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跟我说,他在国外的三年不仅在给我这个败家子赚钱,更重要的是,他思考过了,那个13岁就有的回忆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了,那是他永远的爱。但是他想起那封绝笔里的最后一句话,那个男生希望自己幸福,而自己现在的幸福便是郭明宇,如果自己幸福那个男生也一定会幸福,而自己所爱的男生幸福便也是自己的幸福,两个幸福便可以合二为一了。他一到国外便想通了,但是,为了我这个不爱的结晶,他又在国外混了三年。因为这样,我成了郭明宇的幸福迟来三年的罪魁祸首。
知道这些,我跟我爸说,以后我再也不会用他的钱。我爸特轻蔑地对我说,就你那样,没了我你就端个破碗在大街上跪着去吧。我当时就差点晕过去,有这么说儿子的没,还是,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他儿子看,直接给我升一级,成他弟了。
而我终于知道了我当了6年长发女孩的原因——我妈不希望我跟老爸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种担心是非常正确的——所以把我当成女孩来养,而由于我的快速成长,终于可以做恢复本“性”,但是由此便减少了妈对我的爱。
老爸问我恨不恨他们,我说我恨你,但不恨我妈,因为我妈生我多痛苦啊,光这份母爱就够了。更何况,她肯留在这个城市看到老爸找到他的幸福,她还肯记得我这个儿子,这从每个月源源不断的钱可以看出。
而我恨他的原因是把我生成个双性恋,单性多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现在可好,帅哥美女任君选。还有就是,他竟然当“受方”任凭郭明宇欺负,实在是造成我心里上的严重失衡。
那天晚上,郭明宇第一次到我家来,不过跟我爸一个房间。
对了,忘了说了,老爸深爱着的男生的名字叫做,陈苍。
“啊——”
隔壁房间传来穿脑的魔音,我掀开已经被太阳照的散发热量的毯子,走出去看究竟是谁扰人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清幽。
我打开门,揉揉眼睛,看着对面的郭明宇不禁笑出了声,世界第一大帅哥成了国宝。
“怎么了。”
“没,没什么。”说完他就身穿不合尺寸的我的熊宝宝睡衣往浴室走去。
然后我看见嘴巴咧开,举步艰难走出卧室的老爸。
“你,你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这两家伙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毕竟亲父子比较亲,在我死缠烂打之下终于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两个甜蜜的小情人不打算浪费时间准备运动运动,可是在这谁受谁攻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于是两人开展了一场攻受争夺战,最终,不敌敌军的老爸被压在某人身下,所以现在才连走路都困难。而郭明宇的国宝标志是今天早上被气愤不过的老爸给捶的,估计刚那声狼叫就是他发出的。至于老爸嘴为什么会烂成那样,哎,被强吻的必然产物。
“喂,我昨晚梦到陈苍了。”
他颤抖了一下,随即用肿得跟香肠没什么两样的嘴开朗地跟我说,你下次再梦见他,请转告他一声,不论他转世多少回,老爸都永远爱他。
我能看得出来,说这话老爸是发自内心的。是的,两个男人他都爱,爱无所谓忘记,爱更加不是唯一。
郭明宇洗完澡出来,虽然有个国宝标志,但他还是那么帅,哎,真可惜,这么帅的人竟然属于我老爸。
“喂,你们两个以后最好分配一下,要不然你们的孩子肯定没嘴还天天找竹子吃。”说完我赶紧关门,听到门外哐啷一声还有一声闷闷的,我估计是一杯子和一抱枕。他奶奶的郭明宇有了我老爸就忘了我,竟敢拿杯子砸我。哼,来日方长,我以后再找你算帐。
“你还吃吗?”我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这才发现隋墨今天没有来我家。都成习惯了。
不行,我得给他发短信。
“亲爱的墨
今天为什么不来一起吃饭?好想你。
你的锐锐”
骚啊!
然后我就盯着银白色的手机,等待他的回信。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不相信,一定是他没有看到。我继续等。
怎么还没来,我都已经趴死到这儿了。
快来啊,快来。
没有来。
……
我惊醒。
他来电话了吗,不,不是,不是手机的铃声。是电话。
“喂!”
“叫这么大声死啊,想吵死老娘我啊。”
“邱冰?”
“什么事?”
“没事,就想问你,隋墨他家住哪里。”
“怎么了?”
“没事。我们学校有几个女的想认识他。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他不是……”
“你知道?”
“废话,从我第一次见他起,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是吗,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吗?那你还介绍女生给他,想让我嫉妒吗?
“什么眼神?”
“色眯眯的。”不会吧,这么明显,当时只不过偷得他一个吻而已。
“那你总该知道他生日几号吧。”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颜色呢?”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动物呢?”
