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双性）————痴人梦[上]

楚毅站在一旁静静的护著他，看著他像个孩儿似的手舞足蹈，半晌才道，「小家伙，以後落水了别慌，就这样浮著，我会去救你。」
我会去救你...颜玥眨眨眼，忽然说出一句，「主人...你今天好怪...」
颜玥漂在水面，看著天上的云朵...
这动作让他想起先前他同哥哥在田里耕作时，也常两个人一起看云。
哥哥说，一朵云儿百种样子，就跟一个人百种经历一样。
他的经历...可真的是多采多姿，还记得前一刻他只是个小厮，下一刻被李嬷嬷卖了，在下一刻又有个人说爱他，在下一刻，原本只会欺侮他的王爷竟开始教他游泳，这世上还真是多变呐...
说到哥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去看哥哥了...
「主人...」
颜玥忽然又开口，一旁把玩他发丝的楚毅拧著眉，突然间对小家伙口中的称呼有些不满意。
「叫我的名字吧!你不都唤莫言?」
「我...」名字?颜玥垂下头，一脸畏惧，久久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丁点儿声音，「我忘了。」
楚毅面色紧绷，身侧传来一声哗啦啦的水声吓了颜玥好大一跳，他一紧张，身子便沉入水中，楚毅赶忙收回怒气，将人给浮出水面...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小家伙...当初是自己一直要他喊主人...也难怪小家伙那颗脑袋里只剩主人这词儿...
「楚毅。」
「?」
「楚留香听过没?楚留香的楚，毅力的毅，你这小家伙给我记好了，敢再忘记看我不巴光你裤子。」
长这麽大他还是第一次对他人二次介绍自己，虽说是自己误导，但对於自己养在府中将近一个月的小家伙竟敢忘了他的名字，楚毅还是为此感到颇不满意。
...楚毅?在心中想著这两字儿，他真的可以喊吗?
说不出怎样的滋味儿在颜玥心中慢慢发酵，颜玥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他闭上眼，喘著气，等心中一股骚动渐平缓後，才开口问道「...最近，我可以去看哥哥吗?」
「不许。」
想也没想，楚毅一口回绝，他的乾脆让颜玥好生错愕。
看那张小脸布满失落，楚毅忽然一把掐住粉嫩的脸颊，莫名其妙的解释起来，「剩没几天朝廷有一场猎季要办了，我跟莫言这几日可忙著，等我们忙完在带你去可好?」
愈跟小家伙相处，楚毅便发现自己愈能理解为何一向不近小官的莫言会在第一次见面後，便开始执著著小家伙。
说来也奇怪，在小家伙身边会让人有种感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在小家伙眼中，他看不见小官该有的贪婪和放荡，有的只是小孩子的天真和一分野草般的坚强、固执。
他命人去探过小家伙的底，好像是从某个落後的村落拚死拚活的到这来寻医，全只为了医好现在正住在怡红院的哥哥的病。
他不是没找来莫言问过，莫言那时面色难看，说那人已落下病根，再拖也不能多久，不过这话他没跟颜玥说明...
或许打从心底的他就怕，怕小家伙接受不了这消息...怕会失去这小家伙...
「...小家伙，别在怕我了...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也不会让府里的人伤害你，你...就安心的待在府里可好?」
如微风般轻柔的举动，楚毅抚过颜玥的脸颊。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又开始了!颜玥粉嫩的脸色染上一层红晕，急速的心跳让小家伙扭皱了一张小脸...
他果然是生病了!不然怎麽听楚毅的话儿，胸口也跳得这麽厉害!?
