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魂儿都跟蒸发了似的。"
"你下礼拜二走啊?"
"你失忆症?机票不是你陪我买的吗?"
"又拉脸......"
"谁拉脸了?"霍彧横眉立目。
"难道是我?"邵颜说著去摸自己的脸。
"少装了!"
"那......什麽时候回来啊?"
"开学呗。"
"哦。"邵颜点了点头,等著霍彧继续说。可霍彧不说了,就是吃饭= =靠!你好歹得问问你情儿暑假怎麽过吧?
霍彧低头吃饭,他非常想笑,可还得绷著劲儿。邵颜这几天那脸黑的啊,啧啧,赶上京剧脸谱了^_^不就想问暑假怎麽办吗?还不说。行,不说别说。欺负傻子太有意思了,我不能待北京你还不能过深圳啊?唉。为什麽人类的智慧结构会有这麽大的差异= =
礼拜一晚上,在邵颜跟霍彧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霍彧是个挺磨蹭的人,这种磨蹭尤为表现在生活细节上。周二一早的飞机,周一晚上都十点多了这位才开始收拾行李。要换别人也就算了,偏偏霍彧带的东西多而细。慢性子又跟那儿倒腾,倒腾还跟邵颜那儿有一搭无一搭的斗嘴。邵颜寻思这收拾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就想先跟他那个。可是霍彧不把行李收拾完就不踏实,就抵死不从。一个要一个不给,就干耗著。等到一点多霍彧终於觉得事无巨细都收拾停当了,就放松了。这放松下来的人会疲惫,疲惫了就自然困了累了。
大少爷洗了白白平平稳稳的就躺在了床上,关灯、睡觉。明天五点就得起来去机场,别看没几个小时,睡了就比不睡管用。
邵颜眼看著霍彧关了自己那边儿的床头灯,翻身就没动静了。
那个无名夜火啊,啧啧......
一开始还算有君子风度,‘霍彧'‘霍彧'的喊了两声儿。那人不应。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装睡。
邵颜跳下床,就扑到了霍彧床上,压住那身子就是一通乱摸,摸还不算,扯他的衣服也粗鲁,扯衣服粗鲁也不算,霍彧想著这家夥一贯如此也就罢了,再说他又那麽想要,又等了自己那麽久,本来这事儿也是自己不对,忙完就把邵颜给忘了不是?那到底邵颜怎麽把霍彧给惹急了呢?
──邵颜把霍彧咬伤了= =
这个事儿真就是寸了......
本来邵颜把霍彧伺候的舒舒服服,可霍彧他不是困麽?跟邵颜吻著吻著越舒服就越困,一困吧......手就不爱动了,手不爱动不说,下面那话儿也越来越软。
结果呢,邵颜就咬了霍彧胸前那小颗粒,也真没想使劲,可力道没拿捏好就......
那一巴掌挨的啊,正中後心= =
各位看过武侠小说吧?知道拍後心能拍死人吧?当然,那是大侠。可练合气道的霍彧跟大侠也差不远了。
那一声惨叫啊......要不是宿舍只剩老二一人所有屋儿的灯都得亮了。赶巧老二睡觉还是个雷打不动的,尤其後半夜。
"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拍我後背!"邵颜最腻味霍彧去拍他後背,疼不怕,就怕这麽一出其不意。操,睡觉时候拍也就是扰梦,这麽一节骨眼儿拍那他妈多来几次非阳痿不可= =
"你喊什麽喊!"霍彧也火儿大,他疼啊!"你干嘛那麽咬我,疼死了。"
啪的一开灯,嗯,见血了。
邵颜一见血也慌了,他倒不是晕血,他那是心疼啊。
"哎呦我不知道怎麽搞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你根本就没人性,你没看我收拾一晚上那麽累啊,还死皮赖脸往上缠!"
