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一夜情,任谁都不会认真的。但出乎意料契合的身体,令高彬惊讶不已,只是,这家伙竟是第一个上和他了床之后,背著他偷偷摸摸溜走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自己学校里的助教!?
有意思,高彬的心中,燃起了一种预备捕追猎物的欲望。
少年的时候,邵云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并为此彷惶挣扎,战战兢兢的寻觅真爱。
然后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却反而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从此,他明白一件事情,绝对不可以主动爱上人,否则就注定了你是这场追逐战中的失败者!
因此无论如何,只有心,不可以输出去!
楔子
如果
我从来没有遇到你
我是不是
就可以在这样
洒满月光的夜晚
沈沈睡去
然而你却
连我的梦一并占据
并予我以
无边的伤痛
我不是天使
我是悬在天地之间挣扎不去的一只孤雁
第一章
人没有选择生而为何的权利,却有选择死亡的权利,但在死过一次一後,他再也不愿触摸死神那只冰凉的手。
因为不甘心。
从十四岁起,他就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哪里与周围的男孩不一样,为此他痛苦过,矛盾过,也挣扎过,但每次都因极端的自我厌恶与自卑而掩盖了心中的歉疚和罪恶。
於是,他开始在黑夜中寻找同样长著火一般双眸的寂寞灵魂。
他不属於天堂,也不属於地狱。
他只属於自己。
他需要的并非女性似水的柔情,而是男性强有力的拥抱。如果不是上天置错了性别,那就是魔鬼的恶作剧。月光下的灵魂有一个碎裂的心。无法找到心灵的契合,他只有浅尝於肉体的慰藉,只因为那来自细胞下火热的疯狂。
战战兢兢,惶恐不定。
欢愉之後徒留下满地的彷徨与心伤。
如果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又何必来到这个世上?
他不止一次地以羡慕的目光投向那些阳光下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情侣们。只是羡慕,因为他们互为异性,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同时他也为那遥不可及的希望,黯然销魂。
终於,他找到了。不,确切说,他曾一度以为他找到了。
但水中的月亮始终会破裂,镜中的花朵只能远观不能近触。在他发觉之前,绝望的灰尘悄无声息地落下,湮没了他呵护不及的唯一的爱恋......
从此,他明白一件事情,绝对不可以主动爱上人!
当你比对方早一步爱上,并且爱得比对方还深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是这场追逐战中的失败者!
因此,无论如何,只有心,不可以输出去!
***
夜晚的"梦中人"酒吧,在都市的霓虹灯下仿佛一位妖豔的贵妇人,性感而慵懒,横卧在街边,深深地诱惑著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这里收留一切失去翅膀的天使。
"邵云,你来了。"
吧台里一名戴著金边眼镜,身著黑色西装马甲的酒保热络地向甫进门的年轻男子打著招呼。
邵云点点头,面带些许倦色。他在吧台前一个固定的位置坐下,手微支著头,合了合眼,刘海垂下来,在模糊迷蒙的灯光下显露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情。
白天,他是白衣白袍清新优雅的实验室助教,到了夜晚,他则变成一抹充满火一样的欲望急於寻求安慰的灵魂。
"还是螺丝起子?"
江夜随口问著,已主动为他调起酒来。
邵云只是点头,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怎麽?很累吗?"
江夜关心地问道。
"有点。"
邵云接过螺丝起子,呷了一口,香醇的味道立刻在口舌之间蔓延开来。
"刚刚上完七节实验课。"
"既然如此,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跑到这里做什麽?"
江夜皱眉,为他过重的工作量表示不满。
邵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不欢迎吗?"
他就是有意加大工作量的,好让他的心疲惫得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可回到住处,面对空空四壁,那股浓浓的寂寞又迫使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蠢蠢欲动,所以他基本上是逃出来的,只因为不想一个人,不愿让身体安静下来,更不愿让寂寞与哀伤再度浸透他封闭许久的心。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休息。"
谁知道!
江夜露出一个无法认同的表情。他知道邵云想要的是什麽,却又不能阻止,只能看著他端起螺丝起子走到酒吧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坐下。
无奈地叹口气,江夜继续为陆续而来的其他客人调酒。才分神了不过几分锺,当他再看向邵云时,就已瞧见一名有著宽阔背影的男子正朝邵云所坐的方向步去。
不会吧?
今天怎麽这麽快?
"梦中人"并不是一个同志吧,但也不排斥这一类的人,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来到这里点上一杯酒,慢慢地寻找与自己相同性质的人,比如说邵云。他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等待有人发现他,然後把他带走。但他不是卖身,他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免去夜里失眠的痛苦。若上来搭讪的是女人,他通常会礼貌地回绝,若是男人,则聊上几句,合得来便相携而去,合不来则罢。虽只是发泄,他也希望看到的是一张比较顺眼的脸孔。
因此,身为好友的江夜也说不得他,只能在一旁暗中替他审视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蝴蝶的微笑。"
一名高大的男子在邵云面前站定,轻笑著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
"尝尝这个怎麽样?"
