙啸名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楚砚玦现下的情况。

世家大族里面,典型的权利争夺,像他们盘京城之中,也曾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曾经是。公孙,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先睡了。」楚砚玦说着,将棉被和枕头给铺到了床脚边的空旷处,接着,便脱下了外衣躺了进去。

「晚安。」

「喂!楚砚玦你……」可以和我睡在一起没关系的啊!

剩下来的话,公孙啸名没有说出口,只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素行不良」过。

这也难怪,楚砚玦不肯和他同榻而眠……否则在认识之初,只有一间房让他们睡,两个人有的时候还会睡在一起。

「怎麽?」楚砚玦问了一声,声音之中有着浓浓的睡意。「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想要睡了……」

他是真的很累了,自从回到了这个所谓的「家」以後。

「你要不要到床上去睡,然後我打地铺?」公孙啸名赶紧问着。

这里毕竟是楚砚玦的房间,他这个样子鸠占鹊巢,睡了人家的床,而人家反而跑去打地铺,总是不太好,即便那是楚砚玦自愿的。

楚砚玦那厢半点声音也无,呼吸频率平均,已经累的睡着了。

无奈之下,公孙啸名只好乖乖的躺到了床榻上,他总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一个晚上站着不睡觉。

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公孙啸名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月亮。

清清冷冷,看的见却摸不着,就像楚砚玦一样。

出於私心,他自然是希望能多靠近楚砚玦一些,可是谁叫他对人家做出这种事情,人家不躲着他就算是走运了,他不能要求再多。

也就是说,他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的。

※※

楚砚玦在睁开眼後,有着片刻的失神。

他记得自己昨晚是睡在地铺上的,怎麽今天在醒来的时候,会是在床榻上呢?

转头看向地铺上面呼呼大睡的公孙啸名,楚砚玦思考着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他半夜爬上床,然後把公孙啸名给赶下去的吧!他记得他不曾梦游过。

那麽,应该就是公孙啸名自己把他给抱上床的了。

楚砚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睡的如此之沉,连公孙啸名将他搬上搬下的也没知觉,更甭说是醒来了。

这个人,该说他傻还是固执,他都已经表明过他们不可能发展成朋友以上的关系,他却只是苦笑着,一切的行为都不敢逾矩,就只是为了

要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与公孙啸名永远待在一起,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无福消受他对他的好。

暗自叹了口气,楚砚玦看了看时间,是时候把公孙啸名给叫起来了。

寒月楼楼主是个习惯早起的人,所以寒月楼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大家一定都要早起。

楚砚玦下床,摇了摇公孙啸名的肩膀。

「公孙,醒醒。」

「嗯……」公孙啸名半睁着眼,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快点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哦……」揉揉眼睛,再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公孙啸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地板好硬,磕了他一整个晚上,再加上地面湿气重,他昨晚几乎没有怎麽睡。

看着公孙啸名的动作,楚砚玦的眼神一黯。

这个人还很年轻,他絶对不能害了他……

※※

待公孙啸名与楚砚玦梳洗完毕後,便听到了敲门声。

「大少爷,孙公子,你们醒了吗?奴婢是来送早饍的。」

「进来吧!」楚砚玦在将白绫覆上眼睛之後说着。

他这双眼睛会吓到许多人,所以还是把他遮起来的好。

公孙啸名注意到他的动作,仅是皱了皱眉头而已。

他其实很想要叫楚砚玦不要那麽做,但是他却没有力唱去对着他这麽说。

他与他只是朋友而已,他不能去管的太多。

楚砚玦看似坚强,但是就公孙啸名看来,他其实是个有点自悲的人。

那双鹰眼,是楚砚玦心头最大的伤。

奴仆推开门进来,她的手上端了一个餐盘,那上面放了两碗晶莹剔透的白粥,以及几碟香味四溢的小菜。

她手脚麻利的将那些制作精美的饍食端上桌以後,朝楚砚玦点了点头。

「大少爷,老爷今早吩咐过,说待会儿您与孙公子用完早饍後,就到老爷的房里去找他。」说着,她福了福身子。「奴婢先退下了。」

楚砚玦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

该来的,究竟还是躲不掉。

站在楚瑞的房门前,楚砚玦抬起手来,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

楚砚玦依言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公孙啸名连忙跟在他的身後。

楚瑞就坐在床榻上,下半身盖着锦被,脸色是不正常的泛青。

这是公孙啸名第二次见到他,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十三年前,那个时候莫家堡老夫人过寿,年仅六岁的他,就被当时的盘京城城主─

─也就是他爹──给带了过去,说是要见见世面,然後就见到了他。

六岁时候到现在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他依稀记得楚瑞是个看起来很严谨,实际上也是个很严谨的人。

现在的楚瑞穿着中衣,面容憔悴,据说是得了不治之症,现在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行走。

但是任公孙啸名怎麽看,都看不出来楚瑞有任何「病危」的模样。

楚瑞与楚砚玦长的十分神似,不同的是,後者的气息较为温和的多,他们两人若是没有站在一起,任谁也没有办法想到他们是父子。

「晚生楚砚玦,见过寒月楼楼主。」

「在下孙名,见过楚楼主。」

楚瑞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穹儿,你过来。」楚瑞朝楚砚玦招了招手。

楚砚玦,字扬穹,遂楚瑞会如此叫他,着实也不算是突兀,只是……公孙啸名担心的看着楚砚玦的反应。

若照他所知道的资讯,楚砚玦与楚瑞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两人不是应该关系很不好吗?怎麽见楚砚玦仍是一脸平平淡淡的,没有什麽多大

