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回家。
雷思茗就载我回家。我叫她进我家坐坐,她答应了,她却连虹也邀请来,我说过叫虹来我家吗?死人雷思茗,我真是越来越讨厌她,越来越……
她们坐下,又开聊闲聊,淡一些我听起来似懂非懂的东西。我倒了三杯白开水,分别放到各自眼前,茶台上伸手可及的地方。在她们聊得起兴时,我搬出一盒未拼过的拼图,并邀她们一起拼。这是老姐很久买的,但是我和老姐都是那种很没耐心的人,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拼过几块。
她们很认真的拼图块,少说了很多题外话。
雷思茗说:“首先要将拼图分类,分A、B、C、D、E、F……类,这样才好拼哦。”
虹问:“那些AB连在一起的拼图块该分为A还是B呢?”
她们俩有说不出的默契。
她们很专心地拼拼图,只有我眼神不时游离。她们拼啊拼啊……就拼好了一大半。
虹顺手拿过雷思茗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失神地望着她手中的杯子。
虹也察觉我的异样,望了望我,又看了看杯子,尴尬一笑,说,“呵呵,我拿错杯子了。”
雷思茗也笑了笑,“没关系,虽然我喝过,但我没什么传染病的。”
俩人又专心地拼起拼图,直到将拼图拼完,她们才离开。
“你们慢走,我不送了!”我站在客厅门口。
重重的关上客厅门,来渲泄我的不满。
看着拼好的拼图,我越看越不爽……于是将它尸解,看着一块块拼图块散乱于四周,我才舒了口气!才坐下,一看见雷思茗用过的杯子,我就站了起来。拿起杯子,直往厨房里走。
气愤地用海绵使劲地擦杯口边!咦?为什么我会这么气愤呢?为什么——
客厅门被打开。
老姐一进门,见客厅一片狼籍,就惊叫起来,“天啊?我们这里是不是有贼光顾了?”
“有贼光顾?不可能吧,我刚离开没一会。”雷思茗跟着走进客厅。
“前辈,你说忘了拿钥匙,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呢!”老姐拨开拼图块,搜寻钥匙。
我捧着玻璃杯子,站在厨房门口——
雷思茗抬头,看着我,又看了下我手中的杯子……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我恍惚从她的笑意中读到一丝危险讯息!一丝危险的讯息?我心中一惊,手中的杯子顿时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碎弹向四周……
“婕?!”老姐大叫一声,飞奔过来,“婕,你有没有割伤到?”
我无力地挨在门边,隐约感觉到小腿有点微微作痛……
雷思茗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椅上,将我那双微微渗出血液的腿枕在她大腿上。
“婕,你怎么啦?是不是很痛?你别一直哭啊……”老姐一直摇晃我的肩,“妈的,你倒是说句人话啊!”
我推开雷思茗,大声吆喝,“你走,走!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再看见你——”
“你是怎么啦,婕?”老姐轻声问我。
我扑在老姐身上,哭泣。
雷思茗一句话都没说,拿起钥匙,走出客厅……
门被关上了!
老姐一直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因此,一直用沉默来作答。
这几天,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雷思茗的事,可是越是抑压,想念的欲望越是强烈!睁眼闭眼都是她。怕自己会打电话给她,因此删掉她的手机号,而她也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来。
我终于按耐不住——跑去找她!
明明知道这栋粉红色与粉蓝色瓷砖相间的房屋就是雷思茗的家,但我还是做了件多余的事情——在少君家门口以三十度角向左走了十三步。
我站在雷思茗家楼下,大声叫喊:“雷思茗,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一年纪过半百的老男人好奇地探头于窗外,问我,“你找谁?”
奇怪,雷思茗的爸妈不是去了G城么?怎么会——管它的,我又不是找她爸妈!我说:“你就是茗的爸爸吗?我是来找茗的。”
一妇女立即出现在窗边,质问老男人:“你还有女儿?说,你到底在哪里跟别的女人种下种了?”妇女说着,就大哭不骂起来。“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贸然决定搬到这里住,原来你是……原来是——呜呜——”
纵使老男人怎么解释,妇女都不肯相信。直摔身旁的东西,发出剌耳的声响!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婆婆,朝我挪步过来,她指着离我七八步远的一栋乳白色砖瓦的楼,对我说:“你找雷思茗?那才是她的家!”
我顿时汗流浃背。我忘了阿树人长高,有着修长的双腿,总之比我的腿长吧。因此,他的十三步跟我的十三步是不能划上等号的!
