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坠羽

沉默了许久林阳突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好像经常带女人回家过夜。"虽然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咦，你听到啦。"刘辉心下大叫不妙，小枫那个丫头嗓门干嘛那么大啊，害死人了。
林阳挑起秀眉，睨了刘辉一眼，"那么说是真的喽。刘辉，你还真不得了啊。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咦~阳，该不会你在吃醋吧。"
"我这辈子最讨厌吃酸的，不过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到厨房拿两瓶来喂你喝。"
刘辉吓得直往后退，"阳，那种东西是不能用来喝的，会胃穿孔的。"
"放心，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额，明天有空的话。"林阳钳住刘辉的肩膀不再让他后退。
"那样我早死了。不要我还没有抱过阳呢，我会死不瞑目的。"
林阳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算了我看还是直接来一次活体分解好了。你自己说先砍脚还是先砍手。"
"都不要，不行吗？"c
"行。不砍手不砍脚，那就直接用绞肉机好了。"说着慢慢向刘辉靠去，冷不防的在刘辉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出血了。"刘辉摸着肩上的咬痕不明所以的看向林阳，"阳？"
"我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到底算什么。不过我刚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是很想咬你，所以我做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带女人回来就咬死你。"
刘辉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干嘛跟他说什么"听听最真实的想法"什么的，害自己被咬一口。收起玩乐的笑，"阳，我不会再找别人了。我保证。"
"晚上还会怕黑吗？"林阳知道，他会那么做是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人的夜晚。
"只要阳你陪我睡就不怕。"刘辉给林阳一个超大的拥抱，"还有下次要咬我的话就咬嘴唇好了。"
换来林阳临门一脚，"去死--！！"

第13章
假日的街头分外的热闹，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两名俊朗少年显得十分惹眼，明明只是外套与休闲裤的简单搭配，穿着在两人身上却成了最绝妙的装饰物。走在左面个头稍高的少年始终保持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觉让人眼前一亮。与他同行的少年却显得清冷许多，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大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味道。两人这样并排走在一起看来倒是意外的和谐，就像是太阳与月亮相映交辉一般。
人群中偶尔传来窃窃的议论，"喂喂，你快看。那两个人长得好帅哦，是不是明星啊。"
"我看到像是模特，两个人都的身材都好好哦。"
"我们要不要过去搭讪看看啊。"
"咦--不要啦，很丢脸耶。"
"那也是哦。不过你觉不觉的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说到此女孩意味深长地向身旁的少女挑了挑眉毛。
"情侣？"虽然少女也有这种感觉，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已经跟着刘辉走了一个小时了，林阳有些不耐烦。"喂，刘辉现在算是什么情况啊。"
"没办法啊，跑出来的时候太急了，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啊。"刘辉象征性地将自己的口袋又翻了一遍，无奈地向林阳摊着手。
一段沉默之后两人依旧无视周围路人投来的视线继续并排走着。
要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到了"沦落街头"的情况，那就要今天早上说起。起因是清晨扰了林阳的清梦的一阵电话铃声......
"喂？啊，哦，他在。"林阳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刘辉，电话，一个叫莫情的人。"
"什，什么！莫情？你，你就说，就说，我不在。"刘辉向林阳拼命使着眼色。
"哦。"林阳转而对着电话似梦非梦的说，"他说他不在。"
刘辉一听此话脸色一变，立刻抢了电话，用手掩住话筒，"老大，你想害死我啊。"
林阳对着他不冷不热的一笑，"别遮了他早挂电话了，他说再过五分钟就到你家门口，叫你快点准备好去公司。"
"什么，我的天哪！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不知道，那个莫情多会念叨，他根本不应该姓莫，他应该姓唐，简直就是唐僧他家表弟嘛。我哪像是雇了个秘书啊，简直就是多养了个爹嘛。"刘辉急急忙忙换上衣服，"阳，你也快点换衣服。等他到了就来不及了。快点快点。趁他还没来快点跑路。"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你别烦我。"说着又倒回床上。
"你知道什么啊，喂，你怎么又睡了啊。快点起来，起来。"
"好啦，好啦，起来了。"难得见到刘辉会这么紧张，林阳本来还想再和他耗一会，不过看他那哭爹喊娘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睡了，还是起来好了。
就这样在刘辉的三催四请下，两人趁莫情还没到之前出了门。这才有了现在这两人既身无分文又有家难回的情况。
"喂，现在我们去哪儿啊？"林阳停了下来。
"去哪？额，这样吧，干脆去看我妈吧。"
"看你妈？"
刘辉顺势将手搭到林阳身上，"是啊，去看看我妈，反正我妈住的疗养院离这里很近。我介绍你们认识，我妈一定会高兴的。"
"哼。"也不理睬刘辉，林阳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阳，你去哪啊？"刘辉连忙跟上去。
林阳没好气地回看着刘辉，"废话，当然是去看你妈咯，还不快走。"
很快两人就到了刘辉母亲住的疗养院，院址离街市较远，环境也很好，时不时看见迎面走来的义工对着刘辉微笑点头。
