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禁军将范雍拉下去,赵祯仍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陛下有此爱民之心,上天必会保有咱们这场战争赢得漂漂亮亮。"展昭身为禁军统领,陪在赵祯身边,看赵祯仍是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自从离开京城,每日均是昼夜不停的赶路,陛下本就辛苦,此番来到金明县,不过头一日,若是气坏了,便不值得。"
赵祯抬眼看了看展昭,看他眼睛里面满是真切的关怀,心中一暖,笑了笑:"你也不要客气,同白玉堂一起,这么多菜,不吃可惜了,都是百姓们的膏血,这些官吏们怎么就不知道爱惜。"
白玉堂早就饿了,听了赵祯这番话,忙拉着展昭坐下,一边拿筷子一边说:"你倒还真是个好皇帝,就冲着你心里面一直有天下的百姓,我白玉堂先敬你一杯。"说着自斟了一杯酒,一仰脖便饮尽了。
"这西凤果然是名不虚传,果真甘润挺爽。"白玉堂对酒极有研究,入口便知这是上好的西凤酒。
赵祯盯着清冽的酒液,手不自觉的抚上了方才李元昊赠予的狐裘,双眉拧到一起,下午的李元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一时却也说不出有什么地方变化了。
"皇上。"白玉堂心中既然多了几分对赵祯的敬重,便换了称呼,"你居然认得李元昊?看样子你们交情不错,这么稀罕的玄狐皮,居然眨都不眨眼的送你了?陷空岛虽然为富一方,可毕竟不能和一国相比,何况玄狐皮可遇不可求,普天之下也只有辽国的皇宫才有这么一件。
"怎么,白玉堂你喜欢?"赵祯先是有些尴尬,然后又有些奇怪,白玉堂素来不是那种贪恋身外物的人。
白玉堂也不避讳:"猫儿受过重伤,虽然好了,可还是落下了病根,受不得寒,我想跟皇上求了来......"
"陛下,玉堂他口无遮拦,您不要当真。"展昭看见李元昊与赵祯两人策马并辔后,联想到自己曾在汴梁看见的一切,心里本来就有所想法,此时听白玉堂这么一说,生怕赵祯心里面不自在,忙拦住白玉堂的话头。
"白玉堂既然开口了,朕就赐给展卿家。"赵祯从来不会拒绝任何对展昭有好处的要求,这回也不例外,听到白玉堂开口之后,习惯性的便应允了。
展昭忙站起来,敏锐如他,自然看得见连赵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闪即过的留恋之情,君子不夺人所好,展昭坚辞不受。
三番五次推辞来推辞去,赵祯看展昭意志坚决,便正色道:"展统领是想要朕下旨不成?"
听到赵祯这样说,展昭心里面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臣谢恩。"
赵祯看展昭披上玄狐裘,微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是无用,到了你的手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白玉堂见展昭得了这么件狐裘,已经是心满意足,看赵祯也是满脸疲乏,便拉着展昭告退了。
见展白二人走后,赵祯立在窗边,冷风顺着缝隙飕飕的吹着,下午那一霎那的温暖就更加的鲜明起来。
赵祯想起下午李元昊破空而来的那一箭,心里面乱成一团,这个李元昊,究竟意欲何为?
李元昊此时坐在大帐之中,远没有下午的闲情逸致,英武的脸上阴晴不定,双目锋利的在耶布移守贵和李彝千的脸上看来看去,半晌抬了抬手:"你们说下步如何。"
耶布移守贵和李彝千也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玩笑,一本正经的立在一旁,听到李元昊问,耶布移守贵首先道:"宋人多疑,此番却出人意料,听探马回报说这金带已经送到了宋朝皇帝的手中,可皇帝偏偏十分信任这个李士彬......"
"守贵,我可不是要听你分析为什么,我只想知道,然后我们要干什么。"李元昊阴沉着脸。
"元昊太子,那李士彬为人狡诈,不容易受人以柄,如果我们发现不了他的弱点,便制造一个弱点出来怎么样。"李彝千道
"你想送什么给李士彬?"耶布移守贵与李彝千同袍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金银珠宝,南人不像我们沙漠的儿女,爱的是美酒长弓,他们爱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咱们就投其所好。"李彝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李元昊虽然觉得这主意不算是十分好,可此时不欲正面与宋军交锋,于是便点点头:"你们去多准备些,别小气。我们沙漠里面小狼们可要比这些珠宝值钱多了,若是这个能成功,能拿珠宝换了咱们军士的宝贵生命,可真是笔好生意。"
"让天骥去吧,那小子为人活泛,素有机动之能。"李彝千推荐耶布移守贵的弟弟天骥作为劝降的人选。
李元昊想了想,摇摇头:"你们自去准备,我自有主张。"
李彝千联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个清秀的南人,心里面模模糊糊的有了些印象,抬头看看李元昊若有所思的侧脸,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去准备。
党项大军虽然在外,但凑些金银之物还是容易的,不到半个时辰,李彝千就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交到了李元昊的手里。
李元昊用手掂了掂,觉得沉甸甸的,便点点头:"我亲自去见见这位铁壁相公,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耶布移守贵大惊:"元昊太子,大敌当前,你独自一人深入敌军,万一有什么闪失......"
