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心慢慢的沉下去,闷的说不出来的疼,暗含着些许九五之尊屈尊降贵的委屈,双眼定定的看着展昭与白玉堂二人亲密无间。
而站在汴桥同侧凹进处,稍稍落后在赵祯身后一些,随着白玉堂而来的李元昊原本是盯着白玉堂的,可自打看见赵祯清癯的背影之后,目光便放在他的身上,再不肯移开。
德朗顺着李元昊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赵祯的身影,有些奇怪:吧僦鳎还歉霾黄鹧鄣拿沸∽樱恢笨此墒裁矗俊?
李元昊玩味一笑:"你看他不起眼吗,我倒看他挺有意思的。德朗,那小子身上穿的可是团花全云锦,能穿得起这种料子的,不是巨富,便是高官,却没有一个随从,白白浪费了一身的贵气,看他那愁苦的样子,留心些便知道,这人必然心系那两人。"
德朗仔细看了看,吃惊道:"您说的是白玉堂?"
李元昊摇摇头:"是白玉堂身边的那个人,御猫展昭,表面上看,他虽没有白玉堂那般华彩,可光华内敛,一定是个难缠的角色啊。"说着,李元昊眯起眼睛,看着赵祯,慢慢的说:"这个人,说不定对我们党项有用。"
两人正说着,脚下已成虚空的赵祯有些踉跄的慢慢的退却,心里只顾着鄙夷自己的软弱,丝毫不顾身后是不是有人,只朝着那最幽暗的地方退去,冷不防,跌入一双如铁的臂膀之中,动弹不得。
赵祯忙看向展昭,见他仍与白玉堂一处,丝毫没有察觉,心里有些不甘,却总还是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心里面微微一动,眼前这人显是北地之人,虽然容貌俊美,但那双眼睛却掩不了王霸之气,尤其是他身边那个虎背熊腰的黑衣大汉,更是边塞风沙之味甚浓,赵祯心里不禁有些疑问:这人衣饰华贵,定然不是寻常的边民,难不成会是契丹或者是党项人贵族?
李元昊对怀中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触手可及的是玉一样的身体,冰凉没有温度,先是一副愁苦的面容,与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却仍是不慌不忙,面上先凝结起来却是浓浓的怀疑神色。
想到此节,李元昊微微的一笑:"这位兄台,小心。"
赵祯发觉自己居然和面前这人形成一种暧昧的姿势,忙挺直身体,略一点头:"多谢。"说着便要走开。
李元昊对面前这人起了兴趣,怎容他退开,于是也上前几步:"萍水自是有缘,兄台高姓大名?"
赵祯有些小心,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是边地贵族,现在虽然感受不到丝毫的敌意,显然对方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但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人的来意,只好什么也不说。
可是李元昊却执意的很,双目如同大漠的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赵祯:"你叫什么?"
赵祯看着他的目光,心里有些不舒服,对方的目光太过霸道和犀利,他稳住身子,挺直脊背,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和这人保持出一步的距离,发现,自己居然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楚这人。
李元昊本是个骄傲的人,可是面对赵祯,他却说不清楚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允许面前这个青衣小子用沉默来挑战自己的骄傲。不过他仍然很耐心,一点都不着急,慢慢的上前一步,不允许赵祯距离自己太远。
"你叫什么。"李元昊依旧坚持。
赵祯心里面也渐渐浮上一股怒气,自打亲政,还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虽说不知者不罪,可面前这人也太过无状。
三
展昭今晚当值,本来说巡街便回,谁知道白玉堂吵吵着也要跟来,念着自己刚办案回来,前些日子冷落了爱人,便应了他,让他陪着自己出来,谁知道竟与白玉堂在汴桥看见慢慢自幽暗处退出来的赵祯,展昭眉头微微一皱,皇帝为何只身一人,若是微服私访,也该有侍卫跟着。
白玉堂见展昭眉头皱起来,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见是赵祯,便知道他想什么,待瞥见李元昊,更是又惊又疑,忙附到展昭耳边:"猫儿,皇帝身边那人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
展昭更加惊疑,低声道:"这人应是北方人,看样子非富即贵。皇上只身出门,我们先不要点破他的身份,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就看不惯你这个样子,那皇帝小子又没什么事,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怎么没见你对我小心翼翼的?"白玉堂似笑非笑。
展昭白了他一眼:"傲笑天下的白五爷,你用得着吗?"
