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吐了一口气,以豁出去的气势继续跑着。
"哈哈!......"我笑着继续跑着,但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他穿过我时我一把抱住他,差点要因为我的突然转换方向而跌倒。
"你怎么......突然转换方向?"
我拉着他在一边椅子上坐下,示意他歇歇。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坐下了,我忙拉住他,他望着我,我指着凳子从口袋里掏出面纸。他摇摇头坐了下去。我失声笑笑。他偏过头来,好象在问你在笑什么?我凑近他耳边:"我知道你是让我--自从我腿伤后我们有多久没做了?"
他笑了:"你这家伙......现在就回去吧。"说着站了起来,一点疲惫也不见。
每个人都有其生活习惯,许妙天不喜欢与别人讲自己愤怒的情绪。我没有等到他开口说的那天,他就坐着飞机离开我的身边了。妙天走后间隔了一天,晓六他们回到家里来住。那一天加一夜我想了很多。
就去培训一个星期,晓六对人的态度开朗多了,就连苏好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三哥!你的腿没事了吧!"
我笑笑摇头,给他们每人一杯茶。晓六爽朗笑笑说:"谢谢!"我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着晓六,他一愣又笑着:"三哥......"
我笑笑摇头:"不用谢。"
晓六一顿,憨笑着摸着脑袋:"我......我这几天都是这么说的......习惯了,三哥,你不要介意。"
"这几天学到不少东西吧!"
"恩!"晓六重重一点头,兴奋地笑着:"明天起我们就跟三哥干了!纪叔叔说的!"
"呦西!"我站起来,摸摸鼻子:"好咧!你们的东西就搬到我隔壁吧,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出门!"
说完正事我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打球他们笑应了,转身去拿球时听到晓六一声:"谢谢你三哥!"
我转身看着他们,晓六红着脸望着我,苏好也带着些激动。
我淡淡一笑。
爸爸开了两间公司,一间是烟草公司那一间开在芙蓉镇里由他一个得力助手镇守着;一个正在G市股票上市一年多的建材公司,这一间开在G市里。关于公司的法律问题向来不是我的事,虽然我懂这个。白天时间我带他们两个跑工程,走装修,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一万多,晚上时到各个夜总会送他们所订的烟酒。爸爸本来只是开烟草公司,夜总会KTV这些地方本来赚的烟酒,尤其是酒。所以我劝爸爸又开发了酒厂,再用他本来拥有的人脉,很快烟酒公司的分厂就建立在G市了。这是去年我的学费来源。
把货装上面包车,苏好坐在副驾驶座晓六看着那些烟酒。
我开车比较随意,苏好很紧张地问我有没有驾照,我笑笑:"我爸可是守法很厉害的,我要是没有驾驶证,他根本不会让我干这个。"
"喔......"
有红灯我拉下档,晓六很是羡慕地说:"三哥什么都会,真的很厉害。"
我笑笑,将反视镜调整了一下,看着晓六的眼睛:"相信我,你也可以。"
"恩!"晓六重重地点点头。
送到G市里最大的夜总会里,他们两个还有点放不开。我看惯了,这里的人漂亮是漂亮,跟妙天比起来,就像是妙天脚底下的一泥土,做养分我都嫌成分不好。
想到妙天,想到他去那边的第二天给我打的电话。那是白天七八点,他那边是晚上七。他强忍着时差造成的不舒服给我打国际电话报平安。
"呀,小文哥!"
我抬眼一看,是经理谢仲。微微一笑:"谢哥。"
谢仲根本没注意到我身后有无人,每年我来这边时身后的人都不一定。都是一些临时工,他自然也不会在意。"小文又开始放假了?"
"是啊,谢哥。你们‘舞皇后'跟我们‘斯文'这个月的结断我给你带过来了,一共是六十六万八千八。"
谢仲笑眯眯:"看!还是小文是福将,你这一来我这生意猛然大好起来。这个月有望超一百啊!恩!要是小文来这边再推销一趟‘斯文'就好了!"
我笑笑:"谢哥,现在已经是推销也轮不到我咯,现在人们所跟的新潮是我比不上的啊!"
谢仲笑笑,突然眼睛一敛:"这位莫不是就是小文所说的新潮人?他真是太精致了!--"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上去,紧蹙眉头,他说的是苏好。很快我笑着拉开谢仲:"谢哥,您真是开玩笑。这两位的脸皮子看起来有多大。呵1他们还是......初中生呢!"
谢仲连忙摇头:"哎,现在孩子越长越动人了,哎小文呀,去‘0'你也带他们去吗?"
我笑笑:"‘0'那边的不是我负责的,我负责的是夜总会不是酒吧。那个今年是三叔负责的。"
谢仲笑笑,签了字把副件手好,正件放在原处。
"明天早上我让人送过去,取单子。"
我笑笑,带了苏好走了。
到车上苏好笑了,我知道他笑什么。
晓六有些震惊,嘴都合不上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三哥......真厉害!"
我笑笑,没有回答。
"今天的货都送完了吗?"
