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灵异事务所————冰蓝镜影[下]

兄弟做了这么多年，谁瞒得过谁？
从出生开始如影随形的鬼之目，辛晟的魔族身份，袁崔嵬带来的魔族宠物--兽的解释，莫名被扯进到三百年前鬼之目的争夺，冥王、颐轩、青枫等一帮人马的相继出现，牵扯出自己人魔混血的真相，更衰的是碰上一毛不拔性格恶劣的守财奴兼职某项游戏人间以此取乐遭人唾骂之神职的裴骢，几次三番使得鬼之目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最后的最后遇上个变换籍贯的事儿。
背负的太多，终究有一天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
道理懂，却是倔强依旧。
回去的路上途径了锦泊私立高中，有些触景伤情。‘今生酒吧'倒闭了，没人知道它背后的原因，包括我，也懒得去询问。
拜蚩尤所赐，怪物横行的城市，事务所的生意开始红火，笑口常开的自己染上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毛病，面对着一叠叠的RMB，笑容都快失去它的本意。
鉴于黄彻现任的除暴安良职业，他经常来光顾，只是他的话越来越少，有时甚至来了不说一句，看着我数钱数到笑得合不拢嘴，然后丢下附有地址的委托信，径自离开。
我知道他无奈背后的痛心。
可拜金，本来就是我的人生信条。

过往种种，的确守得云开见过月明，可未必月明，夜空就是亮的。
社会是怎样的社会，人是怎样的人，历经往昔的自己或许没能明白，此刻，这个教训深刻。
我杀的是你们口口声声危害社会的怪物，我的工作是帮助委托人解决他们的问题，为何现在你们高举旗帜喊打喊杀的对象是我？
报纸头版说我是怪物的同类，媒体宣扬我是人类中的异类，科幻杂志开始新一轮的异形连载，国家级有关部门开始进行相关调查。
准备抓我去做小白鼠？还是直接送刑场秒杀？
曾记得对辛晟说过，自己的同情心没有泛滥到去拯救世界，自己不会那么伟大。
始终如一。
蚩尤要毁的是这个世界，我要的只是三餐温饱。
温饱不得，自己有双手；人世容不得我，还有混沌之门。
试问自己有何理由站在扬言抓捕自己的这些人的立场上？答案是没有。
他们是自私的，我也是自私的，大家同样自私，他们有理由排挤非他们族类的我，我同样有理由选择坐视。
又一次消极的选择。

蚩尤的研究似乎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几次上街看到的都和前几只差不多，善于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假面的组织倒是进展迅速，短短三天在城内建立了一个安全区域，且从之前的毫无反击之力进步到现在的势均力敌，相信不久，就可以举着第一次胜利的旗帜在电视媒体炫耀科学技术的伟大所在了。自然，其中不乏同样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曦族与冥府的暗里相助。
说真的，自己在这隔离带外也过得挺好，兴致浓时出来打打新型兽，一来解闷，二来锻炼手脚，三来还可以顺便看看这蚩尤的研究进展的怎么样了。就是缺少了日常生活离不开的烟，难免犯犯烟瘾，找那些流窜在外的地痞流氓打上一架，拳脚间寻求些实质的疼痛。
事有凑巧，一对不知为何离开安全区域跑出来的母子不幸碰上了新型兽，慌不择路的两人遇上了出来打发时间的我。
对上眼神，年轻母亲的恐惧成倍增加，男孩哇的大声哭喊‘我要爸爸'。
这里是隔离带外，作为被认同是异类的自己，当然不可能吃好穿暖地待在安全区域内。
哭声令我莫名的烦躁，索性掉头走人。如果不是黄彻那小子的出现，我可以确定在我转身后三秒内那对母子就会葬生于新型兽的魔爪之下，接着那只兽便会朝我攻击，然后理所当然被本人华丽秒杀。
既然说的是如果，那事实自然不是如此。
救那对母子不是我的本意，就算现在得到的是他们恐惧与感激夹杂的眼神，我也丝毫不领情地丢了个不屑的白眼过去。
黄彻继续贯彻对待我的无语态度，既不提城内现在的治安情况--我想应该很糟--也不问我任何事。
兄弟做到这份上，我真不知该说他什么。
自那日之后，几乎只要我去那条街上打发时间，总能遇见他蹲在街口抽烟。这场意料外的人类危机，倒是解了我的烟瘾，反而他给染上了。
扬起的尘埃中，他神色沧桑，黯然的背影隐喻着重重心事，却每每欲言又止。
偶尔，他会聊上几句，比如那次优等生的事，如果不是甄少泽的口供与杜思祺相悖，他没有那么容易替我保释；再比如还是优等生的事，甄少泽又与父母闹翻了，还有更狠的，杜思祺那丫头扬言要杀我报仇；再再比如的事，我选择了遗忘。凭甄少泽那点本事，根本用不着我担心。
黄彻这些偶尔谈起的事，不过是无关痛痒。他欲言又止的事，我也能猜到。自认识起，他的正义感从来都是高于我、叶谦和方文添的，作为人民的公仆、维护治安的警员，他这个副所长义不容辞。同样，他也清楚我的性格，不会傻到来用甄少泽说服我同驱逐我的那些人一条战线。
从前的自己还能原谅方文添的背叛，至少他对自己是真的；可现在，自己的‘真'在他们眼里，无异于鳄鱼的眼泪、披着人皮的狼。
是他们负我在先，是人类排挤驱逐我在前，我有权、有理、有资格冷眼旁观。

