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我啐他一口,“我的钱刚刚够吃饭的,那来的闲钱!”其实,高中三年每次回家之前我都会到柬壁姨家转一圈,那个时候姨对我特别好,每次都会给我五十八十不等的零花钱。直到现在,姨一家还是对我们姐弟很好,两家并在一起过年。
“我来买!”他倒是很积极!
我用狐疑的眼光看他:“是不是你妈做的虾酱不好吃,你才这么热心的推销给我,还给我买饭盒?”
“你——”高宝气的脸皮一跳一跳的,刚才还满脸期待的笑容即可变成了死鱼脸。
“算了,算了,”看着他一片好意被我弄得里外不是,我也收碾不是很痛快的心情:“你也不要去买饭盒了,每天吃饭的时候我到你桌子上拨一点就好了。”
“你说的?”高宝好像对我说的话不再信任。
“我说的!”我吼吼一声:“我说去就会去的。”
“你吃了炸药了,脾气这么差?”高宝突然恍然大悟般的眼神通亮,“是不是没考好,被办主任给批了?”
没想到被这蠢人给猜中了,我没搭理他。
“没考好就没考好,批就批了,下次补回来就行了。。。。。。”这个高老太真挺能唠叨的,当时我也没想到他没考好时我那跋扈飞扬的姿态,他的心情又是怎样?
“你再说!”我瞪着他,他住了口,傻傻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六
重点高中的学习生活紧凑而又紧张。对于“好”同学来说,就必须争分夺秒。班上的十二个女生,同桌的两两一组,相互比拼。猪石三(本名朱磊)曾经给她们掐过秒表,从离开教室,到食堂打早饭吃完洗干净饭盆,再回到教室,最快的只用了三分二十秒,从此男生们每天早晨以
给女生掐表来开始一天的紧张生活。当然,女生也不负男生期望,秉持着港中优良的学习传统——就算走路也要小跑——个把个月就刷新一次纪录,等到毕业的时候最新纪录是两分四十六秒。
我已经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坏”学生,整天神游太虚浑浑噩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就是打牌。老牛、TOM、老瘫和我成了患难与共的密友,经常翻墙跑到镇上去溜达,有时也跑到港口去野。
TOM会对着呼啦啦的江风大吼:“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老瘫也会跟着来一句:“只道天凉好个秋!”老瘫因为上肢极其发达,跟平凡的下肢极不协调,因而被冠以“老瘫”之名。高一的时候,他就可以将拉力器装上五根弹簧酷次酷次的拉上几十下,我那时连一根都拉不动!
107的哥们呢?过去了“性”趣爱好的风,就以给女生起绰号为乐。
班上有个女生姓曹,据说很生猛,具体怎么个生猛法,大家都没亲眼见识过,当然无法体会。一日傍晚,我跟高宝去食堂打饭,那个女生就走在我的前面。突然听到这个女生惊呼:“吊!水瓶没拿!”另一女生接口:“打完饭再回宿舍拿!”该女生答曰:“鸡巴!到时候水房就停水了
!”当时我惊讶的饭盆差点脱手。晚自习回到宿舍后,我说起这事,小鸡巴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就知道他鬼心思又来了:“哇赛!好原生的动物!简直就是一个草履虫!”从而该女生变成了单细胞生物——草履虫。
女生的绰号大部分是由小鸡巴、彼得、Darling给起的:班上因为一个女生发育过剩,成了奶妈,照彼得的一句话就可见一斑:“妈呀,真他妈大,都铺下来了!”意思是面积太大,铺到了肚皮上。
一女生因为脚小跑步慢,还腆着个肚子,成了孕妇。
女生将她们的宿舍称之为“紫屋”。107的人知道了,对此不屑一顾,小鸡巴更是义愤填膺:“靠!还紫屋呢!江XX,那个大B女人,又高又大又蠢又憨,就叫她紫大B算了!”
