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婉芬捂住电话筒,小声地对着电话问,“小杜啊,你和小凓昉还没有那个吗?”
已经坐定在休息椅上的杜可唯因为雷妈的这句话差点没跌在地上,用力地咳着气,杜可唯佩服着雷妈的直截了当,“妈妈,还没有呢。凓昉都不让我越过三八线。夜里防我,跟防贼一样呢。”
咬咬牙,雷婉芬有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着,“笨蛋,不会直接拉上床就地正法啊,你喝玉米面儿粥长大的?”
杜可唯哈哈大笑着,“妈妈,别提了,我光想要个早安吻,又中奖了呢。”
“中奖?”雷婉芬没有听懂。
“对啊,想要个早安吻,哪知道鼻子又遭受一次灾难。都过去三天了,还没有恢复呢。弄得现在谁看见我,都笑成蛤蟆样儿。”杜可唯佯装委屈地说,最后还带上几丝哭泣的嗓音。
“笨啊,晚饭前带人回来,我帮你。还有,你也要好好的锻炼一下,小凓昉总是喜欢野外运动,力气很大的。小心你被他压在身底下,到时候,反攻都困难。”雷婉芬好的坏的通通数落一番,最后还不忘记提醒一下。
“哈哈,妈妈,反攻你都知道啊,真是时尚辣妈。好,我会努力健身的,而且晚饭前一定带着人回去。”杜可唯开怀大笑,在寒暄了几句后才恋恋不舍地挂掉了电话。
淋冷浴,就算没有欲望的刺激,杜可唯越来越享受冰冷的水带给皮肤的那种寒寒的颤栗感,就像是久久不能得到满足的恋情……
雷赜楷还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客厅里的雷翎珀已经哭肿了一对大眼睛。待到他转醒时,已经是午后一点钟了,因长时间睡眠而干燥的喉咙泛着微微的疼痛,反手摸去,身边空荡荡的。翻身下床,穿上落在地毯上的睡袍,到浴室去寻找小人儿的身影……
返回卧室,哭肿大眼睛的雷翎珀端着一杯水,握着手机从门外进来,看到站在浴室门口的雷赜楷。
“哥哥,怎么办啊,妈妈说,她要把房子烧了。”雷翎珀扔掉手中的杯子,丢开手中的手机,扑上仍然处于茫然状态下的雷赜楷身上。
反射性、习惯性、一如继往地抱住扑进怀里的毛茸茸脑袋的小人儿,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布满愁云……轻轻拢顺微些凌乱的黑发,耐心地抱起小人儿到床上坐好。
凑近亲吻着光洁的额头,“乖,不哭,告诉哥哥,怎么了?”
抽泣着,流泪着,愁闷着,雷翎珀将脸埋进大哥的颈弯里,闷闷地声音,“哥哥,妈妈说,她要把房子烧了。怎么办啊。”
皱起英挺的剑眉,雷赜楷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平躺在床上,自己去拿被丢弃在地上的可怜的手机——好东西的优点就是抗击打性强。完好无损的手机被重新开启,按拨下家里的电话号,迎来一长串的忙音。
“哥哥,不会真的……呜呜,怎么办啊……哥哥,快打119吧……”脆弱的小人儿的眼泪又一次绝地逢生的涌出来。
坐回床上,雷赜楷安抚着哭个不停的小人儿,“乖,不哭了,我们先去洗洗澡,再回家去看看。”
“嗯~~”点点头,抹掉还残存在颊边的泪花,雷翎珀终于破涕而笑。
轻易地抱起揉着红肿眼睛的雷翎珀,雷赜楷紧皱的英眉瞬时平展开。怀中这个小家伙,就是他的克星。
荣源社区的某栋居民楼里某户不大不小的单元房,相继的关门声重复被响起后,是寂静……
“雷家老娘一声吼,大地也能抖三抖,何况本来就声大,只能……啊——?!”雷凓昉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咧嘴笑看着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雷赜楷和其怀中的雷翎珀。无奈他的打油诗都快念到第四句,被站在沙发后的雷婉芬的拳头无情打断。
“臭小子,一回来就编着词的骂老娘,你活得不耐烦了!”带着幽怨地瞥了坐姿不雅的二儿子,雷婉芬选择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老太婆,你什么时候把房子点着。我们可都在这儿等着呢。”雷凓昉端起一杯龙井,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不高兴的雷婉芬。
“妈妈,你不高兴吗?为什么?因为爸爸出院了,没有回家,所以很伤心,是吗?”雷翎珀柔软细腻的声音吐出粉唇,带出几分怜惜。
“噗——!咳咳……”被茶水呛到的雷凓昉狂咳不止,端着茶杯的手在不停的抖着。