邵云抬头,发现这个男人五官非常的深刻,有著一副欧美式的面孔,尤其那一双眼,深邃得有如暗夜下的海水,於暗处闪烁著两簇慑人的火焰。
当看到男人玩味的目光,他才发觉自己竟然看呆了,忙整了整心态,扯出专门用以陌生人的职业笑容。
他明白那样的目光代表什麽。
"有这种酒吗?我怎麽从来没有听说?"
男人笑了笑,狂放而又内敛。邵云心神一震,隐隐有了不算太好的预感。这个男人太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了,这不是他能应付的。这麽想著,他却无法从男人深沈的目光中移开。
"名字是我改的,我觉得这样更适合它,也更适合喝它的人。"
他将酒杯向邵云移了几寸,声音有意无意地低了下来,营造出一种魅惑的气氛,目光也逐渐滑向邵云脸部以下。
仿佛接受爱抚般,邵云的耳根子一下滚烫起来。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忙接过酒一口气吞下。
玫瑰红色的酒精顺滑直下,一路烧到腹部,整个身体的温度顷刻间抬高,一股热流由下往上地吸著他,连脑子也飘忽起来。
邵云本是想借助这杯酒稳定一下情绪,怎料却适得其反,不但神情恍惚,思绪游移,连眼前的景象也摇晃起来。男人的脸在他面前忽大忽小,忽而冒出好多个,忽而又合并为一。说了什麽他不知道,只记得他一个劲地对著那个男人微笑,然後看到男人露出一种类似於惊奇与讶异的表情,随之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使得那张英俊得足以颠倒众生的脸愈加迷人。
仿佛带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他不自觉地朝那男人靠近,好像还说了什麽,脑子一直处於昏昏沈沈的状态,接著走出酒吧,坐上了那男人的车......
这边的江夜瞅著总觉得不太对劲,正想过去询问时,就见邵云带著一脸醉醺醺的微笑,在那男人的扶持下出了"梦中人"。
应该不会有事吧?他暗忖著。邵云好像喝醉了,就算是为了过夜,也该谨慎些好。不过,他看著那男的总感到有些眼熟,虽然只看到侧面,但确实像是在哪里见过。
***
迷离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宽敞豪华的大床上,有两具交叠纠缠在一块的身体,汗水淋漓,在昏黄的光线下犹如钻石的晶光,嘶哑而暧昧的喘息与呻吟断断续续传出,掀起无边的春色。床柱因为两人大力推挤和翻滚而激烈晃动著,伴随那充满情欲的声音,来自身体最深处的浓郁气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啊......唔......啊啊......"
呻吟,一声高过一声,一阵盖过一阵,由原先的拼命压抑到按捺不住,再到断断续续喊出,後而连绵不绝。最後一声放射的尖叫陡然响起,使情欲的种子冲刺到最顶端,随後又如云霄飞车般降落,屋内顿时宁静下来,鸦雀无声,仿佛狂风骤雨过後的海洋。
浓烈的气息由急速而转为平缓,一遍一遍地抚摩著夜的皮肤,如果不是还残留有情事的气味,平静得令人以为方才什麽也没有发生......
半晌,高彬才将尽情发泄过後的欲望从邵云依旧紧密的体内抽离,但在这时,因过於疲累而昏昏睡去的邵云不经意地动了一动,竟使得他准备离开洞口的欲望瞬间坚挺了起来。高彬脸色一僵,拧紧眉头,神色复杂地看著身下一无所知的男子,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来自下体的火热。
这个......还真是前所未有......
紧紧地盯了邵云十几秒锺,高彬决定还是将坚挺抽离,他向来不喜欢被自己的欲望牵著走,欲望只能是理智的奴仆,而非主导,不论什麽原因,占主体地位的永远不可以是他的情感。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躺在床上的这名男子的身体对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吸引力,平常他发泄了就过,不会再想到做任何停留,而这个男子竟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以如此小的动作挑起了他的情欲,而且是不受大脑控制地迅速抬头。这种事情在以前从没有过,所以多少引得高彬有些不悦。
翻身起床,随意披了件晨褛,高彬完美的身型依然令人怦然心动,连夜的使者都忍不住在他身上逗留几分。在床边的沙发坐下,不知为何,习惯在情事之後马上洗澡的他竟破例地不想动,仅仅因为留在身上味道有那麽一点点地令他安心与满足。
时锺的指针指向三点半,标示著他们已欢爱了不止四、五个小时。
燃起一根烟,借助黯淡的光线,高彬仔细地打量著邵云的脸庞。
唔,一般般,长得还算可以,是那种丢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但单独抽出来却格外耐看的类型。睫毛长而且直,眼睛在醒的时候总处於半敛状态,看什麽都是漫不经心,不紧不慢的,脸蛋的线条也很柔和,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也没有什麽特别突出的地方,很普通的一个男人。
不过......在床上给他的感觉倒是超乎意料的强烈,那紧窒而密实的洞口,简直就像带有无限磁力的黑洞,一张一收间充满了热力与弹力,仿佛要连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一块儿吸进去......