我明白苏好是针对性的问话,我笑笑:"其本上今天缺货的只有‘舞皇后'其他缺的都是三叔去负责的,我们还要跑几家,去结算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苏好的情绪不太好,我拍拍他的肩,他有些不对劲。
"等下你们就不用上去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第 28 章
还好没让晓六他们跟着。
去结算的几家夜总会都认识我,熟人之间总有些不太上规矩的话。像这家"云中霄",吕强一个五十多岁的混黑帮的男人开的店,他开的是同志夜总会。我知道吕强对我有兴趣。所以他对我的言语总是调戏的味道。
"小启,你最近一次做是什么时候呀?"
我一面将结算单给他一面笑着:"你先签名......上个星期。"
吕强很惊诧:"这么晚?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嘿嘿一笑:"是呀!"
吕强的笑得十分用力,纸已经透进了十几张纸。不不过让他撒气撒气也好。他签好名,我连地上的破纸一并收起来。
吕强明知道我为什么收起来还故意压着一张,我笑笑拍拍他的腿:"强哥!你踩着我的手了。"
吕强笑着:"臭小子!"说着移开了脚。
我将所有的残件收好,他笑着:"废纸收了做什么!"我将废纸放进公文包:"强哥不轻易出手啊,我又多久才回来一回。当然要收好带着咯!"
吕强大笑一拍我的背。我装着笑得很乐,心里早就叫疼了。
一进面包车,我就趴在驾驶座上喊疼。
"怎么了?"苏好关怀地问。
我笑笑:"被拍一巴掌,别看他已经退隐十多年了。这手功可真不小。"
"那还能开车吗?"
"能。开玩笑,要是不能我做的那些锻炼都白干了!"
夜总会,KTV工作的人都知道那是社会最黑暗最脆弱一个环节。里面多的是有钱拿钱砸人的人。所以即便只是来拿结算单也有的学的了。而我越看那些黑暗的东西就越想积极向上,就越想极尽所能去帮助我可以帮助的人。
十二点了,早上还得去公司。今天搬货地方去的不多,只是耗了点气力。
洗澡时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大喊一声:"稍等一下,正在洗澡!--"
冲过澡,我打开门。是苏好。
他已经洗过澡了,衣服已经换了。
"有事么?"我打了个呵欠。
苏好抿抿嘴,许久说:"谢谢你,今天!"
我明白笑着拍拍他的肩:"别客气了!如果谢仲,就是今天那个私底下有联系你可要告诉我啊!"
"恩,知道了,三哥。"
我愣了愣,苏好红着脸:"那,那我回去睡了!晚安。"
工作了半个月后,爸爸给我们放了两天假。我带他们到香港跑了一天,香港是不夜城。夜里尤其美丽,晓六从头呆到尾,我们都回宾馆里晓六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嘴还呈现着脱节状态。
我拍拍他的肩笑着。
苏好笑着说:"晓六是一处也没去过,不过,今天看的我都有些消化不了......看你的样子这样的地方是常来的吧?"
"我经常跟着爸爸他们,这些个地方哪儿不都是一样吗?C市G市都是一样的。我看不出这些地方有什么区别,好玩的也不过就是那些东西,吃的也差不多。未必有X市里东西好吃!"
"呵呵!你真是没去去像晓六家那样的地方,你的眼睛看那些华丽的早就被华丽蒙上了眼了,心也蒙了。"
我一顿,转脸看向晓六:"晓六,最后几天我跟你一起回家看看吧!"
晓六吃了一大惊站起来:"什么?!"
我笑了。
苏好也笑了。
还有一个星期开学时晓六学费也足了,苏好说还要给他弟弟妹妹赚些就留在G市,我跟晓六临走时苏好做了小动作,钱的动作。我明白,他的钱不够,我笑笑点点头。
去晓六家真不太容易。一共换了三趟车,最后还得走九公里的山路。整整花了一天,到晓六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家 还没有电。
我没进屋就可以看到石头垒成圆台桌子,没有窗户。一进门就看见昏暗的蜡烛,随风摇曳。七张紧张与兴奋兼杂的脸庞,我压下惊讶笑着朝最里的男人女人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姐姐们好!"
王妈妈受宠若惊地靠着王爸爸,王爸爸伸出手来又迅速地收回去在裤子擦了擦,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握手时除了觉得他在颤抖之外心里感慨万千,那个老茧厚的--
晓六轻轻一笑,跑到他姐姐们面前把手里的蛇皮袋放下,高兴地叫着:"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我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还有三哥帮我挑了些衣服给你们,三哥的妈妈还,还送了好多好多衣服!"
他的姐姐们立即围着他,黑压压地什么也看不见。我转过头对还没抑制住兴奋的王爸爸王妈妈笑笑:"叔叔阿姨,我叫纪启文是晓六的同学,要在这边打扰你们几天了!"
"别别......没,没什么,家里穷,你......哎,孩子他爹,可人家人家孩子睡哪呀!"
