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出去转转而已,有什么不对吗?”想要,想见到他更多的表情,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
“你的朋友都在为你担心。”
“那又怎样。”如果你不为我担心,其它的人又算什么。
“你,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难道没有在乎的东西吗?”
“有啊。”
“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你。”我看到隋墨眼中的波动。
我没有说话,我在酝酿自己的感情。
“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喜欢到快要发疯。”
我豁出去了,之前考虑的那些能否继续做朋友算什么,一见到他就情不自禁的什么都说了出来,发正我已经考虑过他的反应,惊讶,气愤,恼怒……我甚至连自己的逃跑方案都考虑好了,实在逃不了,我就杀了他然后自杀。这方法有点俗,不过也不失为可取之措,反正人都死了,加上殉情二字,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可他晕了,他竟然晕了,什么人嘛,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我痛苦了那么长时间才做出决定。
最后还是我抱着他去保健室的,看着我满头大汗的蠢样,那位头发全部白掉脸不知道挤成什么样子的白衣恶魔极其轻蔑地望着我说,“你家没电话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终于用我恢复IQ的脑子想起来只要拨几个号码,就可以悠闲地在家喝咖啡等着一个背着画着十字的保健箱来敲门的人,如果严重的话我甚至可以洗个澡,等待一副担架。
我有如晴天霹雳,脸上烧地放个鸡蛋都会焦,还好我还在为隋墨担心而顾不得什么帅哥形象。害他晕的人可是我,万一这小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不往笼子里面蹲上个七八十年的再放出来,到那时候,哼哼,我就不是我李锐,而是一饱经沧桑的小老头了。所以,此时此刻我很为他担心,我现在就跟犯了事的司机等待判决结果一样。不同的是,人家酒后驾车都能凭着自己的本能逃逸,我现在却一步都动不了,傻傻地站那儿等枪毙,最后终于眼一黑,看到几颗星星就再也看不见。
我好象睡着了,梦中,我抓着一个人的衣服不让人走。但是对方力气大如蛮牛,我就被那人拉着走。走着走着,那人说让我回去,我一听急了,我跟你走我不累?让我回我就回,没那么容易。之后我就跟那人杠上了,打的是不可开交,在N招过后,我一时大意,没抓住他的右手,他左手一绕,反握住我的右手,然后他个被我疏忽的右手飞速冲到我前面,然后,醒了。我深吁一口气,还好我及时醒来,要不还不把脸毁个七荤八素的。
我伸个懒腰,看看四周,白的地,白的墙,白的窗和被刮进来的风吹得晕菜的白色窗帘,怎么看怎么不像我家。
“阿嚏。”
我揉揉鼻子,随即闻到怪怪的味道,往右上方一看,一只硕大的点滴瓶矗立在我面前。
我晕,敢情我躺医院来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在医院的为什么会是我呢,我不是应该正在小区的保健室里担心隋墨吗?就这些问题我消磨了一个世纪来思考,未果。
算了。将头重重地扔在病床上那个软绵绵的枕头上,舒服到我想再躺一次。于是我又起来一次,再摔一次,爬起来,再撂一次,如此反复。
在这过程中,我想到了隋墨,只是听到我不怎么热烈的告白而已不用吓死吧,难不成他有心脏病?那么不是我直接杀死他,又不能控告他那该死的心脏,我一定会被送进永不见天日的牢房。基于我未满十八岁,又跟十六沾那么一点边,应该会从轻发落,如果我去自首,坦白从宽,说不定关两个月我就又能生龙活虎,还能给隋墨扫墓。要是没有宽大政策而法官大人刚好心情很糟,给我判个一年两载的,我就杀了他全家(既是为了避免于前面杀隋墨的方案雷同,又为了防止法官的亲属在我死后鞭尸)然后再自杀。
如此这般把后事都处理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开始对我的现状表示不满。我身体健康,还没住过医院,只是按照常识,应该都有人围个两三圈探病的,可我的床旁边连蚊子都不曾有,床头的台子上更是连朵枯萎的花也没有,真是有点寂寞。就连诺大的病房也只有我这张床而已。
我才刚静静地躺着惆怅了一会,突然床一阵抖动,我往床沿这么一看,只见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扒住床不放,接下来,就见一个人从地上慢悠悠起身,然后慢悠悠转过头。
在我看清了那张脸之后,大叫一声,“鬼呀。”
那个人往后扫了扫,感觉挺纳闷的说,“你叫谁呢?”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希望我死,你死了我才解脱呢。”
“搞了半天你没死啊,没死就不要出来乱吓人嘛。”
“我乱吓人,你大爷的,也不搬块镜子照一下,跟僵尸一样。”
“你竟敢说我是僵尸,哼。”我佯装生气,撇过头。那边也没屁了,大概了解到我有多可怜。说实话我其实真的还挺气的,我放下男子汉的自尊对一个怎么看都是男的而且还是朋友的人表白,对方连句话都没有,真伤感。
我感到右手的温度降低,转过头看见了我至今都难以相信的一幕,隋墨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并让它贴着他的左脸颊,他说,你不要再傻了。我本来想开个玩笑抽回手,但是又迷恋那种光滑的触感,甚至连另一只手都情不自禁地去摸他的脸。这一摸倒好,后面的挂点滴的瓶子差点给我拉倒,那根没有什么光泽的针也从肉里跑出来,之后,红色的让人兴奋的液体顺着手而下。我见到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流血了。喊得忒激愤好象流血的人压根跟我没关系。
“操,你笨蛋啊。”隋墨骂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出去找护士小姐。我看见床边那个红色按扭,那个不会是用来叫人的吧,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摁了一下,果然马上就有一个美若天仙的护士小姐从与隋墨相反的方向飞奔而来,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隋墨,我想笑又怕他打击报复,于是就只好肉笑皮不笑,不露出端倪。
在护士小姐悉心呵护下,血总算止住,不过疼痛的感觉还残留在肌理,应该有一段时间都不能打球,救命啊!