的反应。

公孙啸名的反应被楚瑞给尽收眼底,若是探子的回报属实,这人……

楚砚玦依言走了过去,楚瑞待他走近了以後,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被楚瑞给吓到了,下意识的就往後面退了一步,但是他的手腕被人给握住了,才退了半步,就被人给拽了回来。

公孙啸名见状,本来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楚砚玦给制止了。

楚瑞很快的把完脉以後,就将楚砚玦的手给松开。

「好了,穹儿你先出去,孙贤侄你留下来。」

※※

楚砚玦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楚瑞都这麽说了,他也不得不离开房间, 一个人站在外面。

里头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为小声,外头的人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讲什麽。

他完全猜想不到,为什麽楚瑞要把公孙啸名给一个人留在里头。

正想着,门被人给打开,公孙啸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个红漆木盒。

「阿砚。」

「什麽事?」楚砚玦忐忑的问着。

「陪我去一趟盘京城吧!」

长歌楚天碧〈17〉

楚砚玦这下子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一下子说是病危,要他赶快赶回寒月楼,接着又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他们去盘京城送个东西。

楚瑞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而且,他的身体……

楚砚玦心不在焉的咬着嘴里的饭菜,一旁吃的正起劲的公孙啸名见到他的这副模样,不由得皱起了一对好看的剑眉。

「阿砚。」公孙啸名以指节轻轻的敲了桌面两下,拉回楚砚玦的神志。「你最近是怎麽着,老是心不在焉的,连饭也不好好吃,你这个样

子对身子不好的。

「有什麽烦恼你就说出来没关系,不要就自己一个人憋着。」

「哦。」

「哦什麽哦,有什麽事情你就说,我在这里听着。」

「……公孙。」

「我在听。」公孙啸名很配合的放下了碗筷,暂时停止进食的动作。

「食不言,寝不语。」

说着,楚砚玦挟了块豆腐到自己的嘴巴里。

公孙啸名闷闷的端起自己的碗,继续吃他的饭。

※※

距离公孙啸名和楚砚玦从寒月楼离开以後,已经过了五日。

其实公孙啸名并非不能了解楚砚玦他在烦恼什麽,只是就算他知道楚瑞的意图究竟是什麽,他也不能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楚砚玦的性命。

『穹儿他,最多可以再多活二十日。』

记得楚瑞当时是这麽跟自己说的,但是不用楚瑞讲,公孙啸名也有注意到,近来楚砚玦的身体状况,比起他认识他之初,来的还要虚弱许

多。

楚砚玦这阵子常常没由来的就昏倒,虽然他以自己是个医者的身分,来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但是公孙啸名明白,这事絶对不像他所说的那

麽简单。

公孙啸名很了解,楚砚玦是那种就算受伤了,也絶对不会喊疼的人。

公孙啸名拿出了楚瑞交给他,表面上是要送到寒月楼,可事实上却是要给他的红漆木盒。

他将置於其中的一个香炉拿出,再拿火摺子把他点燃。

『等到穹儿身上的蛊毒发作时,趁他还没有将解药服下前,将这物事拿给他闻。』

而今日,正是楚砚玦身上『雪飘香』发作的日子。

※※

公孙啸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阿砚,是我。」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打了开来。

「有什麽事麽?」

「拿个东西给你。」公孙啸名笑着将一个香炉凑到了楚砚玦的面前。「自从从微红宫离开以後,你就不时的昏倒,便向你妹妹讨了这个香

炉,恰巧今日咱们住的是客栈,便将这个拿来给你了。」

他们前几日都是住野外,遂公孙啸名才会有此言。

「谢谢。」楚砚玦不疑有他,伸手就要拿走那个香炉,却被公孙啸名给躲了开来。

「你可别看他小,这香炉很重的,还是我替你拿进去好了,免的你把他给摔了。」

「那就麻烦了。」楚砚玦侧过身子,让公孙啸名进到房间里面去。「怎麽先前在寒月楼的时候,没有见到你把他拿出来?」

楚砚玦有些奇怪的问着,公孙啸名处变不惊,嘿嘿一笑。

「那麽早拿出来,可就没有意思了,这可是我刻意替你准备的惊喜哪!」

「是、是。」

「……阿砚,你这样的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要不然你期望我能有什麽回答?」楚砚玦反问着他。

将香炉放到了桌上,公孙啸名「哀怨」的看向楚砚玦。

「阿砚……」

「好了,公孙,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吧!」

感觉自己身上的蛊毒突然在一时之间骚动了起来,楚砚玦不得不赶紧下了逐客令。

「哦!」

公孙啸名应了声,走到门边,他没有走出去,反而把门给关了起来。

※※

「……公孙?」楚砚玦疑惑的问了一声。「你想要做什麽?」

在迟钝的人也感觉的不对劲,更何况楚砚玦一点也不迟钝。

公孙啸名不语,只是朝着他走近。

察觉到他可能有的意图──他曾经有过坏纪录,就算两人每天都平安无事的面对面的说话着,但是楚砚玦的心中仍是有着疙瘩在──楚砚

玦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外边冲去,但是才刚走一步就因为体内乱窜的真气而不得不打住了脚步。

公孙啸名上前,抱住了他的身子,还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公孙,你……」

「阿砚,你就信我一次吧!」

公孙啸名说着,语气里尽是一片苦涩。

楚砚玦听了,只觉得胸口一片气闷,他只是个性较为温和,不代表他不会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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