这一个‘死皮赖脸'伤了邵颜的自尊心。他邵颜不是一个脸皮儿薄的,可赶上这麽一时候,赶上霍彧倍儿忽略他的时候,就伤了。
心一受伤就容易嘴上恶意中伤,一个人说了难听的另一个就不能忍就得回击。说话麽,一个来言一个去语。你说什麽我接什麽。
平时互相骂惯了的脏话也就算了,JB来JB去,顶你来顶你去,已经变他们俩说话的助词了。事儿出就出在那俩词儿上──婊子养的、贱人生的。
婊子在北方是个挺严重的词儿。字典上明示:婊子是对妓女的蔑称。也就是把女性自己的身体以一种直接的明码标价还带讨价还价的方式招摇的出卖。‘婊子'在人们的意识里是比妓女还下贱,还没尊严的人。妓女还有很多是被迫的,还有暗娼。婊子自己知道自己是婊子,所以从不忌讳自己或别人说婊子二字。她们以一种广告的理念,把自己打扮的很粗俗很花枝招展,用来招揽嫖客们上门,而且以企业赢利的理念来计算自己的所得,所以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贱人跟婊子是个同义词。但在南方人的理念里是个非常不雅非常恶心的词儿。南方人反感贱人就像北方人反感婊子。
这二位呛著呛著就把对方母亲都用这俩词儿问候了,问候的当口没急,问候完就都急了。
礼拜二一大早邵颜还是送了霍彧去机场。一路上两人没一句话没半个好脸儿。其实都想找个机会反省一下昨儿晚上的口误,可偏偏谁也不先给谁机会。
到机场,见霍彧跟穆海风汇合邵颜也没多说,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穆海风看见邵颜特稀奇,这霍彧不论是来不论是走,这哥们儿都风雨无阻的送。他想跟霍彧说说邵颜,霍彧却一言不发。
该登机了,霍彧进去之前给邵颜发了一条短信:
【本来我想说办个港澳通行证很快,你暑假过来深圳找我,我带你玩,带你去香港淘书。现在看来没戏了。】
邵颜收到消息,立马回了:【有戏!】
霍彧刚要关机电话就响了,打开消息就是那俩字儿‘有戏'。
穆海风就看到霍彧扑哧笑了一下。
【昨天晚上,对不起......】
【我也混蛋了......】
【那你要快来哦。】
【嗯,攒够路费就动身。】
【我给你转帐波。】
【不用,爷干活儿,干完找你,干你^_^】
【六毛!】
【你干嘛不早告诉我你想让我去深圳。】
【欺负傻子有意思呗。】
【傻子?我看我连猴儿都不如。】
【不如,猴儿脑子都比你脑子精@_@】
"小彧,别磨蹭了,广播都开始催了。"
"知道啦。"霍彧关机,进入了登机口。
深圳,我回来啦~~~
【注释:骑驴看账本──走著瞧】
(二十二)蚕宝宝吃桑叶
一天一夜,邵颜睡著就从北京睡到了深圳。八月中旬的天气倍儿热,可车厢里冷的离奇。冷气太足了。冷了邵颜就睡,醒了再睡,一直睡。
这个暑假太累了。
为了筹备差旅费,邵颜给邵爸爸打工。内容是:整理邵爸爸多年来的作品。很多早期的、电脑还没普及时候的作品,邵颜就得对著录像机一句句整理台词。幸运点儿能找到印刷品对著敲,不幸的只能如此。干到最後邵颜骂:老东西你怎麽不写死?邵爸爸回手就照著儿子脑袋一巴掌:工钱不想要了吧?
邵妈妈休暑假就看著父子俩掐了。
一个月下来,成果是丰厚的,邵颜是要死的。
邵妈妈开车送邵颜上车一路嘱咐,到同学家要讲礼貌,嘴要甜,别惹祸......云云。
邵颜就在大魔咒中挥别了北京。
这个暑假,别看霍彧不在,那也远程监督著吵架。诸如:你怎麽回短信这麽 慢啊;干嘛呢,怎麽不说话了;严重谴责你又趴桌子上睡觉;你是不是跟艾晓萌出去了......等等等等。
真的,邵颜几次都想跟他急,自己本来就够头大了,他还无事一身轻吵架玩儿。但他尽量克制自己,他已深知霍彧的矫情,那既然你就是喜欢人家,不忍著还能咋办?
忍字当头一把刀。忍。
你等著,有地方儿治你!!