"有徳朗跟着我,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金明城,就算是宋朝的皇宫,我也曾经是来去自如。"李元昊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把金明城的守卫放在眼里。
"可是,元昊太子,今天下午我们远远看着的守在那个小伙子身后的两个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李彝千听到李元昊这话,心里面最疑惑的一点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他忙截住耶布移守贵的话头:"元昊太子的身手,你还不清楚吗?再加上德朗,绝对没问题。"
李元昊饶有深意的看了李彝千一眼,拿了这包东西,带上德朗便向金明城的方向而去。
十九
"赵桢。"
当赵桢在金明县衙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转过身,看着李元昊笑吟吟的立在门边,昂藏的身躯在月光之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赵桢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原本因为冷风而有些瑟缩的身体慢慢的舒展开,面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诧慢慢的沉静下来,如古井一般无波。
李元昊见赵桢没有邀请自己坐下来的意思,便自顾自的坐下来,还丝毫不客气的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了一口,然后继续笑着看着赵桢。
见李元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赵桢压在心里的那些怒火便隐隐有些抬头的意思:"李元昊,你来干什么?"
李元昊放下手里的杯子,看赵桢清淡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压抑已久的欲火一下子窜了上来,轻佻的说:"你说我来干什么?"
赵桢看见李元昊眼睛里面明显的情潮,脑中立刻浮现起来曾经在汴梁发生的一切,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嫌恶的表情。
李元昊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心里面觉得一阵烦闷,面前这人居然用这种表情来面对曾经发生的一切,想到这里,李元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强硬起来。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知道李元昊,今日你只身来到宋营,我必然不会这般白白的放过你。"赵桢心中早就盈满了屈辱和复仇的愿望。
"放过我?"李元昊骨子里面的骄傲让他对这句话觉得分外好笑,"赵桢,一个在我身体下来呻吟的男人,你怎么来放过我?"
"你--"赵桢为人所称道的冷静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剩,脑子里面就一个念头,要叫来人,将面前这人缉捕起来,省的再看到他脸上的那种表情,张嘴就要喊人。
李元昊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蹿到赵桢的身后,手掌紧紧的捂住赵桢的嘴,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怎么,你一个人便不敢面对我了吗?需要多少人来给你壮胆?"
赵桢眼睛泛红,身子颤抖,显然是气到极点。
李元昊慢慢的放松手,拇指在赵桢的唇上流连了一会儿,将身子放松,将身子放平在赵桢的床上,闷闷的低声笑:"这就是了,我一个人敢来你的金明城,你一个人就该能面对我。"
赵桢明知道自己一个人面对李元昊绝对是处在下风,但是仍不肯服软,只觉得他在谁面前软弱都可以,就是在面前的这个敌国的太子面前,在这个挑着眉看着自己的笑的男人面前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
李元昊方才因为赵桢而起的欲念此时越来越强烈,党项人不若汉人一般重视礼法,讲究的是随心随性,何况他心里面已然认定了赵桢,便觉得两人欢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此刻看到赵桢明明一副恐惧的样子,却仍是逞强不肯退后,猿臂轻舒,便将赵桢扯在怀里。
赵桢自然明白李元昊要干什么,心底里面自二人初夜而起的那些怨愤此时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也不管手上有劲没劲,只顾着劈头盖脸的朝着李元昊挥舞着。
李元昊虽然武艺精强,力大无穷,可心境一变,手上自然也带了三分怜惜,也知道赵桢压抑了太久,此时宣泄出来亦是好事,何况赵桢自幼拿笔杆子,武功什么的不过是花架子,此番极端的发泄,不过也就是稍稍有些疼痛,因此除了看赵桢差点伤了自己的时候李元昊伸手格挡了几下之外,并未有别的举动。
可赵桢却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见李元昊无关痛痒的样子,心里面更是气愤,顺手拿了烛台就朝着李元昊的额角砸去。
一来两人距离太近,二来李元昊委实没有料到在自己如此忍让的时候赵桢仍下重手,烛台在李元昊前额留下了一道看起来极为骇人的伤口,鲜血汩汩的流了李元昊满脸。
李元昊见了自己的血,双眼眯了起来,怒意上扬,一把就把赵桢拽过来,也不说那么多,伸手就撕赵桢的衣服,呲啦呲啦几下,赵桢身上的外袍便成了一堆碎布,李元昊翻身将赵桢压在身下,两眼又爱又怒,额上的鲜血一滴滴的落在赵桢的颈间,在赵桢雪白的皮肤上面显出一种别样的狰狞。
李元昊越想越气,哼了一声就重重的压在赵桢的唇上,也不管赵桢牙床撞得生疼,唇齿纠缠成一团。赵桢力气不如李元昊,李元昊的唇舌压上来的时候,下唇已经被撞破了,待李元昊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嘴里的时候,张嘴就咬,李元昊也不惧疼,还是在赵桢口里搅动,直到鲜血的腥气在两人的嘴里满溢,再也分不开是谁的才放开。
"有本事你就现在叫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李元昊眼神阴鸷,看着已经被揉成一团的亵衣领子,三分嘲弄,七分气愤的说。
赵桢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双目恶狠狠的看着李元昊。
李元昊撇撇嘴,也不与赵桢说什么了,将赵桢拼命扭打的双手定在一处,剩余的一只手将赵桢身上剩下的衣服三下两下扯掉。
赵桢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寒冷,也不知道打哪里生出的气力,一只手挣脱了李元昊,在空中无力的挥动了几下,发现无处可去,只好死死的抓住李元昊的头发,仿佛一腔恨意这样便得到了宣泄。
盛怒的赵桢的力气也不容小觑,李元昊觉得自己的头皮仿佛就要被扯下来了,一双铁掌抓住赵桢的手腕,死死的钳住。赵桢吃痛不住,才放松了李元昊的头发,李元昊顺势将赵桢的双腕牢牢的扣住,又扯过已经成了碎布条的亵衣,在赵桢手上缠了几圈,然后冷冷一笑:"莫要以为我能任着你为所欲为,赵桢,你这般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赵桢也不说话,就只是死死的看着李元昊。
李元昊看他这个样子,被压在自己的身下,还是骄傲成这个样子,刚想摇摇头说你这副样子不觉得太累吗?便听见赵桢恨恨的说:"我与你,谈得上什么情意?"