闻说三班有个女生娇小可爱,就是冰冷的态度让人受不了。港中又有那个MM能够逃脱107宿舍的法眼?小鸡巴曰:“果真是个上等货色,那个洞肯定也很小。”
彼得曰:“干脆就叫她小B吧。”Darling受不了他两的直白:“靠!你们也太恶心了吧。那个B阿B的,只能用来称呼紫大B这类货色,上等货怎能这样糟蹋!”小鸡巴终究不负他生为“博导”的美名:“就叫小蜜蜂吧!”我是过了一个星期才明白其中的奥秘:小蜜蜂的英文跟中文发音一样,小蜜蜂还暗合了该女孩的性格,挺扎人的那种。
当时觉得有趣,也跟着他们瞎起哄,女生物老师的绰号“小嫩”就是我给掰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些绰号是无耻甚至是恶毒的,幸好只在男生中流传,并没有越过男女分界线。如果女生悉知,弄不好会哭上个好些天。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期末前两个星期的恶补,加上平时也算带着看些书,好歹将所有科目混过关,没有点着红灯笼过年。
老牛,没有那么好运了,点上了三盏。老瘫,点了两盏。TOM挺神奇的,高中三年带头玩的全是他,竟然一直保持在前二十之内,IQ不可低估阿。
那时的高宝已经十九,虽然只是虚岁,但确确实实是个成年人了。在这群比他小两三岁的弟弟妹妹们当中学习,他是否感觉很自卑很压抑?这些我从来都没有探究过,我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是认为仍可以掌控一切乃至高宝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高宝已经没有从前的木纳,或许有的只是沉默寡言,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愚蠢如朽木。
放假的时候高宝帮我背包,他自己手上拎着两个大包。
“过年回高资么?”快下车的时候高宝将包小心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掂量了两下,“还挺沉的,你当心点。”
“回阿,要给干妈,还有公公婆婆拜年。”我将包带扎紧,“干麻问这个?”
“如果回来,就来找我。”高宝推了推我,已经到站了。
“知道了!”我赶紧下车。
站在路边,高宝透过窗户向我招了招手,我看着公交车渐行渐远,拐个弯,消失在眼前。
回到那个老旧的四合院,院子里热闹如昔,只是不同以往,有了过年的气氛。秦辉沈俊依旧没事欺负黄丽,黄丽这不识好歹的小细丫头依旧无事生非,半夜醒来依旧可以听到楼上女人哗啦啦上马桶的声音。
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大家又都老了一岁。
腊月二十二,父亲回家,这次他带了很少的年货,可能母亲关照过,家里已经办置了不少。
父亲看到我在看电视,将手上东西一丢,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峰阿,你瘦了!”
我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看我的电视,浅浅的喊了一声:“爸。”
父亲点点头,“好,好。放假了回来了,就多吃点。你出去玩去,活我来做。”原本做饭洗衣拖地的事情父亲一人全包下来。
过年那天,很早的就吃完年夜饭,我们家的四个女人开始打麻将,两个男人旁观。那是最后有父亲在的大年三十,我却没跟他说过几句话,甚至没有多看他两眼。
这些年来,我时常梦到父亲。梦到他将我高高的举起,用他那硬喳喳的兜腮胡子扎我;梦到他左手举着我跟大姐,右手举着二姐三姐不停的转着圈;梦到他从湿漉漉的棉袄里掏出用纸包好的热腾腾的包子;梦到他顺着我的脊背轻轻的拍着,喂我喝水顺气:“乖,慢点吃”;梦到他刚丢下包裹,就开始给全家做饭;梦到他夜里偷偷下床给我掖被子。。。。。。
父亲是不幸的,因为他生了个忤逆的儿子。
我却是幸运的,因为我有一个如此疼爱我的父亲。然而,我却丝毫不懂得珍惜,等到自己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
我曾傻傻的想过,如果用我的三十年的生命来多换取父亲十年的生命我也是愿意的,我将在这十年里尽我的一切去孝顺他。
我知道,这只是如果。
昨天夜里,又梦到了父亲,平时我根本无法记得的音容笑貌在梦中清清楚楚的展现,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醒来,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问我:“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大半夜的打来电话?”
