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雅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握好短刀就蓦地发动袭击!
在跟他交手之后,冰崎夏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和最开始的迟雅相比,现在的男生实力简直是突飞猛进。这种快速的进步绝对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
难道——?!
刀刃的撞击声刺耳地摩擦着空气。
两人分开后,冰崎夏久冰冷地凝视着不远处的黑发男生,“你难道也吃了‘禁药’。”
迟雅的笑声里有丝叹息的味道,“没办法。不吃这个,我绝对是必死无疑的。”
“你应该清楚,你的实力跟忍不是一个档次的。以你现在的能力来分析,至少也吃了四倍的量。”冰崎夏久笑道,“你知道之后的副作用是什么吗?搞不好,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这点就不用老人家你来操心了。”迟雅笑着调侃,“有空为我担心,还是多多顾虑你自己吧。”
迟雅这话一点也不假。
因为“禁药”的威力,冰崎夏久面对迟雅凌厉惊人的进攻渐渐便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眼见自己即将要落败,他忽然灵光一闪!
就在迟雅手里的刀刃尖锐地刺向他胸口的刹那间,冰崎夏久脚一勾,蓦地将倒地的尸体带起来做了一次盾牌。
雪白的利刃穿透那人的腹部,迟雅还来不及收刀,冰崎夏久便飞快地出手!
他没有向眼前的黑发男生还击,而是一径将作为肉盾的男子的眼珠给扣了出来!飞出的血渍不禁洒到了迟雅的脸上。
就是这片刻功夫,对战中两人的优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迟雅霎时像被抽空了身体里的力气,整个人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视网膜上飞速地掠过许多画面。被冰崎武直侵犯时的耻辱;被陌生保镖强暴时的厌恶,伴随着四周多双眼睛的嘲笑;还有咽下朱利安眼球的罪过,带出的是内心从来不曾消散的自责;
以及椿的头颅,那是他最大的罪恶感。
“唔……?!”
难受地跪在草地上,迟雅脸色发白,白纸一样毫无生气。
他躬着身子,难以忍受的不停干呕着,额头飞快地渗出薄薄的冷汗。
“看来冰崎武直那家伙给了你不小的阴影呢……”冰崎夏久望了眼指尖捏住的眼球,血红的血水沿着指节汩汩留下,“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呢?武直背着冰崎家跟其它家族有所交易,我
还想着怎么榨干他最后的利用价值,结果你就送上门来了。”
迟雅只觉得眼前发花,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冰崎夏久捡起之前掉落在草坪里的手枪,慢慢地走到迟雅面前。
“这个……”他把玩着手里的眼球,狞笑,“喜欢吗?要不要我喂你尝尝?”
迟雅不住地喘息,视界是黑暗沉重的一片。头顶嗡嗡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形成刺痛的忙音,不断加深着飞速掠过记忆里的各种片段。
冰崎夏久用拿着眼球的手轻轻抬起了迟雅的头,强迫对方望着自己。
那张脸孔上显露出的是无尽的痛苦之色。
“放心好了。”将枪口抵住男生的额心,冰崎夏久笑了笑,“我会一枪就结束你的命的。”
指节弯过,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声下的,是飞溅到四下的鲜血。
第一百章
高速射出的子弹一枪击飞了冰崎夏久手中的枪,但速度还是晚了一步。对准迟雅的子弹已经射出枪口,但因为外界的干扰而偏移了瞄准位置。
子弹贴着迟雅的太阳穴擦过,很幸运的只擦破了点皮,不会殃及性命。
断下冰崎夏久杀机的正是及时赶回本家的司徒忍。
他站在庭院的一角,眼神锐利,正欲趁胜追击的一枪洞穿冰崎夏久心脏之际,对方却更迅速地看穿他的看法,抓住身边的迟雅挡在了自己身前。
顿时,两人僵持起来。
冰崎夏久大力地卡住迟雅的脖子,迫使对方仰着头难受的喘息着。
司徒忍这时才发现此刻的迟雅双手皮肤下的血脉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蜘蛛网似的顺着手臂慢慢上延。
“不用那么吃惊。”冰崎夏久冷笑,“他只是‘禁药’吃过了量而已。”
司徒忍虚了虚眼,“放开他,有本事我们公平的较量。”
“公平的较量?”冰崎夏久挑眉,“我可不会做冒险的事。”在右手受伤的当下,就算能力在司徒忍之上,冰崎夏久也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
加重了箍在迟雅脖子上的力量,冰崎夏久努了努下巴,命令着不远处的孙子,“把枪丢过来。”
司徒忍冷锐的视线一步也不曾从冰崎夏久脸上移开。似乎有所迟疑。
“怎么?不担心你情人的死活了吗?”冰崎夏久并不打算跟对方打持久战,他正欲继续击中指尖的力量时。蓦地。迟雅飞快地出手,钳住他的小臂,强大到可怕的力量让老爷子猝不及
防。
视野内一片旋转。迟雅就着冰崎夏久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
司徒忍看准时机立刻朝冰崎夏久连开几枪,可对方却敏捷地滚身躲过。
弹匣已无子弹,司徒忍拔出拿在左手的长刀,直逼目标而去,打算速战速决。
迟雅现在已经不适合再介入战局。他踉跄的后退,需软无力地匍匐在地,两手抽搐般的不受控制。火烧火燎的剧痛顺着神经刺激着大脑。
他着实没想到“禁药”的副作用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的体质原本就不能跟超常的司徒忍相比,吃下的药量又多到可怕,所以便导致副作用的出现速度也成倍的加剧。
一股血味从下腹猛地翻腾而上,冲破咽喉,一口呛出!