整个打工期间邵颜唯一一次出门就是见羽毛。两人约了碰头交货= =那姐姐要的家具邵颜早做好了,就是约了几次时间都对不上一直耽误著。
见了面,正常聊了会儿天儿话题就偏到了邵颜跟霍彧身上。羽毛特三八的让邵颜透露透露详情,想知道俩人到底进展到哪步了。跟Q上她就常问,只可惜邵颜从不正面回答。这次逮到活的了,岂有放过的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聪明如羽毛立马发现苗头不对。这是任何实质性发展都没有啊!邵颜反驳,怎麽没有,没那种关系谁会给谁做那个?羽毛摇头,曰:孺子不可教也,这你就满意了?邵颜否决,我又不急,慢慢来麽。羽毛提出最惊人一点:你要老这麽拖著,人回头就把你办了。邵颜问,怎麽办?羽毛回:凉拌!邵颜不解,曰,什麽叫凉拌?羽毛解惑:就是把你给上了。
好麽。这一句就是平地一声雷啊= =
羽毛的论调是:俩人总要做这个事儿,你不做,那只有他做你了。
这哪儿能忍?堂堂一大老爷们儿,给人当妞儿?
脸往哪儿放啊!!
羽毛还添油加醋:你可不能由著他,回头疼不说,你习惯了就真变大姑娘了。
这警世名言一出。邵颜不能平心静气了。每天累得贼死还得研究GV。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什麽事儿都有头一遭,反正摸也摸过了,再近一步怕什麽?拼了!拿出点儿董存瑞炸碉堡的架势。是爷们儿就上!!
霍彧跟出口处站著,不停的张望电子告示牌,以确定出来的都是哪趟车的人。车次太密了,三五不时就有一批人涌出来。给邵颜发了短信也不见他回,这个猪头!到底A口出还是B口出= =
提示说列车准点到站,可是十来分锺了,就是不见人。
靠在柱子上,霍彧又发了条儿短信。
这个暑假过的,一点不滋润。天热的跟下火似的,一热就不爱出门。越不出门就越不想出门,就连跟海风游泳他都懒得动弹。饭局也是天天组织,一开始还象征性的去,後来越来越没劲就可劲儿找借口逃脱。谁愿意天天出去享受桑拿天儿?
霍妈妈的意思是让霍彧不成就回老家,老家那边好歹还舒服些。霍彧反问那我干嘛还回深圳?不如就跟北京了。至少干热比湿热舒服。霍妈妈曰,不一样啊,你回老家我也就休个假跟你回去,咱还是一起。霍彧说,省省吧,咱俩别折腾了。
於是乎这暑假彻底成了禁足,天天就是家里蹲。上网、看电影、听歌儿。连逛街都不可能。苦闷。
唯一的调剂就是邵颜。白天他忙就发发短信,十点以後约好上线聊天。邵颜觉得这样划算,网上语音不交电话费= =可,让霍彧怒气冲天的是:白天的短信一过去,就好比石沈大海,三个锺头能给你回那叫幸运。晚上说著说著话邵颜就没动静,怎麽喊怎麽不言语,睡得跟头猪似的。然後你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就一句──亲爱的,电话费贵,也不早了,好梦哈。啪啦就给你挂了= =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麽说,就是不爽。奴隶竟然没了奴隶嘴脸,惦记跟他平起平坐了,居然敢对主子说不了!
能不上火麽?
霍彧也没处絮叨和发泄这个事儿,结果猫大人这个夏天文都没写多少,净给霍彧排忧解难了。
其实说话是门艺术。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说出同一件事,必然版本不同。尤其,当这俩是情人的时候。邵颜会说霍彧有如何矫情,霍彧就会说邵颜有多粗枝大叶,甚至......
