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与奇特同时沉默,巩君延却于此时想起很久之前曾与奇特谈过的话,试探地问:“需要交换某样东西吗?”
伯爵瞪眼奇特,奇特无辜的摇头,巩君延抚上伯爵的脸颊,要他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真的吧?真的需要交换某样东西对吧?”
伯爵默然。
“菲瑞尔。”巩君延催唤。
“是。”伯爵无奈吐实。
“这个世界什么都是有交换的,你别担心我会有什么激烈反应。”巩君延看透伯爵的忧心,“有时候我倒希望你什么都跟我坦白,毕竟我们要生活很久很久,久到物换星移,如果不能坦白,就会埋下争吵的种子,何必呢?”
“君延,你变了。”伯爵感觉巩君延有种豁出去的气势。
“不变哪熊和你在一起?”巩君延笑了,低头碰上他的额,与伯爵对视,“怕了吧?怕了就要好好的捉住我,知道吗?”
“呵呵。”伯爵也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拉入怀里,坐上自己的大腿,两个大男人挤在同一张椅子上,样子很滑稽。
“两位,拜托一下,那张椅子受不住你们两个的体重的。”奇特为椅子抱不平。
“奇特羡慕我们吗?”巩君延刻意嗲起声音,惹得奇特打起冷颠来。
“哈哈。”巩君延起身,改坐在伯爵椅上的把手。
“你就以我的反应为乐。”奇特想念之前那个单蠢又野蛮的巩君延,现在这个巩君延心机深沉,一不小心还会踩中他老早设下的陷阱。
“玩玩而已,你禁不起玩吗?”巩君延眼微笑,伯爵见他手背上的湿中干了,又拿了一条换覆上。
“我敢说不吗?”奇特盯着巩君延的手背,蒸发的情形已减缓,
“菲瑞尔,还是让君延交换比较好,否则以他的漫不经心,只怕身上会被太阳烧出一堆伤。”
“我也想过,但就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伯爵看眼巩君延,他眸底的不悦升高,显示他现在听不懂伯爵与奇特在说什么。
所幸他们这族的语言巩君延的听力与口语能力皆属初级。
“直接了当的说吧,否则他又要怪你婆妈了。”奇特想起伯爵被巩君延“训示”的场面就想笑。
“你们给我说英语。”巩君延挑眉,横眉立目的要求他们两个说他懂且流利的语言。
啧,外国人就是这一点烦恼,除了第一外国语,通常会学个第二外国语,因此他们一个人除了本国语又能多懂其它两国的语言,使用甚者,便会像伯爵与奇特一般转换语系自如,苦了只懂中英美日几国语言的巩君延。
巩君延曾猜想过伯爵与奇特两个人搞不好连非洲土话都懂。
“好。”奇特听从地转回英语,发出的音是英国腔,好似他是在英国出生似的。“菲瑞尔与君延你们研究一下这些财务报表吧,我快被搞疯了。”
“刚刚君延不正好替我们解决了运输那一项?”伯爵检查着巩君延手背的伤势,见热气完全蒸发才安下心。
“两位爵爷、巩先生,外头有位杰森.莫里先生来访,他想见巩先生。”强森出现通报。
第九章
一阵静默。
“为什么大家都看着我?”巩君延莫名奇妙的问,视线落至一瞬间被伯爵握紧的手,微挑眉。
“呃……这个……我们还有事……先、先走了……”奇特看眼强森,强森也看眼奇特,心神领会,才想双双告退,即被巩君延逮住。
“那个杰森.莫里是谁?为什么他会想见我?”不问伯爵是因巩君延的手被伯爵大力的握住,显示伯爵的心情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巩君延问地问不出个结果,倒不如问其它两个清醒的人。
“他……是你的硕士班同学。”奇特早自强森那儿听闻宴会发生的事情。
“我硕士班同学不是退休就忙得没空休假,怎么会……”出于直觉的反应,巩君延话说到一半即逸去,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是这个君延的硕士班同学?”
“嗯。”奇特与强森颔首。
巩君延沉吟半晌,“好吧,我去见他。”
“不行!”一时间,另外三人全发出阻止之声。
“为什么?”巩君延望着伯爵,轻问。
“他知道你死去的事情。”伯爵没有回避他的注视,回道。
巩君延闻言微笑,“是吗?”