“没事,”我说,“想你了。”
“你这孩子!”母亲纵容的口气,让我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流泪。
那一夜,我们母子没有刻意去谈父亲,我们只是谈到了从前,我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说话。
电话的那头却时不时的传来笑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呵呵。”我听得出母亲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笑声,不再有悲伤,这才是我真正想听到了,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七
大年初二,我给外公外婆拜年,却没有发现阿宝的影子。“阿宝呢?”我随口问道。“可能出去溜达了,你现在不在家,它就跟条野狗一样,三四天都见不到。”外婆说道。
转身来到半年不曾来过的老屋,推开院子,葡萄藤已经在院子的上空爬的到处都是,整个院子显得有些昏暗。
东边的墙角有点点红红的火花。我一愣,“三子”却脱口而出。
“小乖。”小卞三将烟头往地下拧了拧,“过来。”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滑坐在他身边。低下头看了看地面,四周到处都是烟头。
小卞三伸过手搂住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滑过,却不难熬。
“高中比较苦吧?”小卞三最先开的口。
“还好。”我将头偏了偏,发现他的嘴比以前更大了,下巴也比以前尖了许多。
小卞三点了点头,我两又陷入沉默之中。
“不管你是大学生也好,博士也好,你还是我的小乖。” 小卞三将箍住我肩膀的手用力的向着他的身体收缩。
“嗯?”我感觉有点奇怪,他叫我小乖我又没反对阿。
小卞三哑然失笑:“你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叫到:“三子!我已经长大了!”现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他搂着。如今想起来,或许那个时候
我喜欢三子比喜欢高宝多一点。是否喜欢到了爱的程度?没有,那个时候爱对我来说是个不可解方程,我是永远不会解的。
当天晚上我在小卞三那里过的夜。本来打算让我到他家里吃晚饭,我没有同意,给外公外婆拜年不吃他们给我做的饭,老两口肯定会生气。
吃完饭,十点多钟,我来到卞家。龙英子忙给我端果盘:“小乖来了!这么久都不见了,来,让阿姨瞧瞧!”然后将我拖到她的怀里,揪住我的脸蛋揉了又揉。
我就在她身上蹭阿蹭的:“阿姨,你越来越好看了,还那么香!”
小卞三将我拖了出来,点我一记:“小油嘴!就会骗老太婆!”
龙英子气的捶了小卞三一下:“你个三炮子,老娘年轻的时候本来就是木船社的一朵花!”
“你说的是牛屎巴吧。”
在龙英子发飙之前,小卞三将我拽进了他的房间。
吃着许久不曾吃过的巧克力,看着色彩斑斓的电视,我心情大好。小卞三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准备了很多新鲜的玩艺,葡萄干,情人梅,阿胶枣等等。我边吃边对他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好像也不搭理我,难得才看我一眼。
“睡吧,”看着我还在吃,小卞三将我手中的陈皮夺下。
“啊呀,再吃一点嘛。”我有些撒娇的摇着他的手臂,他很高,应该有一米八了吧,我才一米五。
“又没人跟你抢!”
“以后吃不到了!”我努了努嘴。
“明天打包全给你带走!”他将我从床边抱起来,“洗簌洗簌,准备睡觉。”
我赶紧勾住他的脖子,“三子你真好!”狠狠的在他脸上波了一口。
小卞三擦了擦脸皮:“脏不脏啊,才吃过的嘴,弄得我一脸的粘腻!”
小卞三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只穿三角裤睡觉。我也跟那年初春一样没睡多久就浑身冒汗,最后也脱的只剩下短裤。
觉得枕着他那精瘦的胳膊睡着不舒服,我索性翻了个身,扒到了他的身上。虽说他身上也没什么肉,不过扒着却挺舒服的。
他的皮肤很好,特别细腻,有时候我都觉得比我那一身几乎没有运动的肥肉要光滑许多。黑暗中我摸着他光洁的胸膛,明显的叹了口气:“三子,你皮肤就跟丝段子一样,真滑!”