总之,猫大人听到的版本是:自打俩人近了一步,邵颜就开始不哈著霍彧不宠著霍彧了,不但不宠溺反而有点儿拿搪。具体表现就是敢顶嘴了,敢爱搭不理了,敢自我为中心了= =
是个病就得对症下药。猫大人听完陈述,得出一药方儿──小南你太端著了。
霍彧问什麽叫端著。猫大人答就是太端著架子。霍彧急,曰,我端什麽架子了?猫大人答,你给他甜头太少了,人家一味的追,结果到头来没什麽收获。霍彧不明,追问,那应该怎麽办?猫大人出来六个点儿,後面跟一句:你把自己给他吧。霍彧想了一下明白了,怒:凭什麽!猫大人回,没办法,谁让你想做那个被宠爱的,被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霍彧讲话,想也别想,我不是女的,我不那样儿,而且你以前说过,下面那个疼不说而且就不能掌握全局了!猫大人流著汗回,疼也能习惯,习惯了也舒服,最关键......这位小女子想了半天下了半天决心才说出口:关键种种迹象表明你适合当下面那个。霍彧看著屏幕更怒了:我不想!猫大人最後只能回,小南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们老这样下去,他......也许就後悔了。
‘後悔'二字就像两块儿板砖,硬生生砸在了霍彧脑门上。
後悔?後悔!!
那还了得?你把我带进来了你跑了?做鬼我也追你啊!
这事儿怎麽都成,唯独不能回头。
至少,心理上,已经很难回去了。他对他的依赖,已致太深。
可问题摆在眼前了──邵颜就是没以前对他好了。怎麽办?
真得......
想想就冷汗一身,但凡真是如此了,那......
进退两难。
霍彧甚至恶毒的诅咒上天──你为什麽不把邵颜生成个女的!
我亏你想的出来= =真要是女的,你当农村媳妇儿啊?百依百顺!
"霍彧!"邵颜几经转悠终於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墨镜架在头顶,MP3挂在脖子上,人靠著柱子,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出口A。
"你怎麽从这边过来了?"霍彧看见邵颜就想给他後背一巴掌,这什麽人啊?发了多少条短信告诉他A口了!!要不是提前跟他说是下面的出口,更不得乱啊?全深圳最乱的地方就是这火车站!让他坐飞机他偏说火车有旅途感觉!!
"还说呢,爷一通好找!"
"短信没看见?这边,往这边走。"
"短信?没看见啊。"邵颜一边走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手机。好麽,十来条儿短信。
"是个正常人也知道快到了跟对方联系一下吧?哪天我带你测测智商波。"
"......地底下能出去?连著地铁?"
"打车!你你你你......什麽脑子!出租车调度站在地下啊!"霍彧气结。
"跟北京一个价儿?"
"两块四起。"
"操的勒,那他妈不是两倍麽?"
"我也没说不是啊。"
"那咱公车或者地铁吧,横是不能差价太大......"
"绝对不要!!!"
身边的行人一一超过他们步履匆匆,邵颜看了看,"你们这儿人走路都赶集?"
"这算什麽?明天我带你去香港,你感受感受。通行证办好了吧?"霍彧忽然对邵颜智商不放心= =
"嗯,我妈给办的,没问题。"
俩人上了车,邵颜把包儿扔在脚下,有点儿迷茫。这移民城市就是不一样,都赶著来淘金来发展,可到头来物价又高,你又能落下什麽呢?还不如去国外,那差价更高,攒好钱可以回来花。
邵颜这次是头一回来深圳,车开出来,他看了看,说不出跟北京有什麽区别。就是比北京还假,但假不过新加坡= =也是大厦马路,城市植被。都是刻意的杰作,让这些缺乏先天美景的城市变著方儿的看起来文化氛围不那麽匮乏。深圳火车站出来就是香格里拉酒店,楼不是很高,跟面墙似得立在左边。也有个高架桥,酷似北京那二环路。右边是罗湖口岸,通往香港的很多人出出进进的,再前面是个公交枢纽的广场。怎麽说呢,岂止一个乱字了得。
"你们这儿有海吧?"
"......呕血,没有叫什麽沿海城市!!!"
"嗯,跟北京味道不太一样。"
"喂,你听听这首歌。"
霍彧说著把耳机塞进了邵颜的耳朵。
一个女的柔声唱:"你总是用右手牵著我,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你和我之间的遥远永远隔著亲切,爱少的可怜。伸出右手,想陪著你向前走,感受你爱我的心跳在左边......"
"好听麽?"
"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