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酸味、火药味四处蔓延,抖得更慌。
“我们是好朋友,都认识两年多了,”少女不以为然,说的理直气壮,“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们还同挤过一张床睡呢。”
“你……”一向巧言善辩的熹逸头回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郁结。
“好了,”沈碧染终于发了话,他对熹逸道,“我和红裳在帐里只是商量事情而已。我今天还要把草药全部都收整好,你先回去忙你的吧。
”
35.我们睡觉吧
熹逸虽不甘又不好不从,只得带着极不情愿的不舍表情道:“小染……那,那我先走了,等你忙完了,我就过来看你……”
“哦,你慢走呀。”沈碧染朝熹逸微微一笑,接着向帐外走,准备出帐继续挑拣草药。
“那我走了?”熹逸回头。
“嗯,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那我可就走了?”熹逸又回头。
“好,再见。”
“那我真的走了?”熹逸再回头。
“……”
瞧着这一步三回头的景象,老军医公孙伯在旁边看的既吃惊更惶然。心里忍不住偷偷嘀咕:这爷,您看您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到底是走还
是不走呀?想是这么想,公孙伯面上却装的恭敬无比,只想着可千万别惹上这位大爷才好,他小心翼翼的弯着腰陪着笑,老脸皱成了一朵花
:“八皇子,让微臣送送殿下您吧。”
公孙伯亦步亦趋的跟在八皇子后头,待快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竟见熹逸又表情极其哀怨的回头一眼。
公孙伯怀疑自己因衰老而出现了幻觉,顿时呈惊呆状,脸皮跟着抽搐几下,然后赶紧麻溜儿的低下脑袋假装没有看到。司马熹逸微微皱了皱
眉,一双美目漆黑深远:“这夏红裳可真是个大隐患……要抢我的小染,想都不要想……”
眼前明明是个温文尔雅的风流佳公子,公孙伯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强大震慑力。好像有一股冰冷气流散发出来,他被激的大热天里打了个寒战
,只想此时能够消失掉有多好。公孙伯抖着一把老骨头,颤着声:“殿下……您……您走好……”
熹逸如往日般优雅洒脱的一笑,“嗯,别送了,你回去吧。”说完一抬头,展目舒眉,天远云轻,翩翩白衣隐没在另一个营帐后。
沈碧染在军医帐一直忙到晚上,终于把所有药材都搞定,回到自己营帐就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睡到半夜的时候,竟朦胧中感觉身旁有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困意顿时被吓退了大半。他一个激灵的快速起身,顺手捞过枕下的匕首就刺过去。
“小染,是我!”熹逸刚进来想看沈碧染,猝不及防下,一把匕首径直刺来。他以习武人的敏锐错身躲过,可锋利的匕首还是微微划破了左
臂。
“逸?”看着他划伤的手臂,沈碧染神情带着讶异和愧疚,片刻就反应过来,冲他吼:“三更半夜的,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熹逸完全不顾沈碧染几欲喷发的怒火,装作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软声道:“我想小染了……想到睡不着觉,不知怎么就到你这里来了……
”
沈碧染纵使有气,看到他这幅样子也发不出来,半天闷声道:“老实别动,我给你上点药包扎一下。”
沈碧染拿了药和纱布,开始细致的在熹逸深情注视下为他处理伤口。少年微微低着头,表情认真专注,长长的睫羽在眼下缀成一抹淡淡的美
丽阴影。沈碧染行云流水的处理完,熹逸这边伸伸懒腰,自然而然又流利迅速的爬到了床上,“好了,小染,现下我们睡觉吧。”
“什么?!”沈碧染眼一瞪,又要发火。
熹逸面不改色,用疑惑的认真表情的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夜已经深了,小染不要睡觉,那想要做什么?”说完故作一副苦苦思索的样
子:“难道小染想做些睡前‘运动’?”
熹逸带着大义凛然又极其宠溺包容的笑:“没关系,小染想做什么我都绝对奉陪。不知道小染想要怎么做?对姿势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是
喜欢……”熹逸的声音越来越低哑性感,说着人已经慢慢靠过来,伸手环住沈碧染的脖子。
烛火摇曳,光影灼灼。熹逸的脸庞在烛光的照映下,俊逸中竟带着致命的蛊惑魅人,双目深邃炙热,诱人情不自禁纵身扑火。沈碧染看的呆
了呆,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熹逸整个搂了去,两具身躯几乎贴到了一起。“放手!”沈碧染立马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话题为什么
会转到这个上,他慌忙用力狠狠推开熹逸:“你马上给我出去!!”
熹逸的后脑和后背在猝不及防下撞向床柱,从沈碧染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低着头,蜷缩在床脚,半响未动。沈小哥不禁有点慌
,心道自己用力的确很大,该不会真的撞出什么事了吧?想着便慢慢移过去,试探的问:“逸,你,你没事吧?”