41
颜玥俛在桌上，小手里握著的毛笔，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著宣纸，在上头渲染出一圈圈的墨痕。
因为怕颜玥分心，莫言要他把球球交给小辫子照顾，室内少了白狐的叫声，此时只剩下呼噜噜的打呼声。
昨日楚毅让他在水中玩了一天，直到太阳西下才送他回莫言的院落，今个儿习字刚开始头便一下没一下的点著，甚至到了最後碰的一声，小家伙索性趴在桌上睡起来。
莫言搁下手上的药材，自他手上取下毛笔，看见小家伙脸下的宣纸被他的口水给弄湿了一片，不觉哑然失笑，伸手把睡死了的小家伙给送到床上。
「莫言少爷，王爷有些事要找您讨论。」
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嗓音，莫言约莫猜楚毅这时会让人叫他不外乎是为了朝廷的猎季，既然是朝廷的事儿可不能耽搁，他压下心头想陪小家伙的念头，转身应门，离去前不忘交代小辫子让里头的小家伙好生睡上一觉，等醒了再命厨子弄些午膳。
待小辫子应了声好，莫言才放心的随著李公公出了院落。
小辫子一个人倚在门边，腿儿站酸了，就坐在门槛上，脸靠在门边，这样靠了一会，些许睡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也跌进梦里。
「喂!你这奴才是怎样当的?竟然坐在这打盹?」
一声怒斥忽然闯入小辫子耳中，耳朵蓦然传来一疼痛让小辫子唉呦唉呦得弯著身子立起身。
「筱婵，别这样拧小辫子的肉，会疼。」
楚龙儿轻蹙柳眉，替小辫子拨开筱婵施虐的手，细致的脸颊怀著一分愧疚轻声道，「筱婵就这样鲁莽，望你别见怪。」
这还是小辫子第一次这们近距离的看到楚龙儿，以前只能听著一些女婢间传言楚龙儿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没想到现下这面对面在一起，果真名不虚传，他也终於能够理解，为甚麽每当府里的下人一谈起楚龙儿，女的就自叹不如，男的则是一脸发春。
这楚小姐果真是美人胚子一个，杏眼、挺鼻、柳眉、红唇，搭上那穠纤合度，正值发育旺盛期得身材，让小辫子都不由得看呆。
「喂喂喂!」
筱婵不满的甩了小辫子一个耳光，怒斥著，「狗奴才!你那是什麽眼神?小姐是那样教你看的吗?」
「筱婵!」
面对自己婢女频频动粗，楚龙儿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一双杏眼充满指责的盯著筱婵。
筱婵见自家小姐板起脸，悻悻然的收回手，一旁的小辫子则不甘自己被赏了巴掌，狠狠的回瞪一眼。
「小辫子，我今个儿来是想找颜玥公子，前天让他受惊，龙儿感到过意不去，不知他现在是否方便见我?」
楚龙儿微微扬起嘴角，那抹笑容登时让小辫子给看呆，他愣愣的瞧著楚龙儿，彻底忘了莫言交代的事儿，点头如捣蒜。
待楚龙儿进房後，小辫子照才猛然想起莫言交代让颜玥好生睡上一觉，才刚上前想阻止，却被筱婵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回原地。
「颜玥公子...颜玥公子?」
楚龙儿轻声唤著，一路进到莫言的卧房，就看见那娇小的身形躺在床上，浅浅的呼吸搭声配著细微的打呼声回盪在这宁静的房间里。
楚龙儿脸上的笑容不自然的僵在脸上...
她听下人谈过，那个一向对小官避之唯恐不及的莫言大哥喜欢上了王爷带进府里的小官...但她万万没想到，下人口中的喜欢，竟然是喜欢到连莫言大哥的床，他都甘愿让给这小官睡!
心头好像被什麽重重的撞了下，楚龙儿脸色苍白得捂住胸口，杏眼里盛满了无助的恐惧。
42
心头好像被什麽重重的撞了下，楚龙儿脸色苍白得捂住胸口，杏眼里盛满了无助的恐惧。
不只抢爹爹...连莫言大哥他也不放过吗?
怎麽可以这样?楚龙儿急的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著。
怎麽可以这样?下意识的，她又咬住丹唇，紧紧的咬著，直到口中蔓延出一股铁锈味儿，但她还是没放松力道，紧紧的咬著...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容许!
缓步来到床沿，楚龙儿颤抖著伸出手，将颜越的被子往下挪了些，露出那截雪白的颈子。
莫言大哥...是她的，爹爹也是她的...她决不允许有人想抢走...