迟雅疼痛难忍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边厢。司徒忍跟冰崎夏久的较量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刀与刀的交击摩擦出激烈的火花。漆黑的夜色下,白光闪烁。你来我往中,刀刃尖锐的撞击声震荡着空气,危险味十足。
好几个回合下来,冰崎夏久逐渐开始对司徒忍有了新的审视。
就算他的右手被子弹射伤,可冰崎夏久也有信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对方。然而,此刻跟自己交战的司徒忍的实力简直是突飞猛进到可怕。
他是真的感到惋惜了。如此强大的野兽最后却逃出了自己的控制。
“外公,分神可是致命的。”
比声音更冷冽的是猎猎的刀光。沿着他的脸庞划过,几缕发丝随着刀光斩落。
其实比起在这里跟实力已经不相伯仲的司徒忍对战,冰崎夏久更想控制住迟雅好来要挟对手。可司徒忍却根本不给他接近的机会。
那又快又狠的刀锋愣是让他无法接近迟雅一步。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司徒忍就算在能力上进行加强,可经验永远不如冰崎夏久来得丰富。
锁定住对方露出的一个破绽,冰崎夏久长刀一刺,赫然对准了肩部。
按照惯性而言,司徒忍应该会自然地闪躲开这道狠击。这也是冰崎夏久的预谋,只有这样,才会迫使对方在闪避的时刻露出更多的弱点。
然而明晃晃的利刃却一路刺穿了司徒忍的肩部。鲜血飞快地涌出。
冰崎夏久一愣。只见眼下的司徒忍眼底掠过阴鸷的寒光,倏忽间,仿佛还泛着胜券在握的胜利光芒。
糟糕?!冰崎夏久瞬时反应过来。
在老爷子刺穿司徒忍肩部的同时,对方也在同一瞬间一刀捅进了他的右腹。
一气呵成似的,司徒忍在中刀的刹那倾斜过身子,将被贯穿的肩部猛然压向前方,直抵刀柄!血红的鲜血抹红了银白的刀刃。
被对方一口气压迫过来,同时中刀的冰崎夏久根本无法收刀。
这一刹那,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
司徒忍握紧手里的刀柄,顺时针一个旋转。下一秒,一个向外的横切顷刻间斩断了冰崎夏久的半截腰部!
粘稠的血液顺着那被斩断的腰腹如同赫然爆裂的水管般大量地喷涌而出。鲜血溅满司徒忍黑色的衬衫,猛然喷射出的血水形成的血雾短暂的迷糊了他的眼睛。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确定冰崎夏久是真的毙命后,才一把拔出刺穿自己肩膀的长刀。
踩着有点虚浮的步伐,司徒忍走到迟雅面前,略显无力地跪了下来。
“……阿雅。”他扶起气色虚脱的黑发男生,温柔地用手指擦拭掉对方下巴上的血迹,“全部……都结束了……”
迟雅点了下头。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回应司徒忍,还是身体无意识的动作。
片刻之后,黑发男生才艰难地出声,“……我总算是等到你了。”
说出这句话的迟雅是闭着眼睛的。似乎仅仅是回应对方就已经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如果可以,迟雅是真的很想看看司徒忍,可如今,他连睁开眼都做不到了……
全部都结束了吗?
司徒忍和迟雅明白,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所有残存的问题都需要时间来逐一解决。如果,还可以活下去的话……
司徒忍真正意义上清醒过来时,人早就已经在医院了。
病床旁,他的母亲司徒羽正冷冷地看着他。
“阿雅呢……?”栗发男生试着出声,可声音却沙哑难辨。
“你很乱来。”司徒羽答不对题,“知道吗?因为你杀掉了自己的外公,冰崎家的当家。现在家族里乱成了一团。”
“阿雅呢……?”
“你先给我好好把伤养好。”
“母亲……阿雅呢……?”
“我接下来要去处理你捅出来的麻烦,等会儿会有人来照顾你的。”
言毕,司徒羽随即转身离开。
“等等!”司徒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撑起上半身抓住了司徒羽的手腕,“阿雅在哪里?”
