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绣眼的春天+后记——干物牡丹

作者:干物牡丹  录入:01-26


文案

学名:zosterpos japonica

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顽强生存着的苔藓植物。小小却盎然的绿意是为了存在还是为了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健,吴昊 ┃ 配角:赵安,李然

第一章

任健扶住自己快要断掉的腰,一瘸一拐地沿高速路走着。刚才那男人,在把他折腾得半死后,冷酷地将他扔下车,扬长而去。任健并不恨他。恨,对于任健来说还是种太高档的感情。如果非要说恨。任健打小到大就恨过一个人——村里的张书生。不过这人早已经乘鹤西归。逝者已矣,任健也就失去了恨的对象。

要问到任健恨张书生的原因,简单得跟汉字中的“一”一样,没有任何曲折。这原因就是:张书生给他起的名字。本来这“健”字也算得上是一种对新生生命的祝福和期望,可跟自家的姓一连上,再用任健的家乡话一念,怎么听怎么像是:人贱。

任健的爹妈本来还特别高兴自己的儿子有个像样的名字,而不是随便叫个什么狗子之类的,时不时地喜欢唤他:“任健”,可叫多了,也感觉出不对味。只好另给他取一小名,唤他二子。排行老二的儿子。简单明了。

任健正乱七糟八地想着自己的名字,却听有震耳的发动机声从远处传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高速路上。他还来不及往边靠,就听“吱”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高大威猛的悍马就在离他不到一公尺的前方停住。任健被车身强硬的气势一压迫,往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

“找死!”毫无意外的暴呵。这年头,撞人的永远比被撞的有理,更何况是开着名车撞人的,那就是从你身上压过去,也是因为你阻碍了交通,死有余辜。因此对于车主的呵斥,任健是充耳不闻,反倒在心里赞叹着:“名车就是名车,从提速到刹车都快得超乎想象。”以这车刚才的速度,要换普通车,他早就进医院了。当然前提是,车主还对除本身以外的生命有点基本的良知。

那车主见他愣坐在地上,不耐烦地下车,问:“你没事吧。”任健看了看他那张毫无歉意的脸,赶紧让到一边,白着脸说:“我没事”,心里却痛得跟割了肉一样。也无怪乎他这样心痛。任健本就是爱财如命的人,眼见金主却不能敲诈,就像饿得正慌的狼看见了浑身带毒的肥羊,明明心里想得发疯,却偏偏不敢张口。

大家千万别误会任健是多么有道德感的一个人。道德感对任健来说,比乌托邦还没有存在感。就这一点上,任健有时候还是很佩服张书生的未卜先知的。他之所以不能,其实是不敢,因为他还是有在意的东西——他的小命。那些车主被“伤者”和“伤者”家属赖上的事,实在不适合用在任健身上,也不适合用在现在的情况下。

首先任健没有那些誓不罢休要讨“公道”的家属。最关键的是“肇事者”并不是那些可以被赖上的平头百姓,而是有权有势的主。想赖这样的人,那还不是,服完毒后上吊,嫌死得不够快。这么多年混迹于那些有点钱的人之间,这点觉悟任健还是有的。

不过每天跟患了嗜睡症似的老天爷,还是有偶尔睁开眼皮的时候。就当任健万分心痛地看着这个移动小金库准备离开的时候,手里一沉,一叠红红白白的钞票就放到了他手中。

“拿去看医生。”车主说完,飞车走了。

任健被车风一带,身子晃了晃。稳住身子,手里紧攥着那些可爱的一零零劵,任健喃喃自语:“怪人。”

一阵冷风吹过,任健一个机灵,回过神,开始兴奋地点数手里的钱数。呵,果真大手笔,随手就是五千。有钱就是不同凡响。任健小心地把钱揣到贴身口袋里,继续走。

才走没多会,一个阴影罩下,那辆悍马又在任健身边“吱”一声停下了。任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着:“天上果然没有白掉的馅饼。”

“把钱拿出来。”车主口气不善地吼。任健抖着手摸出还没揣热的钞票,递过去。虽然他有着还钱的觉悟,这么一大笔钱突然说没就没了,任健还是心疼得脸都变了形。在递还的时候,留恋地拽了拽钞票的角。对方一把抢过去,无视他凄苦的表情,抽了一张,又把剩余的递还给他。开着车走了。

车刚开出两步,“嘎”一声停下,车主再次下车,拿了张名片递给他,说:“钱不够来找我。”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任健低头看着名片,念着:“吴……呃……”第二个字他不认识。他撇撇嘴,低咕:“不就是一代号嘛,还整那么复杂。”任健是在三天后才知道那字念昊,跟耗子的耗同音。任健觉得好笑,在心里暗暗把吴昊称为耗子。后来这个称呼就成了他对吴昊的专属的昵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任健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张床,好好地躺上一躺。这双腿和四轮的差距岂止天与地。那男人把他带上来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分钟,现在他走了快一小时了,还山是山,水是水的,跟没移动过一样。任健觉得全身疼得跟要散架了似的,索性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躺了会,湿凉的地气浸骨,任健觉得冷,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第二章