「不准你抢我爹爹...不准你抢莫言大哥...」
喃喃念著，抹著时下流行颜料的指头轻轻压上颜玥的颈子，呼吸窒碍的不适让颜玥皱起眉，小手轻挥几下，却挥不开肺部因缺氧而抽痛的感觉，睫毛轻颤几下，颜玥脸色苍白缓缓的睁开眼。
楚龙儿心下一惊，赶忙抽回手，换成搭著颜月肩上，轻轻的摇晃著。
「颜玥公子!颜玥公子您终於醒了!」
漂亮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担忧，样子跟方才狠戾的女子压根构不上边。
女孩儿湿透了的脸庞扑进颜玥怀中，小身子霎时僵硬在床上，对於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久久做不出回应。
「颜玥公子?您怎麽了?」
见对方呆呆的看著自己，楚龙儿的目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怎麽会在这?」
愣了好些时间，颜玥总算找回自己的嗓音。
下意识的扭头望望四周，颜玥很肯定自己还待在莫言的房间，但...楚龙儿怎麽会来这?
「龙儿这样惹您不快了?」
女孩儿鼻子一酸，泪水忽然扑簌簌的落下。
看她忽然哭起来，颜玥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笨拙的出声安慰著，「没...我没这个意思，楚小姐您别误会!」
渐渐的，委屈得哭声转为抽抽噎噎的抽气声，好一阵子楚龙儿终於平复自己过於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起来龙去脉，「我今日来是想跟颜玥公子赔罪，让您落入池子龙儿越想越愧疚，一夜辗转难眠，还忘颜玥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过错，谁知一进门就看颜玥公子一脸苍白，好像梦到什麽恶梦，情急之下匆忙将您摇醒...」
边说楚龙儿不忘用袖帕擦拭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颜玥也不好说些什麽，只能尽可能的说自己不介意那些。
不过...昨晚的落水...为什麽他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是他多心了?还是...其实真的是楚龙儿所为?
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带泪的女子，颜玥摇摇头，否定掉这层猜测。
「对了，颜玥公子，刚刚龙儿进房时看桌上搁著砚墨，您在习字吗?」
女孩儿好容易才止住脸上的泪珠，嗓音听起来还有些让人心疼的哽咽。
缓缓的点头，颜玥认为这是儿没什麽好隐瞒的，「我想习字写封信给哥哥。」
「龙儿教你可好?」女孩眼珠一亮，提出心中的建议。
「教我?」
颜玥看面前的女孩这样用心，心底不由得对心中猜忌女孩推自己下水这事儿感到羞愧...更何况，人家还请自己吃桂花糕...
「就当是前天吓著公子得赔罪，爹爹帮龙儿请了师傅，写封信应该不成问题。」
女孩子殷殷的注视下，颜玥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翻美意，只能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楚小姐了。」

43
风光明媚，鸟鸣花香，这四字儿放在梅香园准没错。
不过这回坐在庭中的三人可没如往常般听曲子，赏奇花，楚龙儿脸上的情绪可复杂，难过、紧张、害怕种种情绪不停的更换著，筱婵则是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小姐!您倒是说说话呀!」
筱婵跺著脚，又急又气的来到楚龙儿面前，轻撇开头，楚龙儿咬著丹唇不发一语，她的模样让筱婵更加焦急，旋过身，筱婵整个人跪倒在楚毅脚边。
「王爷!这事儿假不成!小姐昨天为这憋了一晚，是奴婢在三问起她才勉为其难的说出口，小姐坚持奴婢别跟王爷开口，但...这事怎麽可瞒著呢?瞒著让王爷和莫言少爷被区区一名小官玩弄於股掌之上，这、这成何体统呢?成何体统呀!」
楚毅沉著脸，一股被愚弄的愤怒蒙上心头，他收紧拳头，刹那间手上的信纸成了 一团废纸。
「这事，我会查清楚。」
留下这句话，楚毅压下心头奔腾的怒气，头也不回的出了梅香园。
眼角看著男人踏著愤怒的步伐出了梅香园，楚龙儿缓缓抬起头，细致的脸蛋不知何时捱著开心的笑容。
「筱婵!筱婵你有没有看见?」
楚龙儿一反刚才的忧愁，兴奋的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筱婵，欢呼一声将她紧紧的抱著，「你有没有看到，爹爹在生气!爹爹在生气了!」
楚龙儿咧开嘴，发出细碎的笑声，她赶忙脸埋在筱婵胸前，还不能太得意，她在心中暗道，在眼中钉还没消逝前，她还不能太得意!
爹爹是我的...没人可以抢走...