“不知道。”
那他喜欢的人呢,我这样问自己。太可笑了,自己跟隋墨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连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陌生的好象陌生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生日,他的喜好,他的家庭,他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那么,他喜欢不喜欢我呢,无从得知。这么说来,他好象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我开始恐慌,我到底算是他的什么人呢,同学,朋友,性伴侣,还是,陌生人。
陌生人?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呢,我跟他已经相识了一年,却是陌生人?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喂,喂,李锐你还在吗?”
我脱下尾戒,装在裤子口袋里,然后挂掉电话。
天高云淡风清,还有一大太阳在远得无法想象的空中微笑,怎么看都预兆着快乐的好天气。那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说要去游乐场玩,还要我陪同,丢死人了。
看着他们快乐的背影,有种我才是他们爸的错觉。别人融融恰恰,自己就越发苍老。尤其旁边还没人陪同,这样的好天气也未免浪费。
坐过山车真的很无聊,那些壮得不知道吃了多少吨麦片未消化的人们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头艰难地往后转,发现后面的人都闭着眼睛。既然连高空中的乐趣都不想享受还来凑什么热闹。
在低一点的地方看着不远的地面,人潮拥挤根本不像人们都去避暑的夏天。在那一堆堆的人流中间,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和一头柔软的乌黑秀发。
急急忙忙飞奔过去,不料却被那些毫不相干的人阻断了幸福的通道,看着逐渐消失的熟悉背影,左右顾盼,再也无法看见。
“锐啊,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我快乐得很。
“没有啊!”
“那怎么愁眉苦脸的,真扫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在想他老婆呢。”该死的郭明宇,这几天被老爸熏陶得如此轻浮。那个老不死的还当过大学讲师,教出来的一定都是怪物。
“好想见你老婆啊,那天跟我说了那么多,人家好想看哪。”
人家?呕。
“神经什么,你想看就给你看啊。”
“你好坏啊,好歹我也是你老爸啊,明宇,你小弟欺负我!”
我狠狠瞪着郭明宇,虽然他想帮老爸,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又不是没对着镜子练过凶恶的眼神。所以,他只能尴尬地笑笑,“你们都饿了吧,我请。”
他们在前面走,我尾随他们的屁股,不时朝四周望望。
“儿子,我想吃蛋塔。”
“喂,我想吃蛋塔。”
“啊,你想什么?”
“你怎么心不在焉啊,我想吃蛋塔。”一直都跟自己老公亲亲我我,只有嘴馋才想起我这个儿子,当个佣人都还有钱拿,我简直就一义工。
没有过多推委,我慢慢踱进KFC。
“欢迎光临肯德基。”
人不是很多,我前面只有一个矮子磨蹭着。
“收您28元整。”
买完了吧,买完就赶紧滚。
天气依旧晴朗得让人想哭,没有隋墨的篮球场显得空空荡荡,机械地伸出胳膊玩弄橘黄色的陌生的头,网与头摩擦的声音仍然销魂,只是不知道我的魂魄究竟飘到了哪里。
那两个人自己去玩了,留下自己在灼热的水泥地面呆呆地坐着。不断地往四周看,想要寻觅那矫健的身影,想要再看到那连心都颤抖的笑容,好象那天,回到那个黄昏。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想要想起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慵懒地走在蚂蚁泛滥的街道上,隔着两条马路,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钻进慢速行驶的出租车内,然而并不高却有着神圣般隔阂的护拦让幸福的远去变得自然又无法抗拒。
“隋墨,你不要我了吗?”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摸到。
“李锐,该起床了。”
“再睡会儿。”
“都下午一点了。”
“李锐!你再不起来我就找人把你老婆轮奸了。”
操,我要是知道我老婆在哪儿,还轮得到你奸?
“知道了,起来了啦。”
我老爸会做什么饭呢,会叫外卖。我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拿出一块披萨,西红柿放太多了。
“怎么没见你老婆?”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们两个没怎么样吧。”
“没。”
我用他曾用过的冰冷的语调说,我好象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了,因为感觉,真的很爽。
“你这人怎么这样?”老爸嗔怒,郭明宇在一旁笑着看我们。
那画面我只觉得刺眼。讨厌那种和谐,不属于我的和谐。
“我出去一会儿。”
出来后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事可做。原本打算干点什么来填补那段空虚的。总觉得隋墨打乱了我的生活,我的唯一的生活目标受到了动摇,原本每天都可以过的很充实,可以找墨扬说话,可以找看他写的文章,可以看他宽大单薄的背影,可以到处闲逛。一切都是他害的,我甚至觉得墨扬的离开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想念那段未遇见他的日子。
然而,现在的我却没有事可以做。我恨他,他让我不知所措。
我可以回忆吗?回忆,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刚开始我不是很讨厌他吗?其实,我在那个篮球场看到的飞动的身影就是他吧,只是当时讨厌的情绪让我不想承认那是。后来呢,我们不可思议般成为了朋友,朋友这个词不是可以用在很多人身上的。再后来……
我到底喜欢他吗?