“君延。”伯爵皱眉,知道巩君延心中的盘算,那太危险也太冲动。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催毁。”巩君延轻触伯爵的脸颊,笑容扩大。
“君延,你太冲动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巩君延挣开伯爵的握持,走向门口,“强森,同我来。”
强森看眼伯爵,后者无奈颔首,他才应声是,跟了上去。
“君延的冲动仍然不改呵。”奇特盯着合上的门,笑道。
“变成吸血鬼后,等于是剥掉了他的理智,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弄得自己满身伤也不在乎。”伯爵盯着空泛的掌心,突然害怕捉不住巩君延。“他冲得太快,我跟不上。”
“那你就在原地等他回来啊。”奇特一看伯爵便知他又在钻牛角尖了。
伯爵抬头看眼奇特,谴责的一望告知奇特别多管闲事。
“你知道我不得不管的。”奇特笑容晏晏,抬手一挥,书房的窗帘往两个相反方向被拉开,大放光亮,沐浴于阳光底下的两人都染上金色的辉芒。“等待不是你的本性,然而面对君延,你却不得不等待,若是你感到焦躁,就该跟君延明说。”
“我知道,君延也不是这么迟钝的人。”伯爵知道巩君延有所查觉,才会刻意做出违反他希望的事情。
“所以?”
“所以我只要等着君延回来便行。”伯爵转身望向窗外蓝天,蓝紫色的眼眸映入那一方蔚蓝,有着满足、落寞、幸福与不安。
原来……拥有了一切后,相反的情绪也会随之而来,可伯爵明白,愈是不安,才会愈珍惜眼前。
客厅的窗帷是拉上的,晕黄的艺术灯影投射于墙上是花鸟的图案,虽然很美,但是时间不对。
现在是白天,白天就该让阳光照进来,把窗帘拉开,让人可以看见那美丽曲折的庭园景观,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主人要将窗帘拉上,他也无权干涉。
“莫里先生?”身后传来询问的唤声。
杰森回头,只见巩君延站在单人椅旁,一手搭着椅背一手垂放于腿侧,身着背心与衬衫,右手臂上有个环扣着,头发没有上发油,任其垂落,为他整齐的服容添上一抹颓废,那双黑黝的眼眸蕴含着深沉神秘地注视着杰森,像要看透他似的。
“莫里先生?”巩君延见杰森没有反应,于是再唤一次。
“我是。”杰森发现自己看巩君延看呆了,忙回神,一整心神响应。
“请坐,别客气。”巩君延比了个“坐”的手势,唇边的微笑淡然。
“谢谢。”杰森盯着与日前所见迥异的巩君延,有些讶于不过几日,巩君延的气质变化。
“莫里先生喝茶吗?”巩君延要一同前来的强森送上红茶与蛋糕饼干。
“呃,谢谢。”杰森凝看巩君延,瞧不出他有任何慌张感。
明明那天晚上当杰森说出他已死的“事实”时,巩君延还面露讶然,如今再见他,他却一副两人完全不认识,也未曾听闻那个“事实”的模样。
“莫里先生自便。”巩君延接过强森特别处理过的红茶,轻啜一口。“这回来访,不知莫里先生有何事?”
“那天的晚宴,没有机会详谈,所以才想来找你聊聊的。”杰森打量着巩君延,缓道。
“晚宴?”巩君延疑惑的扬眉,强森弯身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话,他才恍然大悟。“强森跟我说了,你那天晚上讲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巩君延,你对那晚一点记忆也没有吗?”杰森以为巩君延装蒜的功力增强了。
“那晚我们回来的途中遇上车祸,我受了点伤,醒过来后有些事情不复记忆,所以我才会对莫里先生没有印象。”其实是记忆回溯的关系,让巩君延有许多琐碎杂事都不记得,很多地方若是呈现空白,巩君延会自动填上“菲瑞尔”三个字补缺。
“你没事吧?”杰森闻言,礼貌性的询问巩君延的身体状况。
“没有大碍。”巩君延咬了口饼干,淡淡的玫瑰芳香散逸口中。
“那就好。”杰森想也知道巩君延没事。
“莫里先生还没说来此的目的。”
“我已经说了啊!”杰森瞧着巩君延过于苍白的脸色,他的脸色不像活人。
“我指的是你的真正目的。”巩君延查觉杰森不只一次对他投以打量的眼光,那眼光像在估量什么似的。
“我?”杰森在巩君延温和中带犀利的眸光下屈服,窘迫的说:“我记得我接获的消息是你已死去,却没想到会在晚宴中遇见你,今天来,其实是想问你……真的……”
“死了吗?”巩君延接续杰森吐不出的话语。
“呃……是的,你真的死了吗?”杰森见巩君延唇色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心头一凉,下意识地猛喝热红茶,藉以消除不由自主浮现的寒意。
“莫里先生认为呢?”喝口放温的红茶,其风味难得没有跑掉,想起这是连凉了也好喝的伯爵茶,巩君延微微一笑,多喝了几口。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死了……而且你与柯芬伯爵一道,你知道柯芬伯爵是什么人吗?”杰森说着说着,急问。
“他是人。”而且是他最爱的人。巩君延只知道这一点。
“他是一个很有份量的人。”柯芬伯爵与他的表弟是突然崛起的人物,既神秘又无情,挟着庞大的资产与势力出现,似平地一声雷,突然蹦出来。
“伯爵不胖也不痴肥,你这样说有失公允。”巩君延跟杰森三言两语对仗下来,已然清楚杰森的目的为何。
但巩君延不声张,只想让杰森自己说出口,很多事情若是先说出口,反而输了。
“君延,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柯芬伯爵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或许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进行着,我只是担心你……”
“方才你们在怀疑我是否真的死了,这会儿又担心起我来,杰森,你到底想要什么?”巩君延唇畔擒笑,泰然自若的反问。
杰森冷汗微冒,怎么他一直问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反被问题围绕?