熹逸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沈碧染。他的眼睛本就漂亮漆黑,此时更有满满的委屈和无辜盛载,显得格外单纯无害,“我只是想小染了,想的
要命,顶着夜幕又牺牲睡眠的来看你一眼,谁知你不仅拿刀子还动拳头……”他表情带着无声的谴责,语气可怜兮兮:“是小染不想要睡觉
,所以我才舍命陪君子……可是,我怎么做小染都不满意……动手伤了我的身,更伤了我的心……”
“你……”沈碧染只要睡眠不足,脑袋就有点混沌。这么一听,好像的确都是自己不对,完全忘了那些皮外伤都是某只披着羊皮的狼自找的
,混沌之下便顺着那人的话讲:“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我哪有不想睡觉,是你一厢情愿乱想才会活该被撞……我正是想要睡觉……
”
少年薄薄的里衣掩盖不了他玲珑优美的身体,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熹逸身上有欲望和激情止不住的蠢蠢欲动、四处乱窜。他感觉自己的自
控力在一天天瓦解,等到最终崩溃的时候,一定会惹出大事。若是贸然控制不住强要他,说不定还没做他就逃跑了,然后从此以后都躲的远
远的。
熹逸费了好大劲强定心神,笑着道:“好呀,那我们不要做运动了,我们继续睡觉吧。”事情又回到原点。
“哦。”沈碧染困的要命,只想着不再有什么睡前‘运动’一说,便觉得如释重负,竟没发现什么问题,钻回被窝接着睡他的觉了。
翌日清晨,朝阳万丈,军营的士兵们早已起床操练开来。半个时辰后,是早饭的时辰,整个大营熙熙攘攘,开始忙着整列队伍准备吃早饭。
这个时侯,李虎和赵正两个也在忙,忙着找自家殿下。
李虎赵正率领的一队皇家侍卫是轮流在八皇子帐外守夜的,他们都有无可挑剔的素质。所以当清晨发觉自家殿下不在帐内时,让李虎赵正他
们都着实一惊。
“那个……”刘乐结结巴巴,“要不,去沈军医的营帐找找吧……”
李虎阴沉的扫了刘乐一眼,一言未发,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向沈碧染的营帐方向走去。
两个二品皇家侍卫加上个文书,此时正轻手轻脚靠在沈碧染的帐外。
“嗯……疼……轻一点……”
“就是那里……啊……不要停……”
“嗯……再深一点,再重一点……好舒服……”
这边夏红裳也来找沈碧染,看到正靠在帐外不知做什么的三个人,也贴过来听。此时,还有其它几个士兵遥遥的路过,看到鬼鬼祟祟靠着不
知谁的帐子也不知听什么做什么的四个人,心生好奇,也走过来贴着帐子听。就这样,人越聚越多。
而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越发越让人面红耳赤。
“小染……啊……好紧呀……”
“……”
“你爷爷的!”夏红裳终于受不了,不顾人的阻拦,一头冲了进去。刘乐一紧张,也跟着进了帐,然后是李虎赵正,最后还有外头一堆探着
头不知所以的士兵们。
“咦?”沈碧染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大帮子人,手上系着的绷带不由得又紧了紧。
“疼……小染,更紧了……你扎的松一点……”熹逸一只手臂由着沈碧染重新包扎刀伤,另一只手揉着昨夜被撞疼的后脑,心里头还在回味
刚刚沈碧染为自己按摩背部淤青时,他的手带来的美好触感。
夏红裳看着衣冠整齐的两人,不由得一愣,“你们,是在医伤?……”
这边李虎一个箭步踏来,“殿下的伤是否严重?”说着和赵正两人已单膝跪地:“属下失职,求殿下责罚。”
熹逸心里很是怨念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打断了他和小染独处的美好清晨,准备挥手让李虎他们退下去,只听沈碧染道:“已经包好了,不
出两天连疤都看不到。”
沈碧染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睡在熹逸怀里,了解到昨晚的错误后,心里就一直郁闷:“你现在赶快走吧。”
那么明显的逐客令,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熹逸实在不好继续赖下去,只得悻悻的走了。
短短的一个上午,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下,大半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八皇子竟睡在沈军医那里,早上才离开。
“他爷爷的!”在听了第N个人背后的窃窃私语之后,首先忍无可忍竟是夏红裳,她拉起沈碧染跑去找熹逸兴师问罪。
“你堂堂皇子,虽不安分,也该守己。”夏红裳忿忿不平的对熹逸道:“现在大半个军营都在说这件事,你也太过分了!”