白玉堂大笑出声,跟展昭一起走向赵祯与李元昊。
赵祯见展昭与白玉堂走过来,心里想见展昭,却又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紧闭双唇什么都不说。
展昭行至赵祯面前,因不知李元昊的底细,就没行大礼,只是微微一抬手:"六公子,您怎么一个人?"
赵祯刚准备回答,只听李元昊笑吟吟的说:"六公子?你们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展昭看向李元昊这般不敬,便知道他不知道赵祯的身份,心里略略放心,于是问道:"阁下是?"
李元昊分号没有把展昭放在眼里,他目前只对赵祯感兴趣:"你叫什么,六公子?"
展昭倒还没什么,白玉堂眼见李元昊全然不将展昭放在眼里的气焰,便怒从心生,俊面微微的拢上一层煞气。
见此情景,李元昊身边的德朗,也全身紧绷。
白玉堂瞥见德朗,看他彪悍之气,神色一变,展昭与他心意相通,见他这样便立时明白,忙伸手握上白玉堂的手,使了个眼色。
赵祯眼见展昭方才与白玉堂两人貌极亲密的说话,心中本已有些不快,此时看两人双手相牵,更是觉得刺目,便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方才与我开玩笑,我们要去饮酒,展护卫不必多问。"
展昭还想说什么,白玉堂便道:"既然如此,那么六公子就自便吧。"
赵祯见展昭看着自己,心一横:"你们自去吧。"
白玉堂一听这话,拉了展昭便走。r
展昭知道白玉堂自有主意,便不再坚持,向赵祯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待离了赵祯有些距离,白玉堂才道:"猫儿,小皇帝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你斗气呢,你这会儿跟他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回去叫张龙他们几个跟着,横竖就在这汴京城,能有什么事?"
展昭知道白玉堂向来对赵祯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自己好久没有陪着他,此时巴不得自己不管这事,于是便好说歹说,承诺了一大堆,终于让白玉堂先回开封府,自己跟着。
看着赵祯望着被白玉堂拉着的展昭的时候眼里不由自主露出的复杂神色,李元昊自然已经明白赵祯满面郁卒是从何而来,便趁时上前:"六公子,我从北方带来一种酒,就做忘忧,你想不想试试?"
赵祯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再看向展昭,只见展昭正低着头,额头与白玉堂的快要碰到一起,便转头向李元昊说道:"如此我便叨扰了。"
李元昊点点头,看了一眼德朗:"你自己先回去吧,我今晚要与六公子不醉不归。"
德朗明白李元昊的意思,在李元昊耳边嘀咕了两句,待他点头后方才便会意离开。
李元昊带着赵祯七绕八拐的来到一处小宅,到了门前,赵祯心中有些悔意,但经李元昊的眼神一激,就逞强而入。
小院不大,花木扶疏,虽没有大内般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倒也称得上是洁净雅致。
李元昊回身关门,也不进屋,迈步向凉亭走去,边走边说:"此处是我一个朋友的住所,今日借来一用,与六公子畅饮开怀。"
赵祯笑笑:"你那朋友到是个雅人"
李元昊回过头:"你当真这样觉得?"
赵祯点点头走到石凳边上坐下,歪着头:"你的忘忧真能忘忧?"