我刚要说随便睡哪都可以,晓六的大姐走过来。她好象随风就能飘走的样子:"让人家同学住我跟招娣那吧,我们跟盼娣她们挤一挤。"
我笑笑:"不用了,大姐,我跟晓六挤一挤就行了,我也没那么娇气。"
晓六从他姐姐们的惊叹中走出来都晕忽忽的,他好似从来没有受过他姐姐的好脸色。
爬了那么长的山路我早就累了,再加上他们家一直就是昏沉昏沉的。去厨房洗澡时经过女孩子的房下,听到女孩子惊叹衣服的笑声。摸着衣服往晓六房里走,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星星真亮。这天--才真叫天,妈妈说蓝到最深处便是黑。我痴痴地望着星星,晓六拍醒了我。他憨笑笑:"三哥,外面有蚊子!我们这边蚊子可厉害了,能把人吸得只剩一把骨头的!"
听了他的话我就觉得有些痒,忙往屋子里跑。耳后传来一串女孩子的笑声。
一进屋我立即感受到胳膊背脖子一切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奇痒无比,还有一只跟苍蝇一般的大的蚊子被我拍打死的地方更是痒得钻心疼。晓六回来时看见我这样忙制止我抓痒,说给我找药膏抹,就下床去了。也是他眼力好在这般黑压压的地方他都行动自如。找来了让我把没咬到的地方也抹一抹。
我接过了闻到一股清香的草香。这种药膏不知道是什么,很是管用。
我把药膏给他,他忙摆手说蚊子不咬他。紧接着跟我讲他们这边的人每天都喝这里的草汤,从小到大的喝蚊子都怕他们。一般这种药膏就是给外乡人用的。
晓六的床是用木板跟草卷组合成的,席子摸起来很细,我有些吃惊。闻上去也有刚才药膏的味道,那股清香味。
他说:"草席是姐姐们编的,用的就是那种草。要是春天时打来一堆来。淋上雨水在晒干撮起来,一把一把的撮。一般一张席子基本准备要一个月,编最快手工最好的要三星期。"他说他的姐姐们都是编席子好手,学费也就是一张一张席子凑起来的。
他说着偏过头来:"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的,可说了又怕......就怕你不说不要来了。"
我愣了愣,笑笑:"你们这边也挺有趣的,睡吧。"
第二天我醒来时浑身酸痛,我知道是走山路走的。
从房里走出来,我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多。我是因为初到生地方所以睡不长,原以为自己够早的了。看到晓六家里人的鞋子都不在屋子里。
走出屋子与晓六对面撞上,他一看见我很惊讶:"三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另一个屋子门也打开了,有两个女孩的头钻出来看。是晓六的姐姐们。
我笑笑:"我到生地方的第一夜睡不长的,今天就没事了。你在做什么?早上已经出去过了吗?"
他憨笑笑:"我就出去喂了一下羊,三哥,你先刷牙洗脸。我已经去外面打好水了,水澄清澄清的,一点也不脏的!"
我笑笑,想问他厕所在哪边。可看到他的姐姐兴致勃勃地盯着这边看,我便在他耳边问他。他笑着转过脸去领着我来到了茅厕这边。进去前我发现他的脸有些泛红,想问他却被一股臭味吓闭紧了嘴巴。所谓茅厕是在地上挖一个深深的塘,上面用木头围成一圈,说是让人坐的。茅厕跟他们家的桌子椅子床一样是完全手工的,踏板之间还有间隙。上厕所时真怕下一秒钟就会载进粪坑里。从茅厕里跑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
在那里面呼吸一秒就是一次自杀。
晓六在犹豫,我拍拍他的肩:"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己去刷牙洗脸。"
他看了看我,可能真的是很忙就离开了,打着把子拐了弯就不见人了。
我拿着漱洗工具来到厨房,晓六的姐姐们都笑着,像晓六一样地憨笑。大姐笑着拉我到一个洗手抬,虽然不像学校里那样,但不离谱。
那么多的毛巾,哪个是晓六的。他姐姐们齐刷刷地指着那里面最白的那条,我看着其他几条破烂地在我家连抹布也不是的"毛巾",心里滋味很不好受。他们这边第一个需要的是修路,修了路就是水电的问题。什么时候他们家能发展到芙蓉镇那样,跟他们这边一比芙蓉镇真是巴黎啊。
下午时我出去在周围逛着,结果逛迷路了。看到有一个高高的石台,就站上去,从高处往下鸟瞰群雄般的看着。
太阳用缓慢地速度往下滑,昏黄的光照在地上照在脸上,总觉得像妈妈轻拂着脸颊。
"三哥!--"
我猛一激灵,回头望,晓六急冲冲地顺着山路上跑下来。
一路奔过来,直到面前才歇下来。
"三哥,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吓死我了,我一问姐姐们说你不在周围我也就出来找你,快一圈了才看到你!"
我轻声笑笑:"我就出来转转,转迷路了。"
"迷路了?!恩!我猜到了!"
晓六还在气喘,我拉他坐下来。
"歇一会再回去。"我笑笑说。
再回头看夕阳,澡盆大的太阳似乎一下子只有脸盆那么大了,昏黄色的光却比刚才要亮,好象回光返照般热。
"晓六,你这次回来与以往回来有什么不同么。"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三哥,同志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愣了愣:"同志是后来的人对同性恋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