他猛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睡着了。
“你还没睡?”我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你翻来覆去,还动手动脚,你说我能睡得着?”黑暗中唯一闪亮的就是他的黑眼珠,如猫科动物。
“不过你的皮肤真好,连一根毛都没有。”
“谁说的?”他好像挺生气的。
“是真的,摸起来就是这样!”我跟他铆上了,又摸了一把。
小卞三将胳膊伸了出去,屋内突然大亮,“你仔细看看,我还有胸毛呢!”
我将被子掀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将脑袋贴近他的胸膛,隐约中似乎是在胸脯的中央看到些几乎跟皮肤融合在一起的绒毛。“靠,这算什么胸毛!”我不屑的撇嘴,眼光瞄到他左乳晕上好像有几根黑黑的毛,而后一指:“如果这两根奶子毛也算是胸毛的话!”
他啪的一下将我打倒,压了上去:“反了你!找打!”
我憋着脸皮不敢笑,双手托着他尖尖的下巴:“三子,我觉得你肚脐眼好像有毛,我听宿舍里的人说,如果从肚脐一直到屁眼沟全是毛的话,这个男人就是青龙!”
“什么青龙?”小卞三显然也感了兴趣。
“就是性欲特强的那种人。”
“真的?”原来他也只有二十一岁而已,挺好骗的。
“当然!”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个理论是彼得的“箴言”之一。
“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青龙!”我再次用眼神迷惑他。
没想到小卞三想都没想的掐了掐我的脖子:“小人精!”
“我只看上面,不看下面了。”我跟他打个商量。
“睡觉!”他翻过身子命令,合起被子将我两包住,这时我才感觉到凉意,打了个喷嚏。
“冷了吧?”他将我掖到怀里,“还想继续疯,也不怕感冒!”
我挪了挪,探出脑袋,没有说话。
“明天带你去象山爬山。”
“冬天啊,大哥,爬什么山?”
“带你去找野栗子。”
“好耶。”
“那你快睡,不然明天没精神。”
“好。”
八
我承认我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如果高宝对我霸王耍花枪,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可是,高宝不是那种人,那个时候他太在乎我,以至于失去了本性。而我呢?其实,明明知道高宝对我很好,却从来不把他当回事。
“人就是一个字,贱!”等我重新遇见他的时候,他满不在乎的一字一字的吐出。
“对!”我看向他,他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高宝,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且是个阴沉的男人,“这个世界不仅贱的人有你,还有我。”我笑的有些无奈,有因必有果。72秋之屋欢迎您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小卞三给拖起来,“蠢人啊,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本来想骂他死人的,一想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利马将还没有出口的脏字改口。
“再睡,还爬个屁山啊!”小卞三亲自给我穿衣服,“叫你昨夜快睡,你还继续给我疯!”
想到昨夜的事情,我清醒了一大半。后来我一直恩恩呀呀的要印证小卞三是否是一条小青龙,他被我烦的不行,重新开了灯:“不准看下面!”他用眼神威胁我。“不看就不看!”我翻他一眼,小气鬼,看都看了,还在乎屁眼那么一点小地方。
彼得“箴言”里面男女阴毛的三十六种假说曾轰动一时,竟然传到了教导主任“阿飞”的耳朵里,全校大搜查,虽然没有查出些什么,不过107宿舍却因此在学生中声名鹊起红极三载。
当时应该很兴奋,毕竟有人会让我揣摩假说中的一种。我又重新爬到了小卞三的身上,从肚脐眼开始往下看,然后一点一点的褪下他的三角裤,直到他的老二完全暴露。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过凶狠的小卞三的宝贝,我想我的眼睛肯定发光了,以至于脑袋短路,没想到用手去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