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医院没有单人病房?”
“有啊,不过他的公司说他的级别就是住这种病房。”
谭侃侃站起来:“去找一个最好的病房。”
“他的公司会付多出的账单吗?”
“我来付。”
女护士兴奋地向门外走去:“高级病房也分三个档次,你要哪一级……”
“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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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们忙着给林沫转病房的时间,谭侃侃找到了医生。
“他都受了什么伤。”
“你是?”
“病人的,亲属。”
“哪一种关系的亲属呢?”
谭侃侃和医生对视,那医生并不想妥协,非常想要一个清晰的答案:“这是必须知道,有些的关系,是不能透露病情的。”
“我们结婚了。你说是哪一种亲属。”谭侃侃如是说。
那医生眼睛立即瞪大,但马上让自己恢复如常:“哦,那是最近的亲属,你有权知道全部。病人呢,主要是肢体伤害很严重,全身几乎都有击打造成的淤血和软组织损伤。如果他是已婚,可能会有人去调查家庭暴力的可能性。嗯?你不要那种表情,我不是说是被你打成那样的。我只是说有可能存在这种调查。”
“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如果他能调解心情就没有生命危险。他的昏迷,我分析过了。属于急火攻心。虽然他头部有撞击伤,也有可能是这个造成。但我认为情绪原因是最主要的。他一定是激烈地反抗,产生了那种情绪。”
“他有没有,被侵犯。”谭侃侃问。
“这个,看你怎么认为。也许这让你很难接受。我得想想怎么对你说。”
“直接告诉我……”
“体/液取样正在化验,看有没有别的男人的……嗯,你懂。下/体有撕裂伤……你先别紧张,不是很严重的。就我看来,可以恢复如常,不会影响你们的婚姻生活……”
“不要说了。”谭侃侃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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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知道的多么详细。
他只不过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注意到医生惊恐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牙齿咬响。
“你要冷静。”医生紧张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小心地安慰他。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冷静!”谭侃侃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医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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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人如此凶狠地对他,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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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集:绝望的种子
新的病房,
可比海滨别墅的豪华。
在医院的顶楼,甚至还带着一个宽阔的曲线阳台,整整一面墙的位置都是落地窗,面向城市中心,泰晤士河上最漂亮的夏德大桥。
新的病床,也宽阔无比,竟是双人床。
女护士热情地介绍:“这是我们医院最好的一间病房。先生!你一定满意了吧。知道你一定会陪护,所以我们给你们准备的也是最好的一张双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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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侃侃对左右风景都不在意,床上的林沫已经睡去,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线已然被整理的有序,心电仪等监视器也换成暂新干净的新款。
比之刚刚在楼下的那间病房,条件相差何止是单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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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望了一眼拥堵在门口的一群人,谭侃侃疑惑地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女护士红了脸:“我刚刚在走廊里告诉了她们其中的一个。”
“嗯。”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她们就都上来……”
“你对那个人说了什么?”
女护士羞涩中透着兴奋:“我告诉她说,医院里来了一对同性/爱侣,两个人都好美的,帅到无法形容。所以……”
又是这样!
谭侃侃无可奈何,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门边推挤的人们,竟然传来尖叫声。
“这会让你们那么兴奋?”
“是啊!”年青的女护士高声说,双目也奕奕发光。意识到失态她匆忙捂上嘴吃吃地笑。“虽然他受伤了,但依然象一个天使一样漂亮,你们在一起,我看着好有感觉,好感动。”
谭侃侃纵使努力了,依然不能彻底理解她的那种感觉,他唯一能认同的是,林沫确实很动人。
回想,有些事真的有趣极了。
他和迈万达五年的恋情,从未曾被人察觉。
他和林沫,其实没有真正开始过,却从相识起,就成了人们拼命推崇的对象。
在公司里还可以认为是有人恶意而为,在这个医院里,竟也能在短短的时间引来如此效应?
难道我们是那么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对?
难道,
我们,
真的那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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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影响你们了,到换药的时间,我们会再来。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按那个铃。”女护士细心地嘱咐后,到门前驱散聚集的人,把病房门关好。一张幸福的笑脸,是她最后留给房间内的人的礼物。就好象是她也得到了美好爱情一样。
-
一切终于安静下来。谭侃侃走到病床边,仔细地打量着昏睡人的情况。也许是环境变好,林沫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睡中的表情会时而变化,似乎不能忍受身上痛苦的袭扰。
谭侃侃很想能让自己燥乱的脑子安静下来。
很想能搞清楚自己的心思。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只感受到心痛。
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抵不过一个心痛。
可以是抓狂的程度。想能够分担,想把什么人千刀万剐,不知道去做什么,才能被减少的心痛。
那么说,
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了吗?