还有那呻吟和喘息,无疑是上等的催情剂,每叫一声都能够使他迸射出更多的情欲。
想著,高彬的下身竟也不由自主地一紧,眼前浮现出方才情事中那一场场活色生香的画面来。
那双眼......半敛著的眼,像是蒙上了雾的湖水,摸不著,也看不清,却闪耀著异常热情的光芒......
停!
惊觉身体起了变化,高彬忙喝令自己停止想象。他大可以再要邵云几次,但这不受控制的欲望令他很不习惯,也很不舒服,为了表示理智依旧占上风,他不想放纵自己进入那炽热的体内。
话说回来,他怎麽会找上这麽个不起眼的家夥上床?这并非他欣赏的类型,虽然耐看,但也未免太平凡了,不符合他的标准。
照理说,他对於外貌和长相这一块,是非常挑剔的,甚至可说苛刻,最起码的也要那种一看便可惊豔的类型。不论男女,如果不是豔压群芳,俊美绝伦,鹤立鸡群,一般很难上他的眼。他要求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注意到,且最好是性格比较简单的男孩。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床上功夫使他满意外,没有一点在他的标准以内,脸蛋平凡无奇,别说惊豔了,光扫一眼可能还不一定能够让人记住,年龄看上去似乎也和他差不多,以那神情和态度来看,就知道是一个经历过不少这类事情的人,性格想必也单纯不到哪里去。
那麽,他究竟是怎麽看上他的?
摸著下巴,高彬细细回想起来。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走进"梦中人"酒吧,虽然之前路过很多次,但正式进去是在昨天。本来他只是闲来无事,想点杯酒静静坐一会儿,并没有打算寻找床伴,正确说,他的床伴根本不需要特地去找,自动会有鱼儿送上来。但在一个无意地晃眼下,他瞄见不远处有一个凝神静坐的年轻男子。映著著台上水漂中莲花般的烛光,那眼神中流露的浓浓的期盼与寂寞竟令他心神一荡,神差鬼使地有了那麽一丝惊豔的感觉。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到了那男子的身边。
从头到尾,男子的话并不多,只是看著他微笑。而单是那样略带醉意的微笑,就足以使他撩起了原始的欲望。想到反正今晚也没有事,高彬便提出邀请他去逛一逛,从男子眼中的神情和态度,他可以断定他们有著同样的东西。男子也不多说什麽,欣然而往。说是逛一逛,实际上是驱车来到了饭店,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与语言,两人心照不宣。
仿佛饥渴的野兽,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状况。几乎一进门,高彬就擒住了那两片看起来相当柔软的嘴唇,那吻的感觉竟是超出想象的美好,而那身体的反应更是令他满意到了极点。不若某些人,欲拒还迎,半遮半掩,男子从一开始就积极地配合著他。不可否认,这诚实的态度倒也令他十分欣赏。
从十五岁初尝性经验开始,与他上过床的不下十位,男女皆有,不论样貌还是身份,都是上上之品。他也绝不滥交,不经过千挑万剔,跨越重重竞争,是难以上他的床的。
而这次......只能说是意外,一个在一时惊豔之下的意外。待情事过後看来,这个男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以往和他交往过的床伴中最不起眼的,然而在床上却是最令他满意的。
算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吗?高彬有些自嘲地轻笑。
虽然连这个男子姓什名谁都还不晓得,不过就凭著那少见的敏感而又热情的身体,他可以考虑考虑是否让他作为他的固定床伴之一。
瞥了一眼时锺,高彬捏灭烟蒂,决定先让这男子休息一阵子,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要上一回。
看著邵云柔和的睡脸,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微扬著。
偶尔惊豔型。
可以这麽说吧?
***
邵云是在浑身酸痛的情况下悠悠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装饰华丽的古典式天花板和水晶吊盏。愣了一愣,还没意识到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在宾馆的房间里。慢慢地撑起身,被子滑下来,露出痕迹斑斑的胴体,点点红痕紫痕正提醒他昨夜的疯狂。才刚刚睡醒的他脑子就像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等呆了好几分锺後,脑子才从僵化状态中苏复过来。
对了,他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而且做得还不是一般的激烈......仿佛要把他体内的精力全部榨干,不知释放了多少次,但那男人依然勇猛地在他身体里撞击著。也许是有些喝醉了酒的缘故,他反而放得更开,身体也异於平常的热情,不论什麽体位,只一个指头小小的动作,就能引起他的反应。可以说,昨夜,他得到了非比寻常的享受,第一次如此全身心地都放在做爱上边,而在之前的男人们身上,却从没有过。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男人的身影,浴室正传出哗哗的水声。
这是个相当豪华的古典式套房,想必那男人一定非常有钱吧?
邵云想著,忙起身要穿衣服,脚才著地,就差点摔了下去。纵欲的结果是两条腿又酸又麻,但他不想多做停留,因为据往常的经验,凡是比较宽裕的男人在完事之後都会付上一大笔钱作为过夜费。虽然没有意向卖身,但邵云也照收不误。反正什麽都经历过了,被当成男妓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他并不会因此而觉得受到了羞辱。那些人有的是钱,也不会在乎这一点,金钱乃身外之物,不过能够使生活过得顺当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