任健回到他的狗窝时只剩喘气的力了。饭也不想吃,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竟已是第二天黄昏。他顿觉饥肠辘辘,拉开冰箱,发现里面比他的胃还空,只余一瓶啤酒半个馒头。任健无奈,对付着吃了,又躺回床上望着因为漏水变得斑驳的天花板,想:“是该找个工作了。”

任健其实是有工作的——代客泊车。不过他管那叫副业,他的主业是钓凯子。因为阴沟里翻了船,被上任雇主当床抓了包,目前正处于失业状态。他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知道的名字,想挑出稍微有点可能性的目标。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出现吴昊的模样。“吴昊年轻英俊,又多金,虽然脾气不太好,人倒也不坏。如果可以勾搭上他……”想到这,任健心里一惊。狠狠赏了自己两耳光,骂道:“不自知。那是你可以触及的人吗?”

任健死都没有想到,老天爷还真让他再遇到了吴昊。

两天后,那个把他扔下车的男人又返身回来找他。为了表示愿意复合的诚意,还把他带到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高档会所。虽然那男人只帮他点了听几十块的啤酒,任健还是为着这样的纸醉金迷氛围激动不已。

“任健,你回到我身边吧。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去。”那男人说。

任健心想:“老子又没一生都卖给你,最多也是陪你逗个闷子,你想计较什么过去啊。”不过他脸上却堆着笑说:“其实我这人不值得你那样。”任健虽是在为下任雇主发愁,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眼前这男人,既小气还有点变态,动不动就是拳脚相向。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去勾引其他人,想事先为自己铺好后路。虽然任健这人没什么节操,但他决定跟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不会跟另外的人乱来的。就这点来看,他也算是有职业道德。

“啪”毫无预警又意料之内的一巴掌烙到任健脸上。“你别他 妈 的给脸不要脸。”那男人开始撒泼。

高档会所自然有高档之处才对起那些烧在这里的人民币。还没等那男人有近一步的动作,就有三个保安过来,把他架住。头顶微秃,满脸肥肉的经理扭着痴肥的身体走过来,颇有气势地说:“这位先生,请自重。”

偏偏那男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刚被任健拒绝的气撒到了经理身上,骂:“老子了花钱的,你 他 妈管得着吗?”经理不理他,对架着那男人的保安说:“拖出去。” 不愧是上流社会,连服侍的人都这等架势。经理处理完这边的事,又安抚其余的客人说:“小意外,打扰大家的兴致不好意思。”说完,转过脸对任健说:“这位先生,你是要结帐,还是继续。”

任健这才想起,帐单还没结呢。他心里暗暗肉痛,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花花绿绿的钞票,全是十元以下的。经理见他无钱付帐,用眼神示意剩下的那名保安,反剪了任健的手,就往外拖。

任健被拖着没走几步,吴昊从正门走了进来。任健一眼就认出了他,不过任健不敢叫,只得让保安拖着,从他身边擦过,求救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他。吴昊斜瞄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过去了。任健有点失望。就当任健已经开始想怎样才能让自己受最少的伤时,吴昊如救世主般的声音响起:“经理,这人怎么回事?”

经理一见是吴昊问,脸上的笑把眼睛都快挤没了,奴颜十足地说:“吴少,这人没钱付帐。小事,我会处理好,不会打扰您老的雅兴。”

“放了他,我帮他付。”吴昊说。

听吴昊要帮忙付帐,经理哪还敢说什么,赶紧示意保安放人。又讨好了几句,退了下去,留下心情复杂的任健独自面对吴昊。就在任健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认吴昊时,吴昊倒是先开口了,问:“你是那天高速上那人?”

任健听他认出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回答道:“是啊,真巧又见面了。”

“我今天一个人,你要不忙一起聊聊。”吴昊开口邀他。

任健求之不得,忙答应着:“我有的是时间。”这倒是句大实话。

吴昊将他带到包间,又点了瓶这里最贵的酒。任健伸手摸了摸真皮沙发,妈 的,比他的皮肤还滑。他将身体狠狠陷进柔软的沙发,张开手臂,仰面而坐,颇为享受。

吴昊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样,笑着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任健不是玩得起这里的人。这话要任何一个有点骨气的人听了都会勃然大怒,可任健骨头里只有髓没有气。他好脾气地说:“我跟人来的,刚闹了点矛盾,那王八蛋连帐都没付就走了。”

吴昊笑着帮他倒酒。任健想也不想就一口灌下去,然后又“噗”一声全数吐出来,说:“这酒怎么跟马尿似的。你们有钱人的喜好也真是奇怪。”

“要不咱换啤酒。”吴昊笑着说,按了服务铃,叫服务生过来换了酒。

任健看了看桌上还有大半瓶的酒,想着,这都是钱啊。又想到,反正不是自己付,管他那么多。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微微的疼。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说:“这个顺口多了。”