第二十四章
我站在眼前这栋乳白色瓷砖的楼前,刚要叫喊雷思茗时,那大门就打开了。
雷思茗站在门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稍显得有些憔悴。
我犹豫了下,才走到她跟前,“雷,我——”
她把我抱住,抱得紧紧的。我快要窒息似的,拚命的踮高脚跟。有一会儿,才听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走了,我、我无法挽留他……”她在我肩膀上抽泣。
我的心抽痛抽痛……能让她哭的除了少君,我想不出谁来!
“告诉我,吴少君那个混蛋现在在哪?”
“在家。”
我推开雷思茗,直奔到少君家。我几乎是飞奔过去,虽然是短短的二十步,却是我短跑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要是我百米短跑也能用这种速度,我准能稳夺第一名!
我猛踹少君家的铁门,“吴少君,你给我滚出来!”
“婕,你怎么啦?”少君打开门,摆着一张懵然不知的脸。
我疯了似的扑上去,压倒少君,拽着他的衣领,质问:“吴少君,你、你凭什么甩她?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你才蹲在这个豆腐块大小的小城市里?你凭什么让她掉泪?!吴少君,你告诉我!你说啊——”
少君迷惑不解的说:“婕,你在说什么?哪个她?”
“你装什么蒜,你根本配不上雷!”我立即给了他一拳。
恰在此时,阿树冲了进来,“哥,你刚打电话给我,说茗姐的婆婆刚去了,这是真的吗?”
趴在门边的雷思茗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失落的脸上终于有了这么一点笑意。
“你,你还笑得出?”我站起来,指着雷思茗。
“茗,婕说我甩了你,还让你掉泪。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跟你……”少君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脸上红肿的地方。
“没事没事,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雷思茗把我拉到她身旁。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原来少君跟雷思茗不是那种男女关系,而令雷思茗甘愿蹲在这个豆腐块大小的小城市里的人也不是少君,而是老婆婆。
“茗,我早就警告过你了,绝不能让谁去装思琪,不然婆婆就会——你明知道思琪是婆婆一生中最放不下的人!婆婆就是因为看不到思琪而硬撑着一口气,活至今日,而你却要婕装思琪,你这样跟害死她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是我看着她活着这么痛苦,我很难受,她这是活受罪!”
“茗,你这个傻瓜、傻瓜……”少君说着说着,泪液溢满了眼眶。
雷思茗深深呼吸了口气,“少君,你不习惯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那是因为你觉得在我身上找到思琪的影子,有她活着的痕迹……你清醒吧!如果连你也要像她那样,无法接受现实,那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活着会很痛苦的!”
少君泪流满面。
雷思茗带我离开……
第一次来到雷思茗的家,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她家特阴森。
客厅里。
我跟她背靠背而坐。
她突然冒出一句话,吓了我一跳:“喜欢我?”
我刹时脸红,生气地转头,“你胡说什么?”转身一看,她手执一朵菊花,在数花瓣。
她愕然,不解问道:“怎么啦?”
我转回头,“没什么,你继续数吧!”
“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她不断地喃呢着。
每次她说到“喜欢我”时,我的心就会狂跳。
“你喜欢我?”她说着说着,竟多出了个“你”字。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狠下心,伸手抢过她手中的花枝,往外一甩——“无聊!”
“就是无聊才做无聊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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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
“婕?”
“唔?”我一回头,竟与她的唇贴上了。
她扳过我的脸,吻我,一遍又一遍。
我没有抗拒,只是身体一个劲儿地发抖。
我撇开脸去,逃开她索命似的吻,然后拚命地喘气,“够了够了,你再吻下去,我准会死翘翘的。”
她得意地笑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我捏着她的脸蛋,说,“你笑起来很惹人讨厌!”
“你不觉得我笑起来很迷人吗?”
“对啊,就因为你笑起太迷人,所以我才讨厌!”
“你会不会对我有偏见?看过《傲慢与偏见》吗?你很适合演偏见的二小姐伊丽莎白,而我……我们要不要另演一场《自信与偏见》呢?或许收视率不错哦。”
“算了吧,我们的《倾国倾岛之恋》的Soap Opera都还没演完呢。”
“我们还有戏?”
“有吧,只要安大人愿意,我们演到牙齿掉光光都还有戏份。”
“牙齿掉光光?”雷思茗微微仰起头,仿佛在联想我们将来牙齿掉光光的样子。
“唉,到那个时候,真的是阿婆喝粥,无齿下流了。”
“什么无耻下流?”