已经与第四批人擦肩而过，林阳终于问出了口。"你经常这里吗？"
"哈？阳，你不觉得你问的话很多余吗？"刘辉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我妈住在这里耶，我不常来才奇怪呢。"
"也对哦。"
林阳竟然没有和自己抬杠，着实把刘辉吓了一跳，"阳？"说起来这几天林阳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喂，是这个房间吧。"林阳直接滤掉刘辉的疑问，指着身边房间的门牌问。
刘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定定地看着门栏上挂着的门牌，"额，恩，是这里。"手抚上门把，却没有马上打开，这时的他脸上再也不见任何轻浮，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林阳温和地一笑，"进去吧。"
记得两人初逢的那天他也是带着这样的笑，与以往玩世不恭的他不同，是温柔真实的笑，是真正的他。
之前已经听刘辉说过他的母亲已经精神失常了，在这扇门之后等着他的将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看着刘辉如此沉重的表情，林阳不禁怀疑自己该不该来这里，自己真的有资格去看这个人的伤口吗？刘辉说他爱自己，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种错觉呢？爱情是不可能有永远的，这本来就是人们用年少的轻狂和后天的责任编织出来的谎言罢了。林阳不愿意相信这种东西，绝不。他不知道爱情是否是甜美的东西，他只知道有些东西他宁愿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拥有了之后再失去那将更痛苦。所以他不要，不要任何人。即使刘辉对自己说了那番话，即使明白自己已经在改变，即使会伤害到别人，他也不愿从层层伪装中走出来，因为他这一辈子是最怕疼的了。

第14章
门被一点点地打开，刺眼的光线从门内漏了出来。那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简单朴素的房间设计，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白色的橱柜，紧挨在一旁的是一张素色的大床，床上跪坐着一名女子，眼神呆呆的望着窗外，也或许是看着那随风飘动着的白色窗帘。
"进来吧。"刘辉拉了拉有些神情恍惚的林阳，转而又对着床上呆坐着的女子温柔地喊道，"妈，我来看你了。我有带朋友一起来哦。"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瞟向柜上放着的空荡荡的玻璃花瓶，半年以前花瓶里天天会放一束妈妈最喜欢的鲜花，而现在只剩下空空的花瓶。自己也曾给妈妈送过花，可是她从来都不愿意用那只花瓶来插花，能够有资格在那花瓶里放花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
女子听到呼唤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刘辉痴痴地一笑，"小辉，你来啦。爸爸的花呢？"
看着那张天真的笑脸，刘辉心如刀绞，"爸爸他......他没空。"
"我不要，我不要，子峰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小辉，我很乖的，我一直有听话的，叫子峰来好不好。"女子死死拽着刘辉的衣服，像孩子一样发着脾气。
刘辉的双眼泛红却依然笑得温柔，"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可是，小辉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女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紧张地盯着刘辉的脸，"小辉，小辉，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是不是要和小阳一样丢下我了，小辉，你和爸爸说我有很乖的，我都有好好吃药的，也没有乱发脾气。告诉爸爸，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说着，话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刘辉一时语塞，不知要怎么样面对眼前的人，他还能继续对她说谎吗？其实一开始自己跟她说过爸爸的事，可是她不相信，那天她笑得特别的开心，拉着刘辉的手重复地念着，"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不会的哦，不会的，不会......"
"他死了，半年前就死了，是心脏衰竭。"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阳突然开口了，"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刘辉的感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自己什么都不管。"
"阳，别这样。"刘辉被林阳过激的言行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
女子的思想仍旧停留在林阳的话上，哭闹得更凶了，手脚并用狠狠地捶着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刘辉完全慌了神，抱住女子安慰着，"好，好，不要，不要，我们不要......"
林阳显得更加恼火了，一把将刘辉拉开，抓着女子瘦弱的双肩用力摇晃着，"你醒醒吧！"
"阳！你别这样，阳！"
这回女子听清楚刘辉在喊什么了，一只手扶上林阳的脸颊，"小阳？小阳，是你吗？你回来了，回来看妈妈了？"
林阳也觉得不忍心，温柔地搂着女子，像哄孩子一样来回晃动着，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许多，"我不是，他们都死了。可是他们还在守护着你啊，在你的心里，他们都还活着不是吗？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们会难过的。多想想刘辉，他是你的儿子吧，你不能让你对刘辉的爱也跟着他们一起死去。你这样要他怎么办？这对他不公平。"
"死了？"女子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看着林阳。
手宠溺地揉着女子的头发，淡淡的微笑着，"死了。"
沉默了许久，安静的房间传出了低声的呜咽，断断续续的哭声一直持续到黄昏......