一直坐在对面的杜可唯闪速跑到雷凓昉面前,伸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帮忙顺气,“凓昉,别激动,别激动。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鼻腔或者伤到咽喉,快让我看看。”
“靠……咳……你……你……你给我……闭嘴~~!靠……真要疯了……真要疯了……”雷凓昉对着蹲在面前的杜可唯怒形于色,手中的茶杯和半杯茶一齐丢进杜可唯的怀里。
“小凓昉,再怎么他也是你男人,怎么能这样胡闹呢。万一茶水烫到重要部位,你后悔可就晚了。”雷婉芬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杜可唯,嘴巴里数落个不停。
翻着白眼,雷凓昉真想一拳头揍在杜可唯的脸上,“老太婆,你烦不烦,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且,我是独身主义者,男人和女人,我都不喜欢。”
“小杜啊,你还没有把这个臭小子压下吗?怎么那么笨啊,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怎么来当我家的儿子啊?”雷婉芬夸张地数落起蹲在地上的杜某人。
委屈地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雷家老妈,杜可唯极尽撒娇攻势,“妈妈,您的二儿子太强大了,您都给他吃什么了呀?我都差点被他压下去。好险,好险呢。”
“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压你了?!”已经被踩到尾巴的雷凓昉终于如愿的一拳头揍上杜可唯,只是被打的地方是肩膀,绝非俊脸一张。
“凓昉,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前天夜里,你可是把我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杜可唯装可怜地看着雷凓昉的怒容。
“杜可唯,那是你先压到我身上的好不好,你个睡姿没品的家伙。”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雷凓昉把牙齿咬得紧紧。
“凓昉,我哪有啊。那可是为了不让你掉下床,才把你拉回身边的。”杜可唯继续装委屈。
“靠,你要是不挤过来,我能掉下床去吗?你个没品的家伙~~”被气得颤音悠悠,雷凓昉真想把人拖去痛扁。
“凓昉啊,那是因为我的被子……”杜可唯回头看着已经在憋笑的雷婉芬,“妈妈,您笑什么?”
不问还好,这一问,雷婉芬强忍半天还是功亏一篑,“哈哈,小杜啊,凓昉啊,你们就别说了,看看咱们的小乖乖,脸都红通通的了。”
被雷婉芬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看向坐在雷赜楷腿上的雷翎珀——嗯,确实红通通的。而且两手的食指还对啊对的,表情很可爱、动作很可爱、羞答答的小脸更可爱……
轻轻扭过怀中小人儿的下巴,对上不好意思的小脸儿,雷赜楷心情大好地凑近唇,轻轻吻上绵柔的唇角……清浅的触碰却令雷翎珀全身一阵。
“咳咳……赜楷啊,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前,你们就收敛一下吧。”杜可唯嫉妒死雷赜楷的好命,自己怎么就能这么顺利哟。
不舍地放开唇上的柔美,雷赜楷挑高一边的眉毛,对上杜可唯鄙夷的眼神,“下次你来。”
再傻的人也明白雷赜楷说的‘你来’是什么意思,雷凓昉寒冰了一张脸瞪着杜可唯,雷婉芬拿起茶杯掩拭着偷笑,杜可唯摸摸鼻尖略带难色,只有雷翎珀像是从沉浸于水底的生物突然被拉出水面,随着雷赜楷的话音刚落……
“杜哥哥,加油。”仍然粉粉脸的雷翎珀握紧小拳头,从上至下的振臂高呼。
“雷——翎——珀——”咬牙蹦出三个字,雷凓昉有种想要掐死这小屁孩的冲动。
“乖,别管他们。跟哥哥回卧室去补眠,哥哥有点累了。”唇贴近小巧的耳朵,雷赜楷故意轻描淡写地伸出舌尖舔过肉肉的小耳垂。
“嗯……”羞红了脸,雷翎珀向后靠在大哥的胸前,点点头。
不置一词,雷赜楷半搂半抱着小人儿一起回到卧室去休息……看着被锁上的房门,杜可唯嫉妒地黑了脸,回头看到同样一张黑脸盯住卧室门……
轻轻握上绞缠在一起的手,杜可唯仰头看着雷凓昉的,“怎么了?”