我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我没说什么。”
离开雷思茗的家,我像疯子似的,一路狂奔……
跑累了就蹦跳着走,跳累了就慢步走。有时会大叫,有时会傻笑,路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瞟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在我背后对我指点点,敢情当我真的是疯子了。
走进客厅,看见老姐坐在沙发上,双脚放在茶台上,手里捧着本杂志。
我飘了过去,双手枕在沙发上,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老姐看。
老姐望着我,皱了下眉,问:“程婕,你今天又怎么啦?”
“我?没什么。嘻嘻——”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笑得这么淫贱?”老姐卷起杂志,往我头敲了下,“发生什么好事了?说来听听。”
“咳咳,我本来不想说的,可你硬逼我说,我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切,不是我想听,是你想说吧!见你一副乞求我问你发生啥事的模样,我也只好顺你的意思问你啰!说吧,我给你一百秒时间述说,时间一到,你就不能再在我耳旁哆嗦。”
我立即坐到老姐身旁,“一百秒?一百分钟还差不多。你明知道我概括大意能力很差嘛!”
“我知道。你是那种将小小说概括大意后,小小说就会变成长篇小说的人!所以我才给你一百秒时间你述说啊。”
我嘟着嘴,不吭声,表示抗议。
老姐伸手,看着手表,说:“跳过十秒了,快说吧。”
“老姐——”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你到底要不要说?”
“老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那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喜欢啰。”
“不是啦,我是问你会怎样啦。”
老姐立即拽住我的衣领,激动地说道:“好啊你,程婕,我叫你去当线人,你居然爱上了吴少君?!你不想活了是吗?”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爱上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老姐立即松开手,恢复原状,淡淡的说:“那你喜欢谁关我屁事?反正你只有意淫的份,哪个单身男人没有被你意淫过呢?”
“……”
吃晚饭时,我捧着碗,每扒一口饭,就发呆上一会。老爸老妈老姐都轮流探手到我额头上,看我是否发烧了。我没理睬他们,半碗饭足足让我吃上一小时。
晚上睡不着,走到客厅里坐,对着未开的电视机傻笑……
这吓着了半夜走下来喝水的老姐。她踹了我一脚,我僵硬的倒下,并面带微笑。她差点要拿起电话机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
一大早,我就迫不急待的往雷思茗家跑。没办法,因为我把她的手机号给删掉了,想听她的声音听不着,想看她却看不着。什么,你说我一跟她关系明确了就一副急于要献身的发情样?说吧,说我没志气吧,我认了!
一路上,我不断地设计一会后跟雷思茗见面的对白跟走位。对她要冷淡一点呢,还是要热情一点呢?先说什么话呢?“嗨!”“早上好。”“吃了早餐没?”这样的对白会不会太土了?这根本不像我嘛。不如就像往常那样吧——“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我说你啊,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是不是坐月子啊?”
自然一点好、自然一点好!咳咳。我按狂按雷思茗家的门铃。
雷思茗的家门被打开了,一人走出——
我立即投入她怀抱中。妈的,程婕,你瞧你,多不争气。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咦?为什么她突然缩水了,矮了这么多?她的双峰何时鼓了这么多,顶得我特不舒服。还有,她的香水味不再是以前的那种了。呸,这还是她吗?我抬头——愣了下,立刻弹开。
虹整理了下衣服,不屑地扫视我……我的胸前,露出嘲讽的笑意。“婕,你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我拉了拉胸前的衣服,“呵呵,对啊,就是因为今天特热,所以想借热传递来散散热而已,你,不介意吧?”
“我能说介意吗?”今天的她跟上次见的她判若两人,她浅浅一笑,拉着我,说,“上去吧,雷在上面等着我们呢。”
我们?我还以为她正要离开呢!很不甘愿地跟她走上楼……
雷思茗坐上客厅里,茶台上放着两杯正冒热气的白开水,一杯盛了七分白开水,另一杯只盛了一半。为什么只盛两杯白开水?
“你来啦?”雷思茗朝我笑了笑,笑容依然是那么惹我讨厌。
我装作没听见。
雷思茗坐在我跟虹中间,她把盛了七分的白开水的杯子推到我眼前。
她们聊话题我不敢兴趣,无非是——哪个牌子的香水、唇膏好。某某要结婚了,一某跟另一某其实以前是一对。大多数话题都是虹挑起的。唉,这么无聊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