现在,有关他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涌来,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脸,他的冷漠,他的热情,他看起来自私却又无私,我的无私却又自私。还有他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耍赖的样子,无奈的样子。
当他拥抱我时我会高兴,见到他我会满足,还有跟他打球我会觉得自己存在着,这种强烈的归属感叫喜欢吗?
天气开始阴沉,不知觉走到那个我曾经挥洒汗水舞动生命的地方,教练已经换了人,屋内满是熟悉的清秀面孔,却没有那张熟悉的让人心动的面孔。
走到楼上那间已经在三个半月前关闭的网吧前,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只是为了看我一眼。摇摇头笑笑,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愚笨的想法。
雨一直下,那两个人窝在家里蜜月。我一个人出去,不同的是我打了伞,那把已经三年没有用的破旧的蓝色透明的伞。我突然想起,墨扬好象也有这样一把伞。那个下雨天,他抽着烟,在伞下温柔地对我笑。
在街上遇到了老妈,她对我笑,笑的一如十年前般温柔。
在咖啡的浓郁香味中,我选择纯净的不添加任何其它颜色的咖啡刺激下听她跟我说对不起。
旁边是可爱的刚刚学会叫***白白胖胖的小女孩,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被介绍跟妹妹认识,却不知道多年后她是否会想起我这个并无多大交集的哥哥。
她说她已经见过那两个人了,我老爸见到她没有一丝的愧疚,有的是坦然,有的是幸福的表情。她说他们很相配,只是没有想到我爸竟会变的那么美丽,不像从前那个柔顺的好似绵羊般乖巧又体贴人的帅气男子,甚至还学会了撒娇。也没有想到他的另一半变得更加成熟和英挺。
她说我长的跟年轻时的老爸很像,只是多了一份倔强的气息和骨气,几个月改变了很多。记得不久前她初次再见我时还以为看到了我爸,所以她才不敢面对。直到现在才肯见我且蛭乙仓沼谙窀鲂『⒆影阌凶约旱钠⑵辉僮俺瞿敲次鄙频男θ萘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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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如果我像原来那样不拒绝身边的人,那么我的家会一直被那个女生收拾成不是我所习惯的面貌的。我也惊觉我说出了对于一个女生那么无情又觉情的话。
她说她生我的时候真的很痛,所以不可以不生她的气。
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开始孩子气起来,而她的改变,一定是由于那个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的那个和她手挽手的高大的却并不怎么好看的男人。人们都以各自的方式在改变。
我说我从来就没有生过她的气,并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汇钱给我了,那样我很容易变得奢侈。
她没有拒绝,我想她还是了解我的。她还说她希望我能找到幸福。
幸福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吗?找到了隋墨又能怎样,找到了那个女孩又能怎样,我还会有当初的悸动吗?
电闪雷鸣,今天的雨好象很大,大到让我想让雨滴把我砸穿,砸死。扔掉伞,更直接地接触轰鸣。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下着雨的下午,我发誓要讨厌他的那个下午。
摸摸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英文字母。水打到纸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每落一滴,字迹便模糊一点。这是隋墨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现在,我几乎都要抓不住它了,一张已经整个泛蓝的纸片,好重。
它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呢?
我抬起头,再一次的仰望天空。雨水灌进了眼睛,顺着脸颊流下,注进衣衫。为什么我不想低头,为什么我将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扔掉还会感到伤心呢,我不是告诉自己他本来就不属于我吗,曾经想一起到老只是儿童的错觉,看见他熟睡的脸会有幸福的感觉,这一切都是错觉不是吗?
我不是告诉自己不要哭吗?
很久没有去沈飞家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你是?”
开门的却是一个与我身高相若的男生,有着帅气的脸庞。难道沈飞也搬走了吗?
我不想说话,转过身准备走。
“李锐!”这是沈飞的声音。
我跑了,不知道为什么。
好象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象老天要告诉我,我是个孤独的人,独行者的梦。
那个人是慕若景。摘掉眼镜后的狂野少年。
身边的人不是离开,便是有了陪伴的人,林雨结对我说,他喜欢我,他说他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试一试。
林雨结的唇很软,也很小巧,让人有一种亲吻女人的错觉。抚上那瘦弱的身躯,传来一阵呻吟声,身下的光滑的身体扭动着,可是,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对不起。”
我飞奔而出,我不想见到那张和隋墨一起温存的床上有着别人的身影,林雨结他太不像隋墨了,太不像了。
为什么我的世界全都乱了套呢,我所希望的快乐无束的生活跑到哪里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安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