“要你管,放开我。”雷凓昉甩掉握在手上的手掌,温暖的掌心令他顿感依赖,但是他不能。
看着雷凓昉急急地走回自己的卧室,被大力甩上的门像是震荡了整座楼都在抖动。杜可唯无力地支撑着自己坐上沙发,看到身边雷婉芬奇怪的神情。
“妈妈,干嘛这样看着我?”杜可唯摸摸自己的脸,没有走形哦。
“小杜啊,你和凓昉一起搬进来住吧。”雷婉芬眉眼弯弯地说,捧起自己的茶杯细细品味。
“妈妈,您这是……”猜不透雷妈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笑弯的眉眼中透出一丝算计,杜可唯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小杜啊,今天晚上,你们就别走了。我去做晚饭了。”雷婉芬拿着茶杯起身走向厨房,突然又想起什么,“小杜啊,我房间床头柜的小抽屉里,黑色钥匙环。”
看着雷婉芬消失在厨房,杜可唯走进唯一没有被关上门的卧室,在床头柜的小抽屉里拿到一串小钥匙……
第八话 引狼入室(下)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全中国的老百姓都知道吧!
雷婉芬半闭着厨房门看着杜可唯在卧室与卧室之间犹豫不决地走来走去,只见那家伙一会儿抬手想要插进钥匙,然后又摇摇头拨出了钥匙。反反复复的动作让雷婉芬真想跑过去臭骂一顿,怎么就那么不男人呢。怪不得她家二儿子都能压上去,看来这个到手的儿婿要变成儿媳。
雷翎珀卧室的门被悄声打开,反身关门的雷赜楷差点与焦燥不安的杜可唯撞个正着,在不大不小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之下,杜可唯与雷赜楷都靠向身后的门,所幸雷赜楷身后的门已经死死关牢。
“你干什么在这里走来走去?!”雷赜楷黑着一张脸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手臂。
“谁叫你出门不看身后呢。”杜可唯斜了一眼,率先走回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雷赜楷看了一眼雷凓昉的卧室门,摸摸额头,跟着回到客厅里坐。
杜可唯看着雷赜楷气定神闲地倒着茶喝,自觉无趣,“赜楷,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抬眼睨了一下对面委屈加羡慕的杜可唯,雷赜楷心情大好地回敬,“谢谢。”
甩过去一白眼,杜可唯真想痛扁一顿这个家伙,“我什么时候才能被凓昉接受呢。”
“基本不太可能。”雷赜楷放下茶杯,看着还被杜可唯攥在手心的钥匙。
杜可唯顺着雷赜楷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手,“是妈妈让我拿的。”
“我没说你偷的。”雷赜楷勾动唇角。
“你那是什么表情?”杜可唯继续甩过去白眼,不客气外加鄙夷。
“既然钥匙都拿到了,何必再犹豫呢。”雷赜楷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损友。
“他会恨我的。”杜可唯失落地说,眼底闪着黯淡。
“他不是你的对手。”雷赜楷继续说,眼睛没有移开过。
“我知道,可是我希望在他愿意的情况下。”杜可唯将钥题在两手间交换着把玩。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一直在偷看的雷婉芬终于忍气吞声到极限了,拿着一把亮堂堂的菜刀跑到客厅,吓得正在沉默对视的两人一身冷汗。
“母亲,你干什么?”雷赜楷看到雷妈一脸的急迫。
晃晃手中的菜刀,“不干什么?我说小杜啊。”转向坐在身边沙发上的杜可唯,“你怎么那么废物啊,连个人都征服不了。我家凓昉很难搞吗?”