回答他的不是迟雅的下落,而是司徒羽毫不留情地一个反擒。压着他的小臂,顺势就把司徒忍狠狠地按到了床上。
撕裂般的疼痛让栗发男生反射性地蹙眉。
司徒羽居高临下般的俯视着身下的儿子,淡淡地道:“等你把伤养好后,我会告诉他在哪里的。要是敢给我乱来的,如果他还活着,我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司徒忍一怔。全身的力气像是被这句话给剥离了出去,瘫软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有种消极的味道。
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已经死了吗……?
代替司徒羽照顾司徒忍的,正是保镖邢丰。
对于邢丰能够幸免于难,司徒忍感到很欣慰。这个男人是除了迟雅外,司徒忍唯一信任并重视的人。
可叫司徒忍惊讶的是,就连邢丰也不愿意告诉他迟雅的下落。
在担忧心情的煎熬下,栗发男生的情绪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邢丰,你是真的不知道阿雅在什么地方吗?”司徒忍睨着对方,冷冷地问。
“……”邢丰缄默,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司徒忍内心的不安越发的扩大。
他移开目光片刻,又重新一瞬不瞬地看住眼前清俊的男子,声音低得宛若窗外那被微风吹下的落叶,“如果阿雅已经死了,请你不要骗我。我承受得了的……”
邢丰的表情开始动摇。沉吟了良久,他才很为难地开口:“忍少爷——其实我现在也不晓得迟雅先生到底怎么样。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时他的状态很差,心跳也一度停止。因为‘禁药
’的强烈副作用和他服用过量,就算活下来,你也得有心理准备才好啊……”
那一天,听完邢丰的陈述,司徒忍默不吭声。
窗外绿树的落叶已经簌簌落尽。秋天过去,迎接着的,是雪白的冬日。
接下来的日子,司徒忍非常的配合,配合到众人都不由得感到诧异。
不论是接受治疗、吃药,还是吃补品,总之是大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不满,可也没有啥特别的表情。淡淡的、冷漠的。
被禁足外出后,司徒忍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也彻底的了解到迟雅被囚禁在冰崎家或者是司徒本家的感受了。
因为感受过自由,所以一旦失去就会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好像自己是被关进了笼子里的动物般。
司徒忍非常厌恶被人有所约束,所以十七岁那年才会和母亲发生了正面冲突,悄悄地逃出了本家。
可现在想想,所谓的讨厌“被人约束”也会有例外的时候吧。
至少跟迟雅相处在一起,就算是现在被禁足在医院里,他也不会感到不愉快的。
野兽向往自由,喜欢无拘无束。可一旦有了它所认定的“主人”,那唯一可以驾驭它的人。那么,它就会心甘情愿的被对方束缚住。
司徒忍回到本家疗养时,庭院已经裹上了白白的棉絮。满世界的白,干净明亮到叫人有些晃眼,仿佛会从视野内溢出去似的。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浅眠中的司徒忍能够感受到凉风吹动进房间的味道。
风中带着自由的气息。
然后,有人的指尖轻轻地碰触到了他的前额。一寸一寸,非常温柔而温暖。
司徒忍睁开了眼。
日光的勾勒下,黑发男生的面孔更显苍白,但那头细细柔柔的黑发却依旧纯黑如墨,像宣纸上细腻的笔触。
“你睡着了吗……?”男生的嘴角有笑意。
“我在做梦?”司徒忍问。
“如果你认为这是梦的话,那我就告诉你,”眼角也渐渐染上笑意,“这的确是个梦。”
“……你还是没变。”
“变了就不是你所认识的我了。”
“那就当这是梦好了。”司徒忍从床上坐起身,“要是谁敢叫醒我,我就要了他的命。”
“哦呀,司徒少爷还真是可怕。”他还是在笑。
“我说的是实话。”司徒忍垂下了眼,神情有点自责,“那一天,为了尽早将你从冰崎武直手里救出来,我接受了杀人的命令。我发现,就算自己再怎么掩盖,也无法抹掉杀人后那一
瞬间的亢奋……所以,我才能够如此面不改色的面对亲手杀掉亲人的事实。”
黑发男生愣了愣,盘腿坐在床边,笑呵呵地盯着他,“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待在你身边的。”
司徒忍的眼睛里迅速掠过一丝淡笑,转而继续说道:“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抱歉,”男生微笑,“是我拜托邢丰和你母亲不要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与其给你希望又给你绝望,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带着期待比较好。”
“……”司徒忍有点无言以对。
“忍,其实我今天来看你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的。”
“什么?”
“你觉得人工授精怎么样?”
“什么意思?”栗发男生蹙起了眉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男生笑呵呵地继续说,“你母亲要求我们各退一步,她不再插手我们的事,相对的,就是你得让司徒家有下一任的继承人。”
“……”司徒忍沉默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如果是和你的孩子的话,可以考虑。”
“……”无言以对的人飞快换成黑发男生。敢情司徒家的当家还说起冷笑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