我已经不能忽视我的感受,我是那么
在乎。
-
仔细端详那张面孔,那本是精致到不忍撞触的,竟还会有人忍心加上那么清晰的印迹。
可以想象出的模糊景象,残忍的暴打,也许他曾被按在桌上?地上?墙上??所以把这一侧的脸挤压到青紫。
会是怎样的憎恨?
还可能有什么其它理由?
竟又注意到林沫颈下的暗红痕迹,谭侃侃用手轻轻掀开病服的一角,胸前肩膀上的伤痕,如铺天盖地的蜘蛛一样刺红人的眼睛。
是吻还是咬?是指甲?还有拳头?
谁会这样,下手!
怎么舍得让他痛楚。
到底,会是什么原故?
-
咣当的巨响,让他清醒过来,自己竟是将桌上的茶杯砸碎!才意识到心里真的是愤恨到了极点。
林沫因此惊醒,愣愣地望着房间里唯一陪伴着他的人。
“你,还在这儿?”
谭侃侃平静了表情,走过来在林沫身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林沫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喝点水?”
林沫点头。谭侃侃轻轻地将他扶起,背部倚在柔软的床头上。林沫呻吟一声。
“哪里痛?”
“不敢,坐。”
谭侃侃又把他向下移动,在他身后多塞了一个枕头,让他是半倚的状态。取了水杯,插上吸管放在林沫身边。
“你不该在这儿。”林沫却这样说。
“嗯。”
“不该管我。”
“那还有谁管你。”
一句话说到林沫的痛处。他咬住唇,那一层脆弱干裂的皮肤立即渗出了血。
“如果真想帮我,送我回家吧。我不想把性命丢在伦敦。”
“我记得你曾求我把你留在这儿。”
“……是。”
我曾以为……
以为这里是天堂。林沫眼泪还是落下来,“我一点都不喜欢女孩的。我早就知道。我以为在英国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了。可以一起做任何事,可以不怕人知道,可以想喜欢就喜欢,还可以,要求对方给我一生承诺。”
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呢?快闭嘴。
还不能心如死灰吗?终于把这一副躯壳作贱的彻底。
麻木了的身体慢慢滑下来,把脸都埋进被子中,但是林沫却不再哭了。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那整整一面的玻璃。
雾,竟在这个下午散了,阳光正好能大片的投射进来,照耀的,似乎都没有悲伤的理由。
“好美。”他无意识地说。“伦敦的天好美。”
-
他被一双手臂轻轻抱住了。温柔地气息在他的周围。
-
“告诉我,所有的真相。”那一双唇在他耳朵轻轻要求。
-
“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
林沫闭上眼睛,忍住内心汹涌的痛疼。
可是他,只能选择轻轻地摇头。
……
如玻璃破碎后的画图,重新倒回播放。
他正抱紧石英门的长把手。就象抱住唯一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他曾哀求吗?放下所有尊严,宁愿双膝着地。
‘你心里有最珍贵的东西吗?’
他竟被要求回答问题。
‘珍贵到你都舍不得碰!’
他不能回答,因为他不能思考。他的珍贵,他已拥有,已被封进记忆的门独自享用。
手腕被生硬地力气拉开,在石英门上撞击出第一片青紫的颜色。
‘我明白了。’他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他曾挑恤地笑吗?不知死活。
‘在你眼前,我是否有珍贵?我的感受有谁在意?你曾夺走我完美的愿望,那么把你的也打碎。正好扯平!’
这算是报复吗?
我当初有没有想过是这样?
你夺走的最初,我也愿意让你感受一次,那再也不能挽回的绝望。
你把绝望的种子,早早地种在我的心上。原来我还可以将它传播!最后还给你。
-
怎么样?这种滋味!
第29集:欲求不满
“你在撒谎!”
谭侃侃松开了手。
-
身后拥抱的温暖远离,林沫下意识地缩进被子里寻求多一点的温度。
“我还没有说出他的身份,怎么你好象就是知道是谁。”
-
“我要听的是真相!”