“呃?!妈妈,别这么说,我不想凓昉受伤。”杜可唯脸红脖子粗的尴尬到底。
“儿子,明天快拉着他去练练功夫,万一被凓昉伤到重要地方,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雷婉芬大气凛然地挥着菜刀,对准自己亲儿子叮嘱。
“母亲,他和凓昉的事情,你就别……”瞥见某卧室的门被打开个小缝,雷赜楷的后半句话立即吞回肚子里。
“我别什么?”雷婉芬看着雷赜楷半句收回,急切地追问。
悄悄走出卧室,雷凓昉一边走,一边板着脸,“你就别乱七八糟的操心费神了。”
“哦,小凓昉,你睡醒啦?”雷婉芬的脸可以用神速来形容,翻脸的速度足以决胜千里而不败。
雷凓昉坐在杜可唯坐着的沙发扶手上,身子斜斜地靠了过去,“杜可唯,手里的是什么?”
“啊——?!”杜可唯傻乎乎地扬起胳膊,抓着钥匙的手与雷凓昉的眼睛水平。
“真不错,胳膊肘儿都跑到外人那边儿去了。”雷凓昉斜睨着坐在对面的雷赜楷和站在另一边的雷婉芬。
“臭小子,你少来。还不是因为你都把自己赔给人家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去做饭了,不管你们,哼——!”雷婉芬唠唠叨叨地逃回厨房去。
杜可唯眼明手快地躲避开雷凓昉想要抓住钥匙的手,也顺势将人搂进怀中固定在大腿上。揽在人家细腰上的手臂随着怀中人的挣扎越收越紧,直到不再继续挣脱为止。
“杜可唯,你给我适可而止,这可不是在公寓。”雷凓昉咬牙切齿地低吼着,眼神里透出足以杀死一头牛的气场。
“如果现在在公寓,你是不是就让我抱了?嗯?”紧紧捆住在自己的臂弯里,杜可唯男子气概大增。
论力气,雷凓昉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输给杜可唯,可是事实证明他确实拿腰上的两只狼爪子没办法。挣脱了不到十分钟,雷凓昉就已经气喘吁吁地瘫倒在杜可唯的怀里,而后者很享受的更收紧了手臂的力度。
“累了吗?要不要喝杯茶。”杜可唯将嘴巴凑近雷凓昉的耳边,似触未触地吹着气。
被吹得一阵燥热,雷凓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感觉从脚趾到头顶都热腾腾的。缩了缩痒痒的脖子,不自觉的更向后靠了靠,也脊背贴上身后人的胸膛,感受到健康的心脏律动……
“来,喝杯茶,别气了。”杜可唯一手捂在人的腹部,一手伸长去拿沙发桌上的茶杯。
“不要……”失措地双手搂上人的脖子,惊慌的语调中竟然夹杂了些撒娇的妩媚。
这么悦耳的声音竟然在有生之年听到,而且还这么紧的搂着自己,杜可唯简直后悔自己之前嫉妒雷赜楷时的心情——太傻了。收回拿了茶杯的手,将琥珀色液体的杯子凑到怀中人的唇边。
“来,喝一口,刚刚睡醒,一定口干舌燥的。”杜可唯诱哄着,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