李元昊怒极反笑,有些阴恻恻的:"如此我便告诉你是什么情意。"说着便硬生生掰开赵桢两股,一个挺身,便在赵桢没有丝毫准备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起来,腥甜的血的味道慢慢的弥漫在两人密密连结的所在,原本的干涩也渐渐变得湿滑。
赵桢痛的几欲昏阙,出于骄傲却咬牙硬挺着,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不管是情欲的,还是疼痛的,即使下面一直在流血,即使神智慢慢的变得迷糊,他心里面最后的一点点清明仍然硬撑着,连呻吟也没有。
李元昊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愤怒,生生的又要了赵桢一阵子,才伏在他身上喘气。
李元昊回过神,看赵桢脸色青白,眼里无神,口里、身上、下体全是血腥,心里面揪痛了一下,从旁边的金盆里面弄了一把手巾,小心翼翼的将赵桢身上的血污擦去,发觉大片的血迹是自己额上的伤口滴在他身上的,其实不过嘴唇破了皮,以及下体红肿出血,心里面稍稍的安了一些,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里面摸出金创药,小心的洒在赵桢的伤口。
处理伤口的时候,李元昊只觉得自己触摸到的赵桢的身体冰凉的很,待处理完伤口,看着碎成片缕的衣服叹了口气,拉过床上的被子将自己和赵桢裹在里面,待被子里面暖和了,李元昊才轻轻的摸了摸赵桢的眉毛眼睛:"你惹我干什么?明知道我受不得你激,受苦的不还是你?"
赵桢被一个刚刚侮辱了自己的人搂在怀里,所剩不多的清明神智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屈辱,可边地寒冷,身边的人又是这般温暖,实在是疲累的不得了的赵桢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只能在李元昊的怀里瑟缩了一下,可一双眼睛还是恨恨的盯着李元昊。
李元昊觉得被子里面已经足够暖和了,便穿好自己的衣服,回头看着赵桢,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欢喜,反身过来连人带被子的抱在怀里,嘴唇摩挲在赵桢的耳边:"赵桢,你不要怨我,不要怨我,我并不是有心。"
李元昊这话,近乎道歉,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可赵桢却毫不理会,一双眼睛虽然满布血丝,仍是恨恨的盯着李元昊。
"你莫要以为,你折辱了我,便是折辱了我们大宋朝的军队,今日他们皇帝在你这里受到的屈辱,明日便会一分不差的讨回来。"赵桢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李元昊苦笑了一下:"折辱?你定要这般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今日之事,我本意并非如此,他朝若是有机会......"
"如再相见,定然是我平乱回朝的时候,李元昊,那个时候,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赵桢太过疲累,神智有些模糊了,但仍然不忘记维护自己和宋朝的威严。
李元昊觉得有些好笑,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和德朗约定好暗号声响起,李元昊不敢耽搁,深深的看了赵桢一眼之后,伏在赵祯的耳边,喃喃道:"赵祯,即便你这回出兵可是大错特错,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你做对了,你撤了我的官爵,我再不是你们宋朝的属国,我们是平等的两国了。"
二十
"东西被李士彬扔了出来?没想到他这上面也这么铁壁。"李元昊与德朗回到营帐,见着李彝千和耶布移守贵,问明了情况,不由得感叹。
"元昊太子,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耶布移守贵明白李元昊不愿意强攻。
"德朗,你再想想,这个李士彬在你劝降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动作?"李元昊认为李士彬为人残暴,一定有其性格上的缺陷。
德朗明白李元昊的意思,又将刚才劝降的过程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突然想起李士彬的表情非常不可一世,于是道:"李士彬为人不够仔细,我入他房间,他竟没有查看周围,我说自己是孤身一人前往,他好像深信不疑,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有一种天朝大国的鄙夷态度,骄傲自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