「...你这回又想干嘛?」
有了昨日的事当借镜，莫言今日可是寸步不离小家伙，就怕一个不注意人会被掳走，而且...想到昨日回来，小家伙一只手捧著心，跑来自己面前一脸紧张兮兮的看著自己，直问道:莫言，我是不是又生病了?这里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莫言当场脸黑了大半。
「这封信你拿去看看。」
刚毅的唇抿成一直线，楚毅将手中的信纸递到莫言面前。
莫言疑惑的望著他，还是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草草的看过一便，莫言哑然失笑。
「就这样?」
「就这样?」
楚毅沉下脸，颇不能苟同莫言一付无关紧要的语气。
「他不会写这些字。」
「龙儿教她写的。」
「搞不好其中有什麽误会。」
「你的意思是龙儿在说谎。」
莫言耸耸肩，将信纸塞回楚毅那儿，身後的颜玥似乎感受到两人不寻常的气氛，抱著球球蹬蹬蹬的跑到莫言身边。
「莫言...」
「没什麽事!玥别担心。」
莫言揉揉他的头顶，示意颜玥先回到房中。
「小家伙你过来...」
楚毅忽然出声叫住颜玥的脚步，将信纸递到小家伙面前，莫言蹙起眉，颇不能苟同楚毅的行为。
颜玥没多想，丈著有莫言在搂著求求小心翼翼的接近楚毅，在看清楚楚毅手中的信纸後，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啊...为甚麽我给哥哥的信在你手上?」
一句话，登时让两人愣的说不出话。
「不是我不信他，你说他说这话让我怎麽信?」
楚毅面上冷笑，心中暗道要不是龙儿，自己和莫言可呆呆的重了小家伙的伎俩。
「一封信不能证明什麽。」
莫言推推小家伙的身体，示意小家伙先回房去。
颜玥歪著头，还是乖乖的抱著求求回房去，但见楚毅那副神色，进到房後，颜玥不住心头的好奇倚在门边，倾听著门外的动静。
「球球...」
好一会儿他抱著球球踱步回房间，小小的身子坐在床沿，颜玥搔搔怀中的白狐，小脸忧愁成一团。
「我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球球用爪子抓抓脸庞，将自己软软的身体往颜玥怀中缩去，似乎颇为享受颜玥温暖的怀抱。
皱皱小脸，颜玥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球球...
昨天的楚毅不是这样的...怎麽一夕之间就变了个样?
楚毅刚刚的表情...好可怕...
待莫言好容易打发走楚毅，进到房中看小家伙正抱著球球逗玩著。
莫言打量著他一脸单纯的像个娃儿，实在不想将面前的小家伙与楚毅口中的人连想在一起。
「小家伙，你可别背叛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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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毅的表情让颜玥惶惶不安，翌日午後，莫言早早去和楚毅谈事，留他一个人在院落，閒著无聊，小家伙拖著莫言替他准备的小板凳到院落外，静静的看著天边的半颗红西瓜隐没在红色的屋瓦下，远远的，院落走来了一名婢女。
「颜玥公子，小姐和莫言少爷要奴婢通知您去梅香园赏花顺便一起用晚膳。」筱婵恭敬的低著头，让颜玥一时看不透他的表情。
只是一听到莫言两字，颜玥拍拍屁股站起身，负责任的把小板凳拖回房中放好，他伸出小手，原本在追跳蚤的球球连旁收起爪子，钻进小家伙怀里。
「小辫子...」
颜玥不安的转过头，看著正赶来自己身後的小辫子，等他到了令颜玥安心的范围，三人才往梅香园的方向前进。
「小姐和莫言公子、王爷在里面候著，请颜玥公子自行前往。」
筱婵弯著腰，拉著洗便子停在梅香园的门口，小辫子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筱婵一眼，「我们颜玥公子怕生，莫言少爷要我整天随侧!」
「王爷有旨，任何下人不得进梅香园一步，你敢抗旨?」
听到王爷两字，小辫子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缩缩脖子，乖乖的站到一旁去。
颜玥吞吞口水，知道小辫子是不能陪自己进去了，只能搂紧怀中的球球，忐忑不安的走向亭子。
「龙儿见过颜玥公子。」
楚龙儿起身，微微屈膝，优雅的行了个礼後，便招呼著颜玥坐下来，相同的，也是让颜玥坐在自己身侧。
小家伙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看四周，发现四下只剩他两人，心下顿时感到些许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