我笑着对隋墨说,“有这么漂亮的护士姐姐为什么不早叫醒我。”说完这话我看见那姐姐脸噌地一下就红了,而隋墨本来就白的脸刷一下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他转身就走还把门摔得巨响。最后留了一句,“有本事你就追她。”还把那个她强调了一下。这下我可乐了,好小子,吃醋啊。
“你老婆好象还挺喜欢你的。”
“啊?”不会吧,我们表现得有这么明显?果然是天生一对。
“你昏迷了两天,他晚上就睡在这里陪你。”
他陪我?我该偷着乐吗?
“瞧把你乐的。”被发现了,只好明着乐了。这位护士小姐好象并不反对我们。
“他挺漂亮的,你们真配。”
这位护士小姐跟其它人一样,都认为隋墨是美丽的,而我想的呢,是他美丽的身体。
这位护士小姐叫辛晓敏,她说她的表弟也喜欢男人,不过他喜欢的人是个异性恋,所以没我这么幸福。她还告诉我,她经常在街上寻找bl,但是很少,而且很少有像我们这样两个长的都好又都高大的人。我问她是怎么知道我高大的,她笑笑指了指被我塞满了的床。
她说她曾见过一对,一个肥到流油的男的和一个瘦到用来当柴烧都不会浪费的男的,在公车上亲昵的拥抱在一起,为了确认,她还下车小心翼翼地跟踪了那两个男的,终于在几乎没有人出没的地方看到一个吓死人的拥吻。我当场暴笑,的确很难想象那样的两个人任何一个接吻是什么滋味。
我问她为什么都没有人来看我,她说有很多人来看我,都里三层外三层了,只是我没有醒,所以没看到,至于花嘛,被她拿去当摆设,反正我还没醒,用不到。这下我可舒心多了,总算还有人来看我。她还挺羡慕地说来看我的不是俊男就是美女,目不暇接。她说她表弟也来了,想不到她表弟还认识我,要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她会以为她表弟喜欢的人是我,因为这些人里只有我帅到能配上她表弟。
我在心里苦笑,我也不希望我是同性恋啊,谁让该死的隋墨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的。
我刚想问她表弟是哪位,隋墨进来了,忒不爽地看着正跟我聊得火热的辛晓敏。我让她先出去一下,她给我使了个了解的眼色。
“我给他们打过电话了,过一会就来。”
“谁啊。”
“你手机里那些人。”
“不会吧,你全打了?”那可是有很多人的。
“应该差不多。”他顿了顿又说,“用你机子打的。”
汗,果然是隋墨,他的作风。
“你发短信还是……”我都没发现自己话中的颤音。
“你猪啊,我会对着那么多人重复相同的话吗?”
也是,我是挺猪的。
“你已经旷了一个礼拜的课了。”不说我都忘了。
“我让这家医院的院长给你写了个证明。”见我没说话,他就自己说了。“急性盲肠炎。”
还好,没给我写脑瘤之类的,要不我天才的名号就毁了。
“好饿。”我的肚子叫了起来,毕竟,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品尝食物的香甜。
“沈飞他们会给你买。”
“嗷。老婆,当时你为什么会晕啊,你也三天没吃饭吗?”
只见他脸色突变,“我贫血。”
我要听的不是这句,我要听的是,“你说谁是老婆啊!”。
说来就来。
“谁是你老婆?”
“老婆你啊。”
“滚,你才是老婆。”
“这么说,你同意了?”