虽然当初听到杜思祺那丫头要杀我的消息时，还有点不信，现在，完全是觉得可笑。
"就这点儿水平也敢出来？"我冷笑着站在残破了的半幢楼顶，睥睨败在新型兽魔爪下的她，吐出一句自认为此刻最拉风的用词，"萤火之光，也敢与烈焰争辉？"
"丁莫。"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你说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就能变成这样一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样。
"恩，是我，没错。"我和她打趣，眨眼半秒间先解决了那只新型兽，然后找借口说，"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被打扰。"
那丫头冷笑了一声，笑容诡异，"我就知道，只要出来，一定能碰上你。"
说话间，一抹亮光自她背后闪现，我下意识地跳下楼顶，紧接着手臂处传来一阵火烧般的疼。
"降魔刀的滋味，不好受吧。"她得意洋洋的模样令我感到惋惜。
"丫头，我并不想杀你。"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右手已勒住了她的脖子，而那把所谓的降魔刀早被本人两根手指拗断。
"甄赫的事我很抱歉。"顿了顿，我发现自己实在没其他话好说了，"你走吧。"
"他死了啊。"杜思祺的悲伤情绪仿佛被我一句话激发了出来，"你一句道歉就可以让我把这件事当没有发生过吗？"
"可是你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让他复活。"
"我......"

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我的眼前只有废墟的存在。
或许是时候开始考虑一些问题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懵懂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惊讶之余，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的身后。
"你没看新闻报纸吗？"我丢过去一句，打量来人--标准学生族打扮。
"那个......"他似乎有点窘，"我才回来。"
"哦。"国外回来？这副模样也不像么。
我拾起脚边一张残缺的报纸扔给他，虽然这人看上去有点呆呆的，读报应该没有问题的吧。（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张报纸在现场。）
他读报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他读完后的反应更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猛然抬头看我，"难道这上面说的是你？"
他两眼发光的表情，怎么像是翻身农奴看见了毛主席、迷路人望见了北斗星、饿狗巧遇了包子.......－ －
"如果你有鬼之目，可不可以请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虽然本人之前开的事务所不乏找人寻物的工作，可现在，事务所关门了，这种事你还是去找你们自己人吧。不过如今，他们也未必有空睬你。"我冷言冷语，的确，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为这些人着想。
"可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他停顿了许久，"我说我要找的人，不，用另一个称呼可能更准确。"
怪了，他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没有一点担忧，反而找我帮忙。
"我想见冥王。"他如是说，然后自报上他的名字，"你好，我叫楚凡。"
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
这一刻，我想我大概能些许理解他为什么可以对这个城市无所谓。
如果一个人怀着唯一的心念活在这个世上，那么除此以外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装饰品。

 

作者有话要说：
某冰爬过来更新了......话说，这里出现的一个新人物将在魑魅魍魉系列的另一部中登场（貌似有打广告嫌疑，飘走～），为此某冰正在努力预先挖坑中～
当然，经过再三反思、再再三反思，某冰决定会将此坑......进行到底，希望到时大家不要PAI某冰懒惰～^_^
某冰打算下一章完结了......（十分之心虚，怕被PAI，闪～）

谢幕 or 序幕
我老实交代，冥王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自然，也不是我想见就也能见的（我还不想见的说）。
楚凡不依不饶，誓要与冥王见一面。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到那里。
那里是哪里？
看他满脸坚定又坐立不安的，我是爱莫能助。
"我真帮不了你。要是你想进魔界看看风景，那我立刻二话不说带你去。"
"这里的世界，真的存在魔界？"
试探结果不错，至少他口中的‘那里'不是魔界。
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用词有点奇怪。
然后在我思索他经历了些什么事的第二天，颐轩出现在眼前。
无巧不成书。
要说这个颐轩，在黄帝那老头违反规定被判入十八层地狱后，继承冥王这一职责的该是颐轩了。
颐轩是和袁崔嵬一起来的，貌似是来找我。
"你不是说，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楚凡低声嘟哝。
"呵～"我嘴角抽畜了一下，可人家什么时候想见我，就能见。
"我有事和你说。"
颐轩的话音刚落，楚凡闪身挡在了我和颐轩的中间，"我要回去。"
颐轩表情愣了好久，盯着楚凡的双眼，好似在搜索着什么信息，继而舒展了眉头，"是吗？原来就是你。"
"我要见他，让我回去。"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算我拜托你。"
"抱歉。"
我晕啊那个晕，这简单的对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丁莫。"颐轩不再理睬楚凡的恳求，使了个眼色，到另一处谈话。
待我回来，楚凡的表情有多忧伤就有多忧伤。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去。"
他异常的坚定让我对他的故事起了兴趣，可惜人家未必就必须回应你的好奇，自讨没趣。
浑浑噩噩和他一起度过了一小段时间，期间，他无时无刻不在用他的方式寻找所谓的回去的方法，让我无责任地猜测，是不是碰到什么穿越那档子事了这人。
然后，在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微风拂面的大好晴天中，我见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虽然只有那么几秒，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人'，那白色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在这几秒过后，楚凡那小子就不见了。
萍水相逢，只能愿他自求多福。