李元昊眼中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名为忘忧,自能忘忧,尤其是情字。"
说着李元昊起身,向屋内行去,不多时,便折身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花花的瓷坛,轻轻地放在桌上:"这便是忘忧,其形清冽,其味香醇。"
说着便斟了一碗。
赵祯半是好奇半是心里郁卒,伸手便接过,一口气饮下,伸碗向着李元昊:"再来。"
几碗下肚,原本量浅的赵祯就已经满面酡红,早已经失去了谦谦君子的样子,抱着李元昊的胳膊如一个孩童一般的耍赖着要酒喝。
李元昊虽然千杯不醉,可是面对如孩子一般闹着要酒喝得赵祯,接触到那光滑如瓷一般的皮肤,也是脑中一阵发晕。
"你虽然是北人,可却是个好人,不像那个人,其实他也是个好人,只不过,只不过......"一仰脖,又是一口酒下去,"要是像你该多好,该多好,再不用顾及什么江山社稷。"
李元昊虽是海量,可这么些酒下肚,也不禁有些头脑发热:"像我?有个昏庸的父王?只知道偏安一隅,看着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满足了,我的志向,我的宏图,对我抱着期望有什么用?"
"宏图?天下?看着好看,听着好听,真要来管管这天下,却是天下第一等的苦差事,还没想要做点什么,左也来劝谏,右也来劝谏,横竖就是做不成?还那么多人羡慕,这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赵祯为君以来,原有的雄心壮志早就被宫闱之间的争权夺利磨得没了,此时听李元昊说起,自是大有知音之感。
"这话听着舒服,唉,虽然苦,可是看见族人,便又想要做事情,看他们常年久居风沙之地,满面沧桑,便不忍啊。"李元昊勾着赵祯的脖子,越说越投机。
"你果真有抱负,我却不行了,我所憧憬的太平盛世,我所憧憬的大宋铁骑,我所憧憬的版图,罢了罢了,宽厚治下而已。"赵祯酒意上来,分辨不出李元昊口中竟然已经泄露了他的身份。
不知不觉,两坛忘忧已经见底,李元昊和赵祯也没有了方才的冷峻少主和少年天子的模样,抱在一团,勾肩搭背,同这世上每一个醉酒的人一般无二。
"喂,刚才那个展护卫是什么人?"李元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问问展昭的事情。
赵祯一撇嘴,再没有那个老成的少年天子的模样,这时候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他好看么?"赵祯仰起面孔,看着李元昊,"那么好看的人啊,偏偏被那只白耗子缠住,他怎么能被那只耗子缠住了呢?"赵祯意识已经模糊,嘴里絮絮叨叨的,可是那神情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牵动了李元昊的心思。"他不是我的,天下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母亲,兄弟不是兄弟,就算是那些女人,冲着的也不过是我能给她们的荣华富贵罢了,我的真心呢?谁待我真心?"说着便觉得自己委屈,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抱住李元昊的腰,在李元昊的怀里拱来拱去。
酒气混合着皇室特有的薰香诱惑着李元昊的鼻子。他与赵桢近在咫尺,酒后本就不易把持,看赵桢如小孩子一般在自己怀里扭动,在加上最初便存了异样的心思,于是便拉起赵桢,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将嘴唇落到了赵桢的额头上。
一触到赵桢冰凉如玉的肌肤,李元昊便犹如着魔一般,顾不得身下人是谁,慢慢的将唇移到赵桢的唇上,辗转吸吮了好一阵子之后,撬开赵桢的牙关,将舌头探进去,和赵桢的舌嬉戏,慢慢的划过赵桢的腔壁,肆意的汲取着赵桢的津液。
赵桢酒意朦胧,待李元昊的嘴唇覆上自己的时候,有些怔忡,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只好呆呆的任李元昊在自己的嘴上肆虐。
李元昊见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反抗,便更加兴起,又在赵桢的唇舌之间纠缠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移下来,将头埋在赵桢的颈间,用力呼吸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双手却也不闲着,将团花全云锦的青袍快速的解下,露出雪白的蚕丝中衣,李元昊拽开赵桢胸前的绳结,只看见赵桢皮肤如细瓷一般,两点红萸映着因为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肌肤,甚是好看。