见女子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去，轻轻的将她按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女子憔悴的容貌，心痛的为她理着凌乱的额发。待到女子已经睡熟，才安心轻轻地退出房间。
抬头见到守在门外的刘辉，"她已经睡着了。"
"恩。"刘辉默默地应了一声。
"你会生气吗？"自己今天的举动的确有些过头了。
刘辉拍了拍林阳的肩膀以示安慰，脸上的笑却十分的苦涩，"不会，我还得谢谢你呢。帮我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
"呼--既然你我都陪你见过你妈妈了，你也该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陪你去一个地方？去哪？"
林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递给刘辉一张被折得很小的纸。
刘辉结果林阳手中的纸，慢慢展开，待看到纸上的内容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看见了。"
"拜托，你把这个大大方方的摆在厨房的料理台上，要我不看到都难。"见刘辉沉默不语林阳继续往下说，"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我已经在外面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和他们说清楚了。"
"好我陪你去。"可是心中又觉得过意不去，其实那是自己故意放在那里让林阳看的，是自己故意想逼他做出选择，"可是你以后的打算呢？"
"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林阳心里也很清楚，聪明如他，刘辉如果真的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张纸，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可是他看到了。这就是说刘辉是故意要让自己知道的，林阳并不想去点破他的用心。他知道刘辉在逼自己做出决定，真是好笑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逼自己，可是他现在却拐弯抹角地让自己陷进去，这比强逼自己更让林阳感到痛恨。
所以在跨出那个房间的第一步开始，林阳就已经决定要抛弃一切。亲情，友情，爱情，他什么都不要，这些会让他受伤的东西，他一样都不要。即使是再美丽的笑容背后有的却都是谎言。

第15章
离开疗养院之前刘辉特地借打了一个电话，让莫情开车到街口等他们。
两人一路默声走到街口，便看到莫情正站在车旁，一脸不悦地看着刘辉。林阳虽然也在刘辉的口中听到过莫情这个人，可是当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心下不禁感叹，这人的确生得出众，眉宇间所透出的锐利之气，令人望而生畏，果然是人中龙凤。听刘辉说莫情当年是和刘辉的爸爸一起出来打天下的同班同学，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人有结婚的话现在孩子应该和自己一般大小才对，可是怎么看这个人都不想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只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人才，为什么愿意屈尊为一个小鬼工作。
"这是你要的东西。"莫情满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纸袋递到刘辉的面前，"这次你胡闹得有点过分。"
刘辉虽然对于莫情的指责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嘴上还是象征性地讨饶一下，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了出去，"是是是，我知道错了。"见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上一刻明明还在道歉下一刻却全变了味，"可是收购田氏制药对我们也没有损失不是吗？我调查过这家公司很有发展潜力，虽然现在收购它看来有些不值，但我相信将来它会为公司盈利的。"
不得不感慨一下，遗传基因的可怕，他简直就是韩子峰的翻版，两个字"无赖"。自己有韩子峰这么一个混蛋当同学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还留了个儿子让他来当保姆，还真怀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父子俩的，这辈子专门来要债的。
早就已经对了刘辉这种"拼命认错，死不悔改"的态度无语了，只冷冷地丢给他一句，"借口，无聊。"便径自开车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莫情开着他的爱车走了，刘辉一脸的郁闷，本来还想着借莫情的车用用呢。现在看来只好继续徒步前进了。
"你收购了田氏制药？"c
"是啊！我很有远见吧。"回答地理直气壮，并配合着语境长出一副豪爽的模样用力地拍着胸脯。
林阳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用不屑的眼神送了他两个字"神经"，便撇下他扭头就走。
见状刘辉立刻跟上去，"阳，阳，你别走嘛。是我错了好不好。"
"怎么会，你哪里有错啊~"话末语调拖得特别长。
"我承认，我就是生气，就是公报私仇。谁叫那个死老头欺负你的，我就是要故意整他。"
"那他现在呢？"
一听林阳有兴趣了，两眼放光，就像是小孩子献宝一样讲了起来，"我跟你说，那个白痴真是有够蠢的，我骗他和我签合同，我仍旧雇用他在田氏制药工作，给他和原来一样的工资，不过~这干的活嘛，嘿嘿。"刘辉摸了摸鼻子，卖了卖关子，"我让到基层去锻炼锻炼，给大家扫扫地，倒倒水什么的。"