“我……”
巩君延微笑扬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否死去,可是……若是你现在在这里,那么,那个死去的巩家人又是谁呢?”杰森混乱了,来之前的笃定全然消失。
此番前来,是想探伯爵的底,没想到连声君延他都应付不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你相识的那位巩君延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巩君延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怎么可能!?”杰森直觉的否认。
“怎么不可能?”巩君延轻声反问。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如此相像又同名同姓的人?”杰森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巩君延死了,可是眼前的巩君延将他所认知的一切推翻,他半信半疑,不知该相信谁。
“为什么不可能?”巩君延再问。
“因为……因为……”杰森支支吾吾,于巩君延平静的凝视下慌了手脚。
巩君延又啃了块饼干,盯着杰森慌乱的模样,不做任何表示,见红茶已喝完,他朝强森招招手。
“巩先生。”强森低声在巩君延耳边响应。
“我想喝红茶,你怎么泡的,好好喝。”巩君延旁若无人的与强森讨论起红茶的泡法。
“这是私人秘方,不外流。”强森低声轻咳,抑住笑意。“何况以巩先生您的手艺,强森也不敢教授予您,以免您受伤。”
“真可惜。”显然巩君延也想起自己将厨房烧掉的事,只能扼惋的叹息。“不过红茶没了,能麻烦你再煮一壸吗?”
“当然。”强森接过瓷壸,迟疑地望眼那方正想着说词的杰森,“巩先生一人没问题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巩君延的笑容过于自信,让强森有些不安,但也由于他的自信,让强森放他一人。
“是,那我退下了。”强森循“正常”管道,开门离去。
“这世上除了双胞胎之外,不可能有人如此相似,而你又与君延同名同姓,这更是不可能。”杰森盯着巩君延,想从他的神情中窥视他的心绪。“除非……你根本没死。”
“是人都会一死,杰森。”巩君延笑容未改,轻抚着椅子包裹的丝缎。
“但是柯芬伯爵他……”杰森听到的传闻是柯芬伯爵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怎样?”巩君延微敛眼睫,听出杰森语问的犹疑,想着伯爵有什么事能在社交界中流传。
那种地方向来蜚短流长,小事都能被化为大事,有时其中的真实性却不容小觑。
“是否让你复活了?”杰森问出潜藏心中的问题。
“复活?”巩君延嗤笑一声,“你以为伯爵是上帝吗?复活?你别说笑话来让我笑了。莫里先生,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没有疯,这是我探到的消息,否则那日威廉爵士的母亲不会明明就快死了,却在晚宴后奇迹似地又好了很多。”杰森激动的说:“人家都说……”
“都说怎样?”巩君延笑容逸去,冷冷的盯着杰森。
“都说……都说……”杰森吞吞口水,僵着身体看着巩君延缓缓起身来到他面前。
“嗯?”巩君延俯身凝视杰森,浑身散发着诡谲的气息,他微抬手,指尖抚滑过杰森的脸颊直至他脉动的颈项间。
“君延?”杰森不明所以却深受引诱的看着他,好困难好困难才自紧窒的喉咙间挤出他的名。
“闭上眼睛。”巩君延低首轻吻他的额,杰森只觉他的嘴唇冰冷异常,下一瞬间。他感觉到颈子一痛,原来是巩君延的指甲太长,划伤他。“对不起……”
说着说着,巩君延低头去伤口流出的血,杰森瞪大眼,感觉所有的血液全都逆流向伤口,教巩君延吸去,他的心狂跳,呼吸紊乱,意识浮载浮沉……
杰森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那高潮似的感觉将他淹没,一那,杰森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这之前他看见巩君延黑眸发着奇异的光彩,觉得好美,想伸手触摸,然而还没碰到他即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