房间里就此安静了很久。
能听到高处才会有的风声,环绕的,呼啸的,撕扯着两个人各自不同的愿望。
-
“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谭侃侃的声音是不平稳的。“我不能相信会如此凶狠。”
林沫的声音冰冷。“那么我……”又是如何躺在这里。
-
几声象征性的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僵持。门随之打开来,医生护士带着热情地笑脸走进来。原来是到了重新处置病伤的时间。
输液的袋子被重新换过,医生把林沫身上的病服撤掉,逐一查看伤势。
“你恢复的很快,小伙子!”这是医生的伎俩,故意安慰。
另一位医生趁其不备,将仿佛药绵的东西塞入林沫身下,“这会有点痛。”林沫应声抖了一下。
细长的眼睛拘起一层波光,跃过所有人望向谭侃侃。
谭侃侃却正在直直地盯着林沫的大腿,那里缠绕的绷带被打开重新上药,一片变黑的伤,想象不出会是怎样造成的。
-
一个同来的较年青的医生处理过一些伤处后,拉着谭侃侃到走廊去。
“化验的结果出来,你要不要知道……”医生摘下口罩小心地望着谭侃侃的脸色。
“说吧。”
“体/液里只有极少一点点是别人的,少到可以肯定是带了套。而且只有一个男人的。这种准备充分的情况更象是两厢情愿,不太象是强/暴会发生的。可身上的伤势,显然又不是一个人做到的。所以我一直不能把他被暴打与强/暴的场景组合。或者他在被打前和什么人发生过关系。这个对体/液进行DNA检验就会知道是谁?”
谭侃侃皱起眉头却什么也不说。
医生重复:“要不要留样做检验呢?如果要报警这是十分重要的证据。”
“不检验。”谭侃侃一口否定。
医生愣了一下,最后明确地讲明他的观点:“他没有被侵犯,只是被暴打了一顿。你的心情可以好过一些了。”
谭侃侃转身走开,一直走过病室的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子前站立。
他给迈万达拨电话。
“今天的事,对不起。”他先道歉。
“又是对不起,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
“我不该质问你。不该怀疑。其实我知道你当时和他一起在麦歌公司,一直到午夜。所以……”
“呵,不会又有人传了照片到你邮箱?”迈万达哭笑不得。
“是你,和他做了,是不是。”谭侃侃直接问。
迈万达一时没出声,他轻轻地咳了一下说:“为什么我现在这么被动?”
“因为你不是绝对地清白。”
“呵,是的,我当时和他做了。”
“之后呢?”
“游戏结束,各自回家。”
“没有其它的事发生?”
“没有别的事。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看清楚了。我不知道他离开我后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想玩点什么花招?但我和你已经千锤百炼了,不是吗?应该对各种手段见怪不怪,没什么能动摇。”
“嗯,就到这里。我要去做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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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室,只剩下那个女护士在,看到他回来,女护士热情地嘱咐。“今天的治疗都结束了,你们可以休息。不会有人打扰。”
女护士打开门时,谭侃侃忽然说:“我觉得你很面熟。”
女护士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说,也许我和哪个电影明星比较象。”说罢关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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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睡前的准备,他到病床的另一边躺下来,轻轻地靠近林沫拥住他。
“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的话。继续讲吧。”
林沫不说话,象睡了一样安静,但是却渐渐把自己完全地倚进谭侃侃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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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安静,多好。
你的心跳,你的呼吸,静静地听。
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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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真是破坏气氛的东西。正如你所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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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残酷。”他这样回答。
回忆,也是残酷的东西。可是你,不肯放过。
要给你哪一种答案。
……
而我又想给你哪一种答案。
-
“他有一样珍宝。而我是小偷。”
其实没有暴力。
要不要这样讲?
他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敲醒了一个人。
“原来,你一直恨我。”
迈万达把他拉到眼前。
……
灯光与破碎的眼神,重新揉和在一起,回到林沫的眼中,他抬起头企图望着谭侃侃的眼睛。
我不会告诉你真相的。因为没有清白的真相。
-
他轻轻地笑:“当你偷走一个人的珍宝,得到报复,有什么奇怪。”
……
手腕曾真的很痛,
凶猛地力气把他从石英门上拉下来。他的头似乎也撞到了哪里,一阵晕眩。
他被拉扯着,一路拖到到床上,能听到乔治鲁尼的拂掌大笑。这真的是很精彩的表演吗?
无论要发生什么,他绝不能逃脱了,那么只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