甄少泽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
整幢公司大厦显得寂寥无比，足以用人烟罕见来形容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翻阅文件？"我调笑。
"这不是等你丁大少爷等得无聊吗？"他回笑，对上我的视线。
我知道颐轩他们已经找过他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眼里露出担忧。
"这个表情有些违反天理哦，我可是你的杀弟仇人。"
"亏你还笑得出来。"他揉着太阳穴，"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没有选择。"
"难道我就必须要听他们的话，牺牲你？"
"这不叫牺牲。天地之间自有它的循环规律，时间到了就是到了。"
我们也不过是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有永远逃不开的桎梏。
我走近，吻上他的唇，轻轻咬了一口，"我们做爱吧。"
我想这一次的疯狂，会让我毕生难忘。
我相信，这个时候的自己，确确实实在这个世界活过，真真切切爱过一个人。
***
据说，这计划是某神职人员的指示。
我苦笑，怪不得酒吧关了人也无影无踪了，这家伙总算是玩腻了。
当颐轩告之这计划的时候，眼前闪现的是楚凡这个陌生人坚定的眼神。
实在不懂到底什么样的东西可以令人如磐石般不移。
翻来覆去，答案或许还是感情。
不知哪个圣人说过，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有感情。
可能这话不够辩证，却足够用来说明现在的问题。
终究自己还是太脆弱了，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被自己曾唾弃的感情。
自己给自己个判词--矛盾。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不像样。
不管自己的血液是否真能免疫蚩尤的研究拯救变异的那些人，还是冥府的家伙想借机铲除我这个拥有鬼之目的魔族，总之，当这一切结束，鬼之目将永远消失，不复存在。
不会再有像几百年前的岳卓那样的悲剧，也不会再出现我这样集合矛盾为一体的可怜人士。
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见蚩尤的时候，我还在不停嘲笑自己。
真做了回好公民。
怪不得国家要对献血这差事有所规定，血抽多了，真会要人命。
呃～脑子开始糊涂了，说话也乱了。
失血过多会死，那是真理好不好，丁莫？
恩恩，不错不错，视线开始模糊了，太阳提早下山了，黑乎乎的。
拿我当诱饵很成功，吸引了蚩尤的注意力，颐轩和曦族的那帮家伙应该很容易趁魔之危了。
离世概不负责。
打吧打吧，大家都拼个你死我活，最好同归于尽，也省得和尚们又要念念冤冤相报何时了。
反正以后这魔族再与人间无瓜葛，混沌之门永远不会打开。留在将来的，大概是小说漫画中的故事了。
"莫莫......"
有好几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有必要礼貌回应一下，我挣扎着把眼打开条缝。
原来也没几个，甄少泽和黄彻。
恩恩，魔族的契约应该还有效，我死了，我的存在也会一并从你们记忆中抹杀，你们不会记得我的。
很好很好，也免得我走得不安心，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为我殉情。不好意思，请允许我自作多情一下。
相信他们两个还指望着我的轮回可以再相见，没把真相告诉他们是我的记性不好，骗他们说和冥府的家伙关系很好更是我故意的。
一旦拥有鬼之目，肉体失去生命特征的那一刻，精神也不复存在。
对于我，只有往事今生，没有来世。
其实，挺想说声再见的，可惜没力气说话了。
好了好了，我很困了，别吵着我了。
到头来，还是要自嘲一句。
这样的自己，果然是太不像样了。

如果不是我的大脑出现了短路，就是冥府这帮家伙出现了断路。
我有必要跟他们提醒一下鬼之目的利害关系吗？
打量打量周围，很好，冥府，自己成鬼了。
低头看看自己，一没缺胳膊少腿，二没缺眼珠少手的，整儿一完好无损的鬼。
这精神实体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我自己拥有的。
看着颐轩和袁崔嵬走过来，我矛盾着是否要装作不认识它们，或许，这只是一具有着一个叫丁莫的家伙的记忆的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