“你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么?”熹逸依旧笑的优雅,面不改色,“况且谁爱说就让谁说好了,本皇子可从来不屑管别人的看法。”
“你爷爷的!”夏红裳一气,粗口又爆出来了。话刚落音,李虎就马上跟至面前,脸色一沉:“不得对殿下无理!”
“那你要怎样?”夏红裳肆意惯了,又在气头上,脱口便嚷:“你当姑奶奶是吃饭长大的啊?”
沈碧染本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听到这话不禁呆了一下,愣愣的问:“那,那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呀?”
此言一出,满屋先是静默半晌,之后爆出轰然笑声。夏红裳认识到自己的口误,不满的嚷:“都不许笑!”说着继续对熹逸道:“你不管别
人的看法,总得管碧染的看法吧?你问问碧染,喜不喜欢被人家议论?”
“当然不喜欢。”沈碧染说到这也有所不爽,“以后我们得保持距离。”
这简直是熹逸的死穴,熹逸带着讨好的笑着看向沈碧染:“小染,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保证,能让所有人都没法子讨论这件事……”
……
谁也没想到八皇子堵住人口的方法是那样子的。
从当天晚上开始,八皇子就挨个大营睡下去,标准的士兵大帐是二十人一间,这位爷竟大摇大摆、大大方方的一间间营帐的进去,每间都睡
上个大半个时辰。营帐里的士兵们见是八皇子进来,且后头还跟着皇家侍卫,不敢吭声更不敢睡觉,紧张的不由自主把床铺都让了出来。只
见八皇子自顾自上了床,笑容依旧优雅,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都上来吧,今个儿我和大家一起睡。”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皇子毕竟是皇子,谁敢造次?将士们没有一个敢上床,都大眼瞪小眼的在旁边立着。偏偏这位大爷一点也不怕别人的注
视和非议,旁若无人的睡的正香。一连跑了七八个大帐,可苦了那些将士们,本来白天就操练了一天,这晚上还得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的在营
帐里站军姿,一个个觉也睡不好,第二天早练时都直打哈欠。谁知八皇子竟然还在巡兵时问:“昨晚有多少人和我睡过了的?都举手给我看
看。”
除了面不改色的某位大爷,这句话问的实在让所有人都汗颜。下头士兵慑于他的威严,还是不得不一个营一个营的如实举手。
这位大爷好像还不太满意此次成果,摇着头自顾自叹息:“才有五分之一呀……嗯,还要睡四个晚上……”
所有士兵一个个傻了眼。睡过的现在还心神未定,没睡过的光听就感觉惶恐,只见八皇子又道:“这样吧,谁想要和我睡的话就直接找我,
不要私底下羡慕或讨论其它睡过了的人……”他的笑容优雅完美,却让人莫名觉得害怕:“你们都和我睡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人敢吭声,只见那一袭白衣迎风而立,微笑的气定神闲,一举一动尽显风流不羁。
36.流寇袭击
这两日,沈碧染心里很是暗暗奇怪,关于那件事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再议论一分一毫,反而遇上他的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尤为
客气和尊敬,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同情和感恩戴德。就好像沈碧染曾经大义凛然的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他们,还无辜受的到他们的误会,而现在
他们终于了解到了实情,对沈碧染又歉疚又感恩。
沈碧染还来不及深究,这边军营就出了事。
“怎么突然有那么多伤兵?”沈小哥和夏红裳刚从外面进来,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伤员,不禁皱眉。
公孙伯正忙着为士兵挨个儿包扎:“这大营经常有流寇或敌军袭击,只是没想到这次烈焰营一整排的探察兵全部遇险,这些都是幸存的……
其他的,都葬身大漠了……”
沈碧染一看,很多士兵都伤的尤为严重,而此时正是夏日,伤口极容易溃烂发炎。朱炜看了看部分重伤的士兵,暗暗摇头叹气:“这伤,活
不了多久了……”
“身为大夫怎么能说这种话?”沈碧染眉头紧锁,“红裳,快帮我把我前日弄的野红花液拿来!”他弯下腰仔细观察那些重伤的人,然后道
:“缝合的好的话能加速愈合,还是有救的。”
“缝合?缝合什么?”公孙伯和朱炜都觉得奇怪。
那边还不断的有伤员送来,烈焰营的将军左毅也赶来了,身上还带着搬抬伤员而染上的血。事不宜迟,沈碧染对着眼前这个受伤颇重生命垂
危的士兵,自顾自开始行动起来。这人腹胸的伤深近一寸,有半尺长,已上了药,却依旧血肉模糊,血还不断的向外渗,因为伤口太深,靠
自己愈合根本不可能。对于公孙伯他们来说,这样大的伤口,就算包扎了,也不会活多久。沈碧染立即将自己的手连同小臂一起浸入烈酒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