李元昊将手从赵桢的脸上慢慢的挪下来,只觉得手里的皮肤光滑无比,心道这个少年平日里定时保养得宜。触手可及的滑腻感觉,让李元昊爱不释手,一双手在脖颈至胸口来回游走。
赵桢虽是少年天子,但是后宫也有数位妃子,于情事上自然是知晓的,此时身体浮上的感觉自然知道是什么。
李元昊虽是无心,但赵桢却顺应自己的欲望,双手勾住李元昊的脖颈,这一下,李元昊的欲望抬头了。
当李元昊狠狠的贯穿赵桢身体的时候,原本脑子里那些兴盛大业的念头便跑到九霄云外了,也顾不得多加思索这人的尊贵身份,恨不得化在怀中之人的身上。
赵桢本不是放纵的人,可于此之道却还是陌生,全然陌生的快感一波波的涌来的时候,听见耳边李元昊的呢喃:"我喜欢看你纵情的样子,给我看,给我看。"身体便奇怪的听从了李元昊的话语,纵情而放荡。
四
翌日,身为武人的李元昊保持着良好的规律,虽是宿醉,但仍然如往常一般醒来。
睁开眼便看见赵桢小心的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不由得涌上一股爱怜之心,小心的将赵桢身上的秽物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又慢慢的帮赵桢理身上的衣服,蓦的,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玉佩映入李元昊的眼帘:色泽洁白,做工精美,质地温润,绝对是玉中珍品。
赵桢半睡半醒,双眼开开合合,让人看不出他是睡还是醒,他眼睛半开的时候,朦胧的看见李元昊手里的玉佩,不知道怎地,便犯了脾气,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嘴里还念念叨叨:"把盘龙佩还给我。"
李元昊听了身子一僵,盘龙佩是宋朝皇帝送给皇后的表记,难不成面前的这个青年便是当朝的仁宗皇帝?
赵桢此时也清醒了,看着自己散乱的中衣和落在地上的外袍,心里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本生动的脸变了几变,立刻又变成如古井无波一般,只双手狠捏成拳,强自抑制颤抖的身体,微微有些摇晃的站起来,一阵刺痛便从下体传来。
可赵桢虽然在众人面前淡漠,可却是最在乎皇家尊严的一个,方才不小心喝破盘龙佩的来历,便知道对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再不肯示弱,不过疼痛酸软,伸手摸过在地上纠成一团的外袍,笨手笨脚的套上,将复杂的带子乱七八糟的系上,可脊背却挺的更直。
赵桢心中杀机已动,可耳朵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便知道是李元昊起身,忙转回身,生怕他再有什么举动对自己不敬,可却意外的在李元昊的胸前看见了一只飞鸟的图腾,赵桢上下牙关不由得格格打颤,这只飞鸟,是满朝文武无数次提到的,西夏皇族的徽标--迦琳频迦观音鸟。而那鸟首上面的黑色光环更加确实了面前这个侵犯了自己的人的身份:西夏王子李元昊。
赵桢更加怒火上冲,自己居然委身的是一个异族?想着便顺手拿起李元昊放在桌子边上的长刀,向李元昊砍去。
李元昊看长刀来势不成路数,轻巧的躲过,伸手便捏住赵祯的手腕。
赵祯挣脱不得,双目直看着对面的人:"李元昊,我会杀了你。"
李元昊没有想到,欢爱一晚的人早晨起来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更令他意想不到的就是赵桢居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元昊顺着赵桢的目光看自己,苦笑了一下,原来是皇族的图腾出卖了自己。
看着面前这个美丽而倔强的少年,李元昊突然笑了,将身子附在赵桢的耳边:"赵祯,我要定你了,你等着,我不日必将南下,荡平汴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赵桢身为帝王的骄傲顿时被触犯了,尤其是这个人居然还是敌国的贵族,他心中怒极,眼中如同要喷火一般。
这时,就听见门口传来展昭清朗的声音:"公务搜寻,即刻开门。"
赵桢的心钝痛了一下,为什么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居然遇见的是展昭?
展昭惊讶的看见来开门的居然是昨夜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元昊,便明白,赵桢一定就在里头,便举手示意身后的禁军都停下,单独一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