隋墨脸色温柔许多。
“来,老,恩,公,抱一个。”即使叫他老公,还是觉得在说自己,这就是作为男人的自觉性。
出乎意料,他没有抱我,而是握着我的手,像是奖励我叫他老公温柔地给了我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我用左手搂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果然还是吻醒着的人比较带劲,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的身体。
后面响起不满,“你们还要吻多长时间啊。”
护士小姐口中这么说,眼里却散发出危险的光芒,对我挤吧挤吧眼,像是在说,比公车上那两位好多了。
我们没管她,继续吻着,汲取对方口中的甜蜜,舌头都用上了,真爽,差点就走火。
“那些人已经到楼下了。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就赶快分开吧。”
听到这话,我们触电般分开如胶似漆的四片唇。不料已经有人来了。“分开什么啊。我可都看见了。”
一个头顶快触及天花板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到护士小姐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知道他长得比我好,但也不用这么盯着人家看吧。只听她喃喃自语,“跟李锐好配啊。”
我听了差点没晕倒,原来是这个样子啊,不愧为“耽美狼”——她让我这么叫她的。
我看到隋墨不愤的眼神。可是,这终究也是没办法的事,世界第一大帅哥第二大帅哥不配就没天理了。我脱口而出,换来的是一记铁拳,还好我本能地挡住了这一拳,要不然估计就死这病床上了,要死也要死在我那柔软的床垫上和隋墨一起。这句话又被我说出来了。又是一记被挡住的硬拳。难道爱一个人爱到要死也要挨打吗?这句话的结果是,我终于知道隋墨的掌心是什么滋味。他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隋墨终于无奈,撇过头不理我。
而门口那两个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
我正准备从后面环抱住我的墨,就感觉到一大堆生物的临近。
“李锐你醒了。”废话,我眼睛张这么大难道是死不瞑目?
“李锐你没事吧。”屁话,我饿了那么多天,寸米未进,没事就鬼了。
“哥,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操,我年纪轻轻就咒我死。
……
热闹的笑声和打骂声几乎让人忘却这是医院,隋墨很明智地逃出包围圈,斜倚在门上,双手交叉,头朝向我这边,笑着看我。我想,这么多人的关心都不及他的一个笑容温暖。
终于又来到学校,几天不见,连校舍都陌生许多。可是——再见到惊世骇俗脸我还是吓了一跳,怎么几天没见,我都该刮目了,天啊,你为什么要赐我这双明亮又闪烁的眼睛。我把这自然而然归咎于隋墨那张大家都称赞的美丽脸孔,看多美人见到普通人都开始难受起来。
而我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每天上课不是神游就是睡觉偶尔醒来替老师和同学们解决几道难题,晚上和亲爱的墨单挑,当然结果是他输多赢少。仍旧是他请客我掏钱。基本上跟原来没什么不同。大不了就是,去看郭明宇的时候一起,去看西远的时候一起——现在我可以正大光明带着老婆去了。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在隋墨醒的时候进行缠绵的吻,这方面他似乎比我还陶醉,有很多次都是他主动,我以为我会厌倦,但是我却发觉他的唇越来越甜越来越香越来越软,每每让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原来我就不喜欢隋墨把自己的身体摆在雨中央,虽然那时的他有些许真实,但是我不喜欢看到那些脆弱的真实,我宁愿我的墨是快快乐乐的,我不愿意伤害他,也不允许任何事物伤害他。可是,该死,我又见到了那种不堪一击的脆弱。
我走到雨中央,努力不去看他那张苍白的脸,横抱起他,(沉!)直到我家的浴室。他的眼空洞无神,我把我们两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把他抱到床上。正准备压抑自己的欲望给他穿衣服,可是他竟然抱住了我,这样叫我怎么再压抑啊,我并不是君子。
“抱我。”我的耳边响起碎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求你,抱我。”感到他要哭了,我宠昵地吻着他即将奔出的泪水,轻轻地吻遍他的脸。抱着他放在床中央,在他身旁躺下,拿起散在一旁的被子盖住我们的身体,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不留一丝空隙。我吻着他还未干的清香的柔软发丝,说,“睡吧。”温柔到我都不敢相信。
他抬起头望着我,“为什么不抱我,我的身体不好看吗,还是,你不喜欢我。”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红,他正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该死,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更加不像个男人,还是个跟我体格相同的人。这时候的他好象个孩子,需要依赖别人的小孩。我怀疑他脑子是铁做的,一下雨就特容易生锈。
“不,你的身体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我见过几个啊),而且,不要怀疑,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不想在你脆弱的时候伤害你。”
“那抱紧我,不要放开。”
我收紧怀抱,感到怀中的呜咽,我从来没有见过隋墨哭,从来没有。
太阳照在我的脸上,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怀中不算轻的人终于开始有意识。而且非常有意识,只见他慢慢撑起身体,望着被子里的我,再望着被子里的自己,大叫,“昨晚我们做了什么?”
“老公,你把人家做了,现在都不记得了吗?”
“我把你上了,我怎么不记得。”
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我不禁笑起来。
“好啊你大爷的,竟敢骗我。”
他直起身来,拉开一些距离准备攻击我,不料,我看到让人喷鼻血的画面,我的墨现在正一丝不挂的展现他娇好的身体。完了,我彻底步入同志的行列,我,堂堂正正一男的,见到一男人的裸体,会喷血。先止血,先止血。而我的鼻血的确喷了出来,只不过没有喷那么高,只涉及到了我的身体。我说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见流鼻血,原来是没有找到好的理由。
直到隋墨躺在我旁边遮住他的身体,我的鼻血才总算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