“你这人真逗。”吴昊心情不错,说:“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姓任名健。”任健故意分开自己的名字。

“任健。”吴昊重复一遍,没察觉有异,说:“我叫吴昊,你知道吧。”

这时,任健才知道那字念耗。

第三章

“你知道那高速路口的小妞有多气人吗?”吴昊开始跟任健聊那天的事情。

“怎么了?”任健感兴趣地问。

吴昊显然很喜欢跟任健聊天,说:“那天不是差点撞上你嘛,我一顺手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掏给你了。到了高速路口,碰上破收费的。不就几十块钱嘛,那小妞还愣不给我过。害小爷我还得开车回去找你拿钱。这算个他 妈 的什么事啊。”

任健这才明白,那天吴昊不是去找他还钱,而是去“借”钱的。不过也对,人家那车一个轮子就顶他一年生活费了,绝不至于为了那点小钱斤斤计较。任健觉得那钱他拿得是心安理得。

“你是做什么的?”吴昊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钓凯子。”任健的嘴跑得比大脑快。

吴昊一听差点笑到地上去。一边拍着茶几,一边勾着任健的肩说:“跟你聊天太有意思了。”笑着笑着,吴昊把整个头都搁任健肩上,嘴里的酒气混着湿热的鼻息,调情似的一波一波逗弄着任健的耳根。

任健觉得心痒得慌,手下意识的往裤袋里一摸,竟然硬了。“下 贱胚子。”任健在心里自骂了一句,伸手推开吴昊的头。

吴昊这才稍微有点坐像地与任健拉开了点距离。他身子还没坐正,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号码,起身拿着电话出去了。

任健如蒙大赦,吴昊前脚刚一出门,他就狠狠地往自己已经抬头的欲望上掐了几下,边掐还边使气说:“我让你乱硬。”

没多会吴昊接完电话回来,说:“我有事,咱改天聊。”说完,转身去结账。

任健也无心再跟他聊闲。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主动勾 引吴昊。到时,不管吴昊好不好这口,结果都只有一个:他会死得很惨。任健想得冷汗涔涔,颤颤巍巍地跟着吴昊走了。

任健没让吴昊送,独自在街上游荡。走了好几百米,任健回头,刚才那会所大的非常夸张的招牌,还在万紫千红的霓虹灯中傲然突立,昭示着它截然不同的地位。任健瞪了一眼招牌,低咕:“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也进去过。”而后又伸手挡住那招牌耀眼的金光。

“任健?”一个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中响起。

任健回头,身后站了一西装领带的中年人。他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脸上带着疲惫,只有那副金丝眼镜还略微可以说明,他曾经也是翩翩公子。他是任健的第一任雇主——沈学飞。

“学飞,你最近还好吧。”任健熟络地问候。任健其实很有生意头脑。他不但记得自己每任雇主的名字,还有着“生意不成,人情在”这样的长远眼光,只要雇主不是像上一任那样让他避之不及的人,他都是乐意跟他们保持友好关系的。当年沈学飞也是自家后院起了火,才跟他断了。在任健的几任雇主中,他人还算不错的。

“我离婚了。”沈学飞不知道为什么跟任健唠叨这个。

“哦。怎么回事?”任健一边关心地问,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售后服务做的,真叫她 妈 的一个好啊。”

“我跟她性格不合。”沈学飞说。

“我看是性 生活不合吧。”任健在心里偷笑,嘴里劝解着:“这世上两条腿的女人多了,学飞以你现在的条件,再找一个还不容易吗?”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恶劣。

“我不想再找女人了。妈 的,没一个安生的。”沈学飞一句话骂遍了天下女性。顿了顿,又看着任健。任健还跟他印象中一样清透干净,有着说不出的撩人味道。“小妖精。”沈学飞在心里说,顿时觉得心里跟猫抓似的。他一把拉住任健的手,低哑着声音说:“任健,要不咱俩从新开始吧。”

任健想起自己正在失业中。于是连半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答应着:“好的。”算是把工作问题给解决了。

当晚,沈学飞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的“新”员工用了个畅快淋漓。任健也自然是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将沈学飞服侍得称赞连连,身体都快不能动弹了还死抓着任健的那活儿不肯松手。

翌日清晨,两人各自去上另一种班。

第四章

任健心不在焉的上着班。“叭”一声响亮的喇叭声,让他回了魂。

“找死!”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任健一看,自己正挡着一辆从地下停车库出来的帕沙特。任健恭敬地退到一边,让了条道。帕沙特轰鸣着走了。看着车走远,任健想起刚才车主看他时那跟看蚂蚁一样的眼神,心里有点不舒服,低啐了一口:“牛 B 个 屁,老子还差点撞上悍马,也没见死了的。”想起悍马,就想起了吴昊。“吴昊就没那种盛气凌人的味道。还跟自己搭过肩……”一想到这,任健就恨不得砸死自己,暗骂:“他 娘 的这